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 风起涟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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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全给朕拖出去!」
「不要!皇兄!」
玄天急得大叫,明明不关他们的事啊!可是,如果说是有人推倒他才会受伤的话,只怕那个人就会被皇兄……不管怎么样,都得有人死吗?
本就因司莫而倍感委屈的玄天,眼见皇兄不听劝,又急又气,所有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哇’一声大哭起来!这下玄臻可手足无措了,忙柔声安抚,可玄天越想越委屈,哭得更加厉害。
「吵死了!滚出去哭!」
司莫一捋水晶帘,板着脸大喝一声,随即看到皇上在场而不由一怔。玄天被他一吼,吓得忙收了声,身子无意识的闪到玄臻身后,这个明显充满怯意的小动作令玄臻不由皱了下眉头。
「司莫,你刚才说什么?」玄臻龙颜不悦。
司莫慌忙跪下:「司莫不知皇上在此,惊扰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知不知道凭你刚才那句话,朕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皇兄……」玄天忙戳戳玄臻的后背:「他不知道是我才会那样吼的……」
底气十分不足……因为如果是司莫的话,恐怕明知道是自己在哭,也会故意狂吼吧……
玄臻回过身,挂着温柔的宠溺:「好,朕不追究……朕进去看看君甄,你留在外面等朕。」
「我也要……」
「那群奴才由你处置。」
待听到玄臻后面的话,玄天乖乖的噤了声,眼下先保着这些人的小命比较重要。
一如玄臻所料,玄天果然乖乖的留到了外面。于是玄臻转身走入屋内,经过司莫时,冷冷道:「你随朕进来。」司莫忙起身跟上。
太医正在把脉,见皇上进来忙欲起身,玄臻摆摆手:「不必多礼,他的情况如何?」
「回皇上,君公子的脉息右寸虚而无力,必是肺经气过虚,才会头晕目眩,再加上气血不顺,思劳过度,才会一时晕厥过去。」
「可有大碍?」玄臻坐到床畔,轻轻握住君甄有些惨白的小手,眼中充满怜意。
「回皇上,只要心宽身适便可慢慢痊愈,身上的病微臣可以调些养心调气的药物,但这心病嘛……还得君公了放宽心,想开些,不要思虑过多才是。」
玄臻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摆手示意御医退下:「有什么千年灵芝万年雪莲的,只要对他有好处,尽管给朕用上。」
「是,微臣明白。」太医慢慢退了出去。
玄臻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张有些苍白的脸庞,不经意的叹了一口气,为他紧了紧被子。
「司莫。」
一直垂首而立的司莫抬起头,唤者并没有回过头来,只有冷冰冰的声音传来:「若再让朕知道你做出什么伤害天儿的事……朕绝不轻饶!」
司莫心中一紧,一股无名火窜起:「皇上会如何责罚司莫呢?」
玄臻慢慢起身,眼神令人心悸:「朕是不是太纵你了?你越来越无法无天……这个皇宫中,你惹了谁,朕都可以睁着眼闭着眼,只要你不太过份,朕也不会责罚你……」
玄臻走至司莫面前,声音愈发冰冷:「但是只有天儿,不论任何理由,任何原因,朕都容不得他有半分闪失!若有下次,朕会让你比死更惨!」
冰一般的眸子,隐含悸怵杀意的话语,司莫只觉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气慢慢传导至全身,冰得,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玄臻又冷冷道:「出去,短期内,朕不想再见到你。」
司莫的身子开始微微发抖,看到玄臻重新坐回床边,满眸爱意的凝视着君甄时,一股酸楚翻了出来……
司莫转身跑了出去,与正欲进屋的玄天打了个照面,司莫愤恨的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玄天僵立了半天,最后那一眼浓的好似永远化不开的恨意令他连呼吸的本能都忘记了……
为什么,要用那样痛恨的目光看着我……?
纸鸢 正文 第九章
章节字数:3567 更新时间:07…08…20 17:34
明媚的早晨,玄天难得睡了个懒觉,待睁开眼时,玄臻已经不知所踪。玄天捋起锦鸾帐,立刻有个小太监走上前来,将银缎满绣小朝靴穿到小王爷脚上,玄天打着呵欠,迷迷糊糊的被人伺奉着洗脸更衣。
「皇兄呢?」
「回王爷,今儿个一早皇上不到卯时就摆驾影霞居了,因为赶着早朝,才没回来陪王爷用膳。」
「哦……」玄天接过小宫女奉上的冬梅融雪化成的清水,漱了漱口:「君甄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回王爷,听说君主子昨个就能下地了,气色也不错,想来是皇上龙恩浩荡庇佑之故。」巧嘴的小太监有意讨喜。
玄天坐到梳妆台前,立刻围上三个小宫女为他打扮。她们为玄天齐额编了一圈小辫,总归于顶心,结成一根粗辫,束着雏菊形花饰,垂至脑后。额上勒着金梅折枝抹额,中间的那朵金色的梅花璀灿耀眼,栩栩如生,梅心中那圈蕊更是由五粒大小相同的小水钻镶嵌而成,娇小细致。又罩上一件白玉色粉荷案的宫衫,戴上金螭缨络圈,系上葱绿柳黄色攒心宫绦,这才大功告成。本就清丽眩目的玄天,此时愈发华贵夺目,令人惊叹于风华绝代的雏形之中。
「我要去御花园玩!不许跟着我!」
刚说完,小身子一闪,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宫女太监们怔了怔才醒过神来,大呼小叫的慌忙追上。玄天吐吐小舌头,幸好自己轻功极好,不然还真难甩掉这群缠人的大尾巴呢!一眨眼功夫,玄天便飞了个无影无踪。
