蓖麻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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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叽哩哇拉地一边喊着,一边七手八脚地开始抱麦子,汉奸王万年阴森森地笑着。
货郎急了,一步跨过去伸开双臂用身子挡在麦堆前,这是我家的麦子,你们不能动。
你家的麦子,凭哪里说是你家的麦子,有谁不知道我王家几十顷的麦子刚没了,这麦子是不是你家的还很难说,你敢保证这麦子不是偷来的?王万年站在货郎面前摇头晃脑地说。
当然敢保证这麦子不是你家的,不信你可以带人去我家地里看一下新割的麦茬,货郎气愤地辩解着。
他妈的谁有工夫去跟你看那个,我就知道我王家的麦子刚被人偷了,只要是家中放着新麦子的就脱不了干系,给我往车上装。
慢,毛妮走到王万年跟前。少当家的,话不能这样说,有麦子的不止你一家,你硬说这麦子是偷你家的我们也无话可说,可是做人要凭天地良心,不要把事做得太绝了,乡里乡亲的,这日头有升起来的时候,也有落下去的时候。人也难说一辈子总风光,春风得意的时候还要想到哪一天草儿也有枯萎的时候。
王万年被毛妮这不软不硬,不卑不亢的话说得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白。可几近疯狂的王万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在他心里游击队割去的不是麦子而是他身上一块块的肉啊,他要把自家的损失从无数人家补回来,不是补,确切地说是借用日本人的手和枪抢回来。
毛妮,论说,咱原本都是一村的,我该照顾你家一下,可是我家丢失的麦子那都是要送给日本人的军粮,军粮丢失了就要找回来,我也没有办法。王万年抬出了日本人当幌子。
毛妮冷冷地笑了笑,少东家真是日本人的一条好狗,俺这穷人家可经不起你的照顾,你大可以公事公办,拿了别人家的麦子到日本人那里去领赏。
你,你,王万年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少废话,你们把这院子里所有的麦子都给我装到车上去。
鬼子推开货郎上来抱麦子,货郎脑门上的青筋急得一根根突了起来,他回身从墙角抄起货郎扁担,抡起来向着鬼子伪军砸去。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儿子早产
有两个伪军被货郎的扁担正好抡到,痛得哇哇乱叫,其他鬼子伪军见状,一起把货郎团团围住,汉奸王万年冲着鬼子翻译官大喊着,把他抓起来送到关道闸去。
货郎拼命地挥舞着扁担,大骂着,狗汉奸王万年,你仗势欺人,小心哪天你的狗头给游击队摘了去。终是人单力薄,货郎被几个鬼子按在地上绑起来推着向外走。
情急之中毛妮跑过来拉扯货郎,你们不能随便抓人,被一个鬼子一把推倒在地上。毛妮立时觉得肚子里刀割般地疼痛,一阵眩晕,便失去了知觉,血从下面流出来,湿透了裤子,流在地上。
货郎娘追上王万年哭喊着,你们凭什么抓俺的儿子。
王万年一脚揣过来,你儿子跟八路有关联。
货郎娘摔倒在地上,哭喊中猛看到地上满是血迹的毛妮,不顾一切地爬过去抱着毛妮,妮,孩子,我的孙子,老天爷呀,你救救我们一家吧!
