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 前传天骄铁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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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文靖与玉翎又摆开摊子说书,萧冷气急败坏,坐得远远,本想打坐,但听到玉翎笑声,哪里还静的下来。坐了一会儿,忽听一声娇呼,几乎让他岔了气,好容易缓过来,遥遥听得文靖说的口沫飞溅,正讲到关云长于百万军中诛杀颜良文丑,萧冷听了片刻,忍不住打断他道:“哪有这种事情?就算是我师父出手,也未必能杀透百万大军,直取主帅首级,不知那关羽使得何种刀法?”
文靖道:“他用的是青龙晏月刀,自然是使的青龙刀法。”他胡诌惯了,随口便编出个名目来。
“哦?不知这青龙刀法是否流传后世,若有传人,我倒想会他一会。”萧冷双眉一扬,颇有不服,说到这儿,他站起来,瞪着文靖道:“听你说话中气十足,似乎已然痊愈了,该接我三刀了吧!不知道你手上的功夫有没有你嘴上的厉害?”文靖傻了眼,不知道如何回答。玉翎心中咯噔一下,忖道:“这个说书的正说到紧要处,可不能被他弄死了!”笑道:“他刚才还说胸口痛呢!师兄啊!说来这些时日,你我倒是荒废了武功,今日既然说到了,不妨就在此地练上一回。”
萧冷听得精神一振,忖道:“说到动手,还是我比较厉害!”当下轻易中计,转过心神,点了点头。
玉翎向文靖努嘴道:“这家伙怎么办?要他回避么?”萧冷早已把文靖看成死人,闻言道:“不妨,反正他看了也是惘然。”
玉翎嘻嘻笑道:“你不怕输给我,在他人面前丢脸么?”
“哼!”萧冷冷笑:“有本事就来试试。”
“说好了,你可不能用刀。”玉翎从袖里取出短刀。
“这个自然。”萧冷负手而立。
“嘻嘻”一笑,玉翎人刀如一,刀光有如匹练,斩向萧冷。“看刀!”她刀锋到了半路,才叫这两个字。
萧冷见她耍这些小把戏,不禁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身子微侧,挥掌切向玉翎的刀背。
玉翎身子如蛟龙翻身,凌空急旋,手中短刀化作一朵白莲似的刀轮,绞向萧冷的手掌。
“不错。”萧冷似乎有些忌讳,也不知他如何动作,倏地倒退八尺,脱出玉翎的刀锋。玉翎翻身落地,还没站稳,萧冷足下一动,又到了她的身前,挥手便要夺她短刀。玉翎刀锋一扬,左掌劈向对方胸口。两人本是同门,彼此熟悉,故而出招极快,不一会儿,各逞本事,拆了一百来招。
文靖初时见玉翎迭遇险招,颇为她担心,但看得久了,发现萧冷一占上风,便点到即止,知道他处处手下留情,不禁松了口气,但心中却冒出一个念头:若他用这招攻我,我又如何在那四十五步之中闪避。他一念及此,二人打斗之处,顿时现出一个九宫图来。二人每出一招,他便思虑如何进退闪避,如何回手反击,片刻功夫,便身在物外,状如痴呆,心中只有武功,全无其他,二人变幻莫测的武功,在他眼里,和公羊羽那幅墨汁淋漓,纵横挥洒的字画没什么不同,足可透过其招式,看出对方的神意虚实来。
如此一来,他好像遇上了生平最深奥难解的学问,越看越妙,越想越奇,一脚沉溺在那幅九宫图里,哪里拔得出来。
两人斗了四五百招,玉翎大汗淋漓,后跃五尺道:“不打了。”
萧冷见她露了疲态,便道:“也好,今日暂且作罢。”
玉翎掉头,却见,文靖呆呆看着前方,一动不动,好像石像一般,心中大奇,叫道:“你这呆子,在想什么?”说着走上前去,伸出刀脊,向他肩头拍去。哪知还没拍到,文靖滴溜溜一个旋转,手掌划过一个玄妙的弧线,顺势从刀背上掠过,玉翎不防这一着,只觉虎口一热,短刀竟然把持不住,脱手而出,向萧冷飞旋过去。萧冷翻手将刀接住,眉峰一耸,目有讶意。
萧玉翎被他拍走了刀,脸上挂不住了,叉腰怒道:“你找死么?”
