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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雪惑潋、镜月、天-第40部分

小说: 雪惑潋、镜月、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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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拼命要自己回忆北天关攻城的雷泽,一根长矛扎倒若水的雷泽,沙场上冷笑挥刀、横扫千军的雷泽……是了,是了,他只是北国军中战神。而且,这样顽强…… 
  “孟天戈,你……等着吧。我垮不了,以后……总有一天……” 
  不错,我留在这里,只怕早晚做了他的妻子。雷泽的生命力如此强悍,难保有一天,或者他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难道,我能眼看他杀戮天下,或者要助他攻打南朝么? 
  我狠狠一咬牙,从人群中悄然而出,独行而去。 

  经过天玄之乱后,御琴出家,御家三公子御风华也从长姐而居,在天玄宫中作了个五等小法师。我要带走他,说不得,还得走一趟天玄宫了。 
  我出了帝都,在附近高山上专门找悬崖绝壁,寻了一些名贵草药,下山在京城中集市上换了银两,凑足路费,正好还够买一匹癞皮老马,直奔天玄宫所在的玉湖郡。 
  方自出城,忽然见到远远数骑骏马在官道上绝尘而来,马上人一个个身形彪悍、玄衣佩刀——分明又是天刀流的人! 
  我不想惹事情,勒马缓缓避过一边。 
  有天刀流在,皇帝身边可算多了个强力助手,只怕雷泽要想翻身也不容易。不过,天刀流志不在小,估计他们和皇帝难以长期合作。只怕总有一天,会在北国带来动乱。号称天下猛士聚集的天刀流,外夹个拥兵自重的御锦、内有立志风云再起的雷泽,几大势力在北国这么掺和着,想必日子热闹得很! 
  不过,现在我自顾不暇,也管不了这么远的事情啦。他们爱闹就闹好了,我先把御风华搞回南朝再说。 
  等天刀流一行人过去,我慢吞吞驱着我的癞皮老马,摇摇摆摆往玉湖郡去了。 
  一路风尘,直走了数日,总算到得玉湖郡。 
  这次再来,已不同往日气象,空城寂寂,道路上行人稀少,路边树木也多见焦枯分明毁在战火之中。一路上田园荒芜,别说庄稼,连草根也没几根,更没什么人烟,好容易见到三两户人家,也都零星寥落、格局破败,有的屋子也塌了半边,不见修补,多是零星几个草棚就勉强住人,屋顶枯草在风中瑟瑟。偶然看到几个农人,都是面有菜色,想必吃饱饭也做不到。 
  战乱之后,竟然这样萧条,我也看了触目惊心,想那御锦自负英雄,却害得此地经历战火,竟至于民不聊生。不管南朝北国,要这样不管人命的行事,我看他这英雄也是勉强。 
  来此之前,我已奔波半日,原本饥饿得紧,就想找个小店吃饭。但现在看了这个萧条样子,也知道恐怕找不到什么馆子,四下打量,还好看到一个草棚有个老汉翻晒什么东西,当下策马过去:“大爷,能不能卖在下一点吃的?”话一出口,立马知道说错了。 
  但见那老汉黄皮精瘦,整个人抖抖索索,分明也是多日没有吃到什么东西了,被我一叫,茫然抬头看我,眼色混浊迷茫,倒是看到我那一匹癞皮老马,流露出很羡慕的眼神。呆了半天,才说:“吃的?好啊,不要钱。”晃晃悠悠弯下腰,捧起一大把干草递给我,说:“我就靠吃这个。是我从屋顶上拆下来的。小伙子,送给你吧。”——原来刚才他就是在翻晒这些枯草。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会惨烈到这个样子!这才明白为什么很多屋顶是坍塌的——原来那些草都被人拿来充饥了!这个曾经富庶繁华之地,如今竟连吃草也不够数量,需要拆屋顶啦! 
  我知道这是他一片好心,双手接过干草,看着那老汉干瘦如骷髅的样子,心神震动,脱口道:“大爷,现在这里不能住人啦,你为什么不逃荒去?” 
  老汉茫然苦笑:“算啦,能走那里去。年轻人战死的战死逃命的逃命,剩下我们一些孤老的。战火和兵荒坏了庄稼,所以闹饥荒啦。我老了,走不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什么时候死了就算了……” 
  我心头一颤,从怀中掏出剩下的银两,一股脑儿送给那老汉:“大爷,这些银子送给你,你逃命去吧!” 
  老汉吃了一惊,瞪着我看了半天,似乎不敢置信!愣了一阵子,忽然嚎啕大哭,没口子道谢,就要跪倒! 
  我哪里敢受,一把扶住他,又问:“大爷,你知不知道,天师府上御家少爷小姐还在这里么?” 
  老汉哼了一声:“这里呆不住人啦,何况乡亲们都很恨他们,他们早就走了,听说逃到了临近的寒风郡一个姑子庙,御家大小姐出家了,三公子也在那庙子附近扎了个草房子住。” 
  我赶紧问:“大爷可知道姑子庙的名字?” 
  老汉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了。” 

