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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借问梧桐何处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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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比的笑容。
  无视太子翔成投过来的担忧目光,我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亮了杯底:“王爷,如何?”
  这位藩王大笑着说道:“太子妃娘娘真是爽快人!”
  说完,他又乐呵呵地看着太子翔成,大声说道:“太子殿下,您真有福气,娶到了这么贤惠的妻子!早先听说您的侧妃娘娘已经怀有身孕了,想必不久之后就能喝到喜酒了呢!这一年里,您真是双喜临门呀!”
  唉,真是个痴人,想必也是喝多了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我在场而侧妃顾荏苒不在场,就不该说这个孩子的话题。更别说用这种大咧咧的语气与监国太子、储君殿下说话了。
  孰料他还意犹未尽,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嗓子,以为我听不见似的说道:“殿下,小王有个女儿,能歌善舞美丽无双呀!久闻您宫中宫女甚少,您看,要不要……?”
  宫女?我看宫女是借口,当个侧妃或者是顶下我当个正妃才是正经吧?
  我心中一声冷笑,也全当没注意,笑着坐在一边,佯装不知地将目光转向一侧,唯有耳朵还努力搜索着能听到的内容。
  只听太子翔成一笑,说道:“桂王,您这就不对了。天下的父亲,哪个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能当人上人?您又何必非要让令千金来东宫受苦呢?况且我与凤凰新婚燕尔,同住一处,本就无需太多宫女在身侧伺候。”
  ……
  中秋佳节就这样在莺歌燕舞与乱糟糟的敬酒中度过——最终我也没有提前走成。
  回东宫的路上,我抬脸看看孤零零地挂在西边天空中的圆月,只觉得无聊。这是我第一次在中秋夜晚感到疲劳而不是静谧安心。
  收回视线看向身边捏着眉心的太子翔成。即使他贵为太子,年年也都要这样度过中秋夜。可能他已经习惯了,但我还是为他感到悲哀。身在皇室,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
  我看着太子翔成,没想到他竟然心有感应似的低了头,与我对视。
  突然,他靠近我耳边,说道:“婧女,你知道我为什么宁可驳了桂王的面子也要拒绝他的好意吗?因为我不愿意任何一个人来破坏我们……”
  诶?这是……太子殿下的告白?
  等等、等等!我有点儿晕——什么时候说的,中秋节等于告白日?!还是……今夜的月色太美太温柔,让我们都产生了错觉?
  望向太子翔成越来越模糊的脸,顷刻间,我强烈地感到刚才在宴席上灌下去的酒好像全都泛上来了,要不我的脸怎么会越来越热呢……

  藩王离京

  翌日,八月十六,据说是月亮更圆的日子,而我对此却根本没有了兴致。自早上开始我便头疼起来,因此终于领教了所谓“宫廷美酒”不只是叫着好听,更是喝着要命的。
  头疼中,我却不很记得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了。但我一看到小喜暧昧不明的窃笑,我就打定主意不问任何人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只隐约记得太子翔成好像说了一句调戏我的话……印象中,是令我很无语的调戏。明明都是夫妻了,还来这套!我可以把这件事情当成是我俩都喝多了然后才会出现的一个从来就不应该出现的糗事。所以我该彻底无视掉昨晚我所能记住的太子翔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敲敲额头,力图把所有不合时宜的事儿都敲飞,我开始像昨天一样痛苦地打扮起自己来。因为从今天算起,各路藩王便要陆续离开京城了,几位元老级的藩王是需要去送别的。
  皇室中人每天的生活其实很枯燥,这点我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虽不至于让我枯燥到消沉,却也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变的不正常。所以我琢磨着,那些喜欢搞宫斗的女人们,肯定是自己闲得实在不行了,才变着法子弄点儿花样娱乐娱乐,只是一不小心玩过了火,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许多势力较大的藩王都选择早走,有些甚至十六中午之前就离开了。刚刚受封的社王保成选择了今天离京,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
  为保成送行的人很多,有皇后娘娘、容嫔娘娘以及其他几位比较吃得开的嫔妃。长公主殿下与已经下嫁顾丞相长子的大公主安平、哭哭啼啼的小公主安和也到了宫外加入送行的庞大阵容。然而母亲和妹妹她们并没有随父亲大人一起来,想必是已经在家为小台饯行过了。另外还有其他随行官员的一些亲朋好友,也同在宫外的御道两边静静地站着。
  既是为爱子送行,皇帝陛下怎么没有到场呢?
  皇后娘娘对此的解释是,昨日宴会陛下受了风,龙体有恙,不便驾临。
  我有些不祥的预感,可无从说起,只拿眼色询问身边的太子翔成。他凝重地微一点头,脸上的担忧却是怎么都抹不掉的。
  看来情况不像是皇后娘娘说得那么轻松。今早太子翔成下早朝后就一直没有回到东宫,据说是被皇上那边留住了,我当时还听小喜嘀咕,陛下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国事了呢?现在回想一下,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本来,送别就不是能喜庆起来的事,再加上皇上因病缺席,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地降低了声音,一大群人低调地在宫门外絮絮话别。
  “我儿,越刍虽然是富庶之地,可也最最容易被人眼红,母后真是担心你应付不来啊!唉……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倔,也不听母后的劝。京城附近的封地不好吗?”皇后娘娘红着眼眶,语带埋怨地数落着保成。
  保成笑着轻拍了拍皇后娘娘的手臂,说道:“母后,儿子想去试试,皇父和皇兄也都同意了,您就别伤心了。以后每年儿子会来探望您的!”
