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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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养,当作亲身骨肉一样疼爱,不但传习其武功,还将自己的大女儿马文英许配给了陈戊。从十六岁起,按照马家茶帮的规矩,陈戊便跟随岳父走南闯北地跑茶。后来马德文将陈戊送到成都有名的华西大学,学习深造,好为以后做个打算。
“你还别说,陈戊这小子是有点当年陈大哥的风范,连说话的口气都同他家老爷子一样。干什么大事之前,先要哼唱那句京剧调子,叫‘看那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它个干干净净。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哈。。。。。。哈。。。。。。”这次仁达瓦扮作陈戊的模样腔调,摆了个京剧架势,口中还吟唱着词语,引得大伙儿笑声一片。
“那是我家大哥从小就喜欢的京剧段子,名叫《挑滑车》,说的是南宋岳家军名将高宠大战金兵于牛头山,力挑滑车的故事。这爷俩儿,都好这出,陈戊从小就喜好听戏,嘴里有事无事也同他爹一样,喜欢念叨这段子!”马德文笑着解释道。
“这叫虎父无犬子嘛!”次仁达瓦称赞道。
虎父无犬子(2)
“不过臭小子有个倔脾气,”白富接过次仁达瓦的话,笑着说:“当年但凡跑茶路过我家饭庄,便吆喝着吃我做的牛肉,吃的那模样,我细细一瞧,同哈姆大哥当年的馋猫样儿同出一辙哩。”
“阿里大哥,我家阿哥吃饭啥模样啊?”丹增平措听了,急忙问。
“哈姆甲的吃相,那是整个嘉绒山谷都出了名的,”白富呷了口凉茶,说:“那时我在家做牛肉,几个伙计手中的铁钩不停地翻动锅中牛肉,哈姆甲等不及了。一个堂堂的土司少爷,居然到厨房里帮忙做饭。一会儿用木勺将汤锅里的白沫舀起,一会从屋外帮着搬运柴火加着木炭,一会儿从我阿爹那里拿过秘方,象模像样地下料。”
“你就不怕我家阿哥偷走秘方?”丹增平措好奇地问。
“嗨!多心了不是,都是自己人,怕啥?何况你家阿哥只认肉不认字,给他也是白搭。”白富的话引来一片笑声,他继续说:“最后端上的肉,哈姆甲同陈戊有一个共同的嗜好,就是闻着肉香说里面的调料,”白富端起茶碗模仿着说,“鼻子这里嗅嗅,说声肉桂,那里闻闻,说声茴香,到了吃的时侯,两人都猴急似的,掏出腰间的小刀,飞快地叉那么一块,填入嘴中,被烫得嗷嗷直叫,倒吸着冷气。哈姆甲当时边喝酒边说:‘鬼儿子!烫。。。。。。死。。。。。。烫。。。。。。’陈戊也喝酒,不过人家到底是读书人,说得是些听不懂的古文,就是眼泪都一个劲地往下流。”白富口说手比地学着,如身临其境,惹得旁人一片大笑。
马德文貌似生气地问:“怎么?阿里,这小子又在你店中偷着喝酒了?混小子,明明知道咱*教义不允许喝酒,偏偏去偷着喝酒,还在学校带头闹事,看些妖魔鬼怪的书籍,瞧这次回来我不打断他的狗腿!”最近听说陈戊在学校里看一本名为《共产党宣言》的“妖书”,还带头闹事,差点没被校方开除。为此,马德文伤透了脑筋。
“马大哥,你这人也是,人家一个汉族小伙子入赘到你马家,皈依了咱回教,你还想咋地?难道让陈戊和你一样,去云南接受经堂教育,学读《古兰经》说*语,回头再整一个阿訇出来?我说你就知足吧,你要嫌弃这女婿,我要得了,反正我家女儿正愁寻不到婆家哩。”白富帮马德文点燃水烟,笑着说。
阿木禳是罗汉转世
马德文冲着白富恨了一眼,吐了个烟雾,笑着对次仁达瓦说:“我记得那次察木多救土司老爷的时侯,跟随我们身边的嘉绒好汉叫贡布尔甲,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身手不凡啊!不但刀法一流,还打了一套眼花缭乱的太祖长拳。可惜的是古城一役阵亡了,他有后人吗?”马德文喜好拳术,第一次与贡布尔甲见面,两人便切磋起拳术来。听贡布尔甲说,这套太祖长拳是自打乾隆末年,就在官寨流行开了,是屯兵于此的八旗绿营士兵传授的。
次仁达瓦说:“菩萨保佑!贡布尔甲有个儿子,叫阿木禳,和桑吉差不多大,这名字还是陈大哥当年给取的,说是为了纪念咱金川抗英英雄阿木禳,叫其名承其志。说来也奇怪,当年阿木禳出生的时侯,整个卓斯甲官寨上空阴云密布,一道电闪雷鸣,这娃娃便出生了。令人惊奇的是,这孩子落地后居然不哭不闹,只用水汪汪的大眼珠子望着众人,手腕上还套着一串玛瑙做的念珠,身上还有些时隐时现的奇怪图案,大伙儿都说是罗汉转世。到了半岁,更为神奇的事情出现了。”