甩掉跟班后,玄天有些百无聊赖的走进絮柳林,手轻轻滑过垂柳间,沾染了一手清露。忽然一眼瞥见一支秋千,缠绕着火红的紫芸滕,空气中还弥散着紫芸滕独有的奇异醺香,犹如只有仙家才会拥有的嬉玩之物。
玄天开心的蹦过去,坐在花千上轻轻的摇着。随着花千的摇摆,馨香阵阵传入鼻子,令人不禁为之神清气爽。他索性用力的荡了起来,越荡越高,香风越来越浓,罩在身上的蝉翼纱随风飘扬,有节律的舞动令看着的人会一瞬间误以为那是一片朦胧的云雾,将云中的人儿的绝尘之颜衬得愈发仙逸虚幻。
一双灵透的大眼睛默默注视着咯咯笑着的小小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玄天慢慢停下秋千,目光望向某处,有些疑惑的唤了一声:「有谁在那里吗?」
一个人影从絮柳之后走出,玄天看着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他的眼睛,像星星,静静的,却悄悄的发出柔和的光辉。
「君甄?」玄天惊喜的跳下来:「你身体好了吗?可以出来走动了?」
「多谢王爷关心。」君甄跪下行了个大礼。
玄天一急,忙跳下花千,却被紫芸滕内细小的软刺扎了一下,反射性的缩回了手。
「扎到手了?不妨事,这种刺很软,若不是动作太猛,一般不会扎到手的。」君甄轻声道。
「可是扎进去了。」玄天甩甩手,痛得皱起眉,嘟着嘴。
君甄微笑着,轻轻握住玄天被扎的手,小心翼翼的将那根细小的刺挑了出来,一点腥红溢出,君甄将那小手指轻轻的含到了口中,这个亲昵的举动令玄天的心跳蓦然加剧,温润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传导至全身……
他看着眼前这个弱质纤纤的少年,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一对柔眉顺由两鬓,厚实饱满的双唇泛着朱红的血色,这大概是他整张冰雕般晶莹却苍白的脸庞上唯一带着鲜明色彩的地方了吧?他的身子很单薄,宽松的长袍将他纤瘦的身形映衬得更加柔弱,好似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似的。
「谢谢。」玄天带着几份羞涩致谢,然后笑道:「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很面善……对了,还有司莫也是!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是吗?」君甄的笑容好似湖面轻拂的暖风,近在咫尺却难以捉摸:「仔细想想……」
玄天认真的端详起他的脸:似蹙非蹙笼烟眉,似笑非笑胭脂唇,态生两靥之愁,身如弱柳扶风,病若西子还娇。如果换上一副健康的神情,再开朗的大笑几声……不就是司莫?哇,真得好像哦!
「哇!你好像司莫!」
君甄轻笑一下,拉起玄天的手,走到絮柳林内的小池塘边,清透的池水之中映入俩人的面庞。
「你再仔细看看……」
玄天睁着池水看了半天,一下子惊叫出来:「啊!如果我再大些,是不是就会长成你这个样子?」
君甄笑了起来,不似先前那种微弱的笑,而是一种开怀的笑,他的两眼微微半眯,长长的睫毛虚掩着双眸,却掩不住眸子中的辗转流光,好似水波浮动,涟涟晕开……
「你知道吗?其实我的眼睛长得最像你……而司莫的嘴犹为像你……他生起气来时跟你一样爱嘟着嘴,使起性子更是跟你一个样……」君甄的目光缓缓移向晴空:「皇上很宠他,总爱故意逼得他发火,因为皇上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因为……他生气时跟你格外像……」
「皇兄宠他跟像我有什么关系吗?」玄天不解的看着君甄。
看着纯洁的不毫半丝瑕疵的清澈大眼睛,君甄扬起一丝浅笑,为什么世间会有这样的人呢?无人能及的显赫身份,惊若天人的绝世容颜,被人捧在手心的呵护,却依然有着如此清澈单纯的目光,仿佛尘世间的欲媚污秽连半点都没有沾染到他的身上,就像最晶莹的阳光,明耀得令人眩目,无论什么样的人,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秽吧?
而这样的人,就算轻易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也理所当然吧?也许,连皇上都不愿玷污这份纯净,才会不断的寻找着我们这些替身吧……
君甄扬起头,仰视蓝天,静静的出着神。
「你在看什么?」看到君甄一声不响的看着晴空,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在看纸鸢……」
「纸鸢?」玄天一愣,朗朗晴空,哪来的纸鸢?
「对,纸鸢……拼命想飞高的纸鸢……但它永远碰不到天空,因为它只是一只纸鸢,由主人紧紧约束着的纸鸢……」
「那就翦断那根绳子啊,这样就可以飞得更高了!」
君甄忽然笑出了声,一直笑,笑得玄天莫名其妙。君甄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水:「断线的纸鸢,只会变为一堆破纸与碎骨,再也飞不起来。纸鸢早就知道了,所以它为自己找了个好主人,心甘情愿的被束缚着。因为,只要线不断,它跟主人之间的情就不会断……」
「你在说什么啊?好深奥哦。」玄天不解的看着他。
「呵呵,这是以前一个人对我说过的,可是他也错了……纸鸢想触碰的是天空,因为那天空就是主人的心……可是那根线却约束了它,原来,那线并不是纸鸢所想的情缘……而是……」
君甄没再说话,怔怔的出了神。
「而是什么?」玄天好奇的追问道。
「你知道纸鸢的图案为什么那么多吗?因为那是每个纸鸢的主人所喜欢的一件事物。有的是鸟,有的是花……正因为他们没有那只鸟,那朵花,所以他们为自己创造出一个,然后将它放上天,就好像真的拥有了他们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