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姻缘-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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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今天特意来面谢。”一个作文官的人,有一个英俊的武官,当面自称晚生,不由人不
感动。而况沈国英的前途,正又是未可限量的,更是不敢当了。便笑道:“老弟台,你太客
气。我这孩子,实在有些欧化。只是愚夫妇年过五十,又只有这一个孩子,只要她不十分胡
闹,交际方面,也只好由她了。”说着哈哈一笑,因回头对听差道:“去请了小姐来,说是
沈旅长要面谢她。”听差便道:“小姐一早起来,九点钟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带了两
个小提箱,似乎是到天津去了。”何廉道:“问汽车夫应该知道呀。”听差道:“没有坐自
己的车子出去。”沈国英一听,又想起昨晚何丽娜说要到一个不告诉人的地方去,如今看
来,竟是实现了。看那何廉形色,也很是惊讶,似乎他也并不知道,便道:“既是何小姐不
在家,改日再面谢吧。”说毕,他也就告辞而去。
从此一过三天,何丽娜的行踪,始终没有人知道。就是他家里父母,也只在屋里寻到一
封留下的信,说是要避免交际,暂时离开北京。于是大家都猜她乘西伯利亚铁路的火车,到
欧洲去了。因为她早已说过,要到欧洲去游历一趟的。那沈国英也就感到何小姐是用情极
滥,并不介意男女接近的人,自己一番倾倒,结果成了梦幻。这时,时局的变化,一天比一
天紧张,那个中流鞟e柱的刘巡阅使,忽然受了部下群将的请愿,自动的挂冠下野。同时政
府方面,又下了一道查办令。因为沈旅长在事变中有功,就突然高升了,升了爱国爱民军第
三镇的统制。以刘大帅为背景的内阁,当然是解散,在旧阁员里找了一个非刘系的人代理总
揆。何廉如愿以偿,升了财政总长。刘将军西山那桩案件,自然是不值得注意,将它取消
了。所有因嫌疑被传的几个人,也都开释了。因为刘家方面的财产,恰好归沈统制清理,沈
国英就借住在刘将军家里,把他的东西,细细的清理。
一日,沈国英在刘将军的卧室里,寻到了沈凤喜一笔存款折子,又有许多相片,他未免
一惊:难道这些东西,这位新夫人都不曾拿着,就避开了?因叫了刘家的旧听差来,告诉转
告刘太太,不必害怕。虽然公事公办,可是刘太太自己私人的东西,当然由刘太太拿去,可
以请刘太太出面来接洽。听差说:〃自从刘太太到医院里去了,就没有回来过。初去两天,
刘将军还派人去照应,后来将军在西山过世去了,有从前正太太的两个舅老爷,带着将军两
个远方侄少爷,管理了家事,不认这个新太太。后来时局变了,统制派了军警来,他们也跑
了。这几天,我们是更得不着消息。”沈国英听说,就亲自坐了汽车,到医院里去看望她。
自己又怕是男子看望女子不便,就说凤喜是他妹子。可是医院里人说:〃刘太太因为存款用
完,今天上午已出院去了。”沈国英听了这话,随口道:原来她已回家了,我不曾回家,还
不知道呢。盖着,心中十分的叹息,又只得算了。好在他身上负着军国大事,日久也就自然
忘却了。不过一个将军的夫人,现在忽然无影无踪,也是社会上要注意的一件事,而况刘氏
兄弟,又是时局中大不幸的人物,因之这一件事,在报上也是特为登载出来。
这新闻传到了天津,家树看到,就一忧一喜:忧的是凤喜不免要作一个二次的出山泉
水,将来不知道要流落到什么地步?喜的是西山这件案子,从此一点痕迹都没有,可以安心
回京上学了。
这天晌午,家树和婶婶妹妹一家人吃饭,只见叔叔樊端本,手上拿着帽子,走进屋来,
就向婶婶作揖,笑道:“恭喜,恭喜!太太,我发表了。”说着,将帽子放下,分左右中间
三把,摸着胡子。他的帽子,随手一放,放在一只珐琅瓷的饭盂上。樊太太一见不妥,连忙
起身拿在手里,笑道:“发表了?恭喜,恭喜!”说着,也拿了帽子作揖。樊端本随手接过
帽子,又戴在头上。樊太太道:“你又要出去吗?你太辛苦了,吃了饭再去吧。”樊端本
