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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部分

掌事(完结)-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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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墨紫没回答他。事实上,半个时辰之内,她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元澄在旁边。绕着那块破船底来回地走。

  元澄发现她对船的专注力惊人,真正能做到心无旁骛,他也不觉得被冷落,瞧了一会儿,铭年来叫他喝茶,他就走到另一头去了。

  等墨紫大致有了些想法,才记起元澄来。忙回头一找,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还以为他等得无聊先走了,刚想抱怨他没耐性,可看到他的乌鸦袍子还在,就往另一边去找人。

  一到那儿,就见大伙儿围成圈,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

  墨紫心想,这贪官没那么大亲和力吧?踮着脚尖往里瞧。

  让她不小心推了一下的船工本要回头瞪眼,一看是自家掌事,忙不鬼迭让开,还拍前头的人作眼势,于是,在墨紫面前,就出现一条一人过年小径。

  墨紫也不客气,挺乐滋滋享受一回女士优先,等到了里头,却吃了一惊。元澄坐在椅子上,温润的神色,看不表情绪的眼眸,那是正常的,可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壮汉牛皋是咐意思?难道这位脾气如牛的汉子得罪了元澄?

  脑中一个火花。对了,牛皋是因为南德的日子过不下去才逃到大周来的,莫非认出了这个南德第一贪官,想找对方拚命,结果被元澄身边的影子高手踹倒在地,强行磕头?

  “墨哥,你赶紧上去劝劝吧,牛兄的脾气上来,我也没辙。”丁修凑到墨紫跟前来说。

  “嗯?”墨紫一激灵,“当然要劝,免得把人得罪了,脑袋不保。”对付这种事,元澄怕得绝对比她少多了。

  “呃?”丁修一听不是味儿,连忙拉住要上前“救人”的墨紫,“墨哥说什么小命不保啊?牛皋遇到他的大恩人了,说要磕足一百个头,不然不起身。墨哥的义兄说不用,可牛皋就是不听,死活拽人坐那儿,这不,磕到三十多个了。”

  元澄是牛皋的大恩人?墨紫马上很不够义气得想,要么就是牛皋认错人,要么就是有人冒充元澄,于是,她立刻过去,拉起元澄就走。

  牛皋磕完一个头,发现椅子上没了人,左右一看,急眼,“墨哥,别走啊,我还没”

  墨紫冲他摆摆手,“你别磕了,他不喜这套。”直接送他银子更合适。不过,给元澄留点面子,不说那么白。

  等离得远了,元澄说道,“怎么,怕他错认恩人?”

  墨紫对他老实答,“有可能,而且万一他知道你是第一贪,说不准饱揍你一顿。他平日最恨南德贪政,一问他家小,他眼发红,瞧着能跟人拚命。”

  “他一人来大周的?”元澄微怔,似乎有些意料之外,但面色随即如常。

  墨紫没留意,自顾说话,“嗯,三十出头啦,还打光棍,打算认丁丁,就是另一个船匠的儿子当干儿子,将来有人到他坟上给上香烧纸,讲得好不可怜,不过他可不是说笑的,丁婶给他说媒,他都不要。”

  “也许是伤心人嗢有怀抱。”元澄的声音带些看透世情的苍凉。

  “就怕他那样,才拉你走。过去的事,我们自己能不计较,别人未必。”墨紫听着那么点不对,看元澄的神情却没什么。

  “那得多谢你了。”元澄淡淡一笑。


  ●● 第263章 一两之恩

  墨紫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问了一句,“你难道真帮过他?”

  元澄摇头,“倒是收过他贿赂。觉得他长得牛里牛气,所以还记得他的脸。”

  啊?!墨紫眉毛倒挂起来,“你是说,他送钱给你,你贪了他的,他还把你当恩人?”这么样的一种关系,牛皋要给他磕一百个头?不如坚持是元澄的影子高手搞鬼。没准有什么功夫,能让人自动叩首的?

  “所以,我也很是不自在。不像坐如针毡吗?”已经走回了刚才墨紫琢磨木头板的地方。

  “不像。”她看他,很怡然自得,就差没帮着数数了。

  元澄被她句句老大不客气的实话逗笑,还附和她,“难得当回恩人,不受用也对不起对方的诚心。”

  墨紫受不了似得似得翻翻鼻眼,“贪官还在乎这些个形式?”

  “说正事吧。”这么下去,两人能喋看似休一日,元澄捡起一块断板,“这船,为何会沉?”

  果然是有事才来的。墨紫皱皱鼻梁架子,“告诉你是没问题,不过,为什么是你来问呢?我以为,该是萧少将军更关心才对。”

  “这次迎使,事无巨靡,都由中书省统一调派核实,数日前萧维向兵部承报,兵部再告知中书令大人,而我,便是奉他之命负责此事。”或者说,毛遂自荐。中书令如今对他信赖有加,拿到这个差事并不难。

  “原来如此。”墨上比正正神色,“那就容我向大人禀报吧。经四日打捞,除了因撞击河床而破碎的部分已无法找回,船底板保存尚算好。我估计就是起始漏底口。断木整齐内切口,外毛糙,应是有人以锐器凿开。”

  元澄同墨紫确认,“自内向外凿开?”

