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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雪惑潋、镜月、天-第50部分

小说: 雪惑潋、镜月、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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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叶碧城两人都吃了一惊! 
  一个苍白冷淡的男子,不知何时,静静走了过来。这人面目轮廓深刻如雕刻,异常清冷,一派冷淡尊贵。 
  我心头一动——谢广宁!想不到我第一次和当今丞相面对面说话,就是这样尴尬的情形!虽然我刚才一心听叶碧城说话去了,没注意附近动静,但这谢广宁走了这么近,我们居然都没发现,轻功可是高明得很。看来谢广宁虽是文官,武功却大是不弱。只可惜现下他看着我的眼神,可是大大的不客气。 
  叶碧城面目失色,身子微微一颤,显然对谢广宁有一些莫名的恐惧之感,低声道:“宁——我……” 
  我自不能让她难堪,当下一礼道:“这位是谢大人么?在下偶然路过此间,与谢夫人谈论佛法,一时兴起,打算一起去找此间方丈大师。”这自然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但很多事情,再烂的理由也比没有理由好。 
  谢广宁神色沉沉,淡然道:“本来下官是专程来接内子回府。竟有幸遇到高人在此谈论佛法么?”他慢慢揽紧了叶碧城的手,微笑道:“下官对佛法也颇有兴趣,不妨与先生切磋一二。不知刚才谈论的是什么佛法?”说话间几乎是从牙缝里冒着森寒之气。 
  我注意到他的手因为用力而有些青白,叶碧城花容失色,却一声不作。当下淡淡笑道:“佛性如影随人,步步不离,一草一木,已足见性。”顺口推了个干净。 
  谢广宁闻言,双眉一扬,斗然精光闪动,冷笑道:“好口齿!下官颇喜《楞严》、《圆觉》、《维摩》等经。不知先生师法何典?愿先生有教于我。” 
  我看出他是在考究我来着,一笑道:“天地之大,何处不是佛法。自性具足,莫须外求。更何用典籍相传。若说师法何典,这话却也没了必要。” 
  谢广宁闻言,微微变色道:“何为自性具足,倒要请先生印证一二。” 
  我看了他一眼,徐徐道:“佛法授受,正所谓空空无大千。何为足,何为不足?大人自知。世间之事,不过浮云飞烟过眼,不若放开怀抱,也就是出门一笑大江横的境界了。” 
  要说佛经上头的学问,其实我也有限得很,只是当年游学竹山书院时胡乱看过一些而已。不过,谢广宁虽是天下著名的才子,为了叶碧城大有心病,对起机锋来,自然落了下乘。就算他学富五车,也未必能胜过我了。此刻一阵似是而非的言语蒙混过去,却也不难,反倒乘机说了一点言外之意。却是借着对机锋,要他忘记叶碧城的旧事,好生相待。 
  叶碧城听了这话,悄然看了我一眼,神色隐隐感激。随即低下头去。 
  谢广宁何等人物,自然听出我话中有话,面色微变,沉吟不言,良久忽然轻轻叹息:“先生有如此口才,若能用于庙堂,也是国家福气。如不嫌弃,谢某愿修书一封,请先生在朝中供职。” 
  这话却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本以为谢广宁既然对我和叶碧城说话之事大生反感,势必绝无好意,却不料他会想留用我,倒是奇了。看来我对这人的气度可看得小了,谢广宁既然作得了当今宰相,自然不光是学问好,为人胸襟,颇有可取之处。不过我既然是北天关守将,自不能入朝了。 
  当下正色道:“多谢宰相大人厚爱,只是在下无心于此,辜负这番美意,不免惭愧。”说着躬身为礼。 
  谢广宁神色微微失望,叹道:“既然如此,只好罢了。何必多礼。”忽然神色微变,有意无意看了我腰间一眼,随即恢复了淡静如水的神情。 
  我微觉不对,装做无意,低头一看,腰间通灵犀微微晃动,在日色下晕转出明丽流彩的光芒,煞是好看。顿时心头一动,知道这东西又被人给认出来啦!暗暗猜测:难道他也要把我当作那布衣琴师,却不知会作何反应? 
