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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兴娃别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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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子高不高。”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恋上胭脂(5)
第七章  恋上胭脂(5)

  “鼻子,鼻子,鼻子不高不低。鼻头跟你一样,肉头头的。”

  “唉!这娃跟你说话咋这么那难畅。”

  这话好多人都说,他们好似在一块像商量过。要不是嫂子学他们,准是他们学嫂子。

  大嫂想拐个弯,打听胭脂:“她妈茶饭咋样?”

  “茶饭?没留神。”

  “她妈茶饭做的好,女娃一定差不多!”

  大嫂开导兴娃,兴娃似乎顿悟。

  “她妈茶饭差的远了。”

  “为啥?”

  “她妈老了。咋能和胭脂比!”

  大嫂无可奈何的笑了。感染得兴娃莫名其妙跟上笑。笑过之后窑里陷入沉寂。侄儿的酣声,轻轻的忽高忽低。

  “兴娃!”

  “呃。”

  “胭脂把你叫哥来没有?”

  “先叫我大哥。”

  “叫你,我问叫你!”

  “胭脂懂事。叫了大哥才叫我么。”

  兴娃不耐烦中加着赞赏。

  “他爸妈高兴不。”

  “看不来,唔,他爸不高兴。”

  “咋不高兴!”

  “他说……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看,他说这话。”

  “你以后还去看胭脂不?”

  “看她!没大没小了,先看干爸干妈,顺便也就看了。”

  兴娃不明白,大嫂如今咋这么啰嗦,连长幼大小也不分了。真是!

  “你说胭脂聪明不?”

  “聪明,还能念《女儿经》,念口歌不懂意思。他爷教呢。她说冬里闲了,用洋布给我做个蓝衫子。嘻嘻嘻,她给咱做衫子,还得咱出钱,是不是?”

  他说了给胭脂送礼的事,并叮咛大嫂记好,浮桥拆了要多走路呢!

  大嫂心想:看来周老汉实在有意,女娃也有心。不过,给人上门都是啥人。周老汉也可怜,想招个上门女婿不容易。有人宁打光棍都不上门。上门三辈低,死了进不了祖坟。

  兴娃这时兴奋了,爬在床上,对着黑影处的大嫂说起话来。大嫂本来有些乏,如今被这个不一般的兄弟感染了,就静静的听,间或插两句问一下。

  “咱村谁我都没说,连你我都不敢说。”

  “啥事嘛,还瞒嫂子。”

  “不是瞒,是害怕。你知道布叶脖子上挂那双鞋给谁做的?”

  “给谁?你说嘛。”

  “给锁子!锁子把她弄了,吓跑了。”

  “跑到哪儿?”

  “哪儿?当了土匪,他拿枪打死人。真的,我都不敢相信!他拿枪叭咕,那长马脸就手张脚扬,血溅了一地。呀,呀……我想到这就害怕。锁子,锁子,……手硬得很。”

  这话他给大嫂说过,村里人都知道锁子在省城学生意。那小伙看起柔瓤的很么!

  “他能睁眼,能下手。”

  “你在哪儿见来?”

  “不知道。”

  “你不给嫂子说。”

  “我说了,你记不起。那一夜吓得我老睡不着,怕那老五把我崩了。天明才睡着。醒来却在塬上寥天地里,你说,简直像做个梦。”

  大嫂没说话,从那天兴娃说后,她一直在想:难道真有这事?

  “锁子也是个莫名其妙。”

  “你这几天身子好些了?”

  “好了。”

  “能吃饭。”

  “能。我刚到干大家,一顿吃一老碗面。干妈不让吃了,胭脂把我碗抢去。可等一会儿,又给我熬鳖汤泡点馍端来。鳖汤是大补。”

  “好喝不?”

