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落月流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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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收回目光,看向她的表情更是惊诧,转瞬便恢复正常:“无妨。”
落月丝毫不觉得叫晨殇师弟有什么不对,他的确算是她的师弟,而且,还是个刚出世一年的师弟,只是在碎玉的眼里,却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娃一副大人模样沉稳的对他说,我这个十五六岁的师弟还小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碎玉拿起拿上倒扣的茶杯,倒了一杯给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优雅从容的轻抿一口茶:“小姐怎会到这杏花楼来?要知道这个地方,女子是不能轻易涉足的。”
落月将茶放在一旁,这茶的味道不好,没有无圣宫的清冽甘香。
“女子不能轻易涉足?可是刚刚那些姐姐,不都是女子么?”
碎玉执着茶杯的手滞了一滞,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目光微转看到她背后背的剑,那剑一看便知不俗,剑鞘上的花纹精细华美,并且与一般剑不同的是,这把剑要比普通的剑足足长出半尺。
“小姐会使剑?”
落月皱起秀气的眉毛点点头:“你不要叫我小姐,叫我落月。”
碎玉眼中露出惊羡之色,毫不掩饰灼灼目光:“在下恰巧也略通剑术,小……落月,可否借你的剑一观?”
“当然可以。”落月落落大方,反手“铮”的一声拔出长剑,窄窄的剑身泛着银色光华,寒气从剑刃散发出来。
掩饰不住眼中惊叹之色,碎玉伸出手来小心翼翼接过剑,看向落月的眼神更加意味不明,虽然她年龄尚幼,但单从她拔剑的姿势便可看出,她的剑术造诣已达登峰。
“果然是一把绝世好剑……”他捧着银勾细细观赏,眼中一片惊艳,他从师习剑十二年,连师父的凰泓都比这把剑略输一筹。
“丫头!丫头!”晨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房门倏开将站在门口赏剑的碎玉撞得一个踉跄,眼见那锋利的剑刃被冲力推得向碎玉迎面而去,落月身形极快拔出背后剑鞘,只一轻挑便将那剑鞘稳稳套在剑刃之上,碎玉抱着手中银勾,怔怔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晨殇发现自己撞了碎玉回过头来歉然一笑,便一把拉住落月:“丫头,我刚刚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什么游戏?”落月见碎玉没有事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晨殇一脸兴奋的表情。
“就是……就是……唉,说不清楚,我们做好了!”晨殇抓抓脑袋,一把揽住落月的肩膀,低下头便封住她水润的唇。
铛——银勾落地的声音。
落月皱着眉头,晨殇的嘴巴压在她嘴巴上,柔软温暖,可是他鼻息间喷出的气息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一把推开他,晨殇咧着嘴巴一脸兴奋的看着她:“怎么样怎么样?舒不舒服?”
落月摇摇头:“没感觉。”
晨殇也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对啊,我也没感觉,可是为什么我看他们好象很舒服的样子呢!”
碎玉一惯以儒雅著称的温文早已不复存在,瞪着眼睛张着嘴巴看他们旁若无人的在自己面前表演着亲亲,而且那晨殇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却还十分天真的问她舒不舒服!
老天,他是不是在做梦,谁来下个雷劈醒他!
捡到两个活宝
碎玉抱着琴走在前面,落月仍是坐在那匹漂亮的白马上面,晨殇牵着缰绳东张西望的跟在碎玉身后。
醒目的三人引来很多惊奇的目光,许多人看起来都认识碎玉,不断上前和他打着招呼,碎玉微笑着点头一一回应,落月坐在马上看着他优雅从容的浅笑回礼,夜白在宫中也是这般,与每个给他行礼的宫女点头回礼,偶尔也会笑,却没有这股暖熙之意。
那些人惊奇的看着马上的落月,一个小女娃坐在马上出来溜街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她满脸大人的沉稳还有身后背着的醒目长剑却在分明的彰显,她不一般,很不一般。
晨殇是最能招蜂引蝶的一个,俊朗的外表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最主要的是他唇角满溢如阳光般灿烂明媚的笑容,不孤高,不骄傲,和气亲切,是很容易就让人一下喜欢上的类型。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跟在他们身后,那是碎玉的马车,但落月和晨殇说什么也不肯和他一起坐车,所以他只好下来陪他们步行了。
碎玉看出这两个人来路很不一般,而且单纯得没有一丝防备之心,于是他一时善心大发,便把这两个人捡回来了。
说是捡,倒还不确切,确切的说是把他们请回来的,因为他说了好多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们才答应跟他一起回府,因为他们丝毫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单独在外有何不妥。
碎玉相信,只要那个老鸨稍微对他们的要求有点为难之色,落月便会毫不犹豫的把身上的银票尽数掏出来扔给她!
看着一脸沉稳的落月和笑得没心没肺的晨殇,碎玉自嘲的一笑,把他们两个带回家,也不知道是麻烦还是幸运。
碎玉走到一家府宅门前,两座石狮雕像威武的立在大门两侧,门上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陋居。
有下人迎上前来接过碎玉的琴,还有人来牵马,说是陋居,却一点也不简陋,宽大的宅子里到处鸟语花香,立石翠荫,远处似乎还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湖。
“你们是从何而来?”碎玉转过头去问落月,不用说,她一定是带头的那一个,晨殇只是跟班,碎玉早就看出来了。
“山上。”落月淡淡的回答,一边四处张望,这宅院里还布置着风景,的确别出心裁,可惜就是小了点。
“山上?”碎玉微微一怔,“圣仙山上?”
