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行,霍去病-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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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雪楼的楼上很有一些当地有权有势的小地痞。他们因我看起来是较有身份的汉人,不敢轻易招惹。看到来自西域小国的美人,便色心大动起来。
褐发男子眉头一敛,只顾自己喝茶吃饭。
“美人儿,给爷跳个舞,爷给你……”一块银饼子在一位铜红色缎衣的男子面前晃动。胡姬的蓝眸看向那褐发男子,男子头也不抬:“给他们跳一个。”
“我不跳。”胡姬蹦出一句汉话。
“到了大汉朝,汉人就是你的爷,不跳也得跳。”褐发男子根本不理会她的心情。
胡姬睁圆两眼:“我莎丽儿跟你到汉境,是因为你答应我让我成为长安城王侯家的舞姬,我不能随便在这个酒肆街坊为人表演。”
“如今大汉朝在这里的权势固若金汤,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谋一口饭吃。你在这个快雪楼跳舞,很快就会艳名远扬的。”
“阿萨济!到汉境之前你向我吹嘘自己在长安城如何人脉广博,如何出入王侯之家如入自己家门。难道都是骗我的?”
阿萨济冷笑了一下:“如今到了汉境,你就休管这些是真是假,只要乖乖听我的话,必可在长安城获得立足之地。”
第二章 侬艳清香相间发
旁边的汉人早已等得不耐烦:“跳还是不跳?别让爷们等耐烦了。不爱跳,回你们的荒寒羯土去!”
胡姬闻言站起来,逼视着那名叫嚣尘上的男子。
她个子本来就比较高,这一逼视,竟然让那男子不由倒退一步。
素手扬起,人们只觉一道红霞从面前飘过,一张艳丽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犹如夜色下绽开一朵火灿的七月红莲,众人皆情不自禁为她那摄魂容貌一阵窒息。
只是红莲蒙着薄冰,仿佛夜色中遥远的火苗。
那男子勉强站直身体:“你到底跳不跳?”
她的红唇微微绽开一层笑意,薄冰初融。
脚在地上轻轻一跺,满身金属首饰脆生生地响起,红裙、飘带、鸾结如烟雾一般飞扬弥展。
众人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落入了那雾一般的红绡弥漫。
舞姿起动。
她的舞蹈带着野马的奔放,她的铃声有着烈焰燎原的激情,绚烂光华地绽放在快雪楼清凉的店堂内。她旋转如风,长发飘拂如风,红色的舞衣在风中奔腾,仿佛一个不愿意受人拘束的荒野火鸟。
褐发男子命店堂伙计拿来一束筷子,在木案上敲击着节拍。
他似乎深谙此道,合上了那女子的节拍。莎丽儿不甘示弱地一扬 头,将一段胡旋转得风驰电掣,手臂,腰身,脖颈,在旋转中摆出各种美丽的姿态,令人目不暇接。
方才尚有猥亵轻视之意的汉朝男子们。渐渐被眼前的美色所炫。不觉屏息凝神。
铃声又是一阵骤雨般地密响,莎丽儿地一段秀臀摆动之后,舞蹈嘎然而止。
那蜜色的肌肤隐隐泛着汗珠的晶莹,大串鎏金粗糙的金属首饰将她一身红装衬托得鲜艳夺目。她傲然站在快雪楼的空地上,如一只西方飞来的白孔雀,蔑视着中原的百鸟凡鸦。
沉默半晌,有人忽然叫道:“这个胡姬多少钱?我要了!”
“我出二十两!”已经有人开始掏银子了。
“三十两!”
……
价码很快就加到了两百两白银,这在汉朝已经足够买一幢上好的宅子了。
褐发男子慢慢站起来,一把抓住莎丽儿:“我把她带来,是问问快雪楼的主人。愿意出多少钱?”
“你!”莎丽儿挣扎了两下,绽开一丝充满魅力的异域之笑,“看见了没有,这么多人愿意为我出钱。阿萨济,我早晚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噢?你会感激我阿萨济地。”
我叫过专门在此雅室伺候我的店活计:“这位姑娘我要了。你替我看着,不管他们出多少钱。我再加二十两。”
我也曾经有过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我希望可以帮助她一下。店伙计走出来:“听竹轩的客人出二百二十两。”此言一出。快雪楼里安静了。这些人的眼睛转到我所在的雅室,又看了看那旁边端坐如穆山地四个霍部军士,无人再敢答言。
我觉得二百二十两似乎便宜了那阿萨济,我皱了皱眉,少不得还要去弄件夜行服。将那二百二十两银子去“要”回来。我有些心烦。喝了一口茶:“我出来没有带这么多银子,诸位先等一下,少顷便送过 来。”
莎丽儿转向我。又看着旁边四个人的服饰:“你是什么人?”隔着一幕绣帘,她看不清我地形貌。
“看上了付钱而已,姑娘何故有此一问?”
“这位听竹轩的客人是好意,”一个声音从旁边冷冷逸出,“只是仗着霍去病的军功便在此处随意买弄,这等行径未免叫人不齿。”
我听他的话来意不善,站起来:“赵充,我们回去。这位西域客人可在此稍等,过一会儿金城别府会有人送钱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我掀帘而出,碧若春山的竹帘下,粉色地深衣如霞云出岫一般飘然悠柔。
我放下挽竹帘地手,袖襟如蘸满了桃花的流水。我的目光挑过那坐在大堂上地闲杂人等,望向方才说话的人。
只见他青布束发,一身干净的青布纱衫,没有美玉装点,没有金冠装饰,素净中不掩他挺拔的身躯。
“弯弯,你怎么仗着我的军功到处卖弄了?惹得苏二公子如此不悦?”