  以谢广宁的身份才具,自然不可能是布衣琴师的手下,却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一路南下,看来认得通灵犀的人可不少,却似乎没人见过布衣琴师的真面目,几乎是全都错认了我,倒也是个怪事。不过,现在我也没功夫猜这个哑谜,只好先应付了谢广宁再说。 
  谢广宁的镇定功夫当真非同小可,刚才的惊诧已经掩盖的一丝不现,淡淡道:“今日能有幸听得先生机锋,下官足以快慰平生。只可惜此时已不早,内子体弱,下官要带她回去了。如有机缘,愿再闻先生雅论。” 
  我这时自然找不出理由留下叶碧城,心头暗叫一声可惜,只好微笑道:“谢大人如此谦和,实为在下平生仅见,不胜仰慕。但愿有机会再会了。” 
  谢广宁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不再说什么,携叶碧城离去。我留着看他们离开,不免发愁:好容易说动叶碧城,却就这么走了,也不知下次该怎么找她出来见林归云。只怕是麻烦。 
  叶碧城走的时候,微低着头,再不敢看我一眼,也不知平时谢广宁是如何待她,竟令这柔和灵慧的女子变得这样卑怯。我看了也暗暗为她遗憾。 
  国色如此,却只能在落寞中伴着青灯古佛消磨如花美质,难道真是红颜薄命么?那番温柔如梦、含情含愁的眼色,总让我想到我那灰飞烟灭的姐姐。 
  是了,我的兰,也是这样郁郁含愁的目光,多情的情错,毁灭悖乱的生命。在武当的空濛烟雾中,我再找不到她,徒留下我一心的惊乱彷徨,从此过尽千帆总也成空。我总以为可以忘记她了,却总是在最不经意的时候记起那个玉色的容颜。 
  不思量,自难忘。
   姐姐。 
  我无法挽回过去的一切,总想追寻,总是什么也找不到,只能在虚空的寂寞中等待下一个黄昏的轮回。如果一切可以补救,我该多么高兴。 
  实不忍见到叶碧城神色中的抑郁,让我想到那个疯狂绝望的武当之夜,我掘起了兰的身体,却只能见到她一个温柔而凄凉的笑容,凝固成为永远。 
  这个神情,绝对不要再看到一次。决不。 
  我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让叶碧城有一个真实的笑容。不管她认为幸福就是谢广宁或者别的什么,我都会为她想点办法。 

  凝思一会,我缓缓步出翠竹寺,转下春色如画的青翠山坳。 
  这一下山,忽然愣住了。 
  山下居然是大队捕快重重围困! 
  一刹那间,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谢广宁知道那布衣琴师的身份,想必此人是朝廷的敌人,所以他一见通灵犀,立刻带叶碧城离去,并火速调动人手捉拿我! 
  看来一定要记住收好通灵犀,再不要让这玩意惹出麻烦了。能靠它白吃白喝固然是好事,丢了性命可也冤枉!这且不说,现下如何脱困,也是麻烦。 
  我一时之间唯有苦笑了。 

  长长吸一口气,我振作了一下精神,大摇大摆的走下山去。 
  为首的两个捕快见我面无惧色走过来,反而有点恐惧,高瘦的一个忍不住大声道:“江听潮!你的行踪已经被我们发现了,还不束手就擒?” 
  我听了心头一动,反问道:“哦,原来你们要捉江听潮。你们且说,江听潮是谁啊?为什么要捉?”——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布衣琴师的名字。不过实在想不出来这人是何身份。 
  那高瘦捕快冷笑一声:“姓江的,你装什么傻?你在北国基业做得大了,竟然想把手伸到南朝么?没这么简单。还好谢大人神目如电,认出了你的通灵犀,否则不知道你会干出什么事情!既然你今日落单,连刀也没带,也算活该倒霉!凭我铁臂双雄这班兄弟,定要教你有来无回!” 
  北国基业?连刀也没带? 
