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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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
转眼一看,琪尔诺伯格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了。这样子的话,恐怕无论怎么说,她也不会回答了。刚才的说话,到底哪个部分惹她生气了呢?他完全搞不明白。
(她应该和加利大人的关系不算太差才对啊?)
“呼”
伊路亚尼卡似乎别有深意地叹了一口气。
“宰相大人,琪尔诺伯格应该是说,比起其它的一切,首先要考虑自己的事吧。”
他稍微有点坏心眼地说出一句带有多重含义的话。
不出所料,那背向着这边的肩膀轮廓稍微变得僵硬起来了。
(哎呀哎呀,要是“明说”出来的话,恐怕她就会真的飞扑过来吧。)
这次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周旋道:“虽然也许是你一时忘记了,不过宰相大人身居高位,如果轻视自己身份的话,就等于轻视主人的意向和信赖了。即使你让我们‘两翼’在先,那接下来的位置,也不应该是加利,而必须是你才对啊。”
“啊”
摩洛被他这么一说才发觉——却完全没有发现琪尔诺伯格和伊路亚尼卡隐藏的意思——像是要征求其他各位的同意似的,把空虚的视线投向四周。
索卡尔和尼努尔塔保持沉默,芙娃瓦只是哼了哼鼻子却没有抱怨,梅利希姆仍然在睡觉。只有身为骚动元凶的加利——
“不能再少了!”“职位已经决定了的话!”“谁也不能有怨言!”
却胡乱说着这些不知道该说是有意义还是没意义的句子。
“那、那么,我就不客气,跟在‘两翼’的后面”
宰相终于稍带犹豫地下了决定。
“按照席次的序列,当然就应该这样。”
“嗯,毕竟是主人定下的职位嘛。”
尼努尔塔和索卡尔对此加以承认,而伊路亚尼卡——
“这样没问题吧,琪尔诺伯格?”
转而跟保持着背向姿势的黑衣女性询问道。她只稍微动了动脖子,点了点头。
看到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的摩洛说道:“那么,之后”
“就由大人你赶快决定吧,没有时间了。”
“啊?”
不知什么时候梅利希姆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剑的位置。
伊路亚尼卡也抬起了头。
“哦——”
吐出了一声感叹和陶醉的低吟。
“这样的话我们就快点解决来这里的目的把。”“请接受你的家臣吧!”“他们的名誉没有被贬低!”
加利的声音变得更为狂躁了。
在场的人开始看着东边开始笼罩起暮色的远方地平线。
在逐渐渗透黑暗的夜幕中,可以看见青色的光辉。
在那之下前进的是,'丧式之钟'的殿军。
慢慢地,那青色的光芒逐渐把天和地都照亮了。
轻轻地——
宛如光芒碎片般的一片羽毛——
在放置着的宝具“九垓天秤”的中央,在集中在一起的九位身为“魔王”的“九垓天秤”中央跃动着。羽毛越变越多,范围越来越大,落在了山上,那灿烂的光芒不仅笼罩着“九垓天秤”,还笼罩着临时大本营的所有“使徒”们。
为入城的准备奔跑忙碌着的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肃立,等待着他的降临。
在大家都仰视着的天空之上,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壮年男子的声音——
“我来迟了我平伏九垓的天秤砝码们啊。”
戴着面具,头上长着角,强壮的身躯上长着翅膀,一位“红世魔王”飞舞而下。
宝具“九垓天秤”对他的到来产生了反映,开始变大。填满了整个大本营的空间,在夕阳下闪耀着黄金色的光芒。“九垓天秤”们在大托盘之上,面对自己无限敬爱的独一无二的主人,各自摆出了自己最为尊敬的姿势。
“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以世界上最大规模为傲的“红世使徒”集团,对火雾战士军团'丧式之钟'的首领,世上威名赫赫的自在师,对世界秩序来说最高级别的背叛者。
那样“温柔”的他,像是面对自己可爱的孩子一般,从空中打量了地上的众人之后,以脚尖点地,落在天秤的中央。然后,首先向他所信赖的宰相询问道:
“有什么事发生么?”
没有被问到的某两个人,暗自抽搐了一下身体。
那是出于恐惧。
并非是对力量、痛苦和死亡的恐惧。
而是害怕令待自己温柔的人伤心的恐惧。
然而,宰相“大拥炉”摩洛敬礼之后平静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那毅然站立的身影,确实透着一股辅助主人的贤者,以及统领“九垓天秤”的宰相气度。只是,本人对此毫无自觉。
“关于入城仪式,我们‘九垓天秤’已经开会决定好行进的序列。请主人裁决”
亚西斯只是轻轻地用视线扫了一下深深没入地面的“虹天剑”痕迹,然后微笑道:“辛苦你了,我的宰相。”
“不,您言重了。”
一股颤抖般的喜悦透过骨骼游走全身,宰相开始下达“裁决”。
“在主人的后面,按顺序分别是伊路亚尼卡大人,梅利希姆大人、不肖在下、加利大人、索卡尔大人、琪尔诺伯格大人、尼努尔塔大人、芙娃瓦大人、乌利克姆米大人。”
由左右“两翼”伊路亚尼卡和梅利希姆带头,宰相摩洛,元老级的组织要员加利,战功方面确实有优异功勋的索卡尔,以无数的暗杀行动从背后支撑着组织的琪尔诺伯格,只要公正就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尼努尔塔,完全对夸耀自身毫无兴趣的芙娃瓦,从一开始就自愿站在最后的乌利克姆米这是照顾了全员的意见,没有任何人会有怨言的绝妙配置。
听到报告的亚西斯再次在天秤的支点之上,像是在玩耍一般以脚尖踮地地转动身体,让视线依次落在每一位“九垓天秤”身上。
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的“两翼”——现在闭上了嘴巴浮在半空的侦查官——在自己面前总是很老实,而正因此显得可爱的先锋大将——大概是因为又经历了感情挣扎而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暗杀官——把由正义而生的强烈感情转化为剑上白霜的中军首将——悠哉游哉地打着哈欠的机动军首将——沉默寡言而顽强可靠的先锋大将——然后,他最后向着那毫无架子毫无自觉的贤者说道:
“允许。”
接受了九人回礼的蓝色天使,张开那宽大的坚强翅膀,向着正在山上的临时大本营等待着他发号施令的部下以及'丧式之钟'的全军,朗朗扬声道:“欢呼吧,诸位!!从现在开始,'丧式之钟'正式进入布罗肯要塞!!”