  “和鸡肉汤差不多。反正我一直只是饿,给啥都吃。胭脂还说怕我吃不惯。能吃惯,啥都能吃惯。以后咱两家四时八节得来往,大哥答应的。还说问了媳妇要给他打招呼。嗨,问啥媳妇。咱不想惹事。”

  大嫂后悔了。兴娃就得个歪媳妇。一个绵软媳妇受人欺哩。

  叫讲不讲,不叫讲又一河摊的讲开了。大嫂心想,这娃就是这脾性,也许那次在半坡碰到麻石上,才更和人说不到一块。

第七章  恋上胭脂(6)
第七章  恋上胭脂(6)

  火车桥通了,浮桥拆了。刘营长和太太不久连同工兵营都要撤走了。

  现在是等上边命令。胡参谋长调走了。听说任了副师长。刘营长官复原职。可他并不高兴。沉着脸命令勤务兵带人把好多用不上的木料拉给兴娃家,大哥不要,二哥说这是人情。大哥说:世事不稳,招祸哩。二哥说:怕啥,咱是农民,咱老三在军队上谁惹咱干啥!再说村里人都知道,工兵营刘营长送的,不怕路警队来找麻烦。大哥也许想到给刘营长面子,没执意拦挡,不过给隔壁邻舍也都掮了一些。

  被河水淹死的人,坟上长出绿草。活着的人,日子还得过,早上地,晚歇息。

  这天下午刚收工,兴娃和程咬铁蹲在牲口房门口喝汤,麻子狗蛋叔急急忽忽的连招呼也不打,就进了二门喊大哥。

  他们说啥,兴娃没兴趣,喝罢汤他把筷子氽进盘,就到东头官窑里睡觉去了。

  刘哥最近生意蛮好。从他脸上能看来。听说当兵的买他的丝线,洋袜子,鞋面……

  真是莫名其妙,当兵的不扎花,不绣朵,买女人的东西?

  “我管他买啥!有人给钱,生意就成了。”

  兴娃将信将疑。

  “我都进了三四回货!如今兵走了,生意像泾河水,塌的露出石头了。”

  “真的?”

  “你当假的。”

  “当兵的给谁买!”

  “给媳妇买!”

  “媳妇,只有当官的带太太……”

  “你还瓜着哩。”

  刘哥就是这么个人。他不把你往明白点。棒棰顶棰布石,就留那一点让你猜。兴娃不会猜,你不说我也不问。

  你不问他,他就问你。便宜都让刘哥占了。

  “你在笸箩村见过兵没?那边一定住的不少?”

  “住个屁。当兵住那边干啥。小铁船,锚,链……都是从省城那边拉来的。人家总不能拉到河那边,再往这边……反正那边没有,连个兵毛也没有。”

  “噢,我不知道。”

  “你能不知道。锁子说你是个灵人,村村都有媳妇。”

  “哈哈啥……那我福气大。”

  “他也想当货郎。我说你当么,没人挡你。可他跑了。”

  “他不当你当。我给你一套东西,货郎鼓儿,大包袱,井字架。”

  “我没本事。婆娘女子娃,哄哄哄,喳喳喳。一股臭蒜臭屁气,我弄不了。”

  “你弄弄就会弄了。你也村村有媳妇!”

  兴娃想到布叶,心里很不舒服。好好个人,上吊死了,脖子还挂一双鞋。他想到布叶纳鞋底,缉鞋口,是啥心情,总该是高兴么。村村都有媳妇,死上几个变成鬼,一闭上眼就来撕你,抓你,捏你……你能活安宁。

  拆浮桥的前一天,大嫂和兴娃去了周老汉家,兴娃没忘给胭脂带《七言杂字》。礼是大嫂让刘哥办的,兴娃提着背着却不知道是啥东西。大嫂说:“兄弟,周干大是好人,救你一命,不能算钱呀!”

  胭脂高兴得很,因为大哥说那次只有麦棉花,这次专给干妹子送的。

  在胭脂家阁楼下铺了一张净席,席上展开包袱,是两身洋布衣料,一身粉红,一身藕色;两双洋线袜子。两双鞋面,一双绿冲服尼,一双粉红缎。还有银拢梳。一颗绿色胸花,虽然不是宝石,那白铜色的边,也让人眼前一亮。一对丝线花手帕。笼笼里还提了四样吃货……笸箩村的姑娘、媳妇眼红得咝咝直吸气。

  “我当年结亲,也没这礼性!”