众人哑然,霍去病一身月色长袍,自楼梯口徐徐而上。
赵充等四个士兵一个肃然立正:“霍将军!”
霍去病一摆手,径自来到我面前,轻轻隔着长袖握住我的指尖,低头耳语:“怎么不等我就出来了?”
他已经眉目明朗,只是眼皮处略有一些浮肿,那双眼睛越发显得狭长而纯黑。
我轻笑:“你又不是病人,要我时时刻刻守在边上做什么?”
他闻言一怔,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唇间荡漾开一抹深深笑意:“说得不错。”
我们都是很坚强很坚强的人,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复原,他也确实做到了。
我们隔着衣衫将手握得深一些,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在这一刻,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分开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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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兄!”
我拉着去病正向听竹轩走去,那刚刚说过我坏话的苏二公子,冒了出来,“霍兄今日踏平胡地归来,大长我汉人威风,苏武特地从长安迎过来要酒喝。”
话儿说得油滑,人却见不到半点油滑。
蓝衫垂地,磊磊落落,一双明眸,如黑山白水。
长安城画舫中流传,长安城三大公子:公孙胜声公子如月之清朗,霍去病将军如松之绝傲;苏武苏二公子如竹之素节。眼前,就是号称 “素节如竹”的苏武苏公子。
他老父苏建在两年前卫青大将军出兵定襄的时候,因翕侯赵信临阵倒戈,虽力战一日一夜,终于不敌匈奴数万大军而兵力殆失。他们家本是简朴,为了苏老将军赎罪大概已经家无余钱了。
敢在霍去病面前讨酒吃,也算大胆。
去病却回答道:“可以。”
第三章 青梅把酒望南轩
我们前脚进去,苏武后脚跟进了“听竹轩”,衣襟一扬,在我们两个斜对面打横而坐。
“两位爷,这是我们掌柜送来的茶点。如果,您还要什么,只管吩咐。”一个脸面干净的店伙计在听竹轩的案桌上撤去旧碗,重新摆放下三丝卷酥、芙蓉饼、骆驼蹄、千层儿、糖蜜韵果圆……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都是白 斋的蜜饯饼果。
去病和苏武没看这些吃食,他们在张罗拿酒。
去病选了一坛上姚合辙酒,这是黄河米酒,入口甜津津,去一层秋躁。他们这里的酒不用蒸馏之法,浓度有限。
“金城最有趣的就是这里是西域各国商贾来往集散之所,从这里经祁连山,天山,可到康居、大宛、楼兰、龟兹、明成、乌孙……号称三十六国。”苏武晃动着手中的酒杯,“霍将军,既然请酒,就将这些国家的酒都让我尝一尝。”
去病低头一笑:“原来是嫌我的酒请得不多啊。”他传唤店伙计:“说说看,你们这里都有些什么酒?”
“回禀侯爷。”那店伙计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早已随着去病的爵位换了称呼,“小的这里酒水品种很多……”
“每样来一壶。”苏武说。
店伙计悄悄看了霍去病一眼,霍去病没有什么声音,表示默许。他财大气粗浪费银子,我偏不肯,我说道:“先把名字报上来,不好喝的我们不要。”
苏武没想到我居然在霍去病面前抢话,双目凝住了神,将我细看了两眼。这才展开一点笑容:“果然……”
果然什么?我冲他一瞪眼……
去病看在眼中。说:“说了名字就知道好喝不好喝么?子卿是苏老将军的二公子,苏老将军很早便与舅父一起征战沙场。子卿自十六岁起出任郎官,我们也是从小便认识的。他方才,不过是在跟你开玩笑。”
苏武道:“方才那话,一半是戏言……”他看看我,我冷然转过头,这么难听地话也配叫戏言?
他继续说,“还有一半是真情。霍兄你如今风头横扫当年地卫大将军。卫将军为人谨慎小心,门下家将也没有出头闹事的人,虽恩及人臣。却可长保无虞。霍兄在外打仗二月有余,今日的长安城已经非彼时的长安城了。”我听着这最末一句话才是他要说的话。
去病斜斜飞他一眼,抿唇道:“子卿兄的意思,去病心领了。”
两个都不是热性子的人,一个淡如月,一个冷如钢。偏偏目光相遇的时候。似乎有一点凉凉的暖火,从唇前掠过。
店伙计已经将酒牌子呈上。我伸手要拿,店伙计有些迟疑,没见过哪个女人抢着点酒的,我说:“喝酒怎么了?当初越王勾践还鼓励女人喝酒呢。”
苏武笑道:“这倒是实情,生一个女儿呢。赏两壶酒。一条狗。”
春秋年代相差不远,连去病也知道这些小事,凑趣道:“生一个儿子呢。赏两壶酒,一头猪。”眨眨眼,悄声:“弯弯是要猪还是要狗?”
我大窘,深感自己地理由选得不好,丢出酒牌:“你们自己看吧。”
酒牌写在一排竹简上,这竹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熏染过的,绿若碧玉,香气馥郁。古代贵族最爱以香料染衣薰屋,我不习惯常觉头昏脑胀。去病拈在手里看了一圈,依旧道:“每样来一壶。”
店伙计端上来的一共有十个错金缠枝绕云壶。菜也搭配着送了上来。
我发现。这座快雪楼待客之道分作三六九等。
我方才进来的时候,虽然觉得这里用器精美,食物也很甘美,与长安一些大菜馆相比,不过是春花秋月各有所长。
现在,霍去病一到,他们呈上来的用具不是错金,就是嵌银,制作华丽造型别致,而里面盛放的食物更是用足了心思。
那浮雕竹簠上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