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乱 未离妖精-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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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孟莲手里的奇花异草一样多,长长的一卷风流史,和长长的花木名单,说不上谁更厉害一些。
“你怎么看?”端木渊手里握着拜帖,习惯性地多想一步。
“正中下怀啊。”人家自己送上们,你就应该偷笑。
“晚宴的事你负责准备,鹤羽会帮你。”端木渊说完,很是那么回事地低头处理他的公务。
实话说,我有拿银针扎他的冲动,安身体年龄看,还要等几个月我才成年,按劳务关系看,虽然你老人家一次性付款,但我也暗里送您以大款傍着,我这都等于白干,按个人因素看,端木渊你这人真不讨喜,性格别扭,又不会哄人开心,不就是顶了个王爷的身份吗。我要穿来是个男的,早做皇帝了。
端木渊反常地抬眼,我也不避讳地继续睨着他,接过端木渊很大度地勾勾唇角,冷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有,麻烦王爷贡献两个侍妾,菡萏自认姿色平平,上不了台面。”
“自己去后院挑。”
“还是王爷自己去吧,菡萏怕一个不小心挑了王爷的爱妾,命就没了。”我附送他一个假笑。
端木渊眼眸微眯盯了我好一会,白玄绎去他后院挑人,我带着飞天,鹤羽做晚宴准备。我也有点奇怪为什么百里绝和孟莲会自己送上门,无色绝境和空澄阁虽有倾世武学,江湖地位不及天下楼,难道也是不愿接受利益均分,良禽择木而栖?可是按资料上的信息来看,百里绝和孟莲都不是追名逐利的人啊。或者说,和我一样看端木泽不爽?
死在孟莲手中的花木很多,如果说那些是稀世奇珍娇弱难养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连随便插插都能活的植物他也能养死,送他盆花,不如教他如何养花。
“主子,我们在这等什么?”飞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他们已经在王府侧门边站了快半个时辰了,她家主子除了看手里的资料,晃都没晃一下。
“等花开。”
飞天扔了个白眼过去,这日子过的不比天下楼差,只不过在天下楼她家主子什么都不用做,在渊王府,有人自动送给主子掐。但是,她有点介意,介意主子天天穿男装,介意金曲洛比她家主子像女人,介意白玄绎天天用眼神凌迟她家主子,介意鹤羽那张面瘫脸。
“白公子。”鹤羽走路一向没声音,武功高得飞天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他要不出声,针挺容易被当成一石头。
“都安排好了?”我和颜悦色。
“是。”
“吴公子松了几车花木来,麻烦你一会带些家仆摆放一下。”
“是。”
端木渊真会挑人做管家。曲洛做事我一向放心,放心到从来不过问,其实任何一点私心都足以毁了这份信任,其实只要他们不承认,那些庞大的财富就和我丁点儿关系都没有。最后发现我的放任反而成了他们最大的压力,谁困住了谁其实都不重要,他们抓住的那丝信任,用时间累积成羁绊。我到底在赌什么呢,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花木送达,一车比一车名贵,一车比一车珍稀,大部分都是王府家仆不曾见过的品种,弄坏了一朵花都足以用他们的一世辛劳来交换。鹤羽眼中也出现一丝景色,我依着廊柱没兴趣的看着,花,再美,也只是妆点太平的。
