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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王秀礼好看小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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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

  人高马大的石典鸿蓬头垢面,坐在泥胎做的神魉上像副骨架子。眼珠子火一样滚烫,脑袋里有面铜锣哐哐地敲响。一盏如豆的油灯摇摇摆摆,照得人像鬼一样晃晃荡荡。看到那副骨头架子,死样一样的罗棵子一个趔趄靠在庙门上,两眼呆滞四肢冰凉。石典洪猛地一哆嗦,脸仍铁青着,一动没动。他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一半。

  荆维德呼一声:“大哥!”一头栽在地上。

  石典鸿仍像一尊泥胎。

  罗棵子突然“嗷”地一声醒过来,一头抵在石典鸿的腿上:“我以为……以为你死了!死了!是维德兄弟可怜我,养活了我……要杀要刮你看着办吧!”

  石典鸿大叫一声跳起来,撕住荆维德的衣领仰天长啸:“你刚才为啥不一枪打死我?为啥?为啥叫我知道这些?”

  “大哥!”荆维德刷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喀嚓”一声,一柱火烫的东西喷过来;罗棵子一惊,已有两个指头滚到地上,极活泼地跳动。

  “大哥!”荆维德大叫一声,立时豆大的汗珠子冒出来。他攥住那血糊糊的断茬子,满手满胳臂血红,“兄弟算是还你了!”

  “兄弟!”石典鸿“呼”地跃起来,一把抱住荆维德,“咱心里明白啦!”

  北风呼啸,月夜沉沉,一道壁垒轰然倒塌,两个四十岁的汉子抱在一起放声大哭。声音就像两头垂死的雄兽。一只麻雀惊起来,扑扑楞楞飞到庙外的冬夜里去了。

  土屋一共两间,在昏昏的月光下像趴在地上的猪圈。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在血腥的北风里踩着厚厚的积雪相互搀扶着向那老屋走去。

  石典鸿把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的荆维德扶到土炕上,忽地一股熟悉的汗酸味儿飘过来,眼睛便落在那长长的枕头上。那里有他的痕迹。土炕仍是补了洞的那盘,那是他娶罗棵子时一个整晌垒起来的。瘦小娇媚的罗棵子躺在上面,任他牛一样喘息,嘴里哼哼直唤:“小心炕塌了,小心炕塌了。”他撸把汗水箍紧了她,“天塌地陷才好哩,合天地下,剩一个你,一个我!”说话之间,“普通”一声,炕上踏下去一个大窟窿,惊吓得两个人一下从天堂回到人间。以后,每次女人总是说:“这回小心呀,这回小心呀!”石典鸿陡地感到有股力量把他掀起来;一个东西在眼前飘来荡去;便身不由己地抓了上去。荆维德“啊”地一声惨叫,豆大的汗珠子又滴了下来。外屋熬药的罗棵子急忙跑进来,一把抱住那根残手,心疼地问:“维德,你是不是疼得吃不住?我的药就好了,就好了,你再忍一忍。”样子十分亲昵无忌。石典鸿心里“咯噔”一下,急忙站起来,让女人去伺候荆维德。

  荆维得苦笑着摇摇头,朝外屋指了指,“去,给大哥弄点饭吃。炒个菜,炕洞里还有斤八酒,你去热热,俺兄弟俩,喝口儿。”罗棵子眼窝一热,泪珠儿唰唰地就下来了。荆维得哆哆嗦嗦地抬起右手,抹去女人的泪说:“去吧。”罗棵子点点头,捧着脸出去了。

  荆维德指指炕沿,“大哥,坐吧。”

  石典鸿像是一下老去许多,迟迟缓缓坐到炕沿上,一双眼睛红红的,望着炕边的那口水缸发呆。

  出事的那天,也是个血腥的冬夜,石鸿典偎在被窝里吸烟,罗棵子缩在底下抱着他的大腿冻得哼叽。街上突然传来一阵狗叫。石典鸿支起耳朵听听,说:“不好,小日本进村了。”跳起来隔门缝一看,已经是满院子的日本兵。石典鸿急忙跑回来,抱起赤身裸体的罗棵子一下放进水缸里,携床被子压上去,汉奸王子修便一脚踢开了大门。一阵子拳脚,大个子石典鸿便被绑走了。从此,这口水缸总在他梦里晃荡,那里面藏着他的女人,他总想揭开来看看……