落月点点头,一面跟着他的脚步,一面打量着四周的布景。
自古以来便有传说,圣仙山上住着神仙,但大家都知道圣仙山陡峭无比,根本不可能住有人家。
“你们住在圣仙山上?那,你们的住处是?”
晨殇笑盈盈的接过话:“当然是无圣宫啦!”
碎玉骤然停住脚步,紧紧的盯着他们两个,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他们,呆住了。
……妖孽分隔线……
月华如水,倾流直下。
碎玉坐在忘忧亭中,轻拨琴弦,婉然流转的琴声从他指间徐徐而出,如流水潺潺,似清风徐徐,悠扬缠绵,像夜间最柔和的轻风,缓慢而温柔的渐渐侵入骨髓。
落月被这琴声吸引了去,她并没有睡,而是坐在房顶上,第一次在宫外过夜,她很不习惯,而且,她想夜白了,很想很想。
她从房顶掠下来,轻巧得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碎玉看见了她,小小的身影披着银白的月华,一身白衣在夜色下更加胜雪炫目,她的脸上是完全和年龄不符合的安静沉稳,背上长长的剑泛着若有似无的银。
真是个奇怪的小女孩,碎玉心里轻叹一声,琴声急转,惊如金戈鼓鸣,急如撕帛裂锦,激越的声音撕裂了夜色,连空气也似乎为这琴音荡出浅浅的波纹来。
落月身形一转,抽出背上长剑,宫里从没人弹琴,她一听到这琴声,便有了一种冲动,舞剑的冲动。
银勾轻吟发出隐隐龙啸之声,流华的剑气在夜色中绚丽夺目,碎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园中小小的身影,指尖快速撩拨抚弄,她的身影越舞越急,转眼便已化作一团飘忽的白影,如秋风中的落叶般随着银勾剑势翻滚飞扬,整座园林里起了大风,卷起满地落英残红,纷纷扬扬包裹着落月与银勾。
“轰”的一声巨响,碎玉十指压弦止住琴音,光洁的额上已经渗出密密的细汗,落月的银勾斜垂指地,满园一片残枝败木碎石乱渣,碎玉头上的忘忧亭,已被削去大半,簌簌的灰尘落下来,碎玉抱起古琴一个纵身跃了出去。
“你这是要拆我的房子么?”碎玉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看着若无其事擦着银勾剑身的落月。
“不是。”落月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你这园子太小了,我一时习惯了无圣宫的舞剑林,忘了这里不能使全力。”
碎玉苦笑一声,她回答得毫不愧疚,倒让他觉得无话可说了。
已经睡下的下人们都被刚刚的巨响惊起来,看到园中一片残破景象不由得大吃一惊,碎玉挥挥手让他们先去休息,明日再来修整。
“你的剑术已达登峰之界,碎玉自问习剑数十年,也不及落月的十分之一。”摒退了下人,碎玉跃到房顶上,与发呆的落月坐在一起。
落月一直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碎玉见她不说话,也陪她一起看着。这个自称是未来无圣宫主人的小女孩,身上有着许多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那你说我的剑术,能不能算作天下第一?”落月突然转过头来问他。
碎玉淡淡一笑:“若是别人,我绝对不敢妄下断言,但是如果是你,天下第一剑非你莫属。”
他敢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小从师“剑圣”,十岁便名扬天下,到了现在这个年龄,天下能与他持剑交锋的,屈指可数,然而落月的剑法造诣,却是连他的剑圣师父,恐怕也难及她七分。
“我相信你没有骗我,可是,我并不是天下第一。”落月咬住下唇,神色有些黯然,“因为我的剑,在他手下走不到一招。”
碎玉满脸惊疑之色:“他?哪个他?”
落月忽然转过身来:“你笑一个。”
“啊?”她转问题转得太快了,碎玉第一次感觉自己跟不上别人的思维。
落月紧紧的盯着他的脸,见他莫名的看着她半晌不动,有些着恼的捏住他光洁的脸:“你不是一直都喜欢笑吗?怎么现在不笑了?”
碎玉被她捏得哭笑不得,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娃,一脸严肃的让他给她笑一个,叫他如何笑得出。
他不笑落月也不纠缠,松开手,像个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他,虽然你没有他好看。”
碎玉一阵郁闷,第一次有人说他长得不好看,而且说得理直气壮。
“我八岁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他,也是像你这般对着我笑,我就喜欢上了他。”落月静静的说着,碎玉这次没有惊诧她的早熟,不管从哪方面看她都不像一个十一岁的女娃,她现在哪怕说她要去嫖妓,碎玉也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实度。
“但他只笑过那一次,便再没有那样笑过了。”落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出生的时候明明穿着和我同色的白衣,可当他脱稚之时,便改成了殷红色的。”
碎玉认真的听着,月光洒在他俊逸的侧脸上,精美如玉。
“他答应我,若他输在我的剑下,便是我的,可是,我在他手下竟然没有走到一招便败了,败得很彻底,因为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动作,甚至觉得他根本没有出手,但是我确确实实的输给他了。”
……
一阵沉默,半晌碎玉才开口:“说完了?”
落月点点头:“说完了。”
碎玉听得稀里糊涂,最后终于自己理出一条思路,看来她是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幼齿,而且那幼齿生下来就穿有衣服,是个怪胎,并且还是个长得祸国殃民的怪胎,而且这个幼齿怪胎不但有倾世之姿,更有诡异难测的超群剑术,以致于落月这样造诣登峰的剑术高手在他手下竟走不到一招,所以落月很失落,也很不开心,这可能也是她下山的理由。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了:“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落月很认真的点点头:“喜欢,很喜欢。”
“那你还想打败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