  原来是玄玄庵。 
  我把老汉带出了玉湖郡,将他安顿下来。不过,以我的力量,救得了这个老汉,却救不了濒临绝境的玉湖郡。战争留下的这些饥民,我也无能为力。这时想着御锦的帝王之心、雷泽的天下大志,都是血腥了。 
  我再不要做这样的英雄。 
  催马星夜兼程到了寒风郡,几番打听,总算找到御家姐弟的下落。还好御琴是个出色绝伦的美人儿,她到了寒风郡也算是个轰动一时的大事,我这才能顺利找到她姐弟的下落。 
  我走在玄玄庵外的山路上,有点迟疑,想了一下,还是不见御琴的好。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思,但我永远不可能回应,又何必惹她烦恼。何况,见了御琴,我的死讯再也瞒不了人,这番机关就成了白做。 
  我决定直接去找御风华。 
  这少年我虽未打过交道,在天玄宫也远远看到过他几次。他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他,直接带走就好。当下竖起大帽,遮住大半边面孔,直奔玄玄庵。 
  到得山口附近,远远正看到御琴!我心头一动,不想被她看到,悄悄勒马避过一边,躲在巨石后面。 
  她已经剃了头,做尼姑打扮,神情憔悴,却还是不改绝美的清丽容色,挑了两担水行走。身边跟了一个衣裳粗陋的少年,面貌清秀异常,正是御风华! 
  ——这娇奢无度的御三公子,竟然背了小山高两担柴火,看上去像个寻常的山乡少年,哪里还有半点金堂玉马的尊贵影子。 
  奇怪的是,骄傲冷淡的御风华,面对这样窘迫地步,却也神情平静自在。我看得暗暗称奇,再没料到他姐弟二人会如此度日。美丽娇媚的御琴,她是天之娇女的锦屏公主呀,怎能吃这样的苦? 
  忽然间,我起了一个念头:不如把他们一起带回南朝去? 
  正自思量,只听御风华柔声道:“姐姐,你也累了,就在这里歇歇吧。” 
  御琴答应一声,放下担子。 
  御风华从怀中取出一块破旧的布,铺在石头上,让御琴坐了。又用白帕子给御琴抹去汗水。这番动作大是细腻温存,想不到他对姐姐倒是很好。 
  御琴轻轻叹息一声:“风华,你真是越来越懂事啦,可惜跟着姐姐在这里吃苦,委屈了你。” 
  御风华微微一笑,神情倒也颇为自在,柔声道:“以前都是姐姐照顾我,现在我可以照顾姐姐,倒觉得很得意呢。有什么苦不苦的。” 
  御琴微微叹道:“风华,你是个文武双全之人,如果回去投身朝廷,想必可得重用,而且……你父亲一定肯帮你的,又何必在这里砍柴,埋没一生?” 
  我听得这一句“你父亲一定肯帮你的。”心头一动,已知道想必御家姐弟早就说破了御风华的身世!这么说,御风华明明知道他是林归云的儿子,却宁肯在山中砍柴,也不愿南归?这是为了什么? 
  当下凝神细听,却听御风华微微一笑:“那个爹啊,我都不认得,回去做什么。我从小就爱赖着姐姐,现在也只喜欢跟姐姐在一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听得这话,忽然明白:原来,御风华不肯回去,只为了御琴!这少年怕是爱上美丽如仙的姐姐了!这份心思,也算痴切。可是,御琴已经出家了啊!御风华这样痴守着,岂不成空? 
  御琴听了他这番温存言语,却只是温柔一笑,缓缓为他理顺了零乱的鬓发:“风华,你还太小。很多事,你不会明白。回去吧,你父亲多年没见过你,一定很惊喜的。我……已经出家,人世间的纠葛,和我无关了。你也别留在这里,误我清修……”说到后来,口气虽严峻,神情却颇见凄婉不忍,分明狠不下心肠! 
  我听到这里,心头暗暗叹息,倒巴不得她答应了御风华去。这样青春艳色的御琴,本该快乐,却为了命运之错,枯居深山,我也看不过去。 
  只见御风华听得微微变色,随即洒然一笑:“随便你怎么说好了。姐姐,反正我做定了癞皮膏药,你要做一辈子尼姑,我也可以在这里砍一辈子的柴,也都是欢欢喜喜的。” 
  我听到这里,心头已经明白,御风华对御琴已经情深至此,只怕十头牛也拉他不回去了。御琴自沧海郡一别,神情决裂,只怕她决计不肯和我回南朝。如此说来,御风华也不会回去。不过,以他二人相处的样子,我反而松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们的山居生活虽然艰苦,也不是没有快乐的。 
  我决定不再打扰他们的平静,呆在一边,一直等到二人离去,也悄然上马去了。 
  御风华有他自己的快乐天空,林归云如果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反对的。 
  御琴,但愿你不要再倔强,但愿你从此幸福…… 