  这时,罗棵子端着一碗面条走过来,碗上有两棵蘸足酱的大葱。这是他最爱吃的饭。女人心里是清楚的。石典鸿不禁心头一热,哆嗦着接过来,碰到那双粗糙的手时,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直想一把拦过这瘦弱的身子。他火样的眼睛望着女人,女人身子哆嗦起来,但并不接纳那目光,低了头,急急走了出去……

  两个男人垂着头喝酒的时候,罗棵子再也支撑不住了,跑到院子里,抱住那棵老椿树大口大口喘气,脸憋的像猪肝,泪水哗哗淌下来。两个男人的影子映在窗上,罗棵子突然感到一阵子头晕眼黑,直想哇哇大吐。月亮已斜到西天,在空中晃了几晃,西坠下去了。罗棵子望着冰冷的天空,心像被人撕开了。北风刮得树枝子呼呼地叫,罗棵子猛地一哆嗦,一条绳子刮过来,“啪”地打在脸上。罗棵子一惊,原来是栓阿黄的绳子。阿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罗棵子的心缩成了一团,一个念头生出来,十分强烈地攫住了她……

  中华民国24年的冬天是个奇冷的冬天。待那场大雪溶化掉之后,村前的盐碱地上出现了一座新坟,坟上的孝幡在春风里哗啦哗啦哗啦地响。一只灰兔得意地伏在坟头上,不时做人立状;远而阔的天空里,几朵晚霞飘出来,一只雄鹰在天上盘旋。

  这时,两位汉子从村里走出来,脚步沉重且迟缓。走到新坟的时候,骨头架子一般的那一个,长啸一声,两个汉子便缓缓地跪了下去……

  等到血腥的风再起的时候,鲁西北出现了一支抗日自卫军,主要活动在冠县至聊城的官道以北,县城以东,群众称之为“北杆”,号称八百人,1939年被范筑先收编为山东第六区抗日游击队第五支队,司令石典鸿,副司令就是荆维德。(注:参谋长为共产党员郭春堂,政治部主任盛丕光。)

  ●1939年的一段往事

  1939年冬天里的下午,我二叔榆树疙瘩骑着辆自行车回到了北村。

  二叔进村的时候,爷爷正忙着赶制锅饼旗。他已经做了两杆旗子,在他家,我家的街门上都挂上了锅饼旗子,手里做的是第三杆,是给南村我姑家做的。爷爷说只要街门上挂了这东西,一家老少就平安了,日本人就不到你家抢东西,不祸害家里的妇女了。这话他前段日子是听我二叔说的。二叔说再过两天日本人就要来了,日本人可了不得,洋枪洋炮,刺刀明晃晃的,看你不顺眼,朝肚子上“扑哧”就是一刀;进家问都不问,见啥抢啥,看见女人,按地上就那个,男人一阻拦,“嘎呗”就是一枪,一把火就烧了你的房子。山西山里那片儿杀的人老了去了,烧的房子老了去了,一个村一个村的都成了空村子。可日本人也不是老攫老砸,只要你门上挂个锅饼旗子,不光不抢你的东西,不糟蹋你家女人,不烧你家房子,还给小孩发糖豆儿吃!日本糖豆儿可比镇上卖的糖稀好吃多了。爷爷说这还不好办!他让奶奶撕了准备作被里的白布,跑甲镇买来红染料,一面一面赶制旗子。爷爷说他还想给北村的乡亲家门儿上都挂一面锅饼旗子,让全村的老少爷们儿都平安无事,过安稳日子。余家在北村是大姓,爷爷是余家族里的老族长,他有保护全族、全村的义务。

  这时二叔榆树疙瘩骑着一辆自行车进村了。

  那时,北村还没谁见过自行车。榆树疙瘩将自行车铃铛喤啷喤啷一打,引来满街筒子人看稀奇。他们惊奇人坐那里两腿一蹬,连人加车子就噌噌往前蹿;惊奇一前一后两只轮子左右摇摆却不歪倒。他们将榆树疙瘩看成会飞檐走壁的神人,八成是在城里学会了什么功夫,眼里一片叹羡!