  皇后终是泪水落下,哽咽:“你这个孩子……唉!你让母后每年就只能盼着中秋和过年了……你这个孩子……”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保成咧了咧嘴,悄悄偏头冲着太子轻轻抬了抬下巴,应该是在示意他快快过去帮忙解围。
  我侧脸瞟瞟太子翔成,只见他板着脸走了过去,扶住皇后娘娘的胳膊,语气平平地说道:“母后,越刍是个好地方,皇父准了保成的请封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您该为保成高兴才是,莫要伤心难过。”
  要不是场合不对、气氛欠佳,我就真要笑出来了。太子翔成这种“半生不熟”的表情实在很没说服力。
  反观保成,他倒是如释重负般地稍微拉开了与皇后娘娘的距离,说道:“皇兄说得没错,儿子这么任性的要求,皇父能答应,母后您确实应该为儿子高兴才是。”
  容嫔娘娘在后面扶了扶身形有些晃动的皇后娘娘,强笑道:“是呀,高高兴兴的多好!这风这么大——您可要注意身体呀!”
  保成这才完全放开了搀着皇后娘娘的手,转而对太子翔成说道:“皇兄……以后一切都靠你了,京城这边……”
  但我却无法分神去听他们下面的对话,因为父亲大人刚一结束对小台的训示,小台就默默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眼看着眼前弟弟年轻的面庞,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我想告诉他,优秀女子何其多;我想告诉他,在外行事要灵活;我想告诉他,受了委屈就得说;我想告诉他,我们永远都在这里祝福你……
  千言万语,我最后只化为一句话四个字:“小台,珍重!”
  小台黑黢黢的眸子锁住我的视线,轻道:“我会的,阿姐。”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动作——张开双臂紧紧地环住了我。
  我的泪水迅速涌出眼眶,打湿了小台的衣襟,凉凉地贴在我的脸边。
  越刍啊!那是个让人不得不为远去的亲人悬着一颗心的地方……没错,越刍是重镇,是富庶,可这些都无法掩盖那里的乌烟瘴气。靠近边境,终年商旅往来,鱼龙混杂。近百年来都是只有最优秀的皇子才敢接下这个地方,并煞费苦心地勉力维持着平和的表象。
  片刻后,我觉得可以了,轻挣开小台,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以后不许再什么都放在心里了,知道没?那边很乱,要小心处理公务,不懂的一定要虚心请教当地的资深官员,可别自己瞎出主意。实在撑不住了就写信给……”
  小台一笑,顿时万物复苏:“阿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也跟着破涕为笑:“嫌啰嗦了?刚才父亲大人吩咐了那么多都不见你敢露出不耐烦的样子,这边阿姐才说了几句,你就烦了?”
  小台哼气儿:“算了,听你说也浪费时间——反正你这些话母亲都对我说过不下一百遍了,听不听也无所谓。”
  我怒嗔他一眼,一把甩开他:“那你就快走吧!最好一封信都别写回来了!”
  等我打发了小台之后,才发现包括大公主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保成说过告别和鼓励的话了,小公主安和现下更是哭得脸上花花搭搭,抓着保成的衣角,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时不时还透过泪眼望向我和小台这边。
  我心下了然:不舍得哥哥是假,舍不得喜欢的人才是真。
  忽然想起了母亲大人的坚持:“不许任何一个皇族招惹咱们家的孩子!”
  早先同意我嫁入皇宫,算是母亲大人的底线,而且还是建立在惩罚过父亲大人的“知情不报”基础上的。那么这位小公主,十成十是不会嫁进我们家门了。
  那边保成摸了摸妹妹的头,俯身说了句什么,小公主又看了看我这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的衣角。
  获得自由的保成走了过来,站在我身前,我敏感地感觉到太子翔成的视线立即转过来,紧盯住了我们两人,而我一侧头,却发现他正安抚着皇后娘娘,并没有特别在意这边——也许是我多虑了。
  保成大概是想冲我笑笑,可惜不很成功,最终放弃,只说:“以前我的所作所为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这次启石的事情,想来你也颇有怨言。但是我不会说抱歉的!”
  这是什么人?!
  酝酿了半天的感伤情怀被他打散,我恨不得要咬死他:亏他好意思说!
  于是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弟,你也是……要、保、重!”
  保成笑了——怎么看这回都是他发自内心的笑:“皇嫂,我会的!”
  我果然和他八字不合!
  送走个天灾瘟神,还有只洪水猛兽。
  回到东宫,我在小忧等人安静退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早起就没有与其单独相处过的太子翔成,目前正闪亮亮地坐在殿里,把玩着朱笔,不批公文只盯着我看。
  先发制人才是正道。
  我假笑道:“殿下,我还要去换药,先告退了……”
  “不忙。”太子翔成放下了都快被他拔秃了的玉杆朱笔,“昨日你兴致高涨,我提醒你很多次了,都不见你收敛。如何,饮酒过量、早起宿醉的滋味好吗?”
  我“呃”了一下,斟酌道:“还好吧。”
  太子翔成踱到我面前,使劲地扯住我的手腕,我低呼一声,被他拉起了衣袖。
  右手手肘处触目惊心的一块红肿。呃,我说整个胳膊怎么一直都感觉不很利索,原来又肿了。只是没怎么很疼,我也就没管它——因生来对疼痛敏感,所以对我来说,疼不疼才是评判伤处的标准。
  “这就是教训,以后还敢不敢喝这么多了?”太子殿下从袖中掏出一瓶药膏,打开盖子,挖出一大坨白白的膏子,一边和着药膏重重地揉着我手肘上的肿块,一边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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