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血 (又名 白石街)-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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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啊！老大，疤子，咱们在一起有七八年了吧？”牛经纪躺在鸦片垛顶上搭着二郎腿，右脚丫子一晃一晃。蔡二睡不着睁大眼睛望着树梢，林子里开始暗下来，乱七八糟的鸟叽叽喳喳叫，月亮很快就升起来了，蔡二不知不觉合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睡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这一节《夜幕下的红枫林》就说到这里。
第十二章 第五十六节 飞剪船
第五十六节 飞剪船
张老板乘的小船向前行驶，透过刚起的雾气看到有一条张着帆的渔船向自己靠过来。三个人一时都不说话，在这黑森森的海面上两只陌生的渔船相遇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张老板从船板上欠欠身不自在地扭动肥胖的身子，又用手摸摸长襟里面的口袋，银票贴到他的手掌上。他想起了行船到一边的陈掌柜，心里又踏实一点。“还有比我们早的，是从淇澳岛过来的。”船主摇着撸大声说。两条船很快就靠近了，张老板站起来。“早啊！”船主跟对面的船打招呼。“早！”对面船头从自己船头边过去了。船上坐着两个戴斗笠的，摇船的老大瞟张老板他们一眼就过去。张老板回头看看，可那条船就像没遇见他们似的径直向前滑走了。张老板觉得挺奇怪又坐好。雾越来越重，前边白茫茫的。“你们要碰头的是什么样的船啊？这么大的雾小心走散了。”船主问他。“你往前划划再看。”“哗——哗——”船静悄悄地向前行驶。
“请问是天津卫的张老板吗？”
从后边十几篙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声音。张老板吓了一跳忙站起来，“对，对！”“那就停船吧！”正说着后面驶过来一条渔船跟自己的船船头碰船尾。
“张老板果然守信用啊！”
张老板认出客栈里住的那个卖主。“当然了，做买卖嘛！信用第一。你们的货呢？”对方指指船上的箱子，“请张老板过来验货吧。”“就这么一点呀！不是要看全部的货吗？”“别急！看了这个再说。”张老板跨过去。几个箱子都启开了，他揭开一个箱子盖拿出一个铅球用小铁锤敲开硬壳，用小指甲盖剜一点三个指头捏捏，凑到鼻子下嗅嗅，再用舌头舔舔。“放心吧，没问题。”张老板点头，“那剩下的货……”“张老板真是个急性子啊，做这行生意的规矩你不是不懂吧？”张老板连忙从衣襟里掏出银票递过去，“放心我带着哪。”对方接过去看看。“没错，朱家钱庄的银票。”海张五咧咧嘴。一个络腮胡子大汉凑到跟前看。牛经纪把银票仔细研究了一番，对蔡二点头。
“请吧！张老板。”
海张五跨腿想回到船上。“就坐我们船去。他俩在这等着。”牛经纪拉住他。
“老板一会我们怎么找你呀？总得告诉我们大致位置吧。”一直沉默的小三突然张嘴说话。
“哈哈，小兄弟别担心，就在前边岛后头。”摇船的络腮胡子说着船就划走了。海张五像个泥塑彩蛋摆摆手：“你就在这等着吧！” 那条船很快就消失在雾气中。
“快！老大，往灯笼洲那边划。能认清方向吧，去找陈掌柜！”
