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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老少爷们儿拿起枪-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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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宗耀祖就在此一举啊,大先生。”三叔来回瞅了一眼,老鼠似的钻出了胡同。
  朱老大蔽在自家的门楼后面,感觉三叔走远了,将长衫往腰里一别,撒腿往胡同北头跑去。三两步冲到胡同北头,朱老大看都没看,一步闯进了一个院落。卖豆腐的老钱正挑着担子要出门,一见惊惶失措的朱老大,连忙搁下担子拉朱老大进了屋子。朱老大上气不接下气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老钱说了一遍,末了说:“我估计年顺是去了刘贵家,你快去刘贵家找他,让他赶紧走!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不要回来了,方便回崂山的话就回崂山,不方便的话就带他去找朱老六,让他六哥送他回崂山!”老钱点点头,挑起担子疾步出了门。
  老钱抄着村后的小路找到刘贵家的时候,朱七刚刚出门,老钱来不及对刘贵说什么,挑起担子就上了那条土路。
  也算是凑巧,老钱将托板上的豆腐甩得没剩下几块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正要往芦苇荡里钻的朱七。
  刚喊了两声“兄弟”,朱七就看见了他,一怔,站住了。
  老钱不由分说地将朱七拉进苇子,急匆匆将前面的事情告诉了朱七,朱七一下子气笑了:“哈,这个王八蛋……”
  朱七对老钱说:“你先回去告诉刘贵,让他注意着点儿三叔。然后就去找我六哥,你知道的,我六哥也在打鬼子。我今天不走了,就在苇子里等他。他来了你就让他去洼里村南边的那片苇子找我。”老钱跑了几步,丢了担子又回来了:“我看你还是别在这里等了。一来是你六哥这当口不一定在哪儿,他们的队伍到处走,二来是三叔很精明,他如果抓不着你,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你呆在这里不安全。”朱七想了想,开口说:“那你也得去找我六哥一趟,告诉他抓紧时间除掉三叔,这个混蛋继续在这里晃荡,对乡亲,对我们家都没有好处。”老钱说:“那行,我这就去。”见自己的豆腐没剩几块了,老钱索性掀了托板,挑着空担子走了。朱七在当地站了片刻,一闪身进了苇子深处。
  

第十九章 锄奸(4)
在苇子里走了一阵,天忽然阴了下来,淡青色的天光掠过山峦,在苇子丛上面的天空聚集,像一群要去远方的老人。
  朱七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经常跟朱老六在这片苇子里捉迷藏、挖鸟蛋,累了就躺在苇子稀薄的泥地上睡觉。
  那些陈年往事此刻竟然越来越清晰,鲜活如昨日刚刚发生一般,没有一丝时光的尘埃。
  我六哥也走上打鬼子这条路了……朱七闷闷地笑了,那么胆小,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现在也学会杀人了,呵呵。
  一些灰色的光线小心翼翼地照进了芦苇荡,偶尔飞动的鸟群撕裂了光线。鸟群远去,光线重又复合起来。
  三叔这个混蛋,朱七骂出了声,我以为小鬼子快要完蛋了,他会老实一些,谁知道他竟然还是这么扯淡……朱七将别在腰上的枪抽出来,在身边的苇子上噼里啪啦地砸。不行,老子得杀了他,不然我家又要出麻烦!朱七猛喘一口气,转身跳到一块干松些的草地上,先睡上一觉,天一黑就去找刘贵,让他带我去杀了三叔这个混蛋。干闭着眼睛躺了好长时间,朱七也没能睡着,脑海里一会儿是娘,一会儿是桂芬,一会儿是四哥、华中、左延彪、郑沂、大马褂,一会儿是硝烟弥漫的战场……朱七坐了起来,娘的,闲着也是闲着,这就去小路上等着,没准儿三叔回家经过那里,我直接“插”了他拉倒!朱七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刚刚站稳,就听见很远的地方有人走动的声音。朱七提口气,嗖地钻进苇子茂密的地方。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有好几个人在扒拉着苇子往这边走,哗啦哗啦四处乱撞。朱七意识到这是来找自己的,这群人好像没有目标,东一头西一头。朱七半蹲在一个低洼处,静静地等待这几个人找过来。哗啦哗啦的声响离这里越来越近,有人在低声嘀咕,朱七已经走了吧?找这么长时间也没找着,恐怕已经走了。又一个声音呵斥道:“闭嘴,当心他就在你的身边!”
