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 卷五 龙笛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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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吊在梁上的皮袋起初是瘪的,但现在开始逐渐膨胀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
而且。进入袋子里的东西似乎还活着。
悬挂着的袋子摇晃起来,袋子表面的变化显示出里头
有什么东西在蠢动着。
袋子为什么会胀大起来呢?
“啊!”
一名手持青竹的人叫喊起来。
“快看呀。”
好古高高肿起的背部竟然开始瘪塌下去了。
与此同时,从上方垂吊下来的皮袋子却越发胀大起来了。
似乎通过青竹的抽打,把好古背部的东西逼迫出来,赶入袋子中去了。
“继续打!”
众人照老人的吩咐,不停地抽打好古的后背。
打着打着,好古的背部变成彻底萎谢的样子,再后来,那里的皮肤逐渐平复了。
青竹抽打之下,皮破血流,但现在好古背部的情况,看上去却与常人无异。
倒是那个悬挂着的狗皮袋子已经胀大得很厉害。
而且袋子的表面还在不停蠕动着。
“把袋子放下来。”
老人看着三人合力才好不容易放下的袋子,说:“辛苦啦。”
他显得心满意足的样子。
“这个我要带走了。”
老人将那个显得很沉重的狗皮袋子轻而易举地搭上肩头。
“哎,请等一等——”
好古一边穿衣一边起身。
“可以让我看看袋子里的东两吗?”
“那好办。”
老人将袋子卸在地上,解开了扎住袋口的绳子。
“请您过目。”
老人在好古眼前打开袋子。
好古从袋口往里窥探,随即发出一声惊叫,倒退好几步。
袋子里有过百条黑蛇紧紧缠绕在一起,蠢动着。
老人沙哑着嗓子嘿嘿一笑,再次将袋子背上肩,走出橘宅。
五
“晴明,竟然连这种事也有啊……”
博雅一口气说完,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地板上。
雨已停了。不知不觉已是黄昏。
之所以不怎么觉得天色昏暗,是因为博雅说话的时候,雨停了,覆盖着天空的云层渐渐散去了吧。
从云团与云团之间,露出傍晚澄澈的蓝天。这部分天空呈现出夏目的姿彩。
“这阵子,我身边还不断地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原来是这样……”
“藤原鸭忠大人家发生的事,和橘好古大人身上发生的事,肯定是有关系的。但是,要说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实在猜不透。”
“噢。”
晴明点点头,一副沉思的样子,然后问道:“那个奇怪的老人到藤原鸭忠大人和橘好古大人家,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鸭忠大人家是在四天前,去好古大人家应该是在昨天吧。”
“嗯。”
晴明再次点头。
“哎。晴明,你知道什么了吗?”
“啊,还没有知道什么,但联想起一些事。”
“联想?”
“对。”
“联想到什么事?”
“稍等一下,还有一件事,你得先告诉我。鸭忠大人和好古大人近二十天来曾经去过东寺吗?”
“说起来,在大约半个月前,的确去那里参观过已故空海和尚从大唐带回来的东西吧……”
“是哪一位?”
“我说的是鸭忠大人,但好像好古大人也同行。”
“噢。”
“他们两个都对来自大唐的东西格外感兴趣,什么佛像呀、香炉呀、挂轴呀、佛具笔墨之类的东西。他们知道是空海和尚直接从大唐带回来,收在东寺里的,早就对寺方说过想一睹为幸,终于在半个月前实现心愿了吧。”
“是这样……‘’”晴明,你为什么会提起东寺?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知道。”
“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
晴明说着,站起身来,身影消失在里间。
不一会儿,晴明带着一个紫色布包裹着的、有成年人脑袋大小的东西回来了。
晴明像原先那样在外廊内坐下,将那个东西放在博雅的膝头。
“这是什么?”
“打开看嘛,博雅。”
“好。”
博雅拿起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座连成一体的木雕佛像。
“这是怎么回事?!”
木雕的形象是明王像坐在翅膀半开的孔雀上。
“孔雀明王嘛。”
“这我知道。为什么让我看这个?”
“这座明王像是空海和尚从大唐京城带回来的。我把它从东寺借了出来。”
“从东寺?”
“是从东寺的明惠大人处借的,就是昨天的事。”
“这有什么关系吗?”
“所以说嘛,博雅,我正想现在开始调查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调查?”
“对呀,得走一趟啦。”
“外出吗?到哪里去?”
“去西京。”
“西京?”
“你去吗?”
“唔。”
“天马上就黑了,雨也停了,我想,现在带上酒肴去西京,这主意也挺不错。”
“噢。”
“怎么样?”
“不错不错。”
“走吧。”
“走。”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六
牛车踏着碎石前行。
晴明和博雅在牛车里相对无言。
太阳已经下山,四周黑沉沉的。
漂浮在空中的云团飞快地向东移动。不知不觉间,晴空的部分变得比浓云的部分还要多。
处于云团之间、澄澈透明的夜空上,群星闪烁。
没有牧童驾车,只是一头大黑牛,在夜间的京城大道上向西进发。
西京比东面萧条,住家也少。起初还偶然一见的灯火,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不过,晴明……”
博雅向仍旧默然的晴明搭话。
“为什么不去东寺而去西京?”
