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三千之古龙堤-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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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切言语均为废纸,苍白且无意义。唇角微启,只有无声的悲凉,白草还是读懂了其中的涵义——对不起。他在向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诉说着只用言语不足以表达清楚的歉意,但是他依旧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这是爱子今生最后的心愿,他——只有应和。
白十三在看见父亲的笑容后终于能释怀了,那种笑不是苦笑,不带面具,是真正治愈的笑容,他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看到过了,此刻的父亲,是他一生渴求的温暖,是他一直怀念的回忆,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好想再看一眼落日金黄色的余晖,好想再吃一口儿时吴邪买给他的糖葫芦,好想再看一眼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好想像童年时依偎在慈母怀中……一切曾经的简单,如今却成为奢望,白十三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眼前重温着过往的甜蜜,想不到那时的纯真竟成为如今安详的阶梯,通往异世界的路,居然短暂的犹如一瞬而过的清风……
也许不到这里,他还有大好的人生,但是,他从来不曾后悔……
“小白……”苍白的手从指缝间滑落,吴邪痛心疾首的呼唤,终归,那一丝涟漪渐行渐远,随风而逝,决然的落于尘埃之外……
吴邪不由自主伏地而泣,肩膀猛烈的震动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只是那皮肉撕裂的痛却远不及此刻内心的伤疤更加的惊心动魄。黑眼镜一阵不忍正欲上前劝阻,闷油瓶已然抢先一步踱至吴邪身边,俯身扶起他的肩膀想帮他清理伤口,谁知吴邪尚未气消,一把甩开闷油瓶欺过来的手,侧目回转,竟全是冰冷彻骨的寒意,闷油瓶惊的愣在原地,这样的吴邪是他从未见过的,而那种陌生的距离感,亦让他的心从头到尾痛到彻底。
(七十一) 陪葬
“你为什么会同意我下这个斗。”冷不防一句不着边的话,令在场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然而闷油瓶明白,这话是对他的质问,又或者是对自己的自责。
“没有你,就没有意义。”闷油瓶酝酿了许久还是开了金口,不知为何,看到吴邪那近乎绝望的眼神,他的心中莫名空落,也许是不该对他隐瞒太多,可是他从不是一个甘愿与人分享痛苦的人,如果这次他不幸死了,至少还能留下与吴邪曾经同生共死过的回忆,如果活下来了,有吴邪在身边,他才能更好的面对自己的过去与自己的心,不至在满是脆弱的记忆中迷失了自己。
只是在吴邪看来,这句话犹如千斤重鼎,砸碎了他的灵魂,他的心。没有意义吗?哈哈……张起灵,我果然只是个工具,一个仅仅能够救赎你们、超脱你们的工具,你为了记忆,为了他,竟甘愿牺牲我吗?
吴邪啊吴邪,他对你的好,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啊。吴邪在心中怅然失笑。如果说对卓林禹的话还有所怀疑,那么如今,他才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什么叫“置身水深火热中”了。那种心被灼穿的一滴血不剩,那种理智被撕扯成一块块碎布,那种灵魂被强行且狂暴的抽离的感觉,几令他每呼吸一秒,都艰难到如履薄冰。
