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落拓-灯火阑珊处-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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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同事打圆场地过来,“我正好要去人事部门办事,顺路带过去好了。”
任苒接受的新职位,是负责管理一个私人理财产品销售小组。部门经理坦白告诉她,相对于本土银行,外资银行在个人金融服务方面并无太大优势可言,部门能给予个人金融业务销售代表的支持相当有限,而这个部门也是外资银行人员流动最大的一个部门。管理一个小组的任务压力与工作量将会十分艰巨,他希望她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不用经理提醒,任苒也完全明白,对于外资银行来讲,较低端的职位都集中在个人金融服务部门。从资产管理部门调过去,绝对不意味着职业生涯的提升。
接手新的工作,她的忙碌更甚于以前。手下与她年龄相仿的业务代表每天要打成百上千个电话,搜寻可以说服的对象。她也必须与陌生人联络,安排登门拜访,还要考评下属的工作进度,适时鼓励,提出不足。
在香港度过了高度忙碌的八个月后,她并不怕繁重的工作,但她确实迷茫了。毕竟这个部门更需要的是高端客户资源,却不需要太多专业商业银行知识。对于她和她的部下这样外地留京工作、并无家世背景的人来讲,是极其巨大的挑战。
而且长远看来,从个人金融业务部门调到其他部门的机会可以说微乎其微,进去以后,基本上就留在了这个领域。干得不好,面临的就是无情的淘汰;干得好,在收入可观与升职的同时,意味着更大的业绩压力。
任苒再没有精力做计划中的MBA备考,脑袋里塞得满满的全是工作数据。
这种看不到明确职业前途的挫折感,让她觉得十分疲惫。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不知从哪一天起,开始陆续有人主动约见任苒,咨询个人理财业务并且爽快开户,然后再介绍新的客户资源给她。
局面如此轻易打开,她的心却沉甸甸的,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她谨慎地与客户沟通,并不急于扩大业绩,而是做严格的取舍,确定对方的风险承受能力后,有针对性地介绍理财产品,同时把一部分资源分配给小组成员访问,并要求他们不能贪功冒进。
她的业绩悄然之间稳定提升,以一个新人来讲,十分引人注目——在引来上司褒奖的同时,当然也引来同事各种私下的议论。
想到丁晓晴辛辣而刻薄的预言,任苒无法坦然。
可是新的客户来自不同行业、不同背景,共同的特点是财力不凡,相互之间却无甚关联,没有明确证据指向与陈华有关。这种情况之下,她既不可能盘问客户,当然更不可能去主动向陈华诘问什么。
陈华没有主动现身在她面前。
她从财经报道了解到,亿鑫与一家徳资银行达成了合作协议,涠洲岛别墅项目顺利开工。
签约以及动工仪式的照片上,都没有陈华的身影。
没有一篇报道提及他的名字,他以一向的谨慎隐身于幕后。
任苒的工作十分顺利地上了轨道,她却日益烦闷,仿佛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笼罩住了。她无法跟任何人谈起她的疑惑、困扰,包括祁家骏在内。
在通话中,谈及她的工作,她只说调了一个部门,需要负责的琐碎事情比以前多,但收入也有所提高……
祁家骏谈他的家事,用的是同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订单有所增加,工人情绪相对稳定,供货商开始同意将结账周期延长,政府有牵头进行债务重组的意向……
她知道祁家骏和她一样,把可能引起对方担忧的部分留下了。
祁家钰突然打她电话,透露了多一点情况,本来祁氏的情况有了好转,但整个皮革出口行业赶上了西方工业国家的反倾销调查,而祁氏是被抽中的企业之一,目前进入了书面答辩程序。
“这个调查相当严格,任叔叔过来帮阿骏跟我准备进行书面答辩,下一步打算联络同行提交申诉材料。小苒,现在形势突然严峻,还款给你的时间可能得推迟。”
“没关系的,家钰姐,我不等钱用,等公司上了轨道周期转开了再说。”
祁家钰叹一口气,“这个当口,莫家没完没了跟我家谈判,要求明确答应他们的财产要求。唉,我妈一听到可能拿不到她孙子的抚养权就急了,病情反反复复,真是要命,一空下来就缠着季律师给她想办法。”
这件事是任苒无法接腔的,好在祁家钰也并不打算一股脑对她倒苦水,马上谈回正事,说是任世晏已经帮着请好了法律方面的专家,现在把资料发给她,请她再帮忙联络北京商务部的一位叫吕唯微的反倾销专家进行咨询,她当然马上答应下来。
任苒辗转查询到那位专家的办公室电话,打过去却无人接听,她想起一位同样从事出口贸易的客户邱先生以前与她闲谈时说起过遭遇贸易壁垒的事,打他电话,谈及吕唯微,邱先生说有过一面之缘,她连忙请他帮忙约,邱先生思索一下,说:“我说不上话,不过别急,我另找个朋友帮你忙,他面子比我大。”
她再三道谢,第二天临下班时,却接到了陈华的电话:“任苒,马上下来,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她莫名其妙,而且不快,“我不记得跟你约好了见面。”
“老邱说你要约吕唯微,难道是我弄错了吗?”陈华带着点好笑地说,“吕唯微马上出差,你现在不下来,再想约的话,得等一周以后。”
任苒吃惊,可是知道祁家那边拖延不起,只得火速收拾好东西下到地下车库,上了陈华的奔驰。
陈华打方向盘开出去,一边告诉她:“我让阿邦直接送吕唯微去机场,我们在机场碰面,有足够时间让你们谈话。”
“谢谢。”
“别客气。”