毛妮从大汗淋漓中无力地睁开双眼,恍惚中听到婴儿微弱的啼哭声。毛妮模模糊糊地看到炕前围着几个女人,醒了,四奶奶醒了,几个媳妇望着苏醒过来的毛妮高兴地笑着说。
毛妮把身体动了动,感觉身子轻了许多,四奶奶,您生了一个儿子呢,张良媳妇抱过来一个刚满7个月的婴儿,比一块砖头大不了多少,头发和眉毛都还没长出来,手指头跟面条似的,小脸儿上的血丝被一层薄薄的皮裹着,看得清清楚楚。
总算万幸,大人孩子都平平安安的,张有祥媳妇一边拿毛巾给毛妮擦汗一边说。
货郎娘走过来,你吃点儿东西吧。
娘,货郎呢,毛妮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被小鬼子抓去了,货郎娘又哭了起来。
张有祥媳妇对张良媳妇说,泥娃娘,你和几个嫂子去给四奶奶做碗面,我跟她有话说。张良媳妇会意,答应一声和几个女人出去了。
四婶,你别着急,货郎叔的事游击队已经知道了,正在想办法救人,有祥媳妇压低了声音。
毛妮点点头,鬼子走了没,还在到处抢麦子吗?
上午那会儿就走了,游击队差点儿端了鬼子的老巢,左藤接到游击队偷袭关道闸的报告后,就赶紧撤兵回去救援了,可是连游击队的影子也没看到。有祥不方便过来他让我告诉你,货郎叔在鬼子那里暂时不会有危险,让你别着急,他们正在想救人的办法。我们几家凑了一些鸡蛋和面,你先好好养着身子,回头有祥会再送些麦子过来,你家的麦子都给王万年抢走了。
王万年,狗汉奸,你记着,这笔帐我陈静水要跟你算的,总有一天所有的帐,所有的债都要和你一笔笔算得清清楚楚的。四奶奶两眼直视着前方,里面流动的不是水,是比坚冰,比寒雪,比利剑还要冷还要硬的东西。
七天后的一个夜晚,周正堂从地道里出现在四奶奶家中。
四目相对,四奶奶的眼中充满了酸楚、困顿、疼痛、希望和温暖;周正堂看着有些憔悴和虚弱的毛妮,看着那个襁褓中的提前来到这个灾难重重战火不断的世间的小生命,百感交集。他的心头涌动着对昔日恋人的怜爱和内疚,他后悔自己让毛妮卷入到这场战争中来,不是自己的出现,毛妮不会为了打探敌情而冒死奔走,不会早产,男人也不会被抓。周正堂的心抽搐着,刀割一般。
你们来了,四奶奶打破了沉默。
孩子还好吧,周正堂忍不住想抱起孩子。
孩子还好,已经有奶吃了,多亏了乡亲们这个送鸡蛋那个送白面的,昨天有祥还让他媳妇提过来一只老母鸡,货郎娘踮着小脚给周正堂端过来一碗水。
大娘,让您一家跟着受连累了,周正堂接过水满是歉意地对货郎娘说。
那些鬼子和汉奸是一群疯狗,哪村的百姓不受他们糟蹋,你们来了,我们就有盼头了,货郎那里还关着,要出来就全靠你们游击队了。货郎娘说着又落下了泪。
大娘,您放心,今天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怕你们着急我特意过来看一下,回头让队员把弄好的麦子送来。周正堂搀着货郎娘在炕上坐下。
我们正在商量救人的办法,鬼子人多我们人少,不敢正面和敌人较量,正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救出人又没有多大损失。那天多亏了你的消息送得及时,偷袭关道闸缴获了不少子弹和药品,左藤知道我们袭击关道闸不得不从各村撤兵回去,这样我们也及时地阻止了敌人的抢麦行动。周正堂感激地望着毛妮。
两全其美的办法?四奶奶眉头一皱,有了,我倒有个好主意。
快说,周正堂有些迫不及待。
那就是从水月身上做文章。四奶奶望着窗外一字一顿地说。
第二章 重回陈集村
水月?周正堂眼睛一亮。对,我们只要想办法把水月抓住做人质,然后要求左藤跟我们换人,这样就能救出货郎兄弟。
四奶奶冲周正堂点点头,我正是这样想的,现在水月是左藤的情妇,凭她和左藤的关系,相信左藤能够换人。
好,我现在就去柱子婶家,要大壮留心水月的出入情况,然后商量怎样救人。说完,周正堂起身带着人连夜赶往陈集村。
漆黑的夜晚,天上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周正堂走在昔日熟悉的乡路上,矫健的步子依旧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酸痛。想起含恨死去的父母,仇恨的怒火烧灼着他,他握紧手中的枪,真想趁这漆黑的夜闯入王有德家,把仇人一家杀个精光,为爹娘报仇,给毛妮出气。可是他不能,他不能那样做。陈集村已经没有家了,远远地望着自己家那三间已经倒塌的土坯屋,他就像一叶浮萍只能在这漆黑的夜里瞧一眼那曾经给予他温暖和欢乐的小屋,泪水又一次在他的眼中闪动,很快又消失了。
为了不让人发觉,周正堂越身翻墙轻轻地落入柱子婶家院子里,叩打窗棂叫醒了熟睡中的大壮。
见到周正堂,大壮喜出望外,正堂哥,快进屋里来。
周正堂把货郎被抓的事简要地跟大壮讲了一遍,大壮,我们打算捉住王万年媳妇水月逼左藤换人救出货郎。水月平常出门不,一般都去哪里?
