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完结)-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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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很惊讶,“她不是你姨母吗?”
“她那么说,我就要信?”元澄刚开始漫不经心,然后坐姿正了,低头看得仔细,“我在南德十几年,她都没来找过我,突然这么认亲,不是古怪?”
“可是,她没给你看信物凭证之类的?我瞧泉冢和相思林花费了大把心思,不像会冒充你元家人啊。再说,冒充还没洗清冤枉的罪臣,除了图砍头,还能图什么?”人可以撒谎,但木不会撒谎。“那些相思树,确确实实种了近二十年。就算有阴谋,能布置等待这么久吗?”
“她有我父亲的传家玉佩,还有我母亲最喜爱的一面铜镜。”对这两样东西,五岁已有些印象,况且带他逃出去的人跟他也提到过。
“那不就是了。”墨紫看着元澄,有点同情他,一个人复仇的路走得太久太辛苦,连亲人都不敢随便相信。
“我不知道,只是直觉。”元澄抬头凝视着墨紫,“总之,听我的。还有,那两个死士,拿来当替死鬼无妨,不过,知心话贴己话少讲,也不要一厢情愿当人姐妹。”
“你不信皎姨,为何又收她送的人?还转送给我?你这是自找麻烦,还是给我找麻烦?”一串串问题,一串串冒,完全糊涂了。
“这叫人尽其用,运筹帷幄。”元澄总有话说的,而且保证说得圆满,“撇开其他不谈,这两人适合留在你身边,关键时候你就多出两条命可以救自己。要知道,重用一个人的能力,并不代表一定需要他的忠心。当跟在你身边的人越多的时候,真正为你的却永远只有那么几个,你只要心明眼亮懂得区分就好了。”
他,在教她。墨紫垂眼,消化了这堂课。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她这人,属于日久生情的;人,物,地方,处久了,只要不是很恶劣或本质没救,她就会有感情。
沉默后再看元澄,才发现他在看自己的东西,忙去拿,“元澄,不能看,商业机密。”一急,现代语就脱口而出。
元澄却拿住了,不还她,“墨紫,别闹。”
墨紫简直不能听到这样的话,“元澄,你当我三岁娃娃?”别闹?哈!“那是我的。”双手齐出。
“借我看一看。”元澄用手臂挡开,反手便是一握,“你乖一点,我看完就还给你。”
他握住了她的手,还不让她抽出去。这么反覆几次,对面的人便安静了。他更专注在那本册子上。与从前专注的时候不太一样,他的掌中是满的,是暖的,令他不由愉悦。
“到了。”马车一震,便不再动。
元澄正好看完,合上册子,抬眼瞧见墨紫面颊即将消失的最后一抹桃红。
挑眉,温润地笑着,问,“墨紫,你是脸红了?”
墨紫却仿佛已经调整好心态,油叽叽,笑说,“是啊,刚才用力跟你抢册子,急得别说脸红了,还出汗呢。这册子是葛秋娘待客的记录,有什么好看的?莫非,有特别喜欢的哪一位,你想给她捧场?”
元澄当然知道她是说笑,刚要顺着调侃两句,却听到车外叱喝之声。
墨紫也面色一正,赶紧跳下车去了。
●● 第231章 我自找的
一个随处可见的樟树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放开我家公子!”
墨紫听见千两百两急切的呼声,似乎形势不乐观,立刻皱眉,脚步不由加快。没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人。地上歪倒六七个,千两百两正合攻一个中年男子,一个花白胡子老头在与另一个花白胡子老头交手,而金银被两个人架着。
“赞进,你从后面绕过去,趁他们不备,把金大少救下来。”在这种时候,墨紫受过的军人训练就显出威力了,一眼便瞧出最紧急所在。
赞进一晃,就不见了。
墨紫看元澄身边一眼,“你的人呢?”
“影子是不能见光的。”元澄望着金银那边的情形,“你跟我暂时不用出去,再多两个手缚鸡之力的人,等于给对方更多可趁之机。”
如此看来,乙单是华衣等千牛卫不知道的存在。耳中传来呼喝连连,墨紫沉吟,“也不能光等着。”
元澄便说,“就得等着,我已交待乙单,他会知道做。”这林子里不是布置下人了么?只要稍加利用。
两人在树后说话之际,赞进在那边动了手。他的出现显然出乎对方意料之外,抓着金银的人瞬间就倒。
双胞胎欢呼着,不再有顾忌,放开手脚,立刻占了上风。那对花白胡子老头之间,战局也是一变。
“啊,那是一两老伯。”墨紫认出来了,其中一个花白胡子老头正是金银的老管家,想不到也是个练家子。
“百两千两的功夫,是他教出来的。”元澄早看出来了,所以才不心急。不过,似乎与他对手的人功夫也不弱。
“这年头,自己不会功夫,身边高手如云的人,能横着走路。”像金银,像元澄,她也打算横着走走看。
“八两才是真正的高手。”元澄淡淡说道,“不过,这种场合还用不到,至少金大少太爱当那个是宝。”
“八两?”墨紫迅速展开联想,“金银他家的那些人,不会是按一两二两三两这么依次类推来取名的吧?”
