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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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家里的电话铃响了,米朵忙推开普克,说:“快去接,肯定是心悦的电话。”
果然,普克接了电话后,听到是柯心悦打来的。这会儿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了,柯心悦告诉普克,刚才她在酒吧坐坐,现在已经回到姐姐家了。
普克听到柯心悦住在姐姐家,心里不禁暗自为她担心。柯心悦曾见到姐姐死亡现场的惨状,现在独自住在那里,不知道晚上会不会觉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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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十(3)
柯心悦说:“普克,我查到了一个可能和我姐姐的死有关系的人。”
“哦?是男人?”普克问。
“对,是个男的。他叫沈洋(阳),不知道是海洋的洋,还是太阳的阳。”
“他是S市人吗?多大年龄?”
“现在我对他还一无所知。”柯心悦郁郁地说,“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在我姐死前,他们关系非常……非常亲密。他长的什么样子,多大年龄,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一无所知。”
普克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
“是陆飞现在的女朋友告诉我的。我找了陆飞很多次,后来实在没办法,就去找他现在的女朋友,她叫蒋红艳,是个很泼辣的女孩子。我们吵了一架,但后来她还是告诉了我一件事。她因为怀疑陆飞仍然和我姐有来往,曾悄悄跟踪过陆飞,结果发现我姐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叫沈洋。他们关系很亲密,我想姐姐的死很可能跟他有关。”
普克听了,稍想了想,问:“有什么根据吗?”
柯心悦沉默片刻,说:“根据就是,我姐本来是个感情专一的人,以她的性格,不会同时跟两个男人有过密的交往。可她死前,和陆飞虽然关系冷淡,但并没有正式跟陆飞分手。这不符合她的个性,我想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普克心中暗想,柯心悦除了聪明敏感之外,其实是个不乏理性的女人。停了一会儿,普克问:“小柯,你现在自己住在姐姐家?”
柯心悦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忧伤起来:“是啊,一个人……什么都像以前我来时看到的一样,只有姐姐不在了……不过虽然只有我一个人,我却总觉得,姐姐好像就在什么地方保护着我似的……奇怪,虽然我看见过那么可怕的场面,可现在我住在这里,心里却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感觉。”
普克有点儿为柯心悦难过,能够想像柯心悦在姐姐家里,那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凄凉感觉。他说:“小柯,希望我们能帮助你把姐姐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那样的话,也算对你姐姐有所告慰了。”
柯心悦的情绪有些低落:“刚才我去酒吧,喝了些酒。我心里很难过,总是忘不了那些事情……普克,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能力太弱小了,虽然知道有一个男人可能跟我姐的死有关,但该怎么找到他,却又束手无策。”
普克安慰柯心悦:“别太着急,凡事总有个过程。那个叫沈洋(阳)的人,我先来帮你查查看,我们的职业查起来,会比你方便得多。”
“真的?你还愿意帮我查这事儿吗?这些天你都没跟我联系,我想你肯定是不愿意帮忙了。”柯心悦直率地说。
普克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对不起,其实我这两天常跟米朵谈这事儿。只是最近单位里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出身。不过我今天已经做过安排了,今天是星期三,最迟星期五,我一定抽空去一趟S市,然后我们再商量商量,看怎么做些具体的调查。”
柯心悦听了,情绪好转了一些:“哦,那太好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孤单,全世界都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有你们的帮助,我心里就暖和多了。”
普克笑了,说:“你想不想跟米朵说几句?”
“好啊,你请她听电话吧。”
普克把电话让给米朵,悄悄在米朵耳边说:“你跟她说点儿轻松的事儿,她现在需要放松。”
米朵点点头,接过电话,笑着对电话里说:“心悦啊,给你讲一件很糗的事儿,今天我可能当了一回冤大头呢……”
普克在一边听着,含笑对米朵点点头,以示肯定。然后他走到窗前,默默凝视着窗外的夜空。苍远深蓝的夜空里,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月色星光都因之变得蒙胧迷离。薄雾中,普克看到似乎有一颗流星划过。定睛再看,原来是一架夜航的飞机,指示灯一闪一灭地在夜空中飞翔。
普克暗想,连夜空都会不自觉地制造假象呢。
《似是而非》六(1)
周末的夜晚,对一个三十五岁的单身女人来说,不仅显得孤独,简直有几分残酷了。
吴梅没滋没味地吃过晚饭——那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晚餐,不过是从冰箱里取出点速冻水饺下了吃罢了——接下来的时间,就只有消磨在电视机前了。
一个人陷在松软的沙发里,人愈发觉得没精打采起来。一本《罗兰小语》捧在手里,老是翻不了几页就没了耐心。电视机开着,遥控器按一按,似乎全国各地的人民群众都在欢度周末时光,装束奇特的主持人带着几名嘉宾,哄着台下一群观众又笑又闹,不知究竟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儿。电视剧要么荒诞不经,要么陈词滥调,看得人哭笑不得。