陈栻一那条船向东划了两哩多就和灯笼洲过来的威廉率领的两艘飞剪船碰头了。陈栻一看到了飞剪船桅杆上的信号灯。威廉头天晚上接到威尔逊的手令兴奋不已，他统领的飞剪船水上武装有五十多号人，由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的海盗和出逃刑事犯组成，每人配备一支长筒火枪，负责护卫灯笼洲鸦片贸易的安全。这支特种部队还是头一次要跟当地的海盗对峙。他挑选了十五六名最膘悍既能格斗枪法又好的，晚餐大嚼了一顿但没让喝酒，跟着让他们早点睡觉。“明天一定要消灭这股海匪！”让威廉感到不痛快的是威尔逊命令他听那个中国人陈掌柜的指挥。“你们不要盲动，一切要听陈先生的调动。他是当地人对事情熟悉，我们不要无故惹出事端来。”威尔逊在信上盯嘱他。威廉命令水手放下绳梯，陈栻一攀着上来。“Good moring！Mr。陈”“……Your captain，你们跟着我的船先往淇澳岛方向行驶，一会儿有人来向我报告那群海盗的行踪。”陈栻一命下头的船夫调转头。
“陈先生，那边来了一条船。”威廉朝前面一指。
“我们的船！”陈栻一忙对威廉身边端起枪的水手摆摆手。是小三带着渔船找过来了。
“陈掌柜！”小三的船靠到跟前，“张老板跟他们去看货了。”
“货在什么地方弄清楚了吗？”
“好像在在淇澳岛后头，他们那个摇船的说的。”
小三他们的船调头。飞剪船跟在后头向淇澳岛扑过去。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二章 第五十七节 117箱鸦片
第五十七节 117箱鸦片
“牛老板你们可真小心哪，把货放到这么个地方。”海张五跟着蔡二牛经纪踩着乱石往岛上走。“这几天风声紧，不得不小心哪！”“牛老板是才来这个码头吧？怎么原来没见过。”海张五掩饰自己的紧张。“才来”“怪不得呢，我的货原来都是苏家商铺陈老板供。”“陈栻一吧？我俩很熟。”“你们货要能供得上，我以后就从这儿进，每两个月我都要来一趟。”
“前边林子里就是。”
张老板跟着走进红枫林。不出几十步远，树木变得稀疏起来。“前面就是！”
张老板呆住了：篮球场大小的一片空地上码放着一堆箱子。他往箱子垛跟前走，箱子码的比人还高一头。“100箱挂零，得两船装。”他听见牛经纪在后头说。张老板站在垛下一只手摸摸箱子，他那神气像找到了自己丢的孩子。“我那批货117件跟这一堆差不了多少，被海盗劫了，莫非……”他回头看看络腮胡子和牛老板。
“老大，要货的人来了？”
垛子顶上突然跳下两个人，吓了他一跳。又有两三个从树后走出来。看他们那架势打扮哪里像商铺的伙计，倒有点像——“土匪”！张老板心里打个颤。“怎么样？张老板，您要不嫌麻烦就一箱一箱验。”牛经纪凑上来。上来两个人搬下一箱，牛经纪示意打开，其中一个拿起铁钎三下两下把箱盖撬开，张老板看看手执钢钎的人，像执着一件杀人的凶器。看他开箱一点也不专业。张老板弯腰拿起一个圆球在手上掂掂，另一个人一把夺过去用小锤垫着石头砸开。张老板心中有点发怯，他又演示一遍先剜又嗅再捏后尝的检测程序，“……错不了，跟自己那批货的成色一模一样。怎么办……陈掌柜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那就装货吧。”
“张老板这下痛快了。实话跟你说吧，这批货就是直接从灯笼洲那边来的，质量绝对可靠！假一罚十。”
“这样成色的货最近很缺啊。”海张五垂下头。
“那是。张老板运气好啊，让你赶上了。弟兄们装货！”牛经纪一挥手。
几个汉子冲上来撸胳膊挽袖子把箱子上到肩上，“轻着点！张老板，抽棵烟。一会儿就完。”海张五接上烟，牛经纪给他点上。
“张老板，前几天从灯笼洲出来的一批货给人劫了，知道吧？”海张五的大脸锁在烟雾里。“知道谁干的？”张老板拿烟的手开始发抖。“张老板不必紧张，我们有缘。你不认识他？”牛经纪指指蔡二，“他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海盗……”蔡二正帮着往下搬货。海张五后脊梁骨直冒凉气。“张老板，这下我们熟了，以后在这一片有事只要提我们老大的名字。”“…………那是……那是”海张五肚里打翻了五味瓶，脸上非哭非笑。