经过一阵摇撼天地般的欢呼声之后,在开始忙碌起来的临时大本营的一角,并不持有人和配属军队、只有虚名的暗杀官,又独自一人来到了集合前曾经来过的那片岩石地带。
(我究竟体会了多少次这种失望和恼火啊)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都是自己的错。
然而尽管心里明白,也还是这么想。
(者少,也希望你们能明白)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静静地俯视着那里的花丛。
就在这时候——
“你原来在这里吗,琪尔诺伯格大人?”
他又突然冒出来了。
脑海里想着“这些”的自己,似乎无法冷静下来。
琪尔诺伯格半放弃般地微带苦笑,转过身去。
“什么事,瘦牛。”
“不,那个”
老是战战兢兢的男人,从来没有什么自信,所以总是顾虑别人,照顾别人的感受,被人牵着鼻子走,对来自他人的好意毫不察觉,毫不留意,毫不考虑是个一味只会委屈自己的男人。看着他,心中就不禁觉得非常烦躁。烦躁而又心酸。为什么只有他,非要遭到这样的对待不可呢?太可怜了,很想保护他。想把袭击他的一切都抵挡下来——保护他。可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事,哪怕只是其中的一点一滴,也无法化作声音说出来。
冲口而出的,就只有对站在自己眼前的他的责难。
“你这笨蛋。”
“啊?那个实在是很对不起”
他老是这样子,连人家说话中的意思也不过问就照单全收,马上道歉,这点最让自己恼火了。为什么,不能把胸膛挺直一点?就像片刻之前,在主人面前那样,就算只有一点也好,把你的那一面,展现给自己,给别人看一看怎样?那样的话,就会更让我安心了啊。
(不,不可能的因为这家伙只是在回应主人的“温柔”而已。)
这样想着,思念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那一点。跟他一样。由于痛苦,连视线的交汇也无法做到。只有语气,却强硬得让人感到空虚。
“有什么事吗?全军集合之前我会按时回去的。”
心里很清楚,他绝对不是来安慰自己的。她就是那样一个永远不会察觉到那种事的男人。
“是的其实,我是来向你转达两个传言的。”
“传言?”
她不由得对这奇特的理由感到惊讶,摩洛慌忙解释道:
“啊,虽然你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并没有随便贬低自己的身份。只是拜托我转达传言的两位大人说,一定要我亲自来——”
(我不是说了吗!为什么你身为宰相要听别人差使——)
她刚这么想,就突然凭直觉猜到了下达指示的人是谁了。
事实也证明她并没有猜错。
“从主人那儿有一个传言——‘好好度过这一刻’,主人说只要告诉你这句话就行了。”
“”
什么都瞒不过主人的眼睛。面对他这种温柔,琪尔诺伯格不由得低下了头。虽然这是过于温柔的关怀,但尽管如此,她也还是想继续沉浸在这种关怀之中,于是姑且先不对传言作出回应。
而那个绝对不可能体察她内心所想的迟钝男人?摩洛,则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马上又把第二个传言说了出来。
“还有一个,是亚尔洛妮大人的——‘那是西洋蒲公英’。说的就是这个花吗?”
“!”
“你喜欢花吗?”
摩洛无意中说出了和亚尔洛妮同样的问题。
不过琪尔诺伯格的反应却完全不一样。
“不是!”
琪尔诺伯格一如往常地回以毫无疑义的反驳和断定。不过,为了报答特意把传言委托给他的主人和亚尔洛妮,为了报答他们的温柔,
'图'
她在话语上走近了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我喜欢有颜色的花。”
“这样啊”
只要是花的话,不是都有颜色的吗?——虽然想这么问,但摩洛一想起刚才惹她生气的事,又连忙把这种不识大体的问题硬是吞了回去。
“既然你身为宰相,最低限度也该记住麾下各个将领的喜好吧。我,就喜欢这种花!”
“是、是的!”
摩洛完全摸不着头脑。然而他还是为了不再被她一脚踢飞而打算好好记住这一点,站到了这位女性的身旁。
“是‘西洋蒲公英’吗。”
“没错。”
明明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花朵名字,琪尔诺伯格却充满骄傲地点头回答,沉浸在这自己所容许的幸福时光中。
两人好像看不厌似的,一直凝视着花朵。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凝视着。
被缓缓西沉的夕阳余辉衬托出轮廓,花儿如笑容般绽放。
枯草色——她所拥有的火焰颜色。黄色——他所拥有的火焰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