  “不能提,你那是成亲,这是谢救命哩!”

  “胭脂,你嫁给这家人算了!”

  “胡说,……”

  反正你一句,我一句抢着急着说。说得大嫂眉开眼笑。

  看礼,吃饭,回家,兴娃没有机会和胭脂说一句整话。只在吃饭时,他抢着端碗出了房,胭脂迎上来,悄声说:“我给你做了一双鞋!”他头嗡的一下。

  怎么又是一双鞋?

  “大小按你脚做的。”

  他来不及说不要,胭脂羞红了脸把碗抢过去,细腰一猫进了厨房。

  这顿饭吃得他心里直咯营。啥不能做,为啥要做鞋!难道也要在脖子上挂一双鞋去找布叶么!

第八章   逃婚无门(1)
第八章   逃婚无门(1)

  一辆十轮大卡车停在兴娃家门口。

  正是吃晌午饭时候,围着汽车站满了端碗的人。大家没有在近处看过这家伙,总想不通。牛马骡子是四个蹄蹄,它是四个轱辘,反倒比牛马骡子跑得快。不由得你摸一把,他摸一把。

  当兵的从车上下来,和刘营长勤务兵把后厢的泥灰土刷了又刷,扫了又扫。

  命令下来了,刘营长他们要开拔。饭吃的早,如今和刘太太正在收拾铺盖行李、嗽口缸子、毛巾、鞋刷……

  拿不上的或不要的东西,都给了大嫂。有一筒麦乳精,说是美国货,给了二哥。

  “这是好东西,你每天吃一两匙,壮身强体。”

  刘太太还给二嫂叮咛了好多保养的话。

  刘营长把一叠报纸交给大嫂。大嫂抱着报纸,对着一捆书,发出啧啧声。

  “这么多书,看得过来?”

  “这不算多,城里有好几大箱,都是外国字,有英文、美文、日文……”刘太太赶紧插话。

  “什么美文!是美国出版的,还是英文。”

  刘营长笑着更正。

  “这是常用的。”

  勤务兵一趟一趟的往出提,提完了站在不远处等着。

  “好啦!打扰了这么长时间。以后有机会再见。”

  刘营长前边走,刘太太提着小皮箱跟在后边,大嫂和大哥兴娃二哥二嫂送出门。

  勤务兵打开驾驶室的门,刘太太客气了几句先上去,接着刘营长上去,拉上车门。勤务兵上了车箱,那个当兵的司机,才站在车前,摇一个铁把手。摇了好一会,把汽车才摇醒,发出突突声。司机进了驾驶室,突突声越来越厉害,接着摆了两摆,仿佛才将身子骨摆顺当,忽儿向后一退,又忽儿向前一窜。不知道是路不平,还是车轱辘不一样大,总是摇摇晃晃走了。兴娃看着只想笑,别看四个轮子,还没有咱两个轮子牛车稳。虽说有时也不稳,总比四个轮子颠的慢。

  他把这话给程咬铁说了。

  “你知道个屁,人家汽车一天跑多少路,拉多少东西。你牛车能比。再说人家汽车吃的啥?你牛吃的啥?喝的啥?”

  “吃洋风,放洋屁!”

  “嘻嘻……”上地路上几个人都笑了。

  玉米棒已经离了身,兴娃看像长大了的孩子,在娘怀里总有那股不安分劲,伸着手,半截离开娘怀。兴娃没有在娘怀里那种福气。一想就想到了娘身上那股甜味儿。这甜味儿也有,就是嫂子。他如今还记得嫂子抱他那味儿。娘生他时嫂子也生过一个侄儿,可惜那个侄儿命短,嫂子没下奶,就死了。所以嫂子有时叹口气说:“老四,你有福气!”这句话从他记事时就说,如今也说。小时只是听听,现在才觉得小时她作念那个早夭的儿子。突然玉米地里“噼噼啪啪”的响声,一阵紧一阵。

  “该拔豆子了,要不都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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