花木明细送到我手里,王府家仆们开始搬卸,劳动现场一场的安静,平时粗手粗脚的爷们小心翼翼地摆动着那些花木,除了细微的摩擦声,有意控制地呼吸声,连句私语都没有,我轻笑,男人,果然都是爱花的。
“那两盆百年骨兰丢在大门口。”端木泽你不是送了孟莲一盆骨兰嘛,看谁家的珍贵。
‘两盆’!‘百年骨兰’!‘丢’?‘大门口’众人难以消化了这句话,真的很难消化。
飞天看着天,她现在习惯朝天上看,她家主子财大气粗,她家主子让她以后砸人都拿银子砸。
“那二十盆金花茶用来开路。”十八学士都不够看的。
金黄色的花朵,艳丽地叫人移不开视线,蜡质光泽,晶莹而夺目,花瓣舒展至盛,半透明的质感将周围的光线吸收,灼灼其华,谁能想得到当初那个病弱的少年会成长为神一般的人物,他那时那么瘦,脸颊都凹陷着,整张脸上就那一双凤眼妩媚动人,现在的曲洛像个妖精,那是的曲洛却像个妖怪,很像,像到我看着他就想笑。
“所以的鸢尾都摆到大殿。”意为思念的花,颜色与渊王府很配。
幽冥鸢尾,花色深紫至黑,每株只开两朵,同生共死。花香幽长绵魅惑人,越美的花越毒,幽冥鸢尾就很毒,毒素都藏在花茎中,如若采摘,毒液沾上皮肤,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可笑的是成对的另一支话便是解毒的药,两支一起采下更不会有事,真的是很奇怪的花。突来的笑意,带弯眼角,视线里都是那些鬼魅的花,是同生共死,还是一方拉着另一方去死。
夜幕降临之时,整个王府大殿被花香环抱,整个殿前广场被宫灯照亮,绣凤尾蝶舞的银丝绣纱罩在宫灯上连绵成片,金花茶开道,黄色跳舞兰为辅,两科高寿铁树立在大殿门外,米黄花簇结朱红果实。这个季节本不该开放的花朵偏生开的好,不该生长在这个气候里的竹屋偏生挺立于此,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也显得多余。
王府家仆看着眼前的景致一个个惊得傻站在原地。万事俱备只等主角登场,我站在大殿外考虑会不会太盛大,最后决定明天载帮吴钰加一条谣言,谪仙一般的吴家少主公子吴钰,素指一点,秋花夏开,枯木逢春。
一步跨入大殿,幽冥鸢尾与深紫帘幔呼应,紫晶灯点亮,错落的光影落在片片花瓣上,交织成巨大的网。深吸一口气,花香缓缓流入鼻腔,顺着咽喉深入肺腑,直至尾调才感觉辛辣。我蹲下身,细细端看着眼前深紫的花朵,这颜色和端木渊的瞳色类似,手指落在花瓣上,大幅幽深的紫色将我的手衬得毫无血色,皮肤下的血管越加明显。手指顺着花朵的线条下移,没有花萼的花,花茎细长,很脆弱的样子。指甲尖如利刃般靠着花朵的命脉,轻轻摩挲,屈指一勾,两朵鸢尾花已被折下,细长的花茎交叉着,不离不弃的姿态。
“白。”
我缓缓转头,微愣,从什么时候开始端木渊也开始唤我白。
“怎么就你一人?”
端木渊没回答我的话,慢慢的移到我身边,撩袍蹲下,看着那些深紫的花朵。
“这是什么花?”
“幽冥鸢尾。”
干净的手指探出,同我一般抚摸着深紫色的花瓣,随后往下移,停在花茎上。
“两朵一起采。”
端木渊停手,转头凝住我:“为什么?”
我勾唇笑笑,将手里的一对鸢尾递给他,大麻烦放弃那一株,接过我手里的鸢尾花。
“这花有毒;单采其中一支便容中毒,需要另一支的花茎解毒,两朵一起采便无事。”
端木渊低眉看着手里的花,眼里没有太多讶异:“死都不让对方独活吗?”
“相爱的方式罢了。”谁让你们没有生物这门学科。
“相爱的方式?”
相爱的方式,像幽冥鸢尾的同生共死,像银古选择融入少年的身体,都是相爱,只是方式不同,至于结局,谁又知道何时才是结局,公主嫁给了王子,之后呢?手拉这首殉情,之后呢?