  “嗯。”墨紫很肯定,“我知道你想什么。我有九成的把握,这次船难,是萧维自己的兵搞出来的,目的我就不也许是别国奸细,也许是党派争斗,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发现。”

  元澄等她说下去。

  “船底板比民用船要薄三分,桐漆易落封底石灰掺杂质还有,铁钉和木钉相混。”墨紫说到这儿,略停顿,似乎犹豫要不要继续,“我对大周官家工场造船的用料和工艺并不了解,因此只说我的想法,并不是定论。我认为,虽然有人凿底在前但导致船体加速下沉和断裂的原因,是因为这船根本不经一碰。”

  “雪上加霜么?”元澄垂眸自语。

  “红萸河两边有暗石,但河床平坦,我查过船底之后,发现除了人工凿口,边板都有强力撑开的裂纹是受水压所致,若是寻常的小船也就罢了,这可是内河战船,照此看,即便没有人故意破坏,不用多久这船底也会进水。”她便是不知道大周造船的工序,也能感觉其中有古怪。

  “你可知此船下水不过半载?”新船。

  “我看得出来。”她刚上这船时就知道了,漆尚新,木香纯。

  “一般船的寿命几何?”元澄还真没关心过这个。

  “这可不一定,看木料和各种辅料的质地还有造船的工序,以及船型和自然条件的损耗,越大的船,做工用料越严谨,船龄就越长。平均二三十年最起码短则七八年,长则百年都有。”在大求墨此就见过一艘百年老船,保存完好,仍能航行。

  “照你估计,这船若不出事,还能用多久?”元澄想听墨紫的判断。

  “数月或半年。”墨紫去拿来一大块船底,“你看着。”膝盖顶几次,接缝处就裂了开来。

  元澄皱眉心。

  “就像大周水寨的新兵,一盘散沙,不堪一击。”墨紫把手中的木板一扔,拍掉木屑,“这样的船,想要我修补,我得问萧少将军多要些银子。”要她来,是绝不会这么马虎的。

  “萧维要你补船?”元澄问道。

  “是啊。本来我以为替皇帝做事的人都很大方。不是你给拉的线,接了宫里的活儿吗?等于是净赚的,可到了萧少将军那儿,我说两千两,他就说我真会赚钱。我打了折,他都没笑脸。天地良心,刚给我八百两定银,我就给了豹帮冷六。事后,因为船帮兄弟下水次数比我计算的多,又一人补了十两的大红包,五百两银子就又没了。再把我手下人拉船兵岸这笔费用和匠师们的功夫算上,费那么大劲,帐面多二百两。”其真是让人稀罕的辛苦钱,“我看他改行当帐房,多半比将军有前途,这回要补船,不赚他翻倍银子,我就不干。”

  “墨哥,这活回了他。”元澄却说,肃面因此不是玩笑之语。

  墨紫怔忡一下,遂点头,“好。反正他的银子难赚,不做他生意也好。”

  “便是翻倍赚,也不能赚。”元澄让墨紫推掉,不是因为看萧二不顺眼,“船是上都工场出来的,当然应该由他们拉回去检讨,原本,查验之事也不该由你红萸来,因官家船场最忌讳外人插手船务。他们主动分你一块是一回事,你不经他们允许私查他们的船又是另一回事。官民船场如今开始合作,不过初期还得多看官家船场的脸色,你不要太出挑,免得得罪人而不自知,为红萸树敌,萧维若来问你,你不必多说,只管推到我身上,告诉他红萸可以帮忙打捞,修补之事中书省自有安排。”

  “是。”墨紫可不是见钱眼开的,谁挡她财路,她就跟谁别扭。

  元澄说得句句在理。表面上看起来只是银钱交易,却因为牵涉到官方船场,而今事件扑朔迷离。红萸要是参与其中,那就当了冤大头了。

  “记住,你刚才对我说的话,不要对第二人说起。”元澄临走时,再次嘱咐墨紫。

  墨紫知道他精通官场之歪门邪道,哪里会不听他的,连忙点头不及。不但铭年跟他学着,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从他那儿学为人处事?

  “邀了徐九三日后在府里吃酒,你也来听听热闹。”元澄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要进车里去之前才说,“从北门入。”

  徐九回来了?

  墨紫点头应好,目送马车离开,一转身,看到牛皋狂奔而来,牛眼东瞄西望。

  “墨哥,元相呢?”牛皋一出声,喊元澄旧官职。

  墨紫拍拍牛皋的阔肩,“牛师傅,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我明白你有自己的苦衷,可他已经被南德皇帝没收家产发配南荒,差点叫重刑折磨到断气,好不容易捡回这条小命,还得过着心惊胆颤不知何时让人暗杀的惶惶日子。如今,不说洗心革面,也算是重新做人,又是我结拜义兄,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算了?何况,贿赂这种事,一方给,一方收,却谁也不能保证所托就成。不知你当时贿赂他多少银子?如果只是百两之数,我帮他还给你就是。”绝对不是她小瞧牛皋,只觉得苦哈哈的汉子,贿赂也给不多吧。

  “一两。”牛皋说出来后就双脚跳,“嘿,墨哥,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就想磕完头,也算了了桩心事,你补我多少银子,也不能跟元相为我老牛尽的力相提并论。”一边说,人要往门外跑。

  墨紫一把拉住他,“等等,牛师傅,你给他一两银子,他还帮你办事?”真的?假的?

  “都说了不是银子的事。”牛皋心急火燎的。

  “牛师傅,你把前因后果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他家在哪儿,俗话说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墨紫嘿嘿一笑。

  牛皋直肠子一个,“墨哥,你别笑那么糁人行不?好像我老牛要去害元相一样。”

  “你要是一直元相元相的喊下去,弄得人尽皆知的,那么害了他也就是早晚的事。”墨紫笑中不说笑。

  牛皋听懂了连忙捂着嘴,翁声翁气地说,“那元大人?”

  墨紫耸耸肩,不置可否,“说给我听听吧,一两银子的贿赂。”

  牛皋因为说起这事,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大致意思概括如下——他本是手世人,世代住在江边上,开了个作坊,日子不富裕也不贫困,和他的妻女一赶快乐地过日子,一日,有艘小船在江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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