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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沧海 镜中影-第123部分

小说: 沧海 镜中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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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按礼节,海儿是确是欠了一个拜见。“海儿,去见过爹爹,按娘平时教你的,要行大叩跪礼。” 
  “是,娘。”海儿双手过顶,跪拜叩首,“海儿拜见父亲。” 
  秋长风冷哼一声,“站在为父身后,不得妄动!” 
  “不要。”海儿应得斩钉裁铁。 
  “不要?” 
  “不要。”不愧是我的儿子,秋长风那危险低蕴的声线连我都要犯怵了,我儿子仍是笃定不移。 
  “臭小子……” 
  “你打海儿一下,我们十日就不要说话。”在他举掌落下前,我道。 
  秋长风凶神恶煞地盯来,“臭丫头,你有胆再说一个字。” 
  “本首领乃一界首领,请阁下慎用言辞。” 
  他迈前一步,低首切声,“臭丫头想让我罚你么?” 
  臭狐狸!我自然晓得他的“罚”是何意,每一回久别重逢,他都打着惩罚之名,做尽邪恶之事……这个时候,打转在他脑里的,到底是些什么念头? 
  “带上儿子,换上凤冠霞帔,随我速速离开这个地方!” 
  “不要。” 
  “不要?” 
  “不要。”我的儿子都能无畏对抗,做人娘亲岂能中途怯场? 
  咬牙切齿的声响清清楚楚递进耳窝,“给我一个理由。”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受了好友蛊惑罢?“莹郡主如今如何了?” 
  “死了。” 
  “啊?”我悚然一惊。 
  他抬起我下领,拇指粗糙的指虽摩过我唇,“她为救夫代受刺客一创,伤重不治,香消玉殒,谧封端烈皇后。” 
  “假的?” 
  “当然。”他墨眸俯近一分,热息徐徐拂上我颊,“今后,她就是明月的责任,是合是分,端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和老天爷安排的缘分,与我们再无关联。” 
  “她的那个……儿子……如何了?” 
  “那是她男侍卫与女侍卫的非婚生子,一直以来被诊有孕、接受疗补、临盆生子的,都是她的女侍卫。” 
  这个,莹郡主早早就对我言明的。“那……” 
  “四个月前的一次遇袭,那对侍卫为救莹郡主双双殉职,是真的死了。我已收那娃儿为义子,赐名秋观岳。至于众所周知的前皇后所生子,我会另找由头安排消失。” 
  “名义上,他已是你的儿子,为何另认义子?为什么要安排前皇后所生子消失?”如此大费周张,不嫌麻烦? 
  他捏在我下预的手一紧,“臭丫头,我是什么身份?我的长子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么?” 
  “对喔。”在众人眼里,那娃儿是前皇后嫡生之子,若不早作处理,只会给日后徒增纷扰。“那……你爱海儿对不对?” 
  “当……,他面一沉,“这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这个!”他唇覆下,将我嘴儿狠狠地吃进了他口中。 
  至这般时候,我才承认,我想他,他专注凝视的眸,柔软火热的唇,还有这相濡以沫的甜蜜,我都想…… 
  “娘,娘,娘……” 
  “你娘……在忙。海儿,随山伯伯到外面去玩。” 
  “不要。” 
  “那你要怎样?” 
  “我要娘!娘,娘,喂海儿,不要喂他!” 
  我儿子叫我不要喂谁? 
  “臭小子滚开!” 
  ……秋长风?我蓦地把眼前这只史上脸皮最厚是无赖的臭狐狸推开,“你你你……”在恁多人面前,还不打紧,而且是在儿子面前……“臭狐狸,你休想让我嫁出巫界,休想!” 