白十三的死让他痛彻心扉,而闷油瓶的欺骗更令他疯靡抓狂。世界在骤然间被黑暗吞噬,那一刻,吴邪感到心中似有什么东西断掉了,张起灵,既然这是你的希望,我吴邪舍命成全,谁叫现在的自己,早已被感情毒化成了一个真正疯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潘子大叫一声“不好”,人已飞快的将吴三省护在身后。万大头冷眼旁观,心中哂笑:“好一条衷心护主的狗。”转头看向卓林禹冷漠尖利而微带笑意的眼,万大头忽然间觉得这笔买卖似乎要血本无归了。
黑眼镜和胖子退至吴邪身侧,不理会杵在一旁的闷油瓶,黑眼镜轻拍着吴邪的肩膀,关切的劝道:
“小三爷,这里危险,我们得赶快走。”说着轻柔的拉起伏在地上的吴邪,生怕把他拽疼了似的。闷油瓶脸色顿时犹如焦黑的碳屑,冷的似灼不穿的千年寒冰,一股说不出的酸苦涌上喉头。吴邪嘴角冰冷的笑容几乎冻瞎了他的双眼,他紧握着冷汗淋漓的手,强制隐藏下冲动的情绪。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淡然竟成了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低头,淡紫色的物什自吴邪手中滑落。黑眼镜茫然,几日不见,这块黑玉的兽头几乎全部亮起,淡紫色的光芒时隐时现,美丽的光晕似验钞机下的梦幻紫,竟有种倒映在平静沉潭中的皎洁皓月所挥洒出的朦胧美,几令人深深迷醉。
吴邪浑浑噩噩的俯身拾起掉落的黑玉,心中一阵酸涩,若不是枭龙,他们根本找不到“四神址”的入口,然而进墓以来的种种却让他几乎忘记了对枭龙的承诺,千年前辜负了古千月的信任,如今就必须要重新振作才能弥补所犯的过失。这种想法就像是一种挣扎在垂死边缘的动力,吴邪伸袖擦了把未干的眼泪,眼中的神色由绝伤变为了坚强。小白,你放心吧,在事情没有全部解决之前,我会听你的话好好的活下去。绝对……
似是对承诺的审视,悲伤过后,他仿佛看开了花开花败,一颗破碎而零落的心,溺死在执着与悔恨里,如果不能救赎自己,那就去挽救别人吧,光和热,他都毫不吝啬的燃尽,只要那个人想要的,他都愿意给,不求回报。
有那么一瞬间,白十三的影子滑过他的脑际,吴邪绝望的笑笑,小白,我和你一样败了,被自己那份孤傲的执着打败了……只是不知到时,那颗冷漠傲然的心脏里会不会也有我的一席之地。
头顶的窸窣声愈演愈烈,胖子也不禁脸色微变,踱至潘子身前小声抱怨:
“一定是小哥走时没关好机关门,蝎子队长追上来了。”
“估计是看上你这身肥肉了。”
潘子话音刚落,上方看不清的黑暗中三三两两的掉落下几只硕大的蝎子,胖子一翻白眼:
“开神马国际玩笑,这是对大潘乌鸦嘴的报复吗?”
“……”潘子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吴三省顾不得再同他们培养情绪,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拍了一下潘子点点头,又回头对白草说道:
“老白,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墓邪门的很,带着十三更没有胜算。你还是快跟我们走吧……”
白草不理会一旁啰嗦的吴三省,眼神依旧如死鱼一般,待众人收拾停当正欲开路,他才缓缓长吁:
“你们走吧。我不能将十三独自留在这里,我要陪着他。”
吴三省心下甚急:”你这说的什么话?想要陪葬不成?”
白草冷眼瞪回去,下一秒却又再一次失去了焦距,哀叹一声:“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轻抚上白十三满是鲜血的苍白脸颊,那一瞬,他的慈爱代替他燃尽了生命中最后的烛浊……
谁说世间最伟大的莫过于母爱?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法忍受自己的血肉暴尸于阴冷的古墓,黄泉路上,阴冷冥狱,有一人陪伴便不会孤独,奈何桥畔,把酒共殇。
“咱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了……”白草挂着晶莹的脸上,带着释脱的微笑。
噼啪下落的蝎群犹如泄洪之势,吴三省暗骂一句“阴魂不散”,示意众人快点撤退。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到白草那视死如归的神情,心中暗叹一声复才转身离去。白家那倔强的性子,到底是几十年恒古不变啊。