  听到这里,我心念急转,忽然明白:那布衣琴师江听潮,应该就是威震天下的北国天刀流之主!我总以为天刀主人应该是威武绝伦的昂藏汉子,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恂恂儒雅的俊逸书生,枉自猜了这么久,却也没猜出他的身份!看来天刀流在南朝的实力,大是可观。就连黄金城那样的偏僻地方,也有他们的分堂,倒是南朝一大隐患。日后必当好生防范。 
  我白吃白喝了天刀流一阵子,如今要为江听潮挡刀,却也不冤。眼看这什么铁臂双雄倒也口气不小,神色举止颇见精悍,武功大是不弱。这么一大群高手围将上来,看来谢广宁倒也看得起我。我倒无所谓暴露身份,不过,只怕倒时候惹出谢广宁的防范,不便解救林归云。看来只好作一回江听潮了。 
  当下叹道:“既然你们认定了我,我说什么也没用,那就对不起了。”话音未落,顺手抓了一把树叶,如满天飞花急涌而出,暗藏内劲,急取众捕快双目!这一着即险且狠,去势劲急,众捕快一惊之下,纷纷闪避!我哈哈一笑,跟着又扯一把树叶飞掷而出,如此源源不绝,不给他们喘息之机,这却是化用了唐门云白的疾风劲雨暗器手法,或急劲如矢,或细碎如雨,或左右穿按,或弧形飞旋,防不胜防! 
  众捕快狼狈万状,闪避之间,我脚下不停,一如行云流水,已去得远了,口中大笑道:“还请各位带我问候谢大人,在下就此别过!”那铁臂双雄大骂不绝,一口一个“天刀小贼。”却都骂到了江听潮身上,我也就听了就算,只管离去。 
  这番打斗好没来由,我虽脱身,也自觉倒霉,知道这身装束再不能见人,只怕过不了多久,谢广宁就会满城风雨搜拿我,不能不防。如今林归云尚在牢中,我不能离京,须得另想办法。 
  忽然想到叶飞白夫妻做了这么久强盗,擅长乔装打扮,还是尽快回去和他们会合,借柳洄雪的巧手,或可改变一点我的样子,遮人耳目。当下加紧赶回客栈。 

  回到客栈,叶飞白夫妻等我等得着急,我把经过给他们说了,两人大是惊奇,知道谢广宁这一次定不会轻易放过,估计全城都有人在搜捕,当下柳迦雪找店家要了面粉和墨水,在我脸上大大涂沫一番,又剪下一些头发,给我粘了两撇小胡子,对着镜子一照,我自觉奇怪,竟然变成了一个黄皮尖瘦的中年汉子,估计谢广宁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把我给搜出来了。 
  我想到林归云的嘱托,自然不肯甘心,决意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叶碧城见他一面。反正现在谢广宁已经对我犯了忌讳,估计和他是说不清楚了,索性今天晚上就夜探谢府,想办法把叶碧城悄悄带出来。 
  如此等到深夜,我悄然动身。 
  相国府是个气势恢宏的建筑物,我为了让叶碧城去见林归云,一早花了不少功夫刺探府中情况,多多少少也算心里有数。就着夜色,避开府中家奴,潜入叶碧城隐居的后园。 
  叶碧城住的地方叫做涵碧小筑,一路行来,虽是夜色昏暗,也可以感觉到异常清简,乌瓦白墙,也不种什么花草,路边上只是深深郁郁的松树和青竹,淡泊之中,格外显得凄清。 
  也许,叶碧城的心境,也如这涵碧小筑一般,凄凉冷落,无可言说。今日看到谢广宁神色郁郁,分明这些年也一直记恨着旧事。林归云当年这番罪过,可也大了。 
  正自思量,不觉已行到叶碧城住处的楼下。她的窗前还亮着灯,隐隐约约,有女子的低声哽咽。想必,是叶碧城在哭泣。我迟疑一下,觉得此刻进去未免令她难堪,当下悄悄停步。 
  夜风中,窗里悠悠传来叶碧城清柔悲伤的声音:“广宁,你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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