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血 (又名 白石街)-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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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栻一看到唐淇蘥，一拱手，“唐公子幸会！怎么今天到县城来了？”
“陈掌柜幸会！”
“多谢唐公子相助！”苏芝兰看一眼唐淇蘥。
“芝澜小姐一起去吃饭吧！刚才我们在商号等你们。”陈栻一看看唐淇蘥，“唐公子也一道去吧！”
刚才阿海蒙克回到商铺，陈掌柜正和帐房李先生看帐。“蒙克船长的事办得不顺利。”阿海看看蒙克，“蒙克船长，你就跟陈掌柜把事情说明白吧。”“陈掌柜是这样的，我欠了别人一大笔钱，为了还债我又借了钱买了一批货。听说这边鸦片生意有暴利，就想……我妹妹在开船头晚上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藏到货仓里，也跟我到了这儿……没想到我去那，威尔逊说……这个价格比我在伦敦购进的价还高不出多少……我妈妈现在一个人在家里，债主一定会……”蒙克失声哭起来。陈栻一呡口茶不动声色，“他告诉你什么价钱？”“……”“嗯，是这样的。灯笼洲的货销给内陆商人，威尔逊的洋行要赚取一笔代理费用，当然价格就会押得比较低。”蒙克抬起头。“这样吧，我认识做这行生意的一个朋友，出价会高出三成。”蒙克一把抓住陈栻一的手，“陈掌柜太感激您了！……威尔逊出的价低，还要上百分之三十税。”“我这不会。”蒙克对陈栻一行一个英格兰脱帽弯腰大礼，“我和母亲妹妹都感激您！”
大堂领班把陈栻一一行人领到包房门口。“女士单独开个小间。”陈栻一对领班说。唐淇蘥看一眼苏芝兰，苏芝兰如释重负。“阿宽，你也跟我们一块吧！刚才多亏你。” 阿彩说。
“我给你们介绍”陈栻一指指唐淇蘥对蒙克说，“这位是唐公子。这是蒙克船长。”唐淇蘥冲阿海和蒙克笑笑，“我们早见过面……”“那么大家都是朋友了！蒙克船长，你的生意就要靠唐公子多多帮忙。”唐淇蘥端着酒杯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蒙克连忙握住他的手。他想把手抽回来，可对方握的很紧。堂倌上菜。“蒙克船长有一批货，都是大英帝国玻璃器皿钟表眼镜一类玩意儿，他不愿意交给十三行，底下做能多赚点。可这又属于走私……”陈栻一夹口菜，“这两天新到一个水上缉私副史，海上查的严。”唐淇蘥一副不解表情。
“唐公子愿不愿意做这个生意？……谁都知道你们唐家只打鱼……”
“陈掌拒的意思……？”
“蒙克船长想把货尽快脱手……”
唐淇蘥不说话垂下眼睛。
“这当然要担点风险，可赚项跟风险成正比。货运完付你一百两，怎么样？”
唐淇蘥脑袋“嗡”一下，“陈掌柜您知道，我们家从不干违法生意。”
“这又不是装鸦片！我们这，广州府，一直到北边天津卫京城皇宫都稀罕洋玩意儿。苏家商铺这几年就是靠倒腾这些洋货！按理跟洋人贸易是广州十三行包办，没咱们的份儿。可现今这世道，只要脑筋灵活儿点，还是有钱可赚。我们商铺的船这几天往湖南送货，都出去了。”
唐淇蘥吃不准。
“我在这片码头已经五六年了，下头怎么跟洋人贸易再清楚不过。县衙几条缉私船根本查不过来，对这些小事儿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就是碰上了也就交几块罚金。有事包在我身上！”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第二十一节 海盗
