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落月流白-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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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中的剑客
冷泽住进了夜白的宫殿,成了无圣宫最受宠的人,尽管他是下一任的祭司,然后他的身份在无圣宫里,却相当于少主的地位,落月似乎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他身上,也许她自己也知道冷泽不是夜白,可是一看见那张如此相似的脸,便忍不住,夜白欠她一份情,而她却欠夜白一条命。
谁欠谁的,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放不下那段情。
所以,宁愿相信欺骗。
“姑姑!”落月坐在高高的大殿之上,看着两岁成年的冷泽向她走来,他已是成年男子的模样,他的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紫色的瞳孔璀璨生辉,额角的图腾轻微的舒展,长发垂落下来,行走间青丝飞扬,那袭宽宽松松的殷红长袍穿在他身上,衬着他如玉的面容,恍若风过树海,浮光跃金……
晨殇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落月的心脏似乎在那一瞬间忘记了跳动,眼中汹涌的情绪几欲澎湃而出,她轻轻的抓住椅子,微微仰起下颌,声音仍然寡淡清稳:“泽儿,怎么突然想要穿红衣?”
冷泽扬唇浅浅的笑了起来:“泽儿一直很崇仰前任祭司夜白大人的伟大事迹,据说他为了救姑姑,不惜以重创之躯挡住紫煜的最后一击,如此重情重义的男子,实在是我们祭司的荣耀,姑姑,听说夜白大人最喜穿红衣裳,泽儿今天特意穿了这一身,姑姑你看好看吗?”
说着冷泽居然还扬起宽大的袖袍转了一圈,暗纹流涌,红翼翻飞,这一下不止晨殇的脸色变了,连落月和周围所有的宫女脸色都变了。
面容美如画卷,浅笑慵懒淡雅,袍带飘飘几欲绝尘,风情无限,绝代风华……
强匀画,又芳菲,春深轻薄衣。
“丫头,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晨殇拥过身躯轻轻颤抖的落月,看着冷泽一天天的成长起来,与夜白一模一样的脸,却分明不同的灵魂,到底是幸福,还是痛苦?
“姑姑,你怎么了?不舒服么?”冷泽见状冲上了殿台,紫眸艳切,青丝飞扬,刚刚作势出来的慵懒闲散一并全然消去,只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她,“是不是泽儿做错什么了?”
“没有不舒服。”落月强扯出一抹微笑,爱怜的摸着冷泽的脸,“今天是泽儿的两岁生辰呢,泽儿想要什么,姑姑都送给你。”
冷泽愣了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真的没事?”
落月含笑轻轻摇了摇头,晨殇轻叹一声,放开了手。
“那好,我成天跟晨殇大人学祭司之术,实在是太沉闷了,泽儿想要学剑,不如姑姑今天就教泽儿剑术吧。”冷泽心思极为单纯,见落月似乎没有什么大碍,便笑吟吟的说道。
他被落月宠坏了,只要他想要做的事,落月从来没有不应允过。
被夷平的那片杏花林上,晨殇抱着白白,静静的喝着清茶,面前的小几案上摆着他送给落月的玉琴,尽管年月有些久了,却仍然温润流彩,晨殇敛着双目,神色一片平静安然,长长的睫毛不断的轻颤,乌黑的发丝轻轻拂动,他从前那股总是脱不了的稚气,早在夜白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尽管还是那样温和的笑,却不再像初春灿烂的朝阳,而是如同他手中执着的清茶,氲氤薄淡,澄澈清雅。
他可以包容丫头喜欢的一切,包括那个似乎不怎么喜欢他的冷泽。
落月执着银勾,柳眉秀目,挺鼻樱口,清丽的面容因为使剑的缘故浮上一抹淡淡的嫣红,她一向平稳沉静,敛去了那股年轻女子的风情,而如今用起剑来,却真正将她的美丽展现得淋漓尽致。
冷泽仔细的看着她的动作,慢慢的比划着剑势,他的天资丝毫不下于夜白和晨殇,无圣宫最杰出的祭司似乎都在落月执掌的这段期间全然生出,冷泽很快便掌握了初级的招式,有模有样的比划起来。
“姑姑,不如你和我一起过过招吧。”冷泽有些兴奋,冲着落月大声的嚷嚷。
晨殇微微笑了一下,漆黑的眸子亮如星辰,长指轻轻的勾起一根琴弦,叮的一声清音袅袅,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也老喜欢腻着丫头这般大声嚷嚷。
可惜他还是弹不出好听的琴音来。
不去看那一红一白两道人影翻飞,晨殇放开白白,开始专心的拨弄着琴弦,他知道自己弹的琴不好听,但是落月从来没有嫌过,每次他弹琴的时候,丫头都会认真的听,有时兴起了还会自己亲自抚上一段。
那些温暖的回忆,晨殇从来没有忘记过。
冷泽的招式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流利,落月含笑与他过着剑招,冷泽突然对她嫣然一笑,眉目间一片温暖魅艳:“小心了!”
