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担天职的人们-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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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云没抬头,回答道:“好的!护士长,您走吧!我知道了!”
罗云走进病房发药:“吃药了!一床,你的!二床…三床…。”其他病号,纷纷主动跑过去接药。孙毅飞依然坐在床上没动,见孙毅飞毫无反映,罗云把孙毅飞的药挑出来,再次喊道:“三床,吃药!”
孙毅飞这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三床”是自己在这里的新代号,他看也没看护士一眼,机械地坐起来接过药,继续想自己的事。
罗云在递药给孙毅飞的同时,眼睛也投向孙毅飞,她立刻被眼前的新病号吸引,眼睛里露出惊喜,惊异地注视了孙毅飞一会儿,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也许是刚才打针时的教训,罗云的异样眼神,引起孙毅飞的不舒服和警觉,他斜视了一下女护士,除了一张戴着大口罩的脸外,还有一双好奇的,似曾见过的美丽眼睛。
孙毅飞不友好的一瞥,使罗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收回目光,说:“你是铁道兵XX团的吧?我见过你。”
听到护士准确的说出自己的部队番号,孙毅飞脑子里,立刻产生一连串问号,他扭头仔细看了一眼女护士,试图努力在自己的记忆中寻找,可除了这双漂亮眼睛,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外,实在没有曾经见过的印象。他脸上露出了疑惑,说:“对!我是XX团的,可我怎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
罗云说:“您是贵人多忘事,我们见过还不止一次呢,你好好想想!”
突然的轻松,躺在远比帐篷舒适的病房里,无所事事,孙毅飞感到难以适应。从未有过的无聊,对眼睛前景的担心,他的心情,也变得难以驾驭,罗云留下的问题,正好给他烦躁的大脑,引入了正题,足足让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子。
第二天刚上班,孙毅飞便被请进手术室。生平第一次躺在手术台上的孙毅飞,看着从头到脚,都裹着消毒衣的医生和护士,闻着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整个身体被封盖起来,仅剩下一只等待手术的眼睛。很快,等待手术的眼睛周围,被一遍一遍反复消毒,孙毅飞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孙毅飞透过留下的手术孔,转动等待手术的眼球,看见站在身边的欧阳医生,戴着手术手套的手,高高举着,对旁边的人说:“小罗,你昨晚上值夜班了?你看我不知道,不行你回去休息吧。”
在孙毅飞看不见的地方,传出罗云的回答:“没关系!欧阳医生,我昨晚睡了一会儿,等手术完了,我再回去休息。”
又听见欧阳医生在说:“你真的不累?那你打麻药吧。”
接着,孙毅飞看见手术帽和口罩之间,昨天发药的那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眼睛,一支针管伸到眼睛上,孙毅飞感到一阵疼痛,针头扎进眼睛周围。
只听欧阳医生说:“小伙子,局部麻醉,小手术别怕!眼睛尽量别动,我要手术了。”
孙毅飞说:“不会的!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在无影灯下,孙毅飞清楚地看见,一把手术刀伸到眼睛上,在眼球上轻轻划动,接着眼前被一片红色遮挡,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模糊起来,他听见欧阳医生说了一句:“怎么又出血了?”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听见手术器械叮叮当当的响声,和偶尔传来欧阳医生简单干脆的指令。
当孙毅飞能看见弯弯的,犹如月牙一样的手术针,在眼睛上做最后的舞动时,手术结束了。欧阳医生对罗护士说:“小罗,他需要特级护理,这几天你主要负责他吧,要绝对静卧,注意观察,防止眼球再次出血。”
双眼完全被绷带封起来的孙毅飞,第一次领教了当瞎子的滋味。从手术室一出来,他便被罗云牢牢地看在床上不得乱动,尽管罗云为了让他舒适些,特意调整了病床的角度,可孙毅飞一想到必须这样在床上静躺数日,加之多少有些担心眼睛手术后的视力,舒适的病床,安静的环境,反倒使他心情越来越烦躁。
坐在病房里看书的罗云,也在想心事。看着躺在床上的孙毅飞,她几乎可以肯定,孙毅飞正是那个帮自己找回钱包的人。但碍于女孩子的面子,她不知道该如何张口问。如果确定了,正好可以了却心愿,好好谢谢人家。可要是弄错了,让人家笑话自己,多不好意思。几次话到嘴边,她都咽了回去。
在病床上躺了几个小时的孙毅飞,在视觉的黑暗中,其他感官也变得迟钝,唯有大脑还在漫无目的的运转。他越想越烦,病床好像也越来越不舒服,终于忍耐不住,摸索着站起来想走走,坐在旁边的罗云,立刻严厉制止:“三床,干嘛?欧阳医生不是告诉你绝对静卧吗?躺着别乱动!”
孙毅飞央求道:“我说护士同志,你看我哪里都没有问题,一个大活人这么躺着多难受?这要躺到猴年马月?让我稍微活动活动吧!”
罗云坚决地说:“你现在想都别想,老老实实躺着吧!直到拆线为止。”
“那得几天?”孙毅飞焦急地问。
“你以为那么容易呢?七天!你要是不老老实实躺着,说不定时间还会更长。”罗云不客气的说着,脸上却飘着顽皮的笑容。
“七天?我的天!还不把人活活憋死!”孙毅飞哀叹道。
“呵呵…”罗云终于憋不住笑了,说“还你的地呢!你这人可真有意思,眼睛都这样了,也不知道你还急什么?”