第二十一节 海盗
倪应龙下午一进衙门小厮就报水上缉私探报有要情通禀。探报水手打扮，绾起裤腿戴着斗笠，见倪应龙施个礼，“小的在灯笼洲打探几天，今天午后未时末刻有两条船从灯笼洲运货到金星门。这两条船佯装去送给养，回来的时候夹带鸦片。”“消息准确吗？”“绝对可靠。”“来人！”都尉应声进来。“通知水上缉私队，立刻去码头！”衙门里一阵骚动，倪应龙带着十五六名缉私队员全身披挂匆匆赶往金星门码头。
金星门水面白哗哗一片，阳光不透过云层，但能感到水面的热力。一丝风也没有。海深处两个黑点，对面的是淇澳岛，东北边的是灯笼洲。“在岸上等呢还是去海上拦截？”倪应龙盘算。
“解缆上船！”他抹一把脖子上的汗。
缉私船行动惊扰了码头店铺，人们冲着远海比比划划，“又该出事了！”
“不能在码头等。得主动出击。鸦片贩子说不定会转去别的地方。”倪应龙看看手下，一个个懒洋洋的。午觉没睡醒被提溜起来都打不起精神，这种事十有九回都是落空。
“往哪划？”
“奔灯笼洲！弟兄们洗把脸精神精神！”
天边浮出两片小帆。“奔那儿去！”倪应龙立在船头。他忽然又看到三片小帆出现在西北方向。“快摇！”
西北边的三条船挡住了向这边驶来的两条船。五条船搅在一起，好像都停在海上不动了。
“快摇！”
还差着半海哩就见三条船往西北方向驶走了。缉私船逼近瘫痪在水上的那两条船，到跟前衙役们三下两下跳上去。船上的人看到官兵惊魂未定，几个人衣裳被撕破了，一个脸上还挂着伤。船板上洒着大米青菜和打碎的鸡蛋。“都不许动！例行搜查”几个衙役下到船仓。倪应龙审视船夫。“请问官长，你们这是……”一个精瘦眨么眼中年船夫看着倪应龙问。两个衙役从船仓跑上来冲倪应龙摇头，“副史，什么都没有啊！”倪应龙快步下到船仓，只见下头空空荡荡，米洒了一地，扔着几支茭白。“请问官长，你们要查什么？”眨么眼问走上来的倪应龙。倪应龙铁着脸不吭声。另一条船上衙役也从船仓上来，冲倪应龙摇头，“倪副史，底下是空的。”“诸位官长，这大下午的太阳底下执行公务，辛苦辛苦！”眨么眼点头哈腰。倪应龙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们把货是不是倒到那三条船上了？”“货，什么货啊？我们刚给洋船送完大米和青菜，正要回唐家湾呢！”“刚才那三条船跟你们在一起， 干什么？”“那是淇澳岛的船，我们认识，靠在一起说闲话。”“说闲话？”倪应龙一指另一个船夫，“他脸上的伤怎么回事？”“我们几个闹着玩……”
“倪副史！”
一个衙役拿着把匕首从船仓跑上来，匕首上插着张纸，倪应龙把纸从刀尖上取下来，上面歪歪斜斜一行字：“替天行道！劫货者零仃洋侠客蔡二也。”
倪应龙把纸给眨么眼看，“我看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来人！把两条船带回去。”
“官长饶了我吧！”一个十四五岁的伙计吓得跪下磕头，“我们不是一伙的，是蔡二抢我们的东西。”
“抢你们什么东西？”
小伙计看看眨么眼不敢说话。“把他给我押到那条船上去！”上来两个衙役把眨么眼拧走了。倪应龙向小伙计走一步，“说实话，要不把你也拧走！”
“大人饶了我吧！我这才是第二次，他们哄我来的。”
“蔡二抢了你们什么货？”
“鸦…鸦…鸦片，大人饶命！他们骗我说是给洋人船上送菜，我就跟着来了，实在是不知道啊！”
“一共多少货？”
“就这两船”
倪应龙朝西北望望，那三条船早走的快不见影了。他恨恨一捶船帮，“让这狗日的搅了！”追是肯定追不上了。“回衙！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他的货不上金星门码头。”
