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刻:记忆中的影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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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毛主席在凌晨5点与太阳同时出现在天安门上。为什么这样早?一个说法是北京的夏天热,早晨凉快,而且保安措施更好办些。另一个也可能有“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的意思。
让记者吃惊的不仅是主席来得早,而且他老人家还穿了一身草绿色军装!这让其他领导人措手不及,赶忙纷纷去换军装,要跟伟大领袖保持一致啊。这也是毛泽东在1949年进京城时穿过军装以外,第二次在和平时期穿了军装。
经过中央文革的精心策划,8月18日,凌晨一点开始,上百万各界代表就陆续走向天安门广场。广场的正前方是高举着《第一张革命大字报》模型的北京大学师生队伍,其他依次是来自广州、上海、天津、武汉等地的师生。观礼台两侧是数以万计的红卫兵代表。与太阳同步,凌晨5点,毛泽东在一名女兵的陪伴下走下了天安门,穿过金水桥,和群众握手,然后回到城楼上,手拿军帽向大家挥手,一瞬间,整个广场在一片红旗的掩映下,变成了“毛主席万岁”的欢呼的海洋。7点整,1500名红卫兵代表被告知:将有红卫兵代表到城楼上和毛主席一起检阅。7点16分,毛泽东在城楼上单独接见了以聂元梓为首的北京大学40名师生代表。7点30分,庆祝大会正式开始。陈伯达主持,林彪讲话,后来让毛泽东觉得“讨嫌”的“四个伟大”也是从这次林彪讲话开始的。
在天安门城楼上,红卫兵代表宋彬彬把一个红卫兵袖标戴在了毛主席的左臂上,毛默认了。吕相友拍摄时,就是毛主席戴了袖标之后。就在这次,毛问这个红卫兵小将叫什么名字?宋回答说是宋彬彬。毛说,“不要文质彬彬,要武嘛”。本是句玩笑话,但从此宋彬彬真的改名为宋要武了。后来确实有一些人把名字改为“文革”、“要武”、“卫东”等等。
我经常跑中央新闻,知道领导人的排名顺序,今天一看不对了:原来刘少奇排第二,现在是林彪了,国家主席刘少奇只排到了第八位。我到了城楼的大厅里,主席在那里,过一会,江青来了,陈伯达也来了,正值夏天,他却穿着大衣,他怕冷。毛主席是临时决定穿军装的,因为他很胖,身边的人根本没准备,还是临时借的中央警卫团团长的军服,也不太合适,这些现在看来都是反常的,可我们那时根本不知。
检阅开始了。我只忙着拍照,当时能上城楼的就几家记者,如《人民日报》、新华社、《解放军报》等。我带了莱卡M3,用广角,最近处离主席只有米,我往外探出身子拍,周总理还关照着我们,让警卫提示我们注意安全。当时能够站到这个位置上的只有我,我不停地拍,这样的画面只拍了一张,因为不能长时间站在那里。就听下面有递条子的、有大喊的,说:“我们要看毛主席,不看记者的屁股!”那时候红卫兵可惹不起。
第二天,照片见报,惹了麻烦。原来那天主席戴了顶帽子,帽子又小,结果主席激动时就把帽子摘了握在左手里,我当时拍的是黑白片,加上印得不好。被红卫兵小将们看见了,说:“像一只脚踏在了毛主席的肚子上!”这还得了!小将们马上找到《人民日报》社,那时我们在王府井办公,他们一二十个人手里拿着皮带聚在门口要找记者算账。结果我们报社的一些负责人就出去跟他们解释,把原照片拿给他们看,说的确是印刷问题,我们大家对毛主席是热爱的。这样才过了关。那个时期有一些日子甚至要把报纸对着太阳看,就怕出问题。但是这样很费事,每次要发稿时都快凌晨一点了,哪有工夫每张报纸都“透视”着看?因为有人就这样看,然后找到一些比如毛主席像或者语录是否和一些“反动”的东西叠在一起,根据这些东西来找你算账。
照片发表后影响很大,但主要是那个事影响大。后来印成宣传画影响就更大了。但那时也没稿费,也不署名,也不敢想。更没有什么好事挂钩。“文革”后有一阵子不用这张照片了,但后来发现这是历史,还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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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相友:毛主席挥手我前进(2)
这幅照片随即被人民美术出版社印刷了上千万张宣传画发行全国。之后其他媒介上也大量使用,纪念章、书包、笔记本、邮票,甚至茶缸上也有。拍的是黑白片,印刷时上了色。顺便说一句,中国的上色水平还是挺高的,许多早期照片尤其是毛泽东在延安时代的照片都被上了色,像画一样的完美。这对人们崇拜领袖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张照片的传播非常广,这次毛的招手比起不久前的7月16日毛主席在横渡长江后向群众招手时更具号召力,更为神圣,后果也更不得了。后人称“###”。
从这一天开始,毛泽东在3个多月的时间里共接见了8次红卫兵,总数达1100万人,这说明毛对红卫兵造反运动是支持的。他把年轻的红卫兵、学生视为文化大革命的突击力量,在这8次的接见之后,各地的红卫兵造反运动风卷全国,同时开始了全国的红卫兵大串联。中央规定,“来京的师生一律免费乘坐火车,生活补助和交通费由国家开支”。这下,全国的红卫兵纷纷奔向北京,串联的人数以亿计,停学停产,交通堵塞,社会秩序混乱,直到1967年3月19日中央发出停止串联的通知。
这次接见还是“破四旧”、“打砸抢”的开始。红卫兵们得到伟大领袖的支持,当然也就有恃无恐了。北京二中的红卫兵们贴出大字报说:“我们是旧世界的批判者,要砸烂一切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所有为资产阶级服务的理发馆、裁缝铺、照相馆、旧书摊……统统都不例外。”接着,长安街改为东方红大路,东安市场改为东风市场,同仁医院改为工农兵医院……荣宝斋、全聚德统统改掉。加上宣传工具的指点,很快就蔓延到全国。8月26日,公安部长谢富治讲话之后,以红卫兵为主体,以“批斗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为名的打人浪潮在北京开始了。短短4天之内,北京大兴县共打死了325人,其中22户被杀绝。后来北京市委书记马力亲自到县里制止了这次恶性事件。但全国的打砸抢运动已经开始了。
