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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阴阳师 卷五 龙笛卷-第13部分

小说: 阴阳师 卷五 龙笛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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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尊沙哑的声音念出那首和歌。
    
“我无论如何也要得到这首和歌里的‘山’字,便与那琵琶声结了缘,每天晚上悄悄前往伊成大人家。”
    这样一来,海尊额上的“山”字就可以与和歌里的“山”字重叠,成为“出”字。
    “原来是这样。”
    博雅终于明白似的点点头。
    “但是,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晴明说道。
    “请问吧。对于为我解放魂魄的晴明大人,我不会有任何隐瞒。”
    “五年前,你为何诅咒圣上?”
    “原来是那件事啊。”
    海尊唇边浮现出一丝笑容。
    “我想要钱。”
    “钱?”
    “钱,和欲……”
    “欲?”
    
“诅咒圣上并非出于仇恨。当时,我目空一切。心想,反正我下了咒,也没有人能打回头。安倍晴明、贺茂保宪等名声在外的京城阴阳师都不足惧。在他们一筹莫展之时,我便亲自出马替圣上解开咒语。这一来,便名利双收了……”
    “结果却被保宪大人把咒打回头了,是吗?”
    “是的。”
    海尊点头。
    “正因为我很不甘心,说要作祟报复,才落得这个下场。唉,实在惭愧得很……”
    海尊望望晴明,深深施礼:“非常感谢。”
    他抬起头说道:“这样,我终于可以踏上旅途了。”
    樱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多美的樱花啊……”
    海尊喃喃着。
    “请转述伊成大人,他的琵琶弹得太美了……”
    海尊双唇吐出这句话之后,悄然抿合。
    他直直地仰倒下去,变成了仰望樱花的姿态。
    唇边带着一丝笑意,海尊的双眼缓缓闭合。
    樱花积在这张脸上。
    海尊的双唇再也没有动过。
    “他终于走了……”
    博雅喃喃低语。
    “嗯。”
    晴明低低地应了一声。
——龍笛卷  篇五  之
飛仙
'日'夢枕貘


    两人在浅斟慢酌。
    时已过午,阳光仍照射着庭院。
    庭院一角,有一个沼泽似的水池子,好几只蜻蜓在水面上飞翔。
    蜻蜓翅膀的扇动几乎难以察觉,它却能悬停在风中。
    或左或右地俯冲着,捕食小虫。
    梅雨已经结束。
    已是夏日的阳光紫色的菖蒲在水池边开放着。
    叶尖上停着几只蜻蜓。
    如果太阳再偏一点,就会凉快许多了,但此刻依然炎热。
    这里是位于土御门小路的安倍晴明宅邸——晴明坐在外廊内。与源博雅喝着酒。
    晴明一身凉爽的白色狩衣宽松地包裹着身体。
    他额上没有一丝汗水,仿佛对炎热浑然不觉。
    他的红唇不时触碰右手端来的素白陶杯。沾酒的唇边。总像带着一丝微笑。
    “真是不可思议。”
    博雅杯刚离口,便望着水池的方向说开了。
    “什么事情不可思议?”
    晴明只是将视线往博雅身上一转,说道。
    “蜻蜓呀,也看不见它的翅膀是怎么动的,却能在风中那样悬停、疾冲。”
    的确如博雅所说,蜻蜓时而在风中悬停,紧接着突然转弯。冲向水面。
    “也不知怎么能设计得这么好。自然之妙真是无与伦比啊。”
    博雅感佩地点头赞叹。
    二人之间放着盛有盐烤香鱼的碟子。
    干手忠辅送来了从鸭川河捕获的香鱼。
    
因为晴明在黑川主事件中救了忠辅的孙女,所以每年到了时节,忠辅都以香鱼相赠。
    晴明把手伸向烤香鱼,一边对博雅说道:“是时候了吧?”
    “什么时候?”
    “博雅呀,你今天到我这里来,不是特地来赞美蜻蜓的吧?”
    “对,对。”
    “是有事而来吧?”
    晴明说完,雪白的牙齿咬了一口手中的香鱼。
    烤香鱼的香气飘散到风中。
    “晴明,是这么一回事……”博雅说。
    “不外是坊间盛传的宫中怪事吧?”
    “怎么,你已经知道了?”
    “四天前的晚上,兼家大人也在清凉殿目睹了怪事。
    对吧?“
    “就是这事,晴明。近来宫中净是发生莫名其妙的事呢。”
    “还有酒,慢慢说吧。等谈完也到傍晚了,多少会凉快些。”
    “是啊。”
    博雅点点头,开始讲述那件怪事。


    最早听见那个声音的,是藤原成亲。
    约十天前——值夜的晚上,如厕的成亲在返回时,听见有奇怪的声音。
    “哟。这可怎么办呀……”
    是这样一个声音。
    一个沉痛的、虚弱至极的声音。
    在这样的夜晚,究竟是哪里来的什么人,在说什么“怎么办”呢?
    这是藤原成亲从渡殿走向清凉殿时的事。
    
正当他想:咦,这样的深更半夜里,会是谁呢?结果。那声音又传了过来——“实在是太难办了……”
    究竟是什么要怎么办啊,是谁在这么为难呢?
    虽然还有其他值夜的人,但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他就像被那声音吸引过去似的,脚步朝那个方向迈去。
    是紫宸殿的方向。
    走在紫宸殿的外廊木地板上时,那声音自上方传来:“来者何人?”
    声音并非来自紫宸殿内,而是由外面、且是从上方传来的。大概是从屋顶上传来。
    有人在这样的时刻,爬到紫宸殿顶上,在那里自言自语。
    那高度并不是轻易能攀爬上去的。
    肯定不是人。
    想到可能是鬼的那一瞬间,成亲的身体不由得战栗起来。
    
