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如刃的边缘-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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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临走时,一个中文系的孩子故意掉队,然后四顾无人,神秘地问我:“哥们,有‘性书’吗?”我没出声,打量一下书箱子,用手朝着我认为最刺激的几套书脊划了一遍。“这不成,要更猛的,有《*》吗?兄弟愿意出价钱看。”
一语点醒梦中人!这小子走后,我激动得睡不了懒觉了,这可是个生财之道呀!如果找人买上套《*》,每本租金可以收一块钱,就可是租平常书的五倍呀。说干就干,我迅速穿起衣服准备行动。
出了门,我就晕了,去哪里找《*》和其他“性书”呀?如果买卖“黄书”可是犯法的事呀!突然想起法律学的吕建华是北京孩子,现在学生会工作,据说家里很有些关系,不妨找他商量一下。进了对面422宿舍一问,建华回家里过节去了,很是失望。
他们宿舍的郑岗还挺多事,躺床上还问我:“皇甫你火急火燎的什么事,火烧屁股了还是媳妇怀孕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郑岗你大爷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他妈的还找不到女人手摸一下,有哪门子女朋友!”
突然我灵机一动,“前几天好像看到你在翻一本《性知识手册》,还在吗?”
“早他妈的还给吴雷了”,郑岗这孙子伸了伸懒腰,用被子蒙上头。
我操,吴雷这王八蛋居然有这书!我大跌眼镜。他就住在我隔壁423,是法律学二班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平时我们三班的同学与其他几个班基本老死不相往来,估计是自恃学国际法的要牛逼点。不过我却觉得班里的同学要不太古板,要不太学究了,所以反而与隔壁班的几个孩子玩得不错,吴雷算是其中一个。
他个头不高,身板适中,平时总是精神不振的样子。我对于带些忧郁气质的青年一直印象很好,因为我也属同类。最让我赞赏的,是这小子很注重仪表,头发永远梳得整整齐齐,而且经常穿一水的白,就是白色的夹克配上白色的裤子。
我立马敲门,丫的还没睡醒,但枕头旁边就放着那本《性知识手册》,估计昨晚研究了一宿。我毫不犹豫地一把抢走,在门口回头交代一句:“吴雷,这本书哥们急用,先拿走了。”
其实我已经盘算好了,既然是“拿”走的,也不用还了。
当天下午,我照着押金单上的地址,找到那个中文系的孩子。他们这个宿舍围上来,给了我六张五毛的菜票,说一人看一天。 。。
3、 黄金屋中黄粱梦(6)
这本书摊上捡来的非正规出版的破书,估计就卖五块钱一本吧。
《*》 (87年1月6日)
元旦那本《性知识手册》一下就租了三块钱菜票,让我在学五食堂大吃小炒之余,不得不感叹“性书”的力量。但这一本显然不够,而且一天只能租五毛钱,要是有《*》这种中国古代第一黄书,岂不每本每天能租10元,一天30元,一个月就是900元,一年以后我就是万元户呀!
不过算盘打得虽然好,但哪儿找去呀,高中时语文老师就跟我们说过,《*》是中国文学史上一大巨著,但也是一本历代被查禁的大黄书,解放后因为学术研究的需要印刷了很少数量,但并不公开发行,只有教授级的才有资格到图书馆借阅。北大倒是有不少教授,不过总不能让我去找王铁崖教授,见面就说:王教授,我是您的学生,八五国际法的,想请您帮我弄套《*》发财。
当天晚上,就当我一边就着小炒,一边喝“燕京白牌”苦恼时,突然一双白嫩嫩的手支撑在饭桌对面,“小日子挺滋润呀,未了书屋的小老板。”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朱立励,中文八四的姑娘,她们宿舍就学五的旁边。这丫头长得特丰满,而且总是浓妆艳抹,据说在校园里以豪放前卫而出名,简单说,就是与不少高年级的、外校的和社会上的男人关系暧昧。她来过我们宿舍几次,每次都是和不同的男生来租书,所以大家也算认识。其实她恐怕早已经忘记了,我在大一跨进北大校园的第一天就见过她了,当时我又土又脏又臭,汗流浃背地向她问路,她就随手一指,连正眼都没看过我一眼。当时我就永远记住这个大胸丫头,心里发誓说有机会一定要让他见识本少爷的厉害。
现在比起一年半以前那个小地方的脏孩子,本少爷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不少北大的同学都认识我,加上钱包里鼓鼓的,我也信心百倍。
“喝一口,”我把半瓶燕京推到她面前。她似乎有点惊讶,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举起瓶子,随便喝了一大口。
“哎,小朱你坐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还要坐你旁边,有什么情话要对姐姐说。不对呀,你今年多大?”
“你说什么呢,是正经事,你做过来,这是个秘密。”
“还秘密呢,坐对面就不能说了?”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坐了过来,而且离我挺近,我鼻子里全是她香水的味道,与我第一次碰到她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说,你不是中文系的吗?能弄到《*》吗?” 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状。
“就这事儿?我还以为什么大不起的呢,不就是《*》吗?”
“哎,你别这么大声!”我一把把她搂过来,另一只手作捂她嘴状。
我感觉到她的腰上稍微一抖,但随即恢复正常。
“你要这书干什么?啊,是不是想出租呀?”她并没有推开我的手,我也抱得更紧点。
“没错,听说你父亲是中文系教授,能不能帮弄一套,我出高价。”
“我们家好像是有一套,八五年买的,不过我爸不是中文系的,是历史系的。买来好像一直扔在那,我们家也没人看。”
“没人看,你看过没有?”