“大少好金。他这么取名字,我一点都不奇怪。”虽然乍听好笑,多喊两次,也就习惯。
墨紫抽面,暗道,她要是被他救了的话,叫几两几两的,干脆不要出门了。
这时,四面八方传来锣鼓声,有很多声音在喊林子里有强盗,快报官,快救人。
“原来,这就是你的办法。”倒是实用。不暴露元家这些人,也能惊吓袭击金银的那批人。
“老臣并恶意,只想请殿下回我玉陵主持大局啊。”和一两对打的老头喊得痛心疾首。
树后,墨紫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愣住。看元澄,却发现他神情不变,垂眸靠树,银色的菊花衬得他仿佛天外飞仙,好像对世间俗事冷漠心一般。
“我也说了,你认错人。我不是什么殿下,也不是玉陵人,虽说在玉陵开了几间不成器的小铺子,但如今因战乱全都收了。”金银遇劫,老神在在。
“死贪,到这地步,你还不给我现身,想给我收尸,是不是?”金银抓着赞进,又想起来要补充,“我家的三儿,可不是说你。只有你想着哥哥,还让人来救我。你躲躲好,别让这群饿疯的强盗给伤了,让哥哥心疼。不过,你把那个死贪踹出来,我要找他算账。”
一个比一个肉麻!墨紫禁不住搓搓手臂,“快出去吧,再这么下去,人当我们仨断背。”
说完,不管元澄,就从树后走出去。
元澄见对方纠集了人要后退,没有再阻止墨紫。当然,对断背这个词暗暗心里研究,却不像放鸽子这样的好懂。
赞进一看墨紫露面,带着金银便站到她旁边。
金银今日一身照样发光,而且完全没有被人袭击后折损光辉,一把金扇子坠琳琅宝石,扇啊扇的,一手就捞住墨紫的胳膊肘,笑得白牙灿烂。
“我家的三弟弟哟,这么久不见,哥哥我思之如狂。”整个人都快挂上墨紫的肩膀。
墨紫伸出食指,顶开金银靠近的脑门,“金大少,你是不是让人把骨头打散了?”挣脱,挣脱,用力挣脱。
“他的骨头不是散,而是软。”元澄嘴角勾斜一抹,盯着金银那只挽着墨紫臂弯里的手,“天生的,没得救。”
“对,我是天生的,你是后生的。不过,我软不过你。”挽着挽着,气死他!金银发动黏功。
“那是。不管比什么,你总是输啊。”元澄笑了,“你信不信,再不松开手,你就要当独臂人。”
“哈——你嫉妒?”金银也笑,却是坏的。
“只觉得你蠢,做什么事都不分时候。你家老将军傻眼了。要不要我来劝劝他,找谁主持大局也不能找你。一个国灭一次,情有可原,一个国灭两次,那就叫活该。”论口才,元澄称第二,墨紫不敢称第一。
元澄声音且不轻,已经和一两停战的老头撑着圆眼,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游移,神色不太好看。
墨紫一根根剥开金银的手,“我瞧你们俩都是做事不分时候的人。”大敌当前啊!
“毓殿殿下”花胡子老头看金银一副吊儿郎当,哪里还有昔日的模样。要不是之前确定了金银钱庄的东家就是小殿下,他乍见的话,估计也会觉得是认错人了。
“滚。”被墨紫剥离,独自站立的金银,喉头一动,语调前所未有的冰寒。
墨紫惊讶转头看着金银,却听耳侧元澄一声低笑,分不清里面是什么样的情绪,好像了然,好像不屑,又好像同情。
“毓殿下,我知皇上曾对您苛待,可如今国难当前,却不应计较这些。皇上已驾崩,太子被俘,生死不明,若您不出面,谁还能救他?”树林外锣鼓声正围过来,老头急了。
“且不说玉陵已经破国,便是没破,又与我何干?我早就被那个糟老头赶出皇宫,再同他无关系了。至于太子,哼,自小到大,他和他那厉害的母亲已经害了我多少次。救他?”金银哈哈大笑,“我恨不得他们全死光,你现在叫我救他?你可知,玉陵破国之时,我拍手称快。今日,我放过你们,下次再来烦我,就把命留下吧。现在,给我滚!”
墨紫终于知道怎么和元澄金银结拜的兄弟了。三个人,都有一塌糊涂的烂账要赖,要逃,要遗忘!
她可想不到,金银是玉陵的王子。
呃?等等!毓?!楚毓?!金银是楚毓?!
墨紫禁不住后退一步,太吃惊了。
“怎么?等着我请客吃饭?”金银再冷笑,“千两百两,拿张银票给他们。风餐露宿,丧家之犬的日子不好过,好歹老将军是玉陵所剩无几的忠良之辈,冲着此等贤名,我金大少也不能把事做绝。拿了银票,你们这些人分了,也别回什么玉陵了,留在大周重新开始吧。”
老将军赤目现泪光,连看都不看那银票一眼,一跪又起,“毓殿下,请再为玉陵百姓想想。我等还会再来的。”说声走,那群破衣烂衫的男子纷纷跪过金银,便往树林那头奔去,很快身形就被树木掩盖了。
“元澄,叫你的人别轻举妄动。”金银望着前方。
“金大少刚才话说得那么绝,还以为你杀之而后快呢。”元澄面上一片玉色温润,笑着却凉,“原来是纸老虎,一戳就破了。”
“此老是水疆大将,曾力主我回国,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又对长幼有序极为固执,不能为我所用,但也并非我的敌人,口头吓唬足矣。”金银说着,瞥到墨紫妹妹紧盯着他的样子,便又恢复玩世不恭的面孔,“三弟可是突然觉得为兄高大威武?”
墨紫缓缓问出一句话:“你是楚毓?”
金银眼睛一亮,笑容欢快,“阿紫终于想起来了吗?真是让我久等。”
“哪里让你久等?中秋结拜那晚,你不是自己忍不住招了?”元澄凉凉的声音。
“元澄,你不是说喝得酩酊大醉,什么都不记得了?”金银吼一嗓子。
墨紫竖着耳朵,结拜之谜要揭晓?
“我说的人是墨紫,又不是我自己。不过,你也醉得不清,把你在大求那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