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凉薄-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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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安闭了闭眼,“我明白了。”带着些疲惫,和淡淡的失望。
她站起身来,走到长兰面前,缓缓蹲下身去,“长兰,你还爱他吗?”
眼泪一滴滴的滑下,长兰看了看萧六,“是,在长兰心里,无论他是生是死,从未变过。”
淇安伸出手指,将她脸上的泪一滴一滴抚去,“那么长兰,你就不能嫁给她了。”
“如果你是爱他年少英俊,爱他智勇无双,或者他的身份地位,那便罢了,可是如果你爱的是他这个人,如今却是不可能嫁了。”
长兰泪如雨下,她当然明白小姐的意思,可是,心之所动,从来不由人,
“小姐,长兰只要还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能看到他好好的活着,看到他幸福,就已经觉得幸福了。”
即使,他心中所爱,已经是别人。
淇安轻轻的摇头,眼里也有了湿意,“长兰,不会幸福的,这样的你,怎么会感觉到幸福?”
伸手遮住眼睛,淇安微微仰头,眼泪却从眼角滑下,“头一刻,还拥着你的怀抱,下一瞬间,便拥另一个女子入怀;前一夜,还对着你说爱,凌晨却已经在别人面前诉深情;他说他珍视你的欢笑,却也同样心疼别人的眼泪。长兰,你告诉我,这样的爱情,你拿来要怎么幸福?”
长兰一拜在地,好半响,都不再说话。
淇安移开手指,眼睛发红,却微笑道,“长兰,我问你,如果当年他在战场中失去双腿双脚,面目全非,你还要他吗?”
长兰抬起头来,“只要是他,我都要。”
“那么出现另外一个人,与他相似的面貌,仍然玉树临风,也对你情有独衷呢?”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要的,只有他。”
淇安忽然笑了,“那么长兰,如今的六哥只不过与他有着同样的面貌,你可还找得到半分你爱的人的影子?失去过去的萧六早已经不是你的萧六,即便是同一个躯体,却已然是陌生的灵魂,你既然爱的是那个灵魂,此时又怎么能嫁?”
“更何况,以六哥的心性,若然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你让他如何面对你跟公主?是你说过的吧,萧家的儿郎,一生只爱一人,一世只娶一妻,你既然爱他,又怎么忍心陷他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你如果要陪在他身边,当然可以,只是要以侍卫的身份。长兰,待在他身边两年,如果两年后,你再来告诉我你还是觉得嫁他幸福,那么我就成全你。”
女子的爱情,古今皆同,若是深爱,又怎么会舍得分享?
什么大度贤惠,不过是男子为尊的社会里强加给女子的道德束缚,用来掩盖他们用情不专,喜新厌旧的阴暗。
男子既然要左拥右抱,又何若为难了女子还要强笑着大度能容?
淇安笑着,她比谁都清楚那样的痛苦,所以不愿长兰再来承受。可是,她也不能替长兰作主,只能给她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后,她若仍然执意如此,她便无权再来干涉了。
为难'VIP'
一时之间,静寂无声。
洛怀礼慢慢的低下头去,手指渐渐攥紧。
那时,那时只以为她是在在闹脾气;
那时,那时只以为她心性骄傲不能忍受他们新婚不久他便纳妾;
那时,那时他并不知道她浅笑背后的伤痛。
如果,如果早知道……
他微微闭了眼,早知道又怎么样呢?他从来想着,即使有再多的别人,他会视她如珍宝,他从没有想过,她会受伤,会痛,会怕,会掉泪。
从来没有想过,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后来。
别人是如何想的,淇安已经不去关注。
她拉着长兰的手,慢慢站起来,看向皇上,“我们可以,不被赐婚吗?”
那样坦然清亮的眼神,熟悉又陌生,已经很多年未见。
轻微的失神后,皇上扬扬手,“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
灵昭抬起头,还要说什么,轩辕极却已经淡淡的一眼扫过去,灵昭顿时闭了嘴,再没有开口。
“小七?你在生气吗?”萧六有些惴惴不安的走到淇安身边,悄声问道。
“没有!”淇安摇头,却把轩辕杉倒过来的一大杯茶一口气喝光了。
她心情不好,见识过某人威风的莫若早已经坐得远远的,将刚才自己的位子让给了她。
淇安拖着长兰,带着长卿,老实不客气的往上一坐,连声道谢都忘了。
自然,莫若此刻不会想要因为那个原因再来惹小七的。
场中歌舞已起,此刻还是欣赏那个比较识时务。
“朗儿呢?”待她喝完两杯水后,轩辕杉才问她。
“让凤定带回王府去了。”
轩辕杉没再问,朗儿没来,心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却有些自失的一笑,什么时候把一个孩子的话也当真了?难道说,真的会因为容貌的原因,淇安就会去换一个人么?
