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落月流白-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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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探虽是第一次下山行动,却不愧为无圣宫的精锐,短暂的惊慌之后,未央身后的所有素衣探行动有序的冲上去,摆出驭制邪魔的清灵剑阵,铮铮拔剑之声不绝于耳,森寒的剑尖一律指着中间的紫衣男子!
未央倏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紫衣男子漆黑的眼瞳缓缓泛上欲赤的紫,额角似乎有一支无形的笔以诡异的速度描出一朵奇异的紫色图腾来。
他踉跄数步,伸手扶住额头,似是极力痛苦的挣扎着什么,俊美的容颜扭曲起来,眉头紧皱似是世上最郁郁的结。
他突然抬起头,眼神有如实质的剑刃一般直指未央,妍丽的唇瓣有些颤抖,气息不稳的吐出几个字:“荆儿……”
这一声轻呼似是倾尽他所有的感情,未央平静的心绪被他这一声荆儿叫得心间猛然一颤,短短两个字,仿佛是世上最炽烈的感情,还有最浓冽的绝望。
他在叫谁荆儿?未央疑惑的四处看了看,心底涌上莫名的惊慌。
所有的人都冲了上去围在他身侧,未央身边没有一个人,他的目光,分明是投向未央!
那目光里交杂着许多繁复的情感,浓浓的忧伤,浓浓的绝望,浓浓的爱恋,还有浓浓的恨意,这些矛盾的情感在他泛赤的眼瞳里清晰可见,让未央的心不由得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荆儿,你在等我么?你一直在等着我么?”他的语调里满是悲怆,乌黑的长发突然飞扬起来,挣脱了那根浅紫的发带,在空气里无风自动,如海里最自由散漫的水藻,稀薄散乱,将他俊美无匹的容颜染上浓浓的妖冶。
一声娇叱,清灵剑阵开始启动,数名素衣宫女伸出长剑向他刺去,剑柄上晶莹的冰焰晶在阳光下反射出强烈的艳丽之光,带着纷纷剑影尽数笼向他。
没有人看见他是怎样动的,只一道紫影倏然闪过,剑阵中便失去了他的身影,素衣探面面相觑脸上一片惊恐。
未央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紫煜炽热的体温似乎要将她燃烧起来,他紧紧的抱着她,似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物,将未央箍得喘不过气来。
“荆儿……荆儿……”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带着深情的颤抖,“荆儿,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未央惊慌失措的推着他,却怎样也挣不开他,他的悲怆他的绝望他的忧伤,似是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生生的困在中央,将她缠得快要窒息。
所有素衣探惊愕的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未央姐姐!”有人担忧的叫出声来!
他是紫煜,他是邪魔紫煜!
未央在心里拼命的叫道,左手费力的捏碎指上的探灵石,刹那间探灵石被她捏得粉碎,化成星星点点的光华,快速的在空中凝成一团,倏的升上天空,砰的一声炸出一个炫丽的烟花!
原来他果真是邪魔紫煜!未央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无圣宫报信!
紫煜激动的情绪因为这一道烟花而快速的平稳下来,他的身躯倏的僵硬起来,那身体的温暖似乎也一下褪了下去,变成无止尽的寒意。
他终于放开了抱着未央的手,缓缓将她从怀中推开,艳丽的紫瞳中一片忧伤与绝望,带着令人窒息的悲苦与愤怒:“荆儿……过了这五百年,你仍然要杀我?”
未央快速的退了几步,尽量忽略他眼中的痛楚,冷声说道:“我是未央,不是什么荆儿!”
紫煜被她避之不及的态度刺得心头一痛,紫瞳瞬间黯淡下去,他闭上双眼片刻,然后缓缓睁开,那片炽热已然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寒意。
他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纵然带着笑意却让人生生在这炙热的天气下生出一抹刺骨的寒来:“夜荆,想不到过了这五百年,你仍然如此狠心!从前的你,即便要杀我,也不会用这种拙劣的法子,如今,你却将我们的过去都通通抹杀了!”
他冷笑一声,俊美的容颜上一片寒气:“如今你有了新的名字,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彻底的忘记了我,而打算以新的身份置我于死地!”
未央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
夜荆,五百年前以毁灭自身修为换取的力量联合四大长老的元神齐力封印邪魔的无圣宫宫主!她为了抑制紫煜的毁灭力量而献身驭魔,成为无圣宫典籍上最伟大的宫主,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夜荆竟然是紫煜曾经的恋人!
未央的眼睛有些干涩,可是那又如何,与她并没有丝毫干系!她并不是夜荆,也许只是长得和夜荆比较相像罢了!
只是为何紫煜眼中的悲伤与绝望,却将她的心生生的揪了起来,疼得未央快要喘不过气!
“你认错人了!夜荆早已经死了,而我,是无圣宫的素衣探首未央!”未央冷冷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沉稳无波,并未泄露心中一丝一毫的情绪,她看向其他的素衣探,举起手中长剑指向紫煜,“你们都站着做什么!紫煜是邪魔尊王,一旦入世,杀无赦!”
紫煜冷眼看着她,直到她说出最后三个字,突然仰天狂笑起来,俊美的容颜上一片狂妄狂傲:“弹剑狂歌过九州,空抛红豆意悠悠,仰天一笑苍穹小,君若无情——”他看了未央一声,声音冷冽慑人,“我!便!休!”