“什么啊?难道这小家伙真是菩萨转世不成?”丹增平措久居草地,自幼入赘康巴贵族家庭,对官寨的奇闻轶事很是好奇,他端着酒碗问。
次仁达瓦说:“有一日,阿木禳家大人下地干活,将他一人放置在摇篮中。等回来喂奶的时侯,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呆了。只见一只美丽的母雪豹带着两头可爱的小豹,围在阿木禳的摇篮旁,可这些野兽并无伤害小孩的意思,倒像家奴在守卫主人,个个脸上没有半点野性,全是憨实可爱之像。大伙儿都说,这阿木禳是森林之王,猛虎转世。这阿木禳自幼好习武,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同他老爹贡布尔甲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没有等到成年,便杀了头野熊,有了嘉绒武士的资格。上次官寨比武,拿了个头彩,当之无愧地被誉为嘉绒第一勇士。这不,益西嘉措带着这位勇士到处挑战,好斗的嘉绒人!”
马德文知道,益西嘉措这段时日,开始四处招兵买马,打着“统一嘉绒”的旗帜,扩大自己的势力,意图重新将一分为二的草场从次仁刀登手中夺回来,更重要是抵制国民党政府对藏区的盘剥。望着四周的青山,看着三国时代遗留的姜维城墙,他马德文心中哀叹道:虽说组建八旗新军的计划已成泡影,但是如果大哥还活着,嘉绒山谷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四分五裂,为了鸡毛蒜皮的纷争就动刀动枪。若是外来势力干涉,或者象曹啸林这样的人一挑唆,那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那笔嘉绒宝藏至今还不知下落,若是将它挖掘出来,用之于民固然是件好事;或是让其埋于地下不见天光,也是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笔财富。倘若落入外人之手,岂不是中华的一大损失吗?想到这里,孤单无助的马德文心中默念着“未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由须待阖棺”的名句,不由得黯然流泪。。。。。。。
黄公馆的客人(1)
一九三三年初冬,成都府城中有一处深宅,原本是前清四川一名候补道台的府第,随着满清王朝的覆灭,这座豪宅也更换了主人,门前的石狮旁站立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朱红色的大门上挂在一块醒目的木牌,上面写着“黄公馆”三个楷书字。主人姓黄名文,字秀峰,早些年毕业于保定武备学堂,先在冯玉祥的西北军中效力,中原大战冯玉祥战败,黄文临阵反水,被四川军阀刘湘收买,带着部下投靠了刘湘,在川军中混了个旅长当。
这几日,黄公馆宴会频频,今晚黄文家正在迎接一位贵客,他便是当年袁世凯帐下的红人曹啸林,现今斡旋于各地军阀之间,买卖军火,走私鸦片贩卖古董。
听得一声锣响,一曲《贵妃醉酒》赢得满场一片鼓掌喝彩之声,在喧闹之中,两个人影漫步走进了一间厢房。这是黄文用于接见贵客和密谈要事的密室,屋子中间的电灯下,站立着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头儿。他身材魁梧,头戴一顶貂皮帽,身穿一套做工精细的棉袍子,腰间露出一块青色的玉佩,脚踏一双千层张的黑底布鞋。此人正是曹啸林,他手握着从不离身的短棍,冲着黄文的密室看了看。屋内桌椅板凳俱全,靠墙的地方放了一个火盆,正烧着通红的火炭,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雄鹰展翅图,窗户是进口的德国花玻璃。显得十分安静幽雅,曹啸林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泡茶的黄文说:“秀峰啊!你这人看不出来还挺能倒置的,这地方,比你那办公室强多了,看来你经常在这里会客谈事儿?”