吴邪被黑眼镜拖着走出很远,心中的绞痛明显增值了几分,转回头,地角的风灯渐渐暗淡,有如即将超脱的灵魂,缱绻留恋着凡尘俗世。看着那双绝望如死灵般的眼眸,吴邪忽然很怀念那个霸气幽冷的白叔,一切,全在短短的一瞬间改变了,曾几何时,那个总是装腔作势欺负他的白十三,那个说话毫不留情常把他气得跳脚的白十三,已逐渐成为珍贵的回忆,他一度认为那是气场不合,八字不合的恶果,只是当时年少的吴邪并不懂,欺负,有时也是一种喜欢,然而当他懂了时,一切却已事过境迁。
蝎潮如洪水般涌过,爬上远处那两抹孤寂凄凉的身影,逐渐树立风化成为一座丰碑。起之寅初,结余十二。是迷信亦或是注定?到底最终笑看风云的,只有一直将万物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命运罢了……
(七十二) 掩埋的心事
众人急行了一段路,遇到个岔口,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没办法分出人马探路,闷油瓶走在最前面,稍稍观察了一下形势,仅凭着经验孤身走向左边,卓林禹没有犹豫跟在身后。吴三省与众人对视一眼,眼珠转向吴邪:
“大侄子,我看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先相信那小哥了。”
“三叔,听你的吧。”吴邪犹豫一下回应。
见吴邪没有反对,吴三省又看向黑瞎子,后者自是一脸邪魅的望着吴邪,吴三省叹口气摇摇头,贪心二字最是致命,想来若不是自己执意要来,白家父子也不见得会折在这斗里头。如今这大侄子……唉!盲从的感情,只会害死一个又一个。吴三省无奈的掉转身跟上去,黑眼镜似是看懂了吴三省转瞬间眼中的深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种笑是他与生俱来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因为他从来都很自信,多活一年,不过是被人世间的沧桑多蹂躏一年,悲观与怨艾,从不适合他的潇洒无畏。
又走了约莫几分钟的路程,卓林禹终归还是从万大头身上榨出了剩下的灯油,找了个比较凹陷的地带洒下,轰~~~火势被催的极旺,狂舞着将墓道分扯为两半。卓林禹对着闷油瓶冰冷的面瘫脸款款一笑,对万大头眼中诡异的精光则自动选择无视。
众人渐渐远去,火光映射着卓林禹面无表情的脸,忽明忽暗,幽邪诡异,突然翻手上扬,一道红光闪入火中,焦化味自空中弥漫开来,腥呕刺鼻。卓林禹嘴角微翘,但凡他所认定,死神亦无权干涉剥夺……
墓道的尽头越来越窄,形状看上去像个躺倒的漏斗。一行人越走越不顺畅,到最后不得不猫腰弓背前行,活脱脱一群骆驼祥子。
沉默附合着阴郁的墓道,别提多憋屈,气氛依旧怪异,悲哀,愤恨,压抑,算计,各人的心里均都烧着一把火,与这冷清清充满着死气亡灵的鬼墓道背离却又完美的应和着。胖子见压根没人待见他,没趣的晃到吴邪身边,心下甚是可惜:多么天真无邪的阳光孩子,如今竟给糟践成这副模样。
“天真,你和小哥怎么了?看着气氛有点不对啊。”
“……”
看吴邪一直低头不语,似乎心情十分不好,胖子想想也是,白十三刚走,又走了个陪葬的,吴邪自小和他玩到大,他三叔又与白家老三关系匪浅,俗话说:倒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折了个同伴,大悲大哀的实属正常,只不过……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吴邪耳边一阵低语:
“是不是白小子最后和你说的那话,惹小哥生气了?”胖子似笑非笑,一副欠扁的样子。
“……”吴邪终于抬眼白了他一眼,恨不得一拳揍上去。
胖子有点不乐意了:”我说天真,这俗话说‘出嫁从夫’不假,毛病可不能传染啊。”一个闷油瓶就够受了,再加上个闷天真,不带这样的。
“死胖子你他妈少说两句。”潘子没好气的戳他,随即心疼的朝吴邪看了一眼,这小三爷性子直,感情犟,对人真挚,希望别再出什么事了,不然再打击下去,人可就真的废了。
尽头处是堵一平米见方的石墙,闷油瓶摸索了半天没找到机关,不得已只好按承力点打通几个孔洞,石墙失去了承重依托很容易被炸药炸个粉碎,硝烟弥漫的墓道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