  在巫界,要躲开秋长风,轻而易举。任他再如何神通广大,也大不过我这位一界之首。可是,臭狐狸就是臭狐狸,他追了我几日,眼瞅难如所愿,便镇日在他娘和我娘面前卖乖讨好,以静制动起来。 
  他反其道而行,我也不会自投罗网。反正聚少离多的日子业已习惯,他远在天涯我都能悠哉度日,他近在咫尺时更没有理由思念。 
  巫山,依然是积雪皑皑,阳光齐于赐临的阴冷之所。那顶伴我成长的茅庐,盛着我十四年的少女岁月,孑然独立于巫山之顶。 
  人生际遇,变如沧海桑田,曾几何时,除了冯婆婆,除了这满目苍白,我再无他物,瘫软在床上时,那扇窗口便成了整个的世界。恨意,便在那时滋生。 
  我恨我身上的血。曾经,恨到想将它们从我体内除得涓滴不剩。 
  我恨巫山。曾经,恨到深恶痛绝,恨到心心念念只想将它摒弃在生命之外。 
  但娘来了,海儿来了,我的血肉,承自娘,并传延至儿子,我爱上了我自己的每样存在。这一处纵是阴冷依旧,也再也不能令我感觉寒冷。拂不到头顶的阳光,在心中升起。巫山于我,成为过去,也成为崭新开始。 
  “这里就是巫山,你长大的地方。” 
  秋长风来了。夕阳那揉了雪色的淡金色光线,镶上他面颜。一袭淡蓝长袍,随风招展。颀长身影,被拉长后映射在皓白雪上。巫山之顶,忽多了别样风情。 
  “对,是我长大的地方。”我和他隔窗相望,“你怎么来了?” 
  “你在,我就会来。” 
  “无论任何地方么?” 
  “无论任何地方。” 
  “不会嫌烦嫌累么?” 
  “再多的烦累,也不及生命中没有你来得令人恐惧。” 
  我伸出手,他牢牢握住。四目流转的,是幸得彼此的感激。冥冥中,不管是谁安排了我们的相遇,我们,都心存感激。 
  “小海,嫁给我。” 
  “好。” 
  “明日我们就启程!” 
  “为何要启程?” 
  “啊?” 
  “我说过不能嫁出巫界的。” 
  “可是,你适才……” 
  “我是要嫁给你没错,但是,是要你入赘巫界,不然,倾家也可以。” 
  “……你再说一次。” 
  “入赘。如果大陇天子不肯屈就,小女子不会勉强。” 
  “……我会宰了姓冷和姓管的那两个女人!” 
  “也好。”无疑,臭狐狸是在迁怒。纵使这主意的确与那两个女人的煽动不无干系,但最终决定付诸实施的,是我。 
  “若我不答应呢?” 
  “你就这样想让人家妾身不明,没名没分的随你一生?” 
  “你这个臭丫头!” 
  在茅庐里,他对我用哄用吓用骗用诱,用尽各种手法手段,由天晚到天明,天明再到天晚,若巫山有神,怕也要被我们行径惊得脸红心跳,掩耳疾走。但我说不依就不依,说不改就不改。若不能入赘,一切免谈。 
  “好,入赘。” 
  “当真?”我赢了? 
  “入赘可以,应我几个条件。” 
  “说来听听。” 
  “第一,海儿必须由我带在身边调教。” 
  “你打我儿子一下,我就十日不和你说话。”以我文不高武不成的资质,的确不能教给儿子什么,他那样聪明,浪费不得。 
  “第二,你必须常陪在我身边,就算你不想现身,也要陪我。” 
  “我想出去玩的时候,就要自由去玩。”只要不是镇日呆呆板板地呆在那座宫苑深墙,穿一身宫装效仿木头人模样,这一条,也可以商量。 
  “第三,我是要你陪我,不是要你陪儿子,我每年会腾出假期带他看你,除此,你不能见他。” 
  “为什么?” 
  “母亲的疼爱恰如其分就好,多了,会弱了男子气概。” 
  “我不……”要?何必和臭狐狸以硬碰硬,他不要我见,我便不能见么? 
  “第四……” 
  “怎还有第四?”书里戏里,不都是事不过三? 