唐淇蘥兴致勃勃看包家老号伙计把货搬到自家船上。今天上城真是大获收益！他摸摸包袱，那柄短剑长长地翘出来。和蒙克船长生意谈妥了，陈掌柜带自己去商铺先支了三十两定钱，现在沉甸甸就在小友肩上的褡裢里。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笔进项。明天开始运货。唐淇蘥磨磨蹭蹭，让小友阿宽验货。苏芝兰后半晌也该回岛，能等到她一块走最好。“刚才的戏好不好看？”他问小友。“穆桂英战洪洲，全是女的唱！没什么意思。我喜欢看孟良焦赞的戏。”“你们看戏都说什么？”“没说什么。阿宽睡着了打呼噜，我一个劲戳他都戳不醒。苏家小姐倒看的挺上劲，一个劲拍巴掌叫好。倒挺在行！开始一个‘好！’，吓我一跳。”“那个洋小姐能听懂啊？”“苏芝兰给她讲啊，阿彩也在一边说。看样她还挺喜欢。”“她们没说什么时候回呀？”唐淇蘥抬头见迎面跑来一队官兵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出什么事了？”一个巡捕过来，“你们的船不能走了！”“为什么？”“海上发现鸦片走私船，衙门下令封海。”唐淇蘥转过身子感觉到码头上的紧张气氛，官兵一字排开，挨门逐户开始搜查。这个时辰正是外埠商船装齐了货准备返程，几个湖南湖北商人因为不能开船在和巡捕争辩，火气很大像要打起来。苏家的车也把苏芝兰阿彩琳娜送到码头上来，另一辆车下来陈栻一阿海和蒙克。唐淇蘥扬手跟他们打招呼。蒙克阿海走过来。“蒙克船长，封海了咱们走不了了。”唐淇蘥倒显得挺高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六章 封海令
第二十二节 搜查苏家商铺
倪应龙回到衙门对走私船船夫讯问。开始几个人还死不认账，一动刑才说了实话，招出货主是天津卫一个姓张的老板。细加审问还知道张老板来香山县三天了，常出入苏家商铺。他们还交代出金星门码头几家参与鸦片走私的商铺。倪应龙立即禀报田溥县令并请他颁发封海令，所有船只无论打鱼还是给灯笼洲洋船送给养还有商船一律只许靠岸不许驶出。跟着就带人赶到码头去搜查那几家商铺。
苏家商铺在码头西南面靠近唐家湾地段。倪应龙带着一班衙役赶到商铺外面，帐房李先生迎出来。倪应龙一抱拳，“请问陈掌柜在吗？”“陈掌柜刚去码头送客人。”“打扰您，我们水上缉私船在海上发现有人私运鸦片，现例行公事，对金星门码头店铺逐一盘查。”说罢昂首走进店门。“我们商铺经营的都是瓷器茶叶之类，再就是西洋小玩意，一向奉公守法。”李先生跟在倪应龙后头。几个衙役挪挪墙角堆着的米袋，又把整包布匹掀起来。倪应龙摆摆手，“慢着点。”他走到西南墙角立着的一排楠木柜前，把小匣子一个一个拉开，一股中药味直冲鼻子，匣子里都是中药材。倪应龙拉开西边第四个抽屜的时候停住了，“这是什么？”“罂粟，又叫芙蓉花。”“名倒好听，就是鸦片！”“是，是鸦片，做药用。”帐房先生点头。“做药用？”“是呀，做药用啊”“老先生，我还要到后院看看。”“您请！”倪应龙大步流星一撩门帘进了后院，一眼他就看到南墙角堆着几个破木箱，倪应龙走过去，“老先生，请问这些木箱是做什么用的？”倪应龙知道这就是装鸦片的箱子。“这用来……装药材呀！”“还是您说的那种什么芙蓉花？”“对……对……”“讨扰了老先生，我要搜查整个店铺，烦请您去把陈掌柜请回来。”
“不用请，我回来了！”前厅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陈栻一进到后院。“倪副史躬临小店，欢迎，欢迎！”阿海蒙克跟着进来。倪应龙一眼认出他俩。“陈掌柜，例行盘查，望多多海涵！”“封海令也是您下的吧？害得我的客人到了码头又折回来。”倪应龙心气一沉，口气缓和下来，“陈掌柜，怎么你们商铺还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