“你陪张老板先聊着，我到岸边看看。”蔡二往林子外头走。
雾散了点，十几步外能看到人了。海匪们来来往往忙着搬货。蔡二来到岬湾口脚登在一块礁石上。两条渔船静静停在那里，货还得装一阵。老宋头在旁边守着。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二章 第五十八节 银票与子弹
第五十八节 银票与子弹
“告诉你手下的人，不要再说话了，警惕着点。”陈栻一站在飞剪船头对威廉说。越靠近淇澳岛陈栻一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淇澳岛背面是一个岬湾能停泊小船，岸上礁石嵯峨很难登岛，上岸后走不远就是一片红枫林。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那批货就藏在红枫林里。他有十几年不到那儿去了，当年在苏家铺子当小伙计的时候跟兰嫂蔡二他们一块到里边去玩过。怎么我一直没想到呢，海匪劫了货还能往哪跑？这是最近最不招人注意的地方，蔡二对这里最熟悉。陈栻一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身上发热。他一直站在船头。
小三的船快，穿过雾霭淇澳岛登时出现在眼前。岸边泊着两条小船，五六个人忙忙活活扛着箱子正装船。老宋头发现一条船突然驶近，大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找我们家老板。”船说着就到了跟前。“急什么，一会儿忙完就过去了。”老宋看只是一条小船，船上就俩人，有些大意。蔡二看见一条小船过来忙往岸边走，刚想张嘴说话猛然看到两艘大船从雾气中飞驶出来，“飞剪船！”他脑子一闪。他看到船头站着的黄头发高鼻子戴高顶制帽的洋人端着枪。“不好！”他往回就跑。“砰！砰！”后边两声枪响，脚下礁石碎渣蹦溅。他一骨碌滚到一块礁石后头，觉得左肩上一麻。“砰！”老宋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陈栻一在船头见蔡二往海边走心里一惊。他看到蔡二踩着礁石甩搭着手晃着肩膀布褂一抖一摆走路的样子，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身边的洋人端起枪来，船颠簸一下，他撞到洋人的肩上。跟着枪响了几下。
威廉扬手，“靠岸！”
蔡二在岩石后头捂着肩膀的伤，听到一大群叽里咕噜洋人说话，他蹲起身向外一望，两艘飞剪船停在岸边，十几个洋兵从船上往下跳，手上端着长枪。他看到东边船头站着个中国人，“陈栻一！”突然一种末日临头的感觉袭遍全身。蔡二腿一阵发软，咬咬牙骂一句，弯着腰往回跑。几个弟兄从林子里跑出来，“怎么了？”“洋人来了！”两个弟兄抄起家伙躲到树后头向岸边扑过来的番鬼射击。“砰！砰！”“快走！他们人多。”海盗们转身往林子里跑，“谁他妈露了风！”海盗回身又放两枪。“谁知道！陈栻一带着他们来了。”
箱垛子边的几个海盗慌作一团拿起砍刀长矛就想往外冲。
“找死啊！他们都是火枪。”
“是不是你！？”
海张五的水晶体登时冒出蔡二络腮胡子的大头贴，自己被镐起来。“怎么回事啊？”他像被抛到陆上的鱼一样大张着嘴。
“砰！砰！”
林子外头的枪又响起来。“老大快走！”二疤子拿着枪冲蔡二大喊。
大鲶鱼翻腾两下到了垛子后头，海张五缩成一团大口吸氧。海盗们边射击边往林子深处跑，牛经纪想起什么跑回来，冲到垛子后头揪住张老板，“把银票给我！”
“快走！”
“砰！”一个洋兵冲进树林举枪向垛子边的牛经纪放枪，正打在他胸口上。海张五吓得举起手。后边的洋兵也都冲进树林端起枪向他瞄准，海张五一下没了颜色。“别开枪！自己人。”陈栻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