  “第四,你不陪我时,常住地必须是倾家,而非巫界。” 
  “你还是讨厌巫界?” 
  “傻丫头。”他把我发丝揉乱,“第五……” 
  第五? 
  “第六……” 
  第六? 
  “第七……” 
  第七? 
  “第……” 
  第……? 
  这场仗的最后胜者,是他是我? 
  不管是他是我,秋长风入赘之事终归得成。我以巫界首领之尊,“娶”他过门。那日,我一身火红嫁衣,他一袭艳色喜服,在巫界精挑细选的俊男俏女人手一根红线绑系成的喜绳下,他被我牵到巫山之顶,那顶茅庐成为我们的洞房。 
  巫山,纵是阴冷不改,纵是积雪不化,暖意早已来临,颜色早已更替。 
  兹此,他成我夫,我成他妻,我们的岁月,在我们身后延展开来…… 
  大陇史载:昭景帝禅位于族弟,立号为昭武。昭武二年秋,后薨,谥端烈皇后。武帝与端烈后两情甚笃,后去,帝伤之思之,经沧海,难再为水,后位空悬。且远女色,专朝政,造就大陇空前盛景。 
  大陇史另载:端烈后生有一子,自幼体弱,长及四载,随后薨去。帝为大陇血脉传延,再诞一子,讳“观海”,取水河澹澹以观沧海之意,势甚阔达。此子三岁成诗,五岁成文,十岁可开铁弓,且形容伟美,恍若天赐麟儿,为万民视为国之祥瑞。 
  大陇史再载:…… 
  史非事,史后的故事,有谁知?       
  番外 秋长风(四)   
  她是个巫女。 
  不知她是巫女时,我已认为她必定是向我下过蛊的。蛊惑着我,一步一步溺足深陷,积重难返。 
  在我眼前,望着她被快刀手阿三一刀穿透时,就使我相信,她一定在我体内种了一些名为制约的东西,否则那个刹那间会有彻骨的寒意冰凉了我四肢? 
  但她是真正的巫女。 
  这样的她,我该如何对待? 
  不止是为她平凡的样貌下,有一张倾国倾城的颜容…… 
  而是,她是个巫女! 
  祖父是我最亲最敬的长辈,命殁蛊人之手,兹那时,我即发誓,要灭尽天下邪术之人,蛊人、巫人皆如是。 
  而她是巫女。 
  我坐在榻边,盯着那张被无云大师的符帖打出来的雪肤花貌,举起了手。 
  我以为,我是要扼住那只雪颈,杀死她。但我看到了自己的手在她眉间颊上轻缓巡移,就似对一样最心爱的珍奇般的抚挲……我甚至还在担心,指间力道稍重一点,指上温度稍热一些,她会不会就此融化不见…… 
  她向我下了蛊,下了蛊! 
  我再度扬手,劈向她喉咙。可再度地,我又看到了自己的手在她唇上颈间小心谨慎的抚摸,而且,爱不愿释…… 
  数度举手,数度如此,我终于放弃。 
  我杀不了她。 
  于我,被人追杀和杀人,如同吃饭与呼吸。当我杀不了一个人时,我只得让自己明自,我在这个小丫头身上所投注的,比我自己以为的还要多,甚至已能与我对祖父的崇敬相抗衡。 
  臭丫头,你何德何能?! 
  我不会让自己吃亏。既然我已经让自己委屈至斯,她就要拿她的一辈子来陪,一辈子。 
  可,臭丫头显然没有这个自觉。 
  常言道,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而本公子向来以为,以本公子的耐性,有一就已经不能容忍,有二算是开破天荒,遑论三、四? 
  但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她怎就能如此?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请辞,不厌其烦的不辞而别,不厌其烦的转头离去,不管哪一种方式,都以一去不返的决绝姿态让我体会何谓真正的失去。 
  我怎就能如此?如此被一个人一次一次考验我的骄傲,如此近乎放弃了自尊的去爱一个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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