我们的秘密
经过一天一夜的沉睡,落月终于恢复了疲劳的心神,眼下她正与夜白合修彻魂诀,紫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入世,她不能有一丝松懈。
她真的很累,不仅仅是修术带来的疲惫,还有巨大的压力,她从小一直精研剑术,对于御魔心法,却是一直搁浅进步迟缓,如今到了真正大敌将临之际,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么任性,她一直追求巨大的杀伤剑力,可是她的追逐对象,一直都是夜白,而不是那些所谓的邪魔。
倘若宫主的力量太弱,即使夜白术法强大,在邪魔面前也应该会吃力至极。
落月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而害了夜白!
她必须倾尽全力!
一红一白两种罩气漫延开来,红似鲜血欲滴,白似银雪极光,两气交织相映,强烈的气波震荡开来,杏花纷纷飘扬,在欲接近两人之时突的弹开,复又腾空升起,唯美如画,渺渺生辉。
散乱的花瓣渐渐汇集起来,凝成一个巨大的花球,不断旋转吸收着四周的所有落英,落月与夜白双手结着印,不断变换着印诀,两人都闭着双目,那手势越来越快,翻飞如花,空气似乎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逐渐抽离。
砰的一声,漫天花雨纷纷炸开,如同炫丽的烟花,纷扬飞散,然后缓缓落下来,在空中打着转,落在散去罩气的两人身上,滑过乌黑的青丝,掠过纤长的眼睫,落月缓缓睁开双眼,正好对上夜白漆黑清澈的眼眸,他在杏花纷扬中轻扬起唇角,与她相视一笑。
一枚花瓣轻轻的落下来,掉在落月额角的发丝上,夜白伸出手,替她拭去花瓣,宽大的袖袍在落月眼前轻摇缓摆,落月似是看见了世上最美的红浪。
夜白轻轻拔下她头上的玉簪,将簪尾抽去,那只血奴欢快的叫了一声,从中空的簪管里飞了出来,在空中飞快的打着旋。
“夜白!”落月按住他的手,她知道他想干什么,可是她不想这样做,血奴不能现世,她不想有人因为血奴而察觉到夜白曾经做过的事情,这只血奴,她一直关在簪子里,从未喂养过灵血,她要让自己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当然,也要堵住悠悠众口。
夜白抬眸看着她,唇角轻轻的扬起来,神情淡然高雅,宁远出尘,他从来都淡淡的神情,似是世上最美好的画卷,尽管,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落月想要抓住的暖意。
“宫主,血奴必须要养着,紫煜力量太过强大,如果没有血奴,胜算不大。”夜白淡淡的说道,他知道落月的担忧,但是他不在乎,生命于他可有可无,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他从来都无欲无求无牵无挂,死亡对于任何人都是必然要经历的过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然而落月是无圣宫宫主,她的命,很重要。
落月定定的看着他,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夜白,就算没有血奴,我们也可以打败紫煜,我不害怕死亡,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我们都不能轻易的死去,邪魔倾世,遭殃的不仅仅是无圣宫,所以,我们都不能死,尤其是你,如果让大家知道他们的祭司私养血奴,你就会被处死,难道你希望自己不是死在和邪魔对抗的战场上,而是死在无圣宫的刑场上么?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不能死!”
她第一次对夜白说这么多的话,因为对夜白的爱恋,她从来见了他都会说不出话来,可是眼下,她不能再软弱下去,夜白对生命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可是她不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夜白去死!她做不到!
“所以,就当血奴从来没有存在过!”落月的语气不容置疑的坚决,她的手心已经凝起灿烂的光球,随时欲将那欢快的精灵置于死地。
夜白的手轻轻帖上了她溢着流彩的手心,五指相扣,莫名的嗳昧,落月呆呆的看着他,手中的术法已然散去。
他微笑着,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落月,你忘了你是无圣宫的宫主么?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任何规则都是由你来定的,你想要杀谁,想要留谁,又岂是别人左右得了的?”
落月怔愣,粉润的双唇微微张开,他叫她落月,而不是宫主,这是夜白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而且他在说什么?他居然……
“所以……”夜白用簪尖轻轻刺破了落月的食指,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血奴似乎饿了许久,贪婪的扑上她的指尖汲取着新鲜甘甜的血液,“夜白不能死,宫主不能死,血奴也要养着。”
待血奴喝了一定的血量之后,夜白轻轻将意犹未尽的血奴拂开,柔声说道:“奴儿,够了。”
他从衣襟上撕下一条鲜红的衣襟,一圈又一圈轻轻的缠在落月的指尖,将它裹成一团小小的鲜红花苞,动作轻柔,落月呆呆的任他裹着自己的指头,他垂下的眼睫轻轻的颤动着,在眼睑上扑出柔软迷离的扇影,乌黑的头发丝丝缕缕的滑散下来,偶尔拂在她的手心。
将血奴收进中空的发簪,夜白将落月散落下来的发丝挽成一个简单的髻,然后将玉簪插了上去,些许没有束稳的青丝垂落下来,轻扫着落月染上淡淡嫣红的娇颜,将她如水的眼眉衬得如出水芙蓉,美绝艳丽。
落月微窘的垂下头,纤细柔美的颈项如玉般裸露在空气里:“我可以答应你养着血奴,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召它出来。”
夜白握住她的手,再执起另外一只,十指交叠相扣,温暖的体温透过他的掌心缓缓浸进落月的思想里,侵蚀着她的所有意志,夜白的双眸漆黑如墨,却又灿如星子,他带着慵懒倾城的笑意,微笑着看着她,轻启薄唇:“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让血奴现世,这是我们的秘密。”
“我们的,秘密。”落月轻声喃喃,空气里索绕着若有似无的杏花香气,是不是杏花纯醇没有封好,否则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咚——咚——”浑厚的钟声远远的传来,落月与夜白齐齐抬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信号:紫煜现世了!
夜白揽住落月的腰,身形倏晃化作一道红影向无华池掠去。
还未到无华池,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