文靖也清醒过来,看看自己的双手,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玉翎秀眉微蹙道:“你莫非知道活不长久,失心疯了么。”
“我明白了。”文靖笑道:“我明白怎么射箭了。”
“射箭?”其他两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呀,就是如何用弓把箭射出去。”文靖笑道:“我明白公羊先生的话了。”
玉翎心里一跳,“什么公羊母羊的?”她向萧冷笑道:“他真的疯了呢!”萧冷看了文靖半晌,冷哼了声:“雕虫小技!”,说罢,坐到一块大石上,闭目盘膝,养神去了。
“哼,装模作样。”玉翎耸耸了鼻子,向文靖道:“你真的没疯么?”
文靖一愣,道:“当然没有。”
“那好。”玉翎眉开眼笑,道:“你快接着给我说,关羽用‘青龙刀法’杀了那两个笨蛋,又怎么着?”
“青龙刀法?”文靖一愣,才想起自己胡诌的东西来,笑道:“那我们接下来就说他挂印封金,千里走单骑好了……”玉翎忽地轻轻捏了他大腿一把,在他耳边低声道:“死呆子,如果师兄知道公羊羽教了你功夫,你就死定了!以后不许提公羊羽三个字,知道么?”文靖见她意甚关切,不由得心儿砰砰乱撞,活似小鹿一般,一颗脑袋舂米似地点个不停。
“知道就好!”玉翎低笑道:“不要脸红呀!”
她一说,文靖脸儿更红,憨憨地问:“我……你……你为啥这样关心我?”
“你做梦么?”玉翎瞪他:“我只是想你晚点死,至少得让我听书听腻了再死!”她笑道:“就怕你没故事说了,我可就不管你啦!”
“我故事多着呢!”文靖精神大振:“永远说不完的!”
玉翎望着他,莞尔道:“如果这样,我也永远听不腻的!”
“当真么?”文靖情难自禁,拉住她手,盯着她道:“真的么?”
玉翎瞪了他一眼,瞅了瞅萧冷,低声嗔道:“呆子,小声点,你活腻了么?”但手儿却任他拉着。文靖只觉手中温软柔腻,好似握着盈盈春水,心儿又开始狂跳,血液满身疾走,一张脸眉飞色舞,若非萧冷在远处坐着,几乎跳起来大叫。
“真的么?”他痴痴地又问。“你有完没完?”玉翎大恼,抽回手,怒道:“快说故事。”她这一怒,文靖好似被当头淋了桶冷水,想起自己的处境来,垂头丧气,开始话说三分。
这般一路折腾,又过了十余日,进入川中,只见沃野千里,风光如画,果然不愧天府之誉。玉翎和文靖有说有笑,萧冷则一路呕气,每到他忍无可忍,要逼文靖动手,玉翎便从中作梗,要和他切磋武功,这一计端地百试不爽,萧冷每每在文靖面前显一回武功,气便消了大半。文靖却也极想看他二人交手,因为他每看一次,便对三才归元掌的妙旨领悟几分,到了后来,端地沉迷其中,有些欲罢不能了。
又过了一日,晚些时候,萧冷弄来三匹骏马,他虽然不说从何而来,但马鞍上却有几点新鲜的血迹,文靖猜得马主定然已经无幸,心中不禁有几分恻然,但转念一想:“我自己都是案上鱼肉,不知何日毙命,还担心他人生死作甚?”
又骑马行了数日,这一日,见一支官兵从北方而来,衣衫褴褛,大都挂了彩,其中有几个家伙,见三人马好,玉翎又美貌,动了邪念,意图抢劫,哪知还没近身,便丢了脑袋。萧冷一不做二不休,一路杀将过去,“海若刀”刀锋过处,血肉纷飞,尸横遍野,那二十多名官兵几乎被他屠尽,仅剩一个活口。萧冷揪住那人问道:“你们从何而来?”
