希区柯克悬念故事全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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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返回木屋时,天色已晚。
夜色也把寒冷带到山上,我裹紧破夹克。卡车缓缓发动,我开始爬行出发,对自己的延误,懊悔不已。我越来到小路尽头,心中越是害怕等候我的事。
当我停车时,巴兹尔正坐在门廊上吸烟。我很希望这事已经过去,因而搜索巴兹尔的脸孔,想找些迹象。他只是摇了摇头。
我默默经过他身旁,进入木屋。舅舅正赢了一盘单独玩的牌,他微笑着,好像很高兴地见到我,我伺机看了那口金属箱子一眼。“有没有鱼清洗?”我问。
“我们只钓到几条小鱼,又全扔回去。”他请我抽烟,我接过烟,拉过一张椅子,远离那口金属箱子。
这事我好歹要快些了结,我不能再忍受了:他必须亲手打开那口箱于。
“妈问说,你身体可好。”“她总是婆婆妈妈,”他微笑着说,“告诉她,我很好。”“她只是怕你过分疲劳,”我说,“记住,你必须小心你的心脏。”
舅舅的手不由自主地摸摸脸孔,忧伤地看着我,“你从来没有和我亲近过,我们应该多互相了解些。”说着,俯身,把箱子拉到面前。
我坐直,心中怀疑他是不是可以听见里面的声音。里面没有声音,我强迫自己坐回去,然后紧吸一口烟,等候着。
当舅舅弯身开箱子时,我的嘴巴发干,好怪,以前我为何没注意到,舅舅的头上有如此多的花发。“舅舅!”我的声音太大了些。舅舅挺直腰身,怪异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说,“我声音大不是故意的。”
“约翰,你的工作太辛苦了,你真该去度度假,轻松轻松。”
香烟差不多烧到我指头,我说:“我是准备度假的,而且不久就要去。”
纱门突然响起,巴兹尔进来,我差点从椅中跳起。他投给我一抹鄙夷的微笑,那时候,我恨他十倍于舅舅。
“我从没见过如此局促不安的人,”舅舅关怀地看着我,“你今晚怎么啦?”
已兹尔笑说:“也许他的工作太辛苦了。”“为什么你不闭嘴!”我旋转身对他说,“没有人和你说话。”他只是对我微笑。
“对不起,”帽子在我手中被捏皱了,“我疲倦了,我为今晚的举止道歉。”
“不必抱歉,小家伙,我们总有疲倦的时候。”巴兹尔公然地嘲笑,伸腕将手表给舅舅看,同时轻轻打打手表,“是不是该吃药了?”
舅舅发出一声微弱的笑声:“你永远忘不掉,嗯?”“不会,”巴兹尔看着我,“我永远不会忘掉。”当舅舅打开铁箱子的搭扣时,我站在舅舅前面。箱盖缓缓掀开,我颈背上的毛发跟着竖起。我注视舅舅的表情。他面不改色,冷静地伸手取出药片,吞进嘴里,然后合上箱盖。亲爱的上帝,那条蛇溜了!
它溜到屋里的哪个地方?我的视线惊恐地扫过桌子、椅子和柴箱后面。
它怎么溜的?当舅舅双手合掌,大声说话时,我惊跳起来。他说:“好,约翰,找张椅子坐下。”“不!我得走!明天我还有工作!”巴兹尔抓住我的手臂,说:“别那样吧,小家伙,玩一盘。”“不!”我挣脱他的手臂,向门冲去。心中不住怀疑:蛇怎么溜的?当夜风像刀一样刺进我汗湿的衣服时,一阵寒冷透过全身。
我摸索着打开卡车门,等我听见车座里有疯狂的嘎嘎声,和充满水果气味时,已经来不及了。一条粗粗的躯体疾速滑过。我猛然觉得手臂有剧烈的刺痛。
我惊恐地跳下卡车,跌跌撞撞地回到木屋,我像撕纸一样撕袖子,手臂在恐惧地抖动。“蛇咬!”我扯着舅舅的衬衫,摇他。他似乎不明白,所以我又补充,“我被蛇咬了!”