  听话口儿,朱七明白这几个家伙应该是维持会的人,三叔也应该在里面吧?
  朱七的心异常平静,老子不管你们是几个人,既然来了,老子就打发你们个满意,全当棺材肉去吧!
  那几个家伙好像都长了“雀古眼”,哗啦哗啦地从朱七的身边走过,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朱七有些失望,这帮人里面没有三叔……歪头看去,四个人,一水儿的黑绸褂子。
  朱七忽地跳到了他们的后面:“嘿嘿,哥儿几个,回头看看我是谁?”话音未落,枪响了,四枪全打在脑袋上!三个连晃一下都没晃,一头扎进了泥浆,一个回了一下头,不相信似的瞪了一下眼睛,头顶上喷出鸡冠花样的一溜血柱,扭着身子瘫倒了。朱七迅速跳过去,三两下抽出四把自来得手枪,重新跳回了刚才藏身的地方。四周除了被枪声惊起的飞鸟,什么声音也没有。朱七一手攥着刚缴获的枪,一手提着自己的匣子枪,朝着去刘家庄的方向,狼一般地钻。苇子刷刷地往两边倒,仿佛水被刀锋掠开了一道口子,刀锋走过,裂口很快就消失。
  天继续阴着,一忽儿就落下了小雨,小雨很快就变成了豆粒般的大雨,落在苇子丛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朱七钻出苇子,箭步跃上了河沿。
  站在河沿上,朱七左右一打量,刘家庄湮没在一片雨中,分不清刘贵家的方向。
  朱七沿着一条稍微宽敞些的路跑了几步,脱下褂子将四把自来得手枪包了,夹在腋下,一缩脖子钻进了一条胡同。
  刚钻出这条胡同,朱七蓦地站住了,三叔正狗撒尿似的单腿支地,在一个门楼里跟刘贵嚷嚷着什么。
  朱七的心一提,忽地贴紧了墙根。
  雨声里,三叔大声喊:“我这不是为你好吗?朱七是个干什么的?他出身胡子,还杀了不少日本人!就他这样的,你跟他继续联络能得好儿吗?三叔我这就够讲义气的啦,要是换了旁人,不一遭连你也告了?”刘贵也在扯着嗓子喊,声音粗得像破桶:“你明知道我跟朱七是兄弟,你还在我这里干着,你咋就办了这样的事情?我不管你说他什么,我就是不答应你祸害他!”三叔还想说什么,刘贵跳起来,一把将他掐到了地上:“叫你再狂气!你不知道我们两家是亲戚?他六嫂是我表姐……”朱七“啊哈”一声,提着枪慢慢走了过去:“贵儿,七哥我又回来了。”
  

第十九章 锄奸(5)
刘贵猛一抬头,整个脸就像一个吊死鬼:“亲爹,你咋还不赶紧走?维持会的人到处抓你……”
  朱七没理他,将枪筒慢慢顶在三叔的脑袋上,目光就像一只饿虎在打量猎物的喉管:“三叔,麻烦你把头抬起来。”
  三叔甩着满是泥浆的脑袋,脸上的雨水跟泪水混做一团:“大侄子……不,七兄弟,你听我解释……”
  “我没那些闲工夫听你胡咧咧,”朱七一把将他拽倒在泥浆里,踩住他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说,“你为虎作,作那什么……作汉奸!”对准他的脑袋就是一枪,“这一枪是为我们老朱家的,”对准他的胸口又是一枪,“这一枪是为我那些死去的兄弟,”用脚将他掀了一个个儿,对准后背又是一枪,“这一枪是为你吓唬我们哥儿俩……”满脸泪水,冲刘贵凄然一笑,“最后这一枪,我应该这么说吧?”