到机场后,陈华带任苒直奔星巴克,只见一位女士坐在那里。陈华介绍:“任苒,这位女士就是吕唯微博士。”
任苒上网查过资料,知道吕唯微今年35岁,是留美归来的学者,国际贸易专家,国内反倾销研究的权威人士,却没想到她看上去如此年轻,各自不高、身材苗条,穿着灰色开襟毛衣,深色长裤,清秀白皙的面孔上透着英气与睿智。
任苒与她握手致意,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这么唐突来麻烦吕博士。”
她笑道:“别客气,既然是家骢带来的朋友,我一定帮忙。”
任苒注意到她居然直呼陈华的原名,神态亲切,而陈华也没有任何意外表情,显然两个人至少是从前就认识。她无暇多想,拿出资料进入正题。吕唯微效率极高,一边听她介绍情况,一边一目十行地翻看她带来的资料,讲了几条意见,思维十分缜密。
任苒飞速地做着笔记,唯恐漏掉什么。吕唯微却笑了,“这个案例虽然涉及面不算广,但相当典型。这样吧,任小姐,你不用记了,本周末我直接飞去Z市一趟,与祁氏见面,当面商量一下他们怎么应诉。”
任苒大喜过望,不得不佩服陈华的面子,马上拿手机打祁家钰电话,祁家钰听了一样十分开心。双方在电话里敲定了行程后,时间已经不早,陈华与任苒送吕唯微进了安检。
第三十章
陈华载着任苒从机场返回市区,任苒道谢:“今天很谢谢你,陈总。”
“跟我这么客气,可见如果不是因为祁家的事,大概不会接受我帮忙吧。”
她笑了,满是自嘲,“我哪有那份硬气。”
陈华瞥她一眼,“你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工作很累吗?”
“是有些累,”任苒知道自己最近状态不佳,“我正打算休年假。”
“准备去哪儿度假?”
“哪儿都不去,已经在驾校报了名,准备去考驾照。”
“让阿邦教你好了,他的驾驶经验比任何驾校老师都丰富。”
“那倒不必,我在澳洲拿过驾照,也开了大半年的车,主要是学交规,适应北京的路况。”
“你的楼下似乎不方便停车。”
任苒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只淡淡地说:“停路边呗,反正只打算买辆经济型的小车代步,不在乎有没有车位。”
“还是买辆安全系数高的车比较好,国内不比墨尔本那样地广人稀。”
她不语,陈华继续说:“你先去把驾照拿了,我让阿邦再给你陪练一段时间,然后陪你去挑车。”
她略为犹豫,嘴角挑起一个苦笑,到底还是说:“陈总不光帮我找客户,还要帮我找助理跟保姆吗?”
“客户那件事,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给你提供最初的机会。至于说服那些人接受你介绍的理财产品,信任你的专业能力,并把他们的朋友介绍给你,全靠你自己。”
“谢谢你维持我脆弱的自尊心。”沉默良久,她轻声问:“你还能把我的生活安排到什么地步?”
“我很想全部安排妥当,可惜你不肯给我机会。”
“全部安排妥当意味着什么?是不是要给我买豪华公寓、名车,安排我读书……”她自顾自地笑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不介意贺静宜跟你碰面,就是不打算对你有任何隐瞒,把我过去的生活完全向你公开。”
“那倒不必了,我没什么兴趣知道你的生活细节。不过我想象力有限,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待遇,不如你来诱惑一下我。”
“我能拿什么诱惑你呢?物质只对向往物质的人有吸引力,你一直是个傻孩子,最向往的大概还是爱情,不过你已经不信任我能给你爱情了。”
“爱情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感受到的,我们还是不要随便谈的好。不过面对诱惑,我现在哪里还敢自诩清高。毕竟我已经接受了你为我职业提供的种种便利,据说人向现实妥协了第一步之后,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不在话下了。”
“你会吗?我很怀疑。”
“我不知道,我要谢谢你,很早的时候就给我提供了起点很高的体验,毕竟18岁那年我躺在奔驰后座哭过,可以再也不用向往坐在宝马车里哭了。”
陈华莞尔,“我是个很固执的人,开习惯奔驰后,不打算换车。而且,从你18岁的时候,我就对你的眼泪没抗拒能力,不想再把你弄哭。”
“信不信由你,我不怎么哭得出来了,到差不多25岁的年纪,还能对着一个男人哭个不停,大概得有几分表演型人格才可以办到。”
“任苒,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我逼到了一个可笑的位置。我跟你讲爱情,会被你鄙视、质疑;我如果诱惑你,我就再也没可能得到你的爱情。”
“可是我是真的不懂,你回过头来要我的爱情干什么?那是两年前你随手就让阿邦了结掉的啊。”任苒一脸迷惑,“难道别后重逢,你多少发现了我有可取之处吗——这一点我真不敢想,以前我那么爱你尚且没怎么打动过你。”
“你觉得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吗?”
“我倒是很愿意安慰一下自己,我少女时期的痴恋不是一相情愿的事。可是越长大我越明白,你早就警告过我,我跟飞蛾扑火一样,的确一相情愿了。好在承认这一点、接受现实并不困难。”
“你后悔那样爱过我吗?”
“我们在做访问吗?你问得这么详细干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似乎一直觉得完全看透了我,对我所有的行为都有现成的解释,没有一点好奇心。”
陈华看着前方,简短地说:“我以前是个自大狂。”
任苒不禁失笑,“那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