“那里,哪里!”黄文将泡好的“蒙顶山茶”递给曹啸林,赔笑道:“我一个小小的旅长,屁大的官,能有什么贵宾常客?主要是替先生您准备的,知道您老好静。何况这年头,只有自己人靠得住,要不然,自个儿被属下卖了还睡在床头傻笑哩!”黄文四十岁上下,身穿一套烫得笔挺的灰色军装,脚下踏着双蹭亮的马靴,圆圆的脸盘子,中分头,油光光的发蜡打在头发上,闪闪发光。
黄公馆的客人(2)
“秀峰,适才你在听戏的时侯给我说什么来着?”曹啸林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啜了口热茶,用杯盖拨动着碗中的茶末,漫不经心地问,“上次我给你的枪械和弹药不是按期到了成都吗?咋没过几个月,又要买?这次要得可有点紧迫,有点催命逼债的味道,不但要枪械弹药,还要借钱,这到底是这么回事?”曹啸林说完,望着屋顶闪亮的电灯,一动不动,猫头鹰似的的眼珠闪着亮光,脸上的疤痕透着淡淡的杀气,“你是我门下走出的人,可别对我藏着掖着什么的啊!”黄文当年曾经在曹啸林的北洋军中当过见习军官,两人有一段师生情谊,黄文部队装备的武器,聘请的教官,全是由曹啸林一手操办,清一色的英国货。
“先生您是商人,有所不知这国民军中的琐碎烦恼。”黄文苦笑道,“自打张汉卿改旗易帜以后,南京国民政府名义上统一了中国,可实际上各省还不是军师长各自为政。就拿四川来讲,大的‘二刘’刘湘刘文辉、杨森之流,小的数都数不清。川人打了十几年的内战,去年我带兵出战,人马尽失,不给补充不说,居然还被砍掉了整整一个团的编制。先生啊!现今的世道还不如满清,干什么都得自己掏银子。比如说中央或是上面有人来视察我的营务,弟兄们衣服破破烂烂的,总得换新的吧。驻扎的营房破旧了,总得翻新下吧,破烂的枪械总得叫人修理吧。来的钦差大员,总得好好应酬着,都一个字,钱哟!那里比得过中央军啊,吃得好,穿得好,兵饷足。”
曹啸林望着屋顶,笑了笑,缓缓说:“那你就大着胆子去收南京的银元,不怕有人背后捅你一刀?”
“啊。。。。。。。”黄文听了惊得面色如纸,惶惶不知所以然地望着曹啸林,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您。。。。。。是。。。。。。。如何。。。。。。知道的。。。。。。”黄文把打翻的茶碗搁置好,叹息道:“学生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
曹啸林这时不言声,他端起茶,闻了闻茶香,用余光扫视了黄文一眼,低声说:“秀峰啊,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被南京政府收买的传言,在军中流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手下是否有个姓张的营长,有没有?”
“有的。。。。。。有的。。。。。。。先生说的是四团一营的张庆安,他前不久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夜里吃醉了花酒,无缘无故地死在了妓院里,警察厅偕同军法处的人一直在查,怀疑是*所为。可惜啊,这人是条讲义气的山东汉子!” 。。
李光启活到头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