  出了玄玄山,我忍不住回头凝望。 
  终于,大事已了。林归云交给我的两件事,我都做了,虽然比来的时候有些意外变动,但我选的已是最好办法。 
  然,我遗失在这里的,却是更多更多。 
  生死相随的若水,终于嫁作人妻。暴烈而挚情的雷泽,却因我折损了绝世锋芒。那无意间风起涟漪的御琴,更是零落深山,幸有御风华作陪。 
  短短几个月,我似乎已掏空了今生剩余的感情。曾经痴心的,曾经辜负的,曾经难舍的,一切成了烟云缥缈! 
  徒留我这么多的情感无可消除,这一辈子,怕是再也忘不掉此地的白山黑水了。 
  日色低微,山影渐渐晕散在烟霞缥缈中,我目不转睛的凝望着,直到雾气遮去了一切,用力一摇头,轻轻自语:“该走了。” 
  不知道今后还要面对什么,但我心里,总会记得那些过去的温柔和快乐。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应无有恨,不是么? 
  我策马而去,一路向南。 

  玄玄山中山势纵横,我在山中行了数日,正自踌躇,忽然听到琴声隐隐,竟然有些说不出的熟悉之感!我吃了一惊,忽然记起当日和兰韵同行,曾经遇到过一个布衣琴师。 
  如今琴声依旧,我那美丽而薄命的姐姐,却已不可再得了! 
  曾经,我是那么的骄傲洒脱,现在却只留下一个空洞的躯壳。忘不了的过去,姐姐凄凉的笑容,雷泽愤怒的眼睛…… 
  总是冤孽,如何能不记得?如何消解? 
  我缓缓勒马,轻若无声的叹息。怔怔听着,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琴声忽然中断了,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说:“又是你么?” 
  我自觉失态,定神一看,竟然又是那个布衣琴师,带着琴,从山石和树木后面转出来,微笑着走向我。想不到他也来了北国。 
  几年不见,他越发神容俊雅,但却多了一些苍白冷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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