紧闭红唇、视线投向帘外的黑夜的晴明,说话时也没有回过头来:“因为有一位大人在那里。”
“有一位大人?”
“对。”
“他是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晴明把他的紫色布包裹搁在膝上。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它带上?”
“看情况,说不定会用得上。”
“什么情况?”
“它原是天竺之神……”
“嗬……”
“孔雀吃毒虫和毒蛇,于是被尊为神,受到祭祀,成了佛的尊神。虽说是神,但人们对它施的咒,其意义一直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发生变化。”
“对神施咒?”
“即便是神,一旦脱离人们加之于其上的咒,也就不能存在于这世上了……”
晴明的目光回到博雅身上时,速度逐步放缓的牛车停了下来。
“到啦,博雅。”晴明说道。
下了牛车,脚下是一片草地。
雨后的草叶濡湿了博雅的鞋子和衣裾。
借着月光打量四周,发现面前是一所残破的小庙。周围杂草丛生,开始微微传来夏虫的鸣叫。
“是这里啊……”
博雅自言自语。
晴明边点点头边向破寺的方向张望。
“道满大人,您在寺里吗?”晴明探问道。
这时——“哎……”
破寺里传出一声低沉的应答,随着木板的嘎吱声,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所谓‘道满大人’,就是那位芦屋道满大人吗?”博雅问。
“正是。”
“晴明,是你来了啊……”
就在晴明回答博雅的问题时,那人影开腔了。
“不过来吗?”
“我去不了。”晴明说。
“有什么事?”
“我冒昧前来,是为了领回您在藤原鸭忠大人家和橘好古大人家获取的东西。“
晴明话音刚落,黑暗中传来了道满低低的笑声。
道满的笑声小小的,给人稀稀拉拉的感觉。
“有什么还不还的?又不是你的东西。”
“我是受东寺的明惠和尚之托。”晴明说。
“你也会替别人办事吗?”道满说。
“嘿嘿。”
道满的笑声传过来。
“过来取嘛。”
“所以我不能去。”
晴明这么一说,道满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博雅似乎才察觉某种情况。
“喂,喂,晴明——”
博雅的声音轻而僵硬。
他的眼睛盯着脚下和周围的草丛。
“别动,博雅。”晴明说。
仔细一看,发现近处的草丛以及身边的地面上,到处都爬动着无数黑糊糊的细长的东西。
它们又黏又黑的体表不时在月光下反射出青光。
“你拿得了的话,尽管拿走好了。”
“那就承您的美意啦。”
晴明一点也不觉得为难,随即解开抱在身前的紫色布包。
孔雀明王像从中现身。
“哇!”
道满不觉失声叫起来。
晴明轻启红唇,悄念起咒语来。
孔雀明王咒——是孔雀明王的陀罗尼经。
归命觉者。归命觉者。归命我教。归命金光孔雀明王。归命大孔雀明妃……
晴明一边念着陀罗尼经,一边将孔雀明王像放置在草丛中,然后站起身来。
他的双唇仍在念咒。
……祈请您的造物者,百物不侵者,请护我身。
归命一切诸佛,僧众安乐,得生百岁,得见百秋。
二人周围的杂草随着晴明念的陀罗尼经窸窸窣窣地摇摆。
看来有某些东西正在繁茂的草丛中争斗。
终于,争斗逐渐平静下来了。
“夫切,古切,达夫工,无切,诸事圆满……”
当晴明念完长长的陀罗尼经时,四周已复归静谧。
“结束了吧?”
晴明小声自语着,捧起刚才放在草丛中的孔雀明王像。
“噢……”
博雅说话了。
作为孔雀明王像基座的孔雀嘴边竟然衔着一条黑色的小蛇。
之前并没有那么一条小黑蛇。
还有,孔雀的左脚踩着另一条黑色的小蛇。
这也是之前所没有的。
仔细看晴明手中的木雕像,发现那两条小蛇都不是真的蛇,而是木雕的蛇。
“我这里的确收到您归还的东西了。”
晴明向道满低头致意。
“晴、晴明,这孔雀脚下和嘴里的……”博雅问。
“你刚才不是也看见了吗?”
〃。。。。。。〃
“草丛中到处都是的东西,就是它们。”
“哦,是蛇吗?”
“没错。不过准确地说,应该是一种蛟吧。”
“蛟?”
“把它看做是两种动物中的任何一种都没有关系,你认为它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不过,刚才草丛中到处都是啊。”
“原本只是两条。一条是在好古大人背部,它变成了许多条,但当孔雀明王出现时,就恢复成最初的两条啦。”
“噢,噢。”
就在博雅啧啧称奇之时,道满开腔了:“喂,晴明,带酒了吗?把酒拿过来好吗?”
“我们过去吧。”
晴明抱起捕获两条蛟的孔雀明王像,沉着地走过濡湿的草丛。
博雅跟随其后。
“来得正好,晴明……”
道满满心欢喜的样子。
七
三人置身破寺之中。
没有本尊,屋顶有个破洞,月光微微从中透入。
板壁垮塌了一半,木地板塌陷处有草露出头。
夏虫就在身边鸣叫。
只点燃了一盏灯,晴明和博雅在木地板上坐下,与道满面对着面。
一个有豁口的瓶子。三只空的素色陶杯。
陶杯斟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