看他笑得古怪,淇安疑惑的看他,却忽地神情一变。
就在她抬眼的刹那,那一抹红色映入眼帘。
“战烈!”心中猛地一突,就要站起身来。
轩辕杉却极快的将她一把拉回,单手按在腰侧。淇安转头望去,他神情若常的面向前方,并没有看她,唇线却紧紧绷起,而放在她腰际的手,也隐隐用力。
淇安顿了顿,将手抚上他的,轻轻握住,放松了身体倚在他身侧。
轩辕杉脸上神色放柔,嘴角微微勾起。
淇安没有再抬头看对面,尽管那灼热的视线一刻也不曾远离。
她只是想着,那一场大火没有伤着他,那便足够了。
从淇安出现开始,战烈的眼光便一刻也没移开过。
那声音,熟悉得令人心痛。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却一眼也没有看过他。
他想,她一定是没看到。
所以,他等着她拜过皇上,等着她安慰她的侍女,等着她赶走了大理寺卿坐上他的位子,等着她喝水,也等着她看他。
“淇安!”他在心里一声一声的喊着。可是,他不敢喊,也不敢动,因为,她没有看他。
他的淇安,怎么会不看他呢?她应该眼里只有他才对,应该会叹着气喊他吃饭,应该会拿着扫帚打他骂他却还会无奈的唤着他的名,叫他不能随便做花肥。
所以,她一定不是他的淇安。
尽管,她们有一样的声音,有一样的容貌,也有一样,让他心都跳得飞快的气息。
可是,她一定不是,他固执的想。
眼里的光芒慢慢淡去,他低了头,狠狠灌下一大杯酒,却被呛住,不停的咳了起来。
“怎么了?”轩辕极关心地看过来。
他抬起头,向对面看去,她并没有向那边望上一眼。
“那是萧七!”
“我知道!”从她叫那个人六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你当然应该知道。”轩辕极淡淡地一笑。
战烈没有回答,萧七又怎么样;在他心里,她只是,她只是……
哼,她才不是,他恨恨的想。
“好!好!几年不见,妩儿的琴艺越发出众了。”季太妃心情大好,转头看着皇上,“是吧,皇上?”
皇上点头,微笑,“的确,琴音清冽,果然不可多得。”
季妩?淇安心中一动,看向刚刚弹奏完的女子,果然钟灵毓秀,眉目如画。
不由得扫向旁边的轩辕杉,却见他星目生辉,正专注的看她,一见她看来,便张嘴问道,“可觉得心头好过些了?”
看懂了他的嘴形,只觉得心里一热,她点头,“嗯!”
已经觉得,好过很多了。
“小七,是吧?”忽然听到她的名字,淇安连忙转过头来。
一看众人都把视线投向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什么?”她小声的问旁边的长卿。
“萧姑娘!”却是季妩款款而来,捧着古琴弯腰一拜,“早闻萧家七女美名,不知今日季妩是否有幸以琴会友,得萧姑娘抚琴一曲?”
目光盈盈流转,笑容温婉动人,说出来的话,却并不那么美妙!长在军中的小七,有什么美名让人传闻?
于是淇安抬头,“你听过我什么美名?”
“扑哧!”却是旁边的太子一口茶刚灌下去便被呛了出来,莫若低着头看掌心的纹路,双肩却不停的抖动。
季妩愣了一愣,却也只是一瞬,笑容像是没是没断过似的又挂在脸上,“萧夫人才貌双全,天下皆知,萧姑娘既是夫人之女,想必也是个中高手了。”
真正的小七,到底会不会那些才艺,淇安却是拿不准了,于是她扯扯旁边已经平静一些的长兰,“我也是高手吗?”
长兰当然懂她的意思,于是迅速的站起身来,向着季妩微微一礼,“季姑娘,您有所不知,小姐自幼只爱跟着几位少爷东奔西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季妩笑笑,“长兰姑娘客气了。萧姑娘莫非是觉得季妩技艺粗鄙,不屑于切磋?”
淇安正要回答,手一紧,却是轩辕杉站起身来,微微将她护在身后,表情淡然,手指扬起的同时,轻五也已经跟着开口,“她今天不弹。”
一句话,简单明了。
季妩看看他,抱着琴一礼,“季妩明白了。”
转过身便往回走。
“只是可惜了宋季那一身才艺了。”季太妃叹息道,却又转头对着皇后道,“你那侄女不也是军中长大的吗?是不是也不会那些女儿家的东西了?”
皇后笑容一顿,却还是说,“会一些,但也不精通……”
“会一些就不错了,叫出来一块热闹热闹,也让那些个丫头们互相学习学习。”季太妃也没等她话说完,就径直插了嘴。
龙怜出来的时候,淇安心中还是紧了紧。
她的确是不喜欢龙怜,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恨着她。
可是见着此刻憔悴得几乎走不稳路的女子时,那些残留的恨意突然沉了下去,另一种情绪却越加明显。
究竟是什么,让世间女子彼此争夺,互相伤害?
琴声缓缓响起,缠绵悱恻,如泣如诉。
龙怜的一双眼睛,痴痴的望向洛怀礼。
一曲终,皇上忽然开口,“龙怜,今日你固然伤心,可知当日有人被你伤得更深千倍?”
龙怜眼中含泪,叩下头去,“怜儿自知罪孽深重,所以皇上才恩赐那个机会让怜儿将当日真相说出,还姐姐清白。”
咬了咬唇,却又接着说,“可是在此之前,怜儿也想听姐姐抚琴一曲,以了却平生夙愿。”
淇安几乎有些想笑了。
即使已经到了那种地步,还是想要她出丑吗?
她蓦地站起身来,快得轩辕杉都没拉住。
想要她出丑,也得要以她的方式。
“好!既然龙姑娘平生夙愿也是听我一曲,不成全就显得我太小气了。”她将头发别到耳后,“季姑娘,借一下你的琴。”
“荣幸之至!”季妩抿嘴一笑,亲自将琴送到她面前。
长兰帮她把琴摆好,嘴里只说道,“小姐小心手。”
淇安笑着,“长兰不怕我丢脸?”
长兰手里忙着,回答她,“是小姐的话,就什么都有可能。”
什么都有可能吗?
淇安轻笑,双手平放,静下心来想了一想。
过了一会儿,手指轻扬,琴音响起,她开口唱道,是那首《女人何苦难为女人》,只觉得今时今日,再合适不过。
〃可以爱的人那么多
你为什么非要我这一个
痴心是无法比较的
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