舅舅一手放在我脸上,猛烈地推开我。我撞在墙上,震得窗户哗哗作响。我受伤的手臂更痛了。他轻轻他说:“你这个薄情负义的杂种!他挥掌,又把我推回墙上。“约翰,我刚刚在你身上下赌注。”他的拳头又落在我脸上。“舅舅,帮帮我!”我哀求他。“巴兹尔和我打赌,说他可以说服你对我下毒手,我自己的亲外甥!”
舅舅知道一切,他准备放弃我。我必须自己动脑筋!卡车!我可以进城求医,我死不了!
我向门冲过去,但当巴兹尔拿钥匙在我面前乱摇乱晃时,我停步了。一阵低位声如鲠在喉,手臂上的每一下抽动,都如同榔头在捶打一般。我伸手讨钥匙。“求求——”巴兹尔绕过我身旁,他说:“老头,告诉你吧,我给你机会赢回钱。”
“如何赢法?”舅舅两眼死盯着我。
“他是个强壮的大块头,”巴兹尔说,“不过,照他害怕的样子,我打赌他熬不到明晨。”舅舅伸手掏钱包时,两眼仍在盯着我。
他说:“赌了。”
《 完 》
二比一
凌晨两点三十分,卡特和雪莉一起走进这家旅店。他们本打算早一点住进来,但是路上汽车出了故障,一直没有修好。
他们登记。服务生提着行李陪他们到楼上的房间。入睡之前,卡特把闹钟定在了早晨七点。
闹钟响时,卡特醒来。他没有吵醒雪莉,自己开汽车出去找修理厂。在距旅店八条街的地方,他找到一家,把汽车停在那儿,然后徒步走回旅店,途中在一家餐厅吃了早点。
总的来说,卡特离开旅店的时间在一个小时到一个半小时之间。当他返回旅店时,敲门,却没有人开门。雪莉肯定还在睡。
卡特在服务台取到钥匙,乘电梯回到楼上,用钥匙开门。雪莉并没有在床上。浴室的门半开着,雪莉也没有在浴室里。
卡特耸耸肩,雪莉平常就起得晚,现在肯定在外面吃早饭。
卡特坐在房间里等。外面开始闷热起来,还是呆在有空调的房间里舒服。卡特本不愿出来旅行的,都是雪莉一定要拉他去海滨。度假,度假,简直是受罪。
房间里一共有两张床。雪莉昨夜睡靠窗的一张,但这床却整理得整整齐齐一一好像根本没有人睡过一样。而卡特睡的床被褥凌乱——他早晨出去前并没有整理。
女服务员走进来,整理好卡特的床,显然,她认为雪莉的床已经没有必要整理。
但女服务员却趴在床下,仿佛寻找什么。“你在找什么?”卡特问。
“我在找另一只烟灰缸。这种类型的房间应该有两个烟灰缸,每个床头柜上放一个。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个,还有一个不见了。”卡特帮忙寻找,却无所获。
女服务员斜着眼看了他一眼,“有时候客人们在离开的时候,总喜欢不经意问把小东西打入自己的行李,一起带走。”
他冷冷地盯着她,“小姐,我还没有准备走。再者,我只偷毛巾和香皂,对烟灰缸没有任何兴趣。”服务员打扫完离开。卡特脱下外套,打开衣橱,准备挂起来。
他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挂在那里,但雪莉的衣服都不见了。
他皱眉沉思。他记得在她上床前,曾打开衣箱,把所有衣服都挂在衣橱中,而且空衣箱就放在床边。现在,不但她的衣服不见了,空衣箱也不见了。
奇怪!他打开五斗橱,他的内衣和内裤都整齐地码在里面。其他的抽屉却都是空的。他更彻底地检查了一次房间,没有任何一丝雪莉留下的痕迹,甚至连一根头发丝也没有,好像她根本未来过一样。
他再次坐下来。如果雪莉只是想出去吃早点,不会连衣箱、行李一块带走。
假如是雪莉想真的离开他呢?这好极了。他为自己的设想而庆幸不已。
他又吸了口气。雪莉不会这么轻易给他自由的。多年的夫妻,他了解她。
没有办法,只有等候。雪莉做事经常稀奇古怪。自己也不必大惊小怪,徒增麻烦。雪莉很快就会回来的,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第三次坐下来。真搞不懂他们当时为什么结婚的。两人当年就志趣不投,直到现在还是情不投、意不合。雪莉紧紧把握着家里所有的钱,对他很小气。他的婚姻所带来只是不幸和烦躁,但这婚姻却安全得很,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和她离婚。