“随便翻了翻,没什么大意思,不如《红楼梦》。”
不如《红楼梦》,想不到这姑娘看着开放,实际上还挺传统的。不过我没反驳她。只是问她能不能拿出来卖给我。 。 想看书来
3、 黄金屋中黄粱梦(7)
“试试看吧,明天这时候在这等我的信儿。”这姑娘倒很爽快。
她举起瓶子又喝了一大口,然后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慢慢地把我的五个手指从她腰上移走,但并不放手,而是绕着她背后半圈,然后放到她的左手,像握手一样很自然地十指交叉了一下,然后迅速放开。
她起身离去,最后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噎死:
“以前没碰过女孩吧,瞧你一手冷汗,还哆嗦呢。”
一月二日晚上五点我就到了,又点了两个小炒和两瓶啤酒,一直等到六点,菜都凉透了,还不见她。正当我失望的用牙齿咬开一瓶酒时,她从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把一个纸包放在桌上。我欣喜若狂,忍住开心请她坐下,她说晚上有事以后再说,摆摆手转身离去。定了定神,我一手抱住这包书向她追去,一手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十张五元票子,在食堂门口总算追上她。她坚持不要钱,我哪里由得她,硬把钱塞到她的口袋里,她还在嘟囔说大家朋友,你这么客气干什么,一边要把钱还给我,我按住她的手,凑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抛开,手里紧紧抱着这套《*》。我一直没有回头,但我知道她肯定会呆在那里看我的背影。
《*》手抄本 (87年2月13日)
都说13是个倒霉的日子,对我来说却恰恰相反。
自从拿到《*词话》,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我并没有实现一天租30块的理想,一跃而成为千元户。主要的原因有两点,第一是书没租出去两礼拜,学校就放假了,前几天才回来。第二个原因也就是最重要的原因,这套书不是足本,而是个干干净净的洁本。
《*词话》,戴鸿森校点;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5月出版;删节本;全三册;印量1万册。这倒无所谓,最要命的是,全书删去了19161个字。
一万九千一百六十一个字,一个字算一分钱,正好是十九块一毛六分。有了这19616个字,我每套书可以租30元,没有,每套书只能租3元,整整十倍之差。
其实即使这样,收入也相当可观,这套书自从找回来,就没有再皮箱里呆过。扣除寒假的时间,基本已经把50元的本钱收回了。但是每当租书者意犹未尽地把这套书还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真的对不起这些努力寻章摘句并希望在浩瀚的文字间找到些蛛丝马迹快乐的同学们,更觉得对不起“未了书屋小老板”和“法律系第一奇人”的称号,当然,最重要的是,当我见缝插针地捧起这本“中国第一黄书”,翻开书页边缘颜色变黄最快的章节并且迅速找到西门庆与某个小娘子肉搏三百回合的章节时,刚读到关键之处,就看“此处删去XXX字”时,那个感觉真他妈的是“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除了骂声“入娘贼”,就只有一个人独自生闷气。十几个夜晚,我苦苦想象,这他妈的被删掉的19616个字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天无绝人之路,朱立励看到我寝食不安的样子,多次问我到底怎么回事。这时候我们打得颇为火热,每天都有点秘密交往,所以我倒不是不好意思告诉她原因,而是怕她认为帮我高价买了一套洁本黄书而不安。但她确实是经验老到,后来到我宿舍没几次,看到我长吁短叹地把这本书抚平后摆到皮箱里几次,她就明白了这么回事。
昨天中午,又在老地方,她又把一包用报纸包起来的书递给我,但这次她没有马上走,而是郑重地对我说,“这套书是足本,竖版印刷的。只能借给你两天,看完立即还给我。”她根本没提钱的问题,也没说从哪里来的,我也知趣地不问,但当我躲进上铺拉紧帘子时,首先映入我眼睛的是“XX大学图书馆”熟悉的印章,还有内部资料的蓝色印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3、 黄金屋中黄粱梦(8)
半小时后,我下床了,去28楼前面的商店买了十瓶酸奶,三包方便面和厚厚几本信纸,纸质是最好的,没有印格子的那种。
整整一个下午我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傍晚同屋回来时我又躲进拉着帘子的上铺,夜晚宿舍熄灯时,我携着许久不用的书包走进通宵教室,里面随意放着本《国际法》教程和最后半套足本《*词话》。
早晨我回到宿舍,稍微眯了一会,等同屋全部出去上课后,锁上宿舍门,坐到书桌前,继续奋笔疾书,直到下午一点老苗他们吃完午饭回来之前的一刻才结束了最后一笔,一共忙了整整23个小时。
结果就放在我的面前,白色的信纸外面包着加厚的牛皮纸,用黑色的棉线锁着边,封面上七个大字:《*》补删(足本)。准确地说,这个手抄本不是足本,只能算个增补,内容也不多,16开的信纸正好40页。格式美观,字迹清晰,最重要的每段前面特意标明,补正文X回X页第X段落删除之XX字数。
这个补删本一小时前租出去了,10块钱一天,为了过瘾,中文系那帮孩子把三册删节本再一次租走,说准备认真对比,看看那些补删的地方是真是假。
生意倒闭 (87年3月29日)
今天,未了书屋正式结束,我第一个生意宣告倒闭。
上月被打后我总算弄明白了,原来是老邱无意间得罪了那个叫黑皮的痞子。说到得罪,估计也就是当时老邱没怎么搭理那孙子,结果是我替人受过,挨了那么一下子。事后老邱请我和同宿舍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