大壮低头想了想,这骚娘们一般不轻易出门,就是出门也都有人护着。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下个月初五是水月娘家爹生日,她肯定会去盐家铺给她爹祝寿,昨天就开始张罗着置办寿礼了。
哦,水月她爹是不是盐家铺有名的吴大户,外号叫吴大榔头的,周正堂问。
就是那个吴大榔头。水月那娘们仗着左藤如今在王家可神气了,王家父子象姑奶奶似的供着她,说一不二的。大壮撇着嘴。
周正堂鼻子里哼了一声,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哒头了。
正堂哥,你干脆带人去把王家嘁哩喀嚓都办了算啦,这一家是咱村的一大害,除了他们,给死去的大伯大娘报仇,也给村里人除害。大壮的话戳到了周正堂的心窝子上。
周正堂毫无表情地望着黑洞洞的夜空,老半天没有说话。
哥,你没事吧,大壮看着周正堂的神情有些担心。
周正堂回过头来,把手有力地放在大壮肩头按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大壮,我的好兄弟,仇,是一定要报的,从我离开的那一天,现在重又回到黄涯镇也是为了报仇,但不是现在,不过不会等太久的。
大壮用力地点着头,哥,你的话俺不太懂,要报仇手中有枪就去报呀,干嘛还要等,不过俺知道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道理。俺也想当兵,你带上俺一块儿去吧,在家里天天要看王家人的脸色,受他们的气。
大壮,你现在还得继续留在王家,在王家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许多军情要靠你从王家打探到再及时通知我们,以后在王家做事的时候多留心。好了,离吴大榔头生日还有十天,这十天内你要打听清楚水月去盐家铺走哪条路,怎样去,去的时候会带多少人。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一旦有情况我来不了的话你要想办法告诉毛妮。说完周正堂离开柱子婶家,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十天后的早上,王家大院里一片忙乱,水月早早地站在院子中看着下人们喂马备轿,往一辆驴车上装好给吴大榔头祝寿的四个大寿盒。
吃过早饭,水月由汉奸王万年陪着带着四个护院的家丁,还有鬼子左藤派来的十几个鬼子兵浩浩荡荡地向盐家铺出发了。
一路上老百姓见到了赶紧远远地躲开,水月不时地掀开轿帘望着路上的景色,王万年骑在枣红马上把头抬得高高的,一身肥肉随着马的颠簸一颤一颤的。有的鬼子坐在驴车上因为颠得厉害干脆还是下来跑。
从陈集村到盐家铺起码要走一个时辰,中间由东向西要必经马子河流经铁应洼北端的一段堤坝大约三里多地,这里远离村庄,隔着马子河向南是一望无际荒草茫茫的铁应洼,向北是刚刚出苗一指多高的玉米地,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这样的地带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
前面是一座木桥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