吴梅拿着一个苹果,皮也懒得削,啃了两口便扔在茶几上。电视里传出的声音越热闹,她的心情便越是凄凉。拿起通讯录胡乱翻着,想找个合适的人打打电话,想想别人也许都在着逍遥周末,又兴味索然地扔下了通讯录,盯着电视机屏幕发呆。
其实一个人的生活,并不是刚刚开始过。三十五岁了,那么多年,一个女人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在挑挑选选的过程中孤独逝去。到了现在,只有那句“高不成低不就”的话,最能恰如其分地形容自己的生活状态。
吴梅神思恍惚地回想起从前。曾有一个同校的讲师热烈地追求过她,那时吴梅是研究生毕业,嫌对方的本科学历低了自己一头,虽然对他颇有好感,终究不愿委屈自己,还是婉言拒绝了那个追求者。
现在,那个讲师已经评上了副教授,吴梅有时候在学校碰见他,身边带着个已经会打酱油的儿子,见了吴梅,总是格外热情地让儿子叫阿姨。每每这种场合,吴梅都觉得自己脸上笑容的不自然,虽然她很想以最若无其事的姿态来显示自己的骄傲。有时当他们擦身而过后,吴梅会想,如果重新再来……她总是会毫不留情地打断自己这种无聊的设想。谁不知道,青春永不会再来。
还有一个部队里的军官,吴梅克制不住地回忆着。一个身材笔挺、相貌英武的年轻军官,虽然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但确实曾经狠狠地打动过吴梅的心……两人总共有过十几次约会吧,应该说都挺愉快。可后来,吴梅为什么又主动和他断绝了来往呢?好像是因为……吴梅觉得他太老实太本分了,老实得吴梅暗示了好几次,希望他能对自己有进一步的亲热,可他却始终中规中矩,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按理说,一个女人能找这样一个男人做丈夫,应该说是比较安全可靠的吧。吴梅轻轻叹了口气,她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那么奇怪的念头,一方面希望能得到一个可靠的婚姻,同时却又隐隐渴望着,自己的男人能有那么一点点“邪”劲儿,让人感觉比较有情趣。当然,这样的念头,是万万不可让人看穿的。
还有一个……
正想着,电话铃忽然响起来。吴梅吓了一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有几分担忧地看着电话,似乎害怕是自己听错了。还好,电话铃间歇了一下,又响了起来。吴梅忙扑过去抓起了话筒,脑子里急速地猜测着可能是谁打来的电话,问:“喂?”
“吴梅,是我!”叶青的声音总是像连珠炮似的,让吴梅觉得缺少女性应有的矜持。她在电话那头大声问:“一个人在家?”
吴梅一听到是叶青的声音,已经松懈下来,又靠回到沙发里,懒懒地说:“不是一个人,还能跟谁在一起啊?”
“哎呀,老一个人在家待着,你闷不闷哪?”
叶青的话不给吴梅留一点儿情面,虽是实情,也令吴梅有些不快。她有意用一种很享受的语气说:“家里安静,出去能上哪儿呢?到处都乱哄哄的,我嫌烦。”
叶青自顾自地说:“我老公出差去了,孩子他爷爷奶奶接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闷死啦。哎,吴梅,咱俩儿一起出去玩玩吧。”
“咱俩?去哪儿?”吴梅心里对于和叶青一起出去玩,实在没多少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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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六(2)
叶青压低了声音:“去酒吧看看。上次我妹妹拉我去了一次,那地方挺热闹的。今天难得我家里没人,想来想去,朋友里面就你方便。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可能还从来没去过吧?吴梅,反正你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儿,自己呆着多寂寞啊?就一起出去玩玩吧,今晚我请客。”
吴梅犹豫了一下:“酒吧啊……我……”
电视机里又传来一个综艺节目里发出的爆笑声,吴梅下定了决心:“好吧,去就去。”
就这样,吴梅被叶青拖着,一起来到闹市区一家酒吧。在门外,吴梅便看到闪亮的霓虹灯上,灯光变幻莫测地流动,大大的两个字挂在流动的灯光上:迷惑。
迷惑?吴梅暗想,这个名字是意味着欢迎迷惑的客人呢,还是会使前来消费的客人们迷惑?一踏进大门,里面轰鸣的音乐声就扑了一头一脸,耳膜被震得几乎要发抖。吴梅不由自主拉紧了叶青的手,转脸看看叶青,也是给音乐声震晕了的样子,但脸上又流露出新鲜兴奋的表情,拉着吴梅的手就往里走。
在吧台前的高凳上坐下,叶青做出挺老练的样子,和旁边座位上的客人一样,也给自己和吴梅要了两杯啤酒。吴梅从来不会喝酒,再三推辞,叶青却不依,说到了酒吧,无论如何总得喝上一点儿酒意思意思。吴梅无奈,只得接受,一杯啤酒放在面前,叶青跟她碰杯时,轻轻呷了一小口。
不知是因为酒吧里的环境太嘈杂,还是因为晚上吃水饺没喝汤,现在口渴了,一口冰镇啤酒咽下去,吴梅居然觉得挺清凉,感觉不错。于是叶青又跟她喝时,她也不再拒绝,喝喝停停,不多时,半杯啤酒下了肚,脸上随之火辣辣地发起热来。
叶青似乎也不太能喝,一杯啤酒下去后,人变得越发张狂起来,又拉着吴梅去舞池里跳舞。这次吴梅无论如何不干,她看到那里挤满了衣着怪异的年轻男女,与其说在那里跳舞,不如说在人群里打哆嗦。刚才令人狂躁的音乐,已经换成了一种充满靡靡气息的舞曲,不再嘈杂得令人头痛,但却带给人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觉。吴梅即使坐在高凳上,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想轻轻随着音乐扭动。
坐了一会儿,吴梅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有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她借着抬手抚弄头发的机会四处张望了一下,那道目光却隐然消失了。而当吴梅又收回自己的视线时,却再次感觉到了那道目光的存在。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音乐的刺激,吴梅的心跳变得急促起来。
一曲结束,叶青摇摇晃晃地走回座位,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颜色很深,想来一定被兴奋染红了。她大声对吴梅嚷道:“喂,你怎么老这么矜持啊?来酒吧不就是为了放松放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