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仙流零 牧阳-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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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说起?”倾云不解。
“父皇以前理智精明,对我们四兄弟的感情犹为重视,并且希望我们能一直和睦团结,共创大业。抱着这种想法的他,为什么会改变初衷,转而用强制的手段拢权呢?”
司康道:“不是为了要巩固大哥你将来的地位吗?”
君熙摇了摇头:“若是如此,我就不可能受到越来越多的限制。父皇似乎有意将我置于权利中心之外。”
“不可能,你是太子啊!”倾云很是怀疑。
君熙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本来也以为是我多心了,但是在朝中越来越举步艰难的事实却让我不得不相信——父皇变了。当初为了保司康,夺影部,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若非有霍相的帮助,恐怕现在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连君熙也受到牵制的话,那么事情就古怪了。
“这种情况事在两年前开始出现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瑞风开口道。
“两年前?那时我已经在边境了。”倾云问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瑞风和君熙对视了一眼,后者道:“特别的事没有,只有一件值得注意:有人向父皇推荐了一个术士。”
“术士?”司康和倾云同时出声,后者奇怪道,“司康,你不是一直在朝吗?怎么似乎不知道这个术士的事?”
“父皇信鬼神之说,接见术士悉数平常,我当时并不觉得那个术士有什么特别,所以没怎么注意。”司康转头对君熙道,“大哥为什么会怀疑那个术士呢?”
“你们不在宫中常住,所以有些事不知道。其实自从那个术士来了之后,父皇就变得越来越沉迷享乐。”君熙神色凝重道,“最近一年更是夜夜笙歌。”
“不可能。”司康第一个否定道,“父皇每天早朝都是精神奕奕,怎么也不像是夜夜笙歌的样子。”
倾云点头,同样怀疑。
“这就是令我警惕的地方。”君熙道,“据母后所言,那个术士似乎会定期给父皇进献一种药,这种药可以洗筋伐髓,延年益寿,具有长生不老的功效。”
“哼!长生不老?要是有这种药,天下人不早争得头破血流了?”司康嗤之以鼻,“那个术士只不过是个神棍罢了,父皇会信任他?”
“一个拥有至高权利的人,他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君熙沉声道,“长生不老的诱惑是任何人特别是上位者抵抗不了的。”
沉默。
君熙又道:“我曾想弄几颗这种药给严辰研究一下,但那个术士非常谨慎,每次都只炼制一颗,而且他所搜集的药草又多又杂,搞不清他到底用了哪些做原料。”
“也就是说,父皇一直在服用这种不知名的药物?”倾云脸色深沉道。
君熙点头:“简直无药不欢。”
“也就是说,那个术士已经成为对父皇极具影响的重要人物?”司康道。
“毫无疑问。”
……
“推荐这个术士的人是谁?”司康和倾云同时问道。话刚落音,两人又交换了一个不甚友好的眼神。
君熙望向瑞风,后者开口吐出两个字:“朴伊。”
一个不是特别意外却很令人难以接受的答案。
“具体说来,是朴伊借其党羽之手周折地推荐了此人,以至于我们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查出他这个狡猾的幕后策划者。”
“他到底有什么阴谋?”倾云一脸隐怒。
“谋反,他是没这个本钱。”司康阴着一双眼,冷道,“但若只是想报复,那么他绝对有能力把齐国弄得天翻地覆。”
君熙点头:“控制父皇,弄权朝野,离间皇子的感情,然后引发内乱。”
“嗤!”司康冰冷道,“原来这些日子我所受到的打压,都是拜他所赐。”
“三哥在边境时的粮草问题,估计也是他所为。”瑞风补充。
“流零的事,也还没找他算完帐。”倾云狠狠道。
几人咬牙切齿。
君熙总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慎重地回报一下呢?”
81 诱
赵天师原本不是天师,而只是一个叫“赵子若”的潦倒术士,这个普通至极的名字伴随着他三十五个年头,一直默默无闻。然而突然有一天,某个权倾朝野的大人物将他从那间昏暗狭窄的炼丹房带了出来,晋献给了齐国最有地位的人。从此,他时来运转,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并有了一个响亮的称号——天师。
作为代价,他必须为那个大人物卖命,天天炼制号称可以长生不老的丹药。可是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他只不过是根据那个大人物的意思炼制了一种可以提高精神力的慢性毒药,这种药用了很多危险的原料,长期服用对人的身体非常有害。但奇怪的是,皇帝陛下居然对此深信不疑,真的以为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他想,也许到达权利顶峰的人,都有些不可理喻的心理,也幸亏如此,他才能暂时保住性命,而没有因为谋害君王的罪名被五马分尸。他明白自己已经转入了某个巨大的政治阴谋中,所谓的荣华富贵都是建立在刀口上的。
似乎没有退路,如今的名利和地位,他也放不下了,只有继续走下去……
赵子若缓缓经过御花园,突然,园中一个高雅的身影止住了他的步伐。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长发轻束,衣袂飘逸,修长的身姿,迎风而立,散发着温煦而安宁的气息,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赵子若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那人似有所觉,缓缓转过身来。
“太……太子殿下……”赵子若一惊,忍不住后退一步。对这位高贵的人物,他还真不敢亵渎。
“原来是天师。”君熙微笑道,“真巧,天师也是来赏花的吗?”
“恩,恩……”这人的笑容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害他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到亭中坐坐?”