他返回值夜的人那里,匆匆报告了这件事,众人随即决定:“好啊,我们就到紫宸殿看看。”
    然而,虽然这次人多势众,但来到通向紫宸殿的渡殿时,众人却止步不前了。
    因为众人听说可能是鬼,都害怕起来,脚下不敢挪动了。
    
众人停在渡殿,成亲从檐下举目望向紫宸殿方向,只见屋顶最高处有个朦胧的影子。
    “就是它吧。”成亲说。
    “在哪里?”
“啊,真的有啊。”
    “会是谁呢,在那屋顶上?”
    正当此时,半边明月闪出云端,那个月光映衬下的影子似是一个人影。
    似乎有人爬到屋顶最高的地方,蹲在那里不动。
    “人怎么会爬到那种地方……”
    “所以才说那是鬼嘛!”
    就在众说纷纭之时,有人“啊”地叫了起来。
    原来那个黑影动起来了。
    黑影沿着屋顶的斜面“嗖”地滑下来。
当影子滑到屋檐处时,又随着惯性“呼”地弹向空中。
    “哇!”
    见者无不惊呼。
    照理那影子要“啪”地摔落在地面上了,然而那摔倒声却不曾响起。
    那影子就此消失无踪。
    从那天晚上起,在宫中听见怪声的人越来越多。
    “遍寻不获啊……”
    “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吗?”
    “唉……”
    “实在没有办法。”
    据说听到的是这样的声音。
    又传,有一天晚上,有人在月光之下,看到一个红色的东西在宫殿上空悠然飞舞。
    偶然遭遇此事的平直继让人预备了弓箭,弯弓射出一箭。
    利箭正中那红色的东西,它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
    “咦!”
    众人赶过去一看,竟是侍女穿的樱袭红衣。
    
又有一天晚上,在大内的北面,巡夜的人发现了一个跳着走的人影。这人影“噗、噗”地跳起足有七尺高。
    “是谁?!”
    
当值夜人喝问时,那人影并不回答,而是跳到附近的松树上,攀着枝干,消失在树上。
    “别让它逃啦!”
    值夜人唤醒众人,围住那棵松树。
    附近无树无屋,地上又有近十人围住,树上的人下树逃走应无可能。
    
虽然弓箭在手,但正巧月亮隐没在浓云里,树上一片漆黑,甚至无法分辨出树枝、树叶与人影。
    就在此时,有石头从上面丢了下来。
    一块、两块、三块……
    不知何故,松树上的人把带在身上的石头扔了过来。
    “敢来这一手!”
    
众人弯弓搭箭,估摸着往树上射去,尽管有箭插在树枝上的声音,但没有命中目标的感觉。
    “不要着急。”
    照这样一直包围到早上,等天亮了,树上是什么东西,也就真相大白了吧。
    于是众人通宵等待,到天大亮了一看,树上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
    有人爬到树上去看,只见到昨夜射出的三支箭插在树干上。
    树是被十来个人团团围住的,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究竟它是怎么逃走的呢?
    
结果,大家得出结论:那不是人,应该是鬼吧。按理来说,人是不可能蹦起七高的。
    而兼家遇到的则是这么回事——有入夜访兼家,来者是藤原友则。
    友则来告:女儿的病情越发沉重了。
    三天前,兼家和友则在宫中碰过头。
    当时谈到了友则女儿的事。友则的女儿名叫赖子,今年十七岁。
    “前不久,赖子就患了疝气。”
    据说情况不妙。
    “不吃东西,一按肚子周围就很痛苦的样子。”
    “那是因为疝气的虫子进去了吧。”
    “我也是那么想,便从典药寮取了药让她服下,但完全不见效。”
    “噢,我倒是有好药。”
    说着,兼家把随身带着的药给了友则。
    三天后的晚上,友则来到了兼家的家里。
    “怎么样?赖子姑娘的情况有好转吗?”
    “唉,她的病情还是完全没有……”
    “让她服药了吗?”
    “让她服了,但不见好转。”
    “没有好转?”
    “啊,疝气虫子倒是治住了,但这回又得了别的病。”
    “别的什么病?”
    “是狂躁之症。”
    “狂躁之症?!”
    
“服用了您的药之后,她好像被什么不好的东西附了体,变得喜欢往高的地方爬。”
    “哦?”
    “本来光喜欢爬高也不要紧,但赖子却还要从高处往下跳。”
    “跳?”
    “是的。她从庭院的石头、外廊往下跳时还行,可后来就要从树上往下跳了…    
…“
    “啊!”
    
“我们制止她她还不干。今天嘛,趁我们不注意她就爬上了屋顶,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竟然会……”
    “落下来时摔着头,昏过去了。”
    
友则不知所措地搓着两只手说:“得到这个报告,我急忙赶过去。说实话,现在赖子还躺着不能动。”
    他不满的目光望着兼家。
    “你的意思是:那是我给的药造成的?”
    “我没有那么说。”
    
“不过,疝气的虫子是治住了……我的药,和赖子姑娘的狂躁之症可是两回事啊……”
    “一来那是服了您的药之后的事,二来想请您想个法子——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我是无能为力了。这样吧,去找药师或阴阳师谈谈吧。”
    二人谈到这里,友则只好回家去了。
    兼家打算去睡,正从外廊木地板往寝室走时,不想遭遇了怪事。
    据说他正走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悬吊在屋檐下。
    一个成人大小的东西竟然倒挂在屋檐的内侧。
    “咦……”
    兼家一喊出声,那个影子便在屋檐内侧走动起来。
    
它倒立着,轻盈地走到屋檐前,仍然照旧向空中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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