剑势突转凌厉,冷泽仰身折腰挥剑,漂亮的下颌轻轻扬起,乌黑的发丝飞扬绕着他的面颊,红袖宽袖展开如蝶翼,落月似乎看到了夜白被紫煜击飞时的那一瞬间,画面仿佛定格了。
铛的一声,银勾被冷泽挑飞了出去,落月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
冷泽轻轻的勾起唇角:“姑姑,你打不过我的。”
杏花林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夜白低下头看了看遍地的残枝,淡淡的说道:“你打不过我的,宫主。”
落月的神情有些恍惚。
叮叮咚咚的琴声仍然在响着,却拉不回落月的思绪。
冷泽皱了皱眉,对晨殇似乎有些不满:“你弹得好难听。”
晨殇闻言停了手,抬起头对冷泽微微一笑:“我弹的琴或许不好听,但是我却可以陪你练剑。”
“祭司也会使剑么?”冷泽有些骄傲的仰起脸,他认为祭司中只有自己才学过剑,因为只有他才能得到姑姑这样的宠爱。
晨殇缓缓站起身,玄青色的衣摆垂了下来,身形颀长,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剑,缓缓出鞘,龙吟声声,精美的剑柄处,剑刃锋寒,森森流光。
冷泽有些不高兴了,他从未见过晨殇佩剑,却没想到他原来一直藏着这样一把好剑。
“看来你的进步很快,我一向教你祭司之术,今天便也来考验一下你对剑的参悟能力。”晨殇轻笑一声,翻腕刺剑,宽大的衣袂在疾行中漱漱生响。
“考就考!”冷泽毫不示弱的挥剑挡上来。
剑刃交接,火花四溅,冷泽只觉晨殇剑法诡异至极,森白冷茫从四面八方袭来,斜剑格势,顺锋而下,几个来回冷泽只觉手中已冒汗。
“泽儿小心!”落月的声音突然传来,冷泽慌乱间只见白芒乍闪,光影过处,手中长剑被生生削断,晨殇收剑回身,脸上仍挂着温和的浅笑,毫无气喘出汗的迹象,如同只起来闲淡的散了几步一样。
“你怎么会使得这么好的剑术?”冷泽仍然在震惊中无法回神。
晨殇看了他一眼,将铁划缓缓收入剑鞘,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也许在无圣宫我不是最杰出的祭司,但在无圣宫的祭司中,我绝对是最出色的剑客!”
为了帮助落月打败夜白,他可是拼了命的陪落月练剑,他明明是灵力丰蕴专攻术法的祭司,却偏偏掌握了天下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绝剑术。
晨殇轻轻的看了落月一眼,弯腰抱起白白,再将玉琴揽在怀中,低头温声说道:“白白,我们回家吧。”
落月怔怔的看着晨殇的身形缓缓消失在视线里,他眉目如水面容如玉,却再没有往日那般活泼的朝气,什么时候晨殇开始变了,是她伤了他吗?
冷泽愤愤的把手中断剑掷在地下:“姑姑,我不喜欢他!”
落月有些吃惊:“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喜欢他!”冷泽孩子气的嘟起嘴,尽管他今天已经成人了,却仍然还是那副喜欢在落月面前撒娇的样子,他一把抱住落月,将呼吸都埋在她颈边,“我就是不喜欢他!姑姑是我的!我不许他跟我抢!谁也不许跟泽儿抢!”
“泽儿!”落月的声音冷了下来,“晨殇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冷泽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她,这是他印象中落月第一次这样严肃的跟他说话:“姑姑,难道我不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吗?”
落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是,泽儿也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是你和晨殇,是不同的。”
冷泽是喜欢腻着她,而晨殇,却是爱她的。
他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无人能及。
冷泽看着落月有些忧伤而落寞的容颜,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他与晨殇有什么不同,他只知道,从他出生的那一刻,看到落月为他挡剑的那一刻,便只为她而感动,她对他的好,对他的宠,让他前所未有的害怕失去,他不要姑姑对别人好,姑姑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用心扫蛾眉
杏花林中,片片花瓣轻舞飞扬,在空中打着漂亮的旋儿,然后缓缓落下来。
夜白一袭胜雪白衣,站在落月面前,眉毛恬然的舒展,唇间漾起温暖的笑意,落月轻轻的走了过去,他笑着看她,眼眸里一片柔软。
“落月,你喜欢我吗?”夜白挑起一络她耳边的发丝,修长的指尖绕着她的头发打着圈圈。
“喜……喜欢。”落月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镜头,她似曾相识。
“我也很喜欢你。”夜白用额头抵着她的额,轻轻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落月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开始加快。
“从我出生时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夜白的声音柔和清越,一字一句都十分缓慢,像是蛊惑人心的咒语,迷惑着她的所有思绪。
夜白漆黑的眼睛温柔的看着她,那温柔浓得似乎要低出水来,落月眼睁睁的看着他如画的脸一点一点低下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落在自己的唇上,温暖,柔软,带着淡淡的清新,像魔法一样瞬间抽空了她的所有呼吸和思想……
落月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四周空空如也,诺大的寝宫里轻纱曼扬,却没有一个人影。
她又做梦了!
她小时候做的梦又和刚才的梦重叠了!
落月头痛的揉着额角,也许是天天对着冷泽那张脸太久了,所以才会又梦到夜白。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丫头,我可以进来吗?”
晨殇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学会了先敲门,而不是直接冒失的闯进来。
“进来吧。”落月掀开薄被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晨殇已经有许久没有来过她的寝宫了,今天却突然跑了过来,记得她小时候做那个梦的时候,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晨殇。
“今天怎么睡到这么晚才起,这可不像是丫头的作风哦。”晨殇微笑着站到她背后,看着镜子里面的落月。
“我做梦了。”落月梦呓似的说着,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梳子,回过头轻轻抓住了晨殇的手,他的笑容在脸上滞了一滞,眼中浮出明亮的神采。
“殇,我最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落月看着晨殇温和的笑脸,她一直将注意力都放在冷泽的身上,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原本聒噪的晨殇变得越来越沉默,即便是笑着的,他眼中的落寞也清晰可见,是自己的原因,落月知道,是自己的原因,她让晨殇不开心了。
“傻丫头,你怎么会惹我不开心呢。”晨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一如往常,“只要你开心,我就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他慢慢的坐了下来,拿起落月刚刚扔下的梳子,一缕又一缕慢慢的梳理着落月有些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