那人早已魂不附体,拎在萧冷手中,软绵绵一堆,浑似全身没了骨头,听他喝问,战战兢兢地道:“小……小的从……从剑门关来。”
“剑门关?剑门关如何了?”萧冷道。
“张……张何将……将军被一个……鞑子一……一箭射……射死,关……中群龙无首,被……被鞑子破了。”那家伙已经破了胆,有问必答,言无不尽:“如今……蒙古兵锋已达泸州……我们正……正撤往合州……”
“嗯!”萧冷道:“那射箭者什么模样?”
“是……是一个着蓝袍的蒙古将军。”
“嘿,伯颜这小子!”萧冷脸上现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二师兄真厉害!”玉翎拍手笑道:“若他把守城将领一一射死,大宋岂不是指日可破了。”
“哪有这么容易?”萧冷道:“伯颜虽然箭法通神,但一回得手,宋人也必定有所防备。”
他手中那名宋军哭丧着脸道:“大王,我都说了,你放过了我吧,我家中还有妻子……”
“也好,放过他吧。”玉翎看他泪流满面,突然生出恻隐之心,这种心意让她自己都感到奇怪。
“是么?”萧冷嘿然一笑,突地将他提起,随手飞掷出去,这一掷力大无比,不偏不倚撞在一棵大树上,那人顿时脑浆四溅,颈骨碎裂,抽搐两下,眼看不活了。文靖见他如此手狠,不禁惊得呆了。玉翎也不禁微微皱眉。
萧冷冷笑道:“我此来是要里应外合,助皇上成就大功,岂能让这人泄了我的行踪。”
“你,你……这个疯子!”文靖看得满地尸首,突然之间热血上涌,忍不住叫道:“他……他已经求饶了啊……你……”玉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活腻了么?”
萧冷森冷的目光落在文靖身上,阴恻恻地道:“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文靖一愣,大约是脑子里热血未退,也不管玉翎如何挤眉弄眼,结结巴巴地说:“你……杀……杀求饶的人,就是……就是不对!”萧冷见玉翎神情惶急,心头怒火腾起,嘿然道:“浑小子,看来你伤势当真痊愈了吧,也好,我也等得不耐烦了,看看你如何在我的海若刀下,走过三刀?下马吧。”
“哎,他昨晚还在叫痛呢!”玉翎向文靖道:“是么?”
文靖看萧冷阴狠神情,也有了惧意,但一看地上尸首,却忍不住心头一热,道:“不错,我伤已经好了……”
话音方落,只见一道蓝光撕破虚空,文靖坐下骏马发出一声悲鸣,四肢齐根而断,文靖从马上翻落下来,眼看背脊便要着地,他右足突然在地上一撑,矫然腾起,一个翻身,左足落地,又是一个翻腾,如此乍起乍伏,端地矫如神龙,重复三次,稳稳站在两丈开外。
“这小子的功夫何时到了这种地步?”玉翎惊诧万分。
别说她惊讶,文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其实,他这十来天每夜按照公羊羽所授内功法门行功,他只知每练一次,不仅伤势好转,而且倍感舒畅,一时成了习惯。却不知公羊羽当日不惜损耗真元,一口气帮他通过了最艰难的入门关口,否则以他的能耐,哪有神游太虚,浑然忘我的定力,在山风中静坐三个时辰。
这“浩然正气”虽然入门极难,但入门之后,却是一马平川,修炼者能够在数月时光里突飞猛进,过了这段时日,才又会变得步履艰难。文靖处在这段时候,内功精进之快,当真“无所不到,无所不至”,有一日千里之势,只是他自己蒙在鼓里罢了。萧冷虽然见识高超,但他从没把文靖放在眼里,那日虽然惊讶于文靖拍飞玉翎的短刀,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