  刘贵将两条胳膊挓挲成了上吊的羊:“蝎子,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朱七从三叔的背上抽回脚,一把将枪揣进腰里:“没你什么事儿,人是我朱七杀的。”
  刘贵哆嗦一下,伸出双手猛地将朱七的身子扳过去,就势一推:“赶紧走!”
  朱七回了一下头:“你也走吧,刚才的事情你没看见,你啥也不知道。”
  刘贵叫声“亲娘”,弓着腰扎进雨线,一眨眼就不见了。
  朱七冷笑一声,胡噜一把脸上的雨水,轻唱一句“西北连天一片云”,转身出了胡同。感觉还没走几步,雨就停了,天光在一刹那亮了起来。眼前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牌楼,朱七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窜到了自己家的村前。我咋糊涂了?这么狼狈?不就是杀了几个汉奸嘛……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朱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害怕,自己这是跑顺腿儿了。往日的一些情景走马灯似的穿过眼前……太阳出来了,仿佛是从西面刚升上来,黄乎乎的没有一丝活力。牌楼背面带着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夕阳照射下,仿佛一道道井井有条的鼻涕。
  朱七使劲摇晃了一下脑袋,拔脚折向了村东头的那条沙土路,他知道,这当口那条路才是最安全的。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连以往匆匆跑过的马车都没有,夕阳西沉,晚霞染红了远处朦胧的山谷。
  暮霭从山谷中升上来,悠悠地横在半山腰里,被火红的晚霞映照着,氤氲而迷幻。
  多么美的景色啊……有硝烟从脑海里泛起,朱七的心莫名地忧伤起来。
  

第二十章 智取隆月丸(1)
朱七在螯山卫找到龙虎会那个兄弟介绍的朋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简单介绍了一下,朱七说自己要到烟台去见一个亲戚,问,烟台是不是还有共产党的部队?
  那朋友说,共产党的部队已经开拔了,走了好长时间了。
  朱七问,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那朋友说,据说是去了徐州一带,共产党的大部队在那边集结,不知道要干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朱七的心情很糟糕,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忽忽悠悠没着没落。那朋友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朱七说,我老婆的兄弟在共产党的军队里当兵,我不在家的时候,她跟着她兄弟走了,现在共产党的部队走了,我老婆就不好找了。那朋友说,那肯定就不好找了,你想,她兄弟走了,她怎么会留在那里?朱七不停地叹气。那朋友说,要不你先在我家里住几天,我派人去烟台好好打听打听部队去了哪里,然后你再从我这里走。朱七说,这样也好,那就麻烦兄弟了。那伙计说,自家兄弟别说见外的话,你们龙虎会的人我都敬佩,这点小事儿谈不上麻烦。朱七说,我不在龙虎会了,我上山打鬼子去了。那伙计跷起了大拇指:“大哥你行,这我就更佩服了,”诡秘地把脑袋往朱七的眼前一靠,“我认识龙虎会的一个兄弟,他也在打鬼子,估计你也能认识,他以前是个卖烟的小贩,叫彭福。”
  朱七无精打采地说:“认识,我跟他是好哥们儿。”
  那朋友嘿嘿一笑:“他来了我们这里。”
  朱七打了一个激灵:“你说什么?他来了你们这里?他来这里干什么?”
  那朋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反正我昨天碰见他了,在镇上。”
  “镇上有没有打鬼子的游击队?”朱七警觉起来。
  “有,好几支呢,”那朋友掰起了指头,“马保三的武工队经常过来,还有城阳武工队,国民党的游击队也有……”
  “国民党的游击队头儿是谁?”
  “叫孙殿斌,是个青岛人。”
  “我听说过他,”朱七有些醒酒,“彭福是不是来找他的?”
  “不清楚,”那朋友摇了摇头,“我碰见他的时候,他走路急匆匆的,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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