也就是在这次接见之后,“红卫兵”一词才正式成为公开的名词,毛泽东也成了红卫兵的“总司令”。加上全国的宣传工具的全力开动,毛主席语录和著作满天飞,林彪、江青等也乘机推浪,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也达到了顶峰。当然,这个崇拜也是一个渐渐升温的过程。新中国的建立到“文革”前的历史也就是毛泽东被神化的过程。“文革”之前就有各种版本的毛泽东著作在大量发行,各个级别的毛泽东著作学习积极分子大会不断召开,这也是红卫兵组织诞生的政治前提。但是,红卫兵们没有想到,毛泽东在后来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在第六次接见之后就开始对红卫兵们冷淡了。直到后来把这些年轻人送到广阔天地里去锻炼,“文革”尚未结束,红卫兵便已经消失。倘若不是照片或其他记录告诉我们,后来的人们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些事儿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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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
1945年世界上第一颗原子弹造出,此后,它不仅是战略武器中的“毁灭之神”,它更是政治讹诈的王牌。眼看着世界牌局上只有美苏两国在争“大、小王”,强人政治家毛泽东自然明白,没有这东西,连小国英、法都比不上,连“红桃A”都当不上。于是他发出了温和的怒吼:砸锅卖铁也要搞出原子弹。原本要帮忙的苏联在1958年撤走了全部专家,致使到了1964年10月16日中国的原子弹才上天,而头一天,赫鲁晓夫下台。11月,周恩来率中国党政代表团赴苏联参加十月革命47周年庆典活动,并试图与苏联改善关系,结果遭到了勃列日涅夫的冷漠,周恩来不卑不亢,力保尊严,毛泽东、刘少奇、朱德亲赴机场迎接周恩来归来。
这颗原子弹爆炸后,中国成为了继美、苏、英、法之后的第五个核国家,而这五个国家正好是联合国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成员。由此可知中国这颗原子弹的升天该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意义如此之不寻常,那么记录这一重要历史瞬间的照片自然就同样不寻常。当时除了科技方面为留资料而拍摄之外,用于对外报道的摄影记者,只有八一厂的摄影队和从《解放军画报》调来的摄影记者孟昭瑞了。这一次,连新华社都没有名额,可见条件要求有多严。另一个原因是,原子弹主要的牵头单位是部队,因此由解放军派出记者也是顺理成章。当时孟昭瑞是军方派出的摄影记者,并不代表军画报。如今想起来,孟昭瑞觉得很荣幸的同时,似乎还没有完全摆脱当时的压力——毕竟只有一个人在拍啊,万一有个闪失将无法交代。
从技术上讲,这是中国谁都没拍过的东西,几乎没有经验可循,似乎一切都心中没数。它到底怎么爆炸,冒什么烟,火球多大,怎么变化,能维持多长时间,亮度多大,如何曝光,还无法测光……一切都不知道,还要站在几十公里之外的安全地带拍,还得穿着白色的防化服,尤其是戴着几乎是纯黑色的眼镜,连取景都困难许多。若爆炸成功了照片拍坏了,那才真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我当时是军画报的机动记者,经常跑重要新闻,单位和家里也就习惯了,这次又是。当时的社长高帆告诉我说,有个重要任务,你去找××人吧。家里人也不知道,也不问。这就是那个时代的特色,服从组织,听从命令。我搭着专机到了罗布泊的马兰—这也是后来起的名字,那地方常开马兰花。这里是实验基地,有想象不到的困难。没有菜,没有水,有也是苦的。天天吃罐头,我们去的时间短,那些科技人员和战士们真的太苦了。戈壁滩上只有帐篷,风吹来立刻就被刮走。
保密是超级的。所有的参与人员都要按一类保密单位人员的政治条件来审查,要求人人有材料,个个有旁证,外调任务很重。能够去的人也是被告知:上不传父母,下不传子女,横不传夫妻。曾有个笑话,夫妻俩都分别接到任务,结果谁也不说,到了基地互相认出来了,才知原来是同一个任务。
我用了林哈夫6×9的相机,还有120的禄莱,135的莱卡M3,因为不知爆炸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也没用三脚架。1964年10月16日15时,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只听一声巨响,先是火球,在迅速地变化,然后一团蘑菇云升起,越升越高,十几分钟后云状散了,半小时后完全消失了。我就抓住了开始的几秒钟时间,拍了几张,最好的只有一张。就这样我见证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的爆炸。
爆炸成功的消息早已发了出去,两个小时后,周恩来在人民大会堂接见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演职人员时发布了这个大好消息,整个会场顿时沸腾了,周总理连忙说,大家不要跳了,再跳楼板就会塌的!不仅是一个大会堂,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撼了。
而孟昭瑞的胶卷却要在几天后才能运到北京,在军画报冲洗后交给上级。几天后各大报纸都刊登了这幅照片,但当时只署新华社的名义,直到1978年召开全国科学大会后,这幅照片才开始署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