“哎!你就笑吧!该我倒霉!既来之则安之吧!”孙毅飞叹息道。
罗云得意地说:“这还差不多,谁让你自己不小心的,以后就知道长记性了。”
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罗云端着孙毅飞的饭碗进来,说:“三床,你这几天都是流食,躺在床上吸就行了。”说完,她细心地把吸管伸到孙毅飞的嘴里,在孙毅飞的嘴边放上一条毛巾,端着碗坐在病床边,看着孙毅飞把流食吸完,又给孙毅飞擦擦嘴。
女护士不离身的细心护理,一遍又一遍的特意强调,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让孙毅飞越发感到别扭,积存在体内的废液,总也找不到机会排泄,小肚子憋得硬梆梆的。罗云走出病房后,孙毅飞好一会没有听见罗云的动静,便问其他病友:“罗护士是不是出去了?你们谁帮个忙,扶我上趟厕所,憋坏我了。”
一个病友说:“你可别胡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是躺着用那个尿壶吧。”说完,要起身去帮着拿尿壶。
“哎哟!你饶了我吧!我可用不了那玩艺儿,那我还是自己去吧。”孙毅飞说着坐了起来。
还没等他下床,罗云回来了,看见孙毅飞的举动,不客气地说:“三床!你又想干什么?在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你搞什么特殊?你这样不听话,出了问题谁负责?”
孙毅飞又无奈地躺到床上,说:“唉!这是什么事啊?真是活受罪!那护士同志,你出去一下行吗?你在这里让我怎么解手?”
“呵呵…”罗云笑了起来,说:“你还挺封建!我把身子转过去行了吧?”
本来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本能,现在要以从没有过尝试过的方式,摸索着躺在被窝里进行,没有了眼睛的照看,孙毅飞所有的动作,都变得笨拙起来。加上有女同志在旁边,他不好意思让排便的声音太大,招来更大的难堪,又想快点结束,方便是方便完了,他也急出了一头汗。
次日清晨,刚接班的罗云,端着一盆热水来到孙毅飞的床前,说:“三床,洗脸。”说着,拿起毛巾在脸盆里涮起来,准备给孙毅飞擦脸。
眼睛看不见的孙毅飞急忙说:“别!别!怎么能让你给我洗脸?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多不好意思?”他的手在空中摸索。
“擦个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擦身体我们都擦过,说不定还要给你擦身体呢。”罗云“呵呵”的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从她脸上飘过。
“哎哟!给我这个大男人留点面子吧!”孙毅飞边说边继续摸索。
摸索中,他的手碰到罗云的手,瞬间孙毅飞像触电一样,心跳加速,脑子一片空白,他本能的迅速躲开手,再也不敢乱摸,乖乖的让罗云给自己擦脸擦手。
罗云认真给孙毅飞擦脸擦手,边擦边说:“你怎么这么多事?擦脸擦手还能让你丢面子?你别忘了,这是医院!你是病人!哪个病人像你这样?你也太封建了!”
内心一时无法平静的孙毅飞,有点结巴地说:“我…我真是不习惯,觉得有点…别扭。真的!”
罗云撇撇嘴,说:“得了吧!有什么别扭的,我看你是封建意识,大男子主义。说穿了,是看不起我们护士的工作。”
孙毅飞眼睛看不见,听见罗云扣上来的一堆大帽子,赶紧把头转向罗云否认道:“没有!没有!真的是不习惯。”
旁边一个病友,嫉妒地说:“你瞧罗护士对你多好!我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哪个护士这样照顾过我们,你还不好意思?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啦!”
听到这些话,罗云被口罩遮住的脸红了,不由自主看了眼孙毅飞,说:“你们瞎说什么呀?他这是特护,你们要是特护,也会一样的。”
没有最后证实自己判断的罗云,已经把孙毅飞当作那个帮过自己的人,好感早已产生,自然会更加用心照顾他。虽然,表面上保持着护士的严厉,其实,内心越来越急于确定自己的判断,对这个人的好奇,也越来越强烈。
闲下来,罗云问孙毅飞:“听你的口音,你家是北京的吧?”
孙毅飞回答:“是啊!你呢?”
罗云说:“我家也是北京的。你家是哪个区的?”
孙毅飞说:“我家是海淀的,你呢?”
“这么巧?我家也是海淀的。”罗云兴奋的说。
孙毅飞说:“哟!这么说,咱俩有同样的背景,当兵都是从一个门进来的。”
罗云立刻说:“去你的!又不是一个部队的,谁和你是一个门进来的?”
孙毅飞“哈哈”笑了,说:“怎么不是一个门?后门啊!”
罗云不服的说:“后门怎么了?后门参军也是为了保卫祖国,有什么不光彩的?”
孙毅飞继续笑着说:“你承认了?我不是说不光彩,都是后门进来的,同是干部,可你有这么好的条件,有一个终身的职业,羡慕你啊!不像我,搞政治工作,一旦离开部队,还不知道会去干什么呢?”
罗云问:“搞政治工作有什么不好?怎么?你要离开部队?”
孙毅飞说:“不是!我是说,部队不养老不养小,谁都有一天会离开的。可我要是转业,一切还得重新学起,不像你,接着干没有问题。”
罗云说:“那也不一定!其实我很喜欢文学,很想在这方面发展,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机会。”
身在他乡,乡情总是能勾起人们的向往,拉近彼此的距离。孙毅飞显得随便起来,他半开玩笑地说:“哎哟!是嘛?想不到你还有这个细胞,佩服!佩服!有什么大作没有?可否拿来让本人拜读拜读?”
罗云说:“你这人可真差劲!我只是说爱好,谁说有大作了?有也不给你看!说不定又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眼睛都快瞎了,还胡说八道,真是原形毕露!”
孙毅飞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