雪莉会不会是下楼吃早点的时候出了意外呢?这样的话,应该有人来通知他。她身上有许多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还带着房间的钥匙,钥匙上有旅店和房间号。还有行李问题,这一定是有预谋的,她连行李一起带走,决不是单纯吃早点那么简单。他又盯着雪莉那张整整齐齐的床。
假定——只是假定——雪莉和别的男人私奔了。她怎么可能有吸引别人的地方呢?她已经比结婚时又老了六岁,时间并没有改进她的外貌、暴躁的性情和利嘴。另外,卡特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如果有另一个男人存在,他决不会毫无察觉。
晚上六点。雪莉依旧未回。
她真的和别的男人私奔了?当然不可能是自己的朋友……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会有哪个饥渴的野男人……已经晚八点了。卡特感到很庆幸,一阵睡意袭来,他倒头便睡。醒来时已是晚十一点半、雪莉还没有回来。
假如雪莉和别的男人私奔,她会不带钱走吗?当然不会。雪莉最喜欢钱,她决不会轻易放弃到手的哪怕任何一个美元。在感情和金钱之间,雪莉肯定会选择后者。这一点确信不移。
她会不会背着他已经把财产都清理好了呢?不,不会。清理所有的财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也不是一个傻瓜,虽然钱由雪莉掌握,但他知道她每个美元的存放处,她肯定没有动过。
但是,雪莉不见了——连同提包和行李一块不见了。
他必须向警方报案了。他套上外衣,喝了口酒,乘电梯下楼。
“对不起,请问,我太太失踪了,应该怎样向警方报案?”他问柜台上的人。
柜台服务员显出很惊奇的样子。两个服务员,一个叫亚克,一个叫克尔一他后来才知道名字的。亚克问:“你是卡特先生吗?”
卡特有些受宠若惊,居然第一次投宿就有人记得他的名字,说明他给陌生人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亚克接着问,“你说什么?太太失踪了?”
“是的,我今早出去修理汽车,回来后就没见到我太太。我开始以为她出去吃早饭,买东西,可是她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开始担心起来。”
亚克翻了翻旅客登记簿,“可是卡特先生,我们这里只登记了一个人,并没有你太太。”“我不管登记簿上怎么写,我和我太太来到这里,现在她不见了。”
亚克显出一脸歉意。“对不起,先生。不过,我清楚地记得,你来登记的时候只是孤身一人,绝对没有别的人。”
卡特有点笑不出了。“我来登记时,我太太是和我在一起的。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记错呢?”
亚克点点头。“是的,先生,这种事情是不大可能记错的。可是,我记得你来时却只有一个人。”他说着,向旁边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立刻,有一个服务员跑过来。卡特认出这就是为他们提行李上楼的人。
“这位先生,”亚克指着卡特说,“他说是和太太一起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是你为他提行李上楼的。”
服务生急切地点着头。“是的,先生,是的,是我提行李上楼,但他只有一个人,没有带任何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