结了婚也会有离婚的时候,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谁还能记得谁。
“本王曾经与一女子相爱,在十年前。”
往往结果不是她嫁人了,就是她死了,不过依端木渊的地位,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拿。这,其实也算相爱的方式吧,痛苦的是被留下的人,从此只剩下回忆,快乐忧伤都无人分享,或许矫情,但确是事实。
“记忆很美,就不需要忘记。”除非寻到了更好地记忆。
我拍拍手站起,蹲久了容易腿麻。其实我也只是会说,到了自己这里也容易转不过弯来,只是现在发现需要连转弯的机会都不存在了。
“那一首词是不是还有下半阙。”端木渊抬头看着我,他不适合低位。
我眯眼想了一会,轻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是首悼念词,是喜人写给他亡故的妻子的。”所以,与你无关。
“好词。”端木渊缓缓站起,手中的一对幽冥鸢尾与深紫锦袍相当契合。
“吴钰呢?”会不会转得太快。
“回去换衣服了。”
“你的侍妾们呢?”
“在梳妆。”
“王爷如果没事,麻烦先在一边坐着。”没空陪你闲聊。
“晚宴准备好了吗?”端木渊瞬间降了十度不止。
“王爷准备让哪位侍妾陪酒,我好安排位置。”
“不用,你坐我身边。”端木渊说完便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吓?我阴郁地望着端木渊的背影,诅咒他被花盆绊倒,直接摔成高位瘫痪。走到这一步,我还真不怕你杀我,大不了我们摊牌,看谁更需要谁。
百里绝和孟莲的身份不需要这样的排场,也很难说这排场到底是做给谁看的。吴钰换了一身米黄色衣袍,在深紫葱茏的大殿里出挑的比王爷还王爷,扇形的拖尾没有闪耀的装饰,但也绝对不算朴素,吴钰的字典里除了华丽还是华丽。铺展开的拖尾上是一幅镂刻的百花争艳,讲究的是刀工,要的就是与众不同,一朵金花茶立在左肩,让人感觉能配这样的美人是它的荣幸。端木渊低着头把玩着那两朵幽冥鸢尾,我没意见地坐他旁边,他要挑事,我就准备往他酒里下毒。白玄绎不嫌眼睛累得继续剜我,我连白眼都懒得给他如果可以我不介意和你换位置,你那位置至少还有人伺候,我这位置就是伺候人的。
百里绝搂着可人儿一下车就被门口的两盆百年骨兰煞到,孟莲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完全不被眼前的奇珍吸引。绕过白玉影壁,整个殿前广场是一副花开蝶舞的三维立体造景,夜风暖暖,拂过银丝绣纱,其上千万只凤尾蝶迎风起舞,如梦如幻。百里绝惊叹,莫子萱被百里绝搂在怀里,眼中也难掩惊艳,恍如仙境怔忪地被身边的男人在下一刻拖回事实。
孟莲看得见眼前的景,但他当没看见,这一刻没有什么比她更要,这一世表面什么花比她更值得他珍惜。孟莲顺着花道向前走,激动地几欲奔跑,是什么时候开始,八年或许更早。她总是出现在他的梦境中,有时虚幻,有时又真实地令人甘愿永远沉沦,她总是笑,一身白衣,他们相爱,即使他明知道是梦,却依然将梦中的她当做自己唯一的爱人,他相信她存在,他相信他们终有一天会见面,而这一刻近在眼前。
鹤羽领着三人跨入大殿,安排好的一切全都白费,事件脱轨,记忆汹涌。
“莲。”一声呼唤。孟莲只知道她就坐在哪里,真实地村杂着。泪水模糊视线,孟莲一步比一步踉跄,他的莲。
我很清楚他不是离,可是那张与离一模一样的脸,足矣将我再次毁灭。
78 白莲
如果这是神谕,我发誓会将神祗摧毁,如果这是魔法,我势必用所以生命去抵抗,如果这是罪孽,那就让利器穿过我的心脏,如同干硬的海绵遇到了水,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