  在村民的叹羡里,榆树疙瘩愈发耀武扬威,大街上将车子一扎,说:这叫自行车,正宗东阳造,知道不?

  有好事的半大小子,试探着上去摸一把,被榆树疙瘩一下拔拉一边儿:去去去,摸脏了你家赔不起!

  撩一下身上那件黄大氅,村民看见榆树疙瘩腰里扎一条宽宽的牛皮带,皮带里别把盒子炮,心里一缩,倒吸一口凉气儿,知道这小子不光会功夫,还有了盒子炮,真是了不得了。

  榆树疙瘩从兜里掏出洋烟卷儿,散给年长的村民,说:吸根儿吸根儿,这可是洋烟卷,见过么?

  村民没见过自行车,也没吸过洋烟卷儿,搁鼻子底下闻闻,再闻闻,问:这得多少钱一根?

  榆树疙瘩说:多少钱?贵老去了,县城犬养太君司令部里才有。说着又掏出一个铁玩艺,“啪嗒”一声,竟冒出了一簇火苗,挨个给人点烟,说:这个你们也没见过吧?打火机,也是东阳造!

  吸着洋烟卷,人们脸上洋溢着媚笑,说:二疙瘩见过日本人了?

  榆树疙瘩嘴一撇:见过日本人?咱如是皇协军的小队长,就连冠县城里的犬养太君也是想见就见。

  拍拍自行车,拍拍盒子炮:就这,这,都是太君发的。

  有人问:听说日本人见人就杀,见房就烧,你能不能跟太君说说,不杀咱北村的人,不烧咱北村的房?

  榆树疙瘩说:那好办!你们一家做面太阳旗挂门上,他指指自己门上随风摆动的锅饼旗子:看见了吗?就那模样,我爹会做,不会你们跟他学,实在不行找红纸剪个圆圈贴白布上也行,街门上一插,我保你们一家老小平安!

  
  二叔当上了皇协军的小队长,我爷爷打心眼里高兴。一是我们家祖辈八代连个保长村长也没出过,别说城里的官,榆树疙瘩算是给祖坟上争气了;二是有了二叔这个小队长,北村就能免受日本人糟蹋了,可过安生日子了。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庄稼人啥也不盼,就盼过个安生日子!所以,这顿晚饭,爷爷破例让奶奶炒了一个豆腐,拌了一个凉白菜,叫过我爹,爷儿仨喝了两壶瓜干烧。

  喝酒的时候,爷爷说:二小,你这也算出息了,好好干,给咱余家争口气!

  二叔很庄重很自豪地点点头。

  爷爷说:记住,虽说你手里有盒子炮,可不能吓唬庄稼人。咱庄稼人小胆儿,看见刀啊,枪啊吓得了不得,日本人不懂这个,咱得懂!

  二叔再点点头。

  父亲一向看不惯游手好闲的二叔,喝酒的时候闷着头,不说话。

  爷爷看出来了,说:大小儿,你兄弟出息了,你别不高兴。

  父亲哼一声,说:外面的人说,跟着日本人做事是汉奸,早晚得倒大霉!

  爷爷“啪――”将酒盅蹲在桌上,说:啥旱奸水奸!咱不祸害中国人,就图混碗饭吃,有点这事那事儿,还能给北村的乡亲帮个腔,有啥不好?

  父亲嘟哝道:就怕八路不吃这一套,日本人不收拾你,说不定他们收拾!

  爷爷说:咱又不跟八路作对,他收拾咱干啥?二小儿你记住,一辈子也不能干昧良心的事,更不能伤咱中国人,就是日本人逼着你跟那些拿枪的中国人干仗,枪口也得往上抬两寸,光放枪不伤人……

  二叔张张嘴,点点头说:行。

  父亲说:那日本人养着你干啥?

  爷爷说:你不懂,日本人跑到咱中国来,两眼一抹黑,连话都听不懂,他还不得找中国人领领路啥的?

  父亲不再说话。

  榆树疙瘩说:哥,你没见过日本人,过几天日本人来了你就知道了,城边儿那些不听招呼的村庄,遭日本人老鼻子殃了。

  爷爷问:日本人真要到咱这里来?

  榆树疙瘩说:来,肯定来,城里一汽车一汽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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