“啊?好,荣幸之至。”赵子若心中没由来的欢喜。早听闻过这位太子殿下仁厚之名,如今一见果然温和有礼,如沐春风。
两人相携来到亭中,叫人送上茶水,静坐品茗。
“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君熙闻着茶香,轻轻吟道。
赵子若被君熙的声音吸引,失神地看着他沉醉茶香的样子。
君熙问道:“天师喜欢饮茶吗?”
“啊,恩,喜欢。”慌慌张地回答。
“那么天师可知茶之意?”
摇头。
“和、静、怡、真。‘和’, 保合大和,既阴阳协调,保全大和之元气以普利万物,煮茶的过程就是金木水火土悟心相生相克并达到和谐平衡的过程。‘静’,冲淡闲洁,韵高致静。静则明,静则虚,静可虚怀若谷,静可内敛含藏,静可洞察明激,体道入微。可以说:‘欲达茶道通玄境,除却静字无妙法’。‘怡’, 怡情悦性,怡情养生,怡然自得;‘真’,道之真,修身养性,品味人生;情之真,放下芥蒂,真诚以待;性之真,放松自己,敞开胸怀,达到无我之境。”
赵子若听得似懂非懂,但神情之专注,仿佛完全迷失了自我。君熙说话时的神态、气质、举止,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月印千江水,千江月不同。‘茶道’如月,人心如江,在各个茶人的心中对茶道自有不同的美妙感受。一枪茶,二枪茶,休献机心名利家,无眠未作差。无为茶,自然茶,天赐休心与道家,无眠功行加。”君熙叹道,“真正懂得饮茶的人与热心于名利的人品茶不同,贪图功利名禄的人饮茶都会失眠。可叹我也只是个俗人,达不到那种清静恬淡的境界。”
你若还是俗人,那他该称为什么?赵子若为君熙的簇眉而揪心,恨不能为他分忧解难。君熙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刻在他心,静如山岳磐石,笑则如春花自开,言则如山泉吟诉。
“天师。”君熙忽道。
“是。”
“本宫说了这么多,你会否觉得厌烦?”
“不,不,不。怎么会呢?”赵子若大声道,“太子殿下说的很好,微臣听得受益非浅。”
“那就好。”君熙放心地笑了笑,随后又沉默地品茶,眉头轻簇,双睫半垂,似隐藏了无尽的愁绪。
“太子殿下,是否有什么烦心的事?”赵子若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君熙笑道,“本宫是太子,将来会登基为王,君临天下,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让本宫烦心的呢?”
“正因为您是太子,所以烦心的事才更多啊!”赵子若关心道。
君熙不在意地笑笑:“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但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本宫并不擅长,也不在乎。本宫只求父皇安康,兄弟和睦,可惜……这个愿望似乎很难达成。”
赵子若突然觉得很愧疚。因为他正在用丹药毒害这个人的父亲,虽说是受右相的指使,不得不做。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罪大恶极。
“有……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吗?”也许是一时冲动,赵子若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么一句。才说完就惊出一身冷汗,他难道想背叛右相不成?
君熙一愣,欣慰地笑道:“天师的这份心意本宫心领了,只要你随时注意父皇的健康,本宫就万分感激了。”
“那是自然,这本就是微臣应该做的。”对啊!如果把慢性毒药变成真正的良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除皇上体内的毒素,那么既可以不被右相发现有什么不妥,也可以不必害太子殿下担心,这岂不是两权其美?
“那么,就拜托天师了。”君熙站起来,笑道,“今天有幸与天师饮茶谈天,实在是很愉快。希望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
赵子若忙道:“殿下若不嫌弃,随时可以召见微臣。”
君熙点了点头,道:“那好,本宫还要去处理几个皇弟的事情,先行一步。”
“恭送殿下。”赵子若压下满心的不舍,痴痴地看着君熙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赵子若都会下意识地留意君熙的动向,君熙也时常会与他花间对饮,谈笑述怀。虽然君熙从不把心中的苦闷说出来,但赵子若也知道他正为康王和靖王等人渐趋恶劣的关系伤透了脑筋,他跟着难受,恨不得帮他解决一切。脑子里满是他的音容笑貌,吃饭时,行走时,炼丹时,睡觉时……全是他!从来没有爱过人的赵子若终于明白,他已经爱上这个神仙般的人物了——几近疯狂地!
为他,他想做些什么?
82 入局
最近朴伊总感觉有些不安。按理来说,朝廷的局势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皇上受药物的侵蚀渐渐疏远政务,齐家几兄弟也开始分裂对立。像齐司康和齐倾云就已经到了水火不溶的地步,昨天在大殿上争锋相对,前天还在练武场大打出手,弄得两败俱伤。继续下去,他可以遇见齐家兄弟阋墙的日子不远了。
可是,为什么仍心神不宁?老觉得忽略了什么?
朴伊在书房中独自推敲着朝中局势,久久未发现疑点,正要放弃时,忽听门外仆人通报:瑞王造访。
瑞王?瑞王深夜来找他有什么目的?
带着几许猜度,朴伊将瑞风迎进了书房。
“朴相果然勤于政事,这么晚仍在批阅公文。”瑞风从容地坐下,随口夸道。
分不清这句话是不是别有用心,朴伊小心回道:“皇上日理万机,为臣者自然不敢懈怠。”
瑞风眼中一亮,笑着喝了口茶,没再说话。
朴伊更是揣揣不安。他可从来不敢小看四位王爷中的任何一个,即使是这个看起来最没有野心的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