道:“我不出去,休息一会,下午我就要到北京去见何总长了。”说着,向家树拱拱手道:
“也就是你的泰山。”樊太太道:“你既不走,为什么还戴上帽子?”樊端本哈哈笑了一
声,取下帽子,随手一放,还是放在那饭盂上。姨太太在太太当面,是不敢发言的;然而今
天听了这消息,也十分的欢喜,只管笑嘻嘻的,捧着饭碗,半晌只送几粒饭到嘴里去。只有
静宜不曾十分了解,便问道:“你们都说发表了,发表了什么?”樊太太道:“你这孩子太
不留心了!你爸爸新得了一个差使,是口北关监督,马上就要上任了。这样一来,便宜了你
们,是实实在在的小姐了。”
家树当时在一旁看着,心想:叔叔、婶婶乐得真有点过分了。但也不去插嘴,只陪着吃
完了饭,就向樊端本说:〃现在学校要正式上课了,若是叔叔上北京去,就一同去。”樊端
本道:“好极了!也许我可以借此介绍你见见未来的泰山哩。”家树也不便否认叔叔的话,
免得扫了他的官兴,自去收拾行囊。待到下午,和樊端本一路乘火车北上。好在婶婶、叔
叔、妹妹,都是欢天喜地的,并无所谓留恋。
到了北京,叔侄二人依然住在陶伯和家。伯和因端本是个长辈,自然殷勤的招待。家树
也没功夫和伯和夫妇谈别后的话,但是逆料那个多情多事的陶太太,一定和何丽娜打了电
话,不到两三个钟头,她就要来的。可是候了一夜,也不见一点消息。
次日中午,樊端本出门应酬去了,家树和伯和夫妇吃饭。吃饭的时候,照例是有一番闲
话的。家树由叔叔的差使,谈到了何廉,由何廉谈到何丽娜,因道:“这些时候,何小姐不
常来吗?”陶太太鼻子哼了一声,随便答应,依然低头吃她的饭。家树道:“为什么不常来
呢?”陶太太道:“那是人家的自由啊!我管得着吗?”家树碰了一个钉子,笑了一笑,也
就不问了。谈了一些别的话,又道:“我在天津接到何小姐一封信。”陶太太当没有听见,
只是低头吃她的饭。伯和将筷子头轻轻的敲了她一下手背,笑道:“你这东西,真是淘
ae?!人家要讨你一点消息,你就一点口风不露。”陶太太头一起,噗嗤一声笑了,因道:
“表弟,你虽然狡猾,终究不过是鲁肃一流的人物,哪里能到孔明面前来献策呀?你要打听
消息,就干脆问我得了,何必闷到现在呢?你也熬不住了,我告诉你吧,人家到外国去
了。”家树笑道:“你又开玩笑。”陶太太道:“我开什么玩笑?实实在在的真事呢!”于
是把何丽娜恢复跳舞的故态,以及大宴会告别的事,说了一遍。伯和笑道:“这一场化装跳
舞,她在交际界倒出了一个小小风头。可是花钱也不少,听说耗费两三千呢。”家树听了默
然。伯和道:“你也不必懊丧。她若是到欧洲去了,少不得要家里接济款子,自然有信来
的。我和姑母令叔商量商量,让你也出洋,不就追上她了吗?”陶太太道:“男子汉,都是
贱骨头!对于人家女子有接近的可能,就表示不在乎;女子要不理他,就寻死寻活的害相思
病了。谁叫表弟以前不积极进行?”家树受了这几句冤枉,又不敢细说出来,以至牵出关、
沈两家的事。这一分苦闷,比明显失败的滋味,还要难受。家树自从这一餐饭ae?,就不敢
再提何小姐了。这几个月来,自己周旋在三个女子之间,接近一个,便失去一个,真是大大
的不幸。对何丽娜呢,本来无所谓,只是被动的。关秀姑呢,她有个好父亲,自己又是个豪
侠女子,不必去挂念。只有这个沈凤喜,一朵好花,生在荆棘丛中,自己把她寻出来,加以
培养,结果是饱受蹂躏,而今是生死莫卜,既是可惜,又是可怜。虽然她对不住我,只可以
怨她年纪太小,家庭太坏了。而且关寿峰临别又再三的教我搭救她,莫非她还在北京?于是
又到从前她住的医院里去问。医院里人说:〃她哥哥沈统制曾来接她的,早已出院了。”家
树一听,ae?极了。心想这个女子,如何这样没骨格!沈统制是她什么哥哥?她倒好,跟着
刘德柱的家产,一ae?换主了。关大叔叫我别忘了她,这种人不忘了她,也是人生一种耻辱
了。于是将关于女子的事,完全丢开。在北京耽搁了几天,待樊端本到口北就关监督去了,
自己也就收拾书籍行李,搬入学校。
原来他的学校——春明大学,在北京北郊,离城还有十余里之遥。当学生的人,是非住
校不可的。家树这半年以来,花了许多钱,受了许多ae?,觉得离开城市的好。因此,安心
在学校里读书。这样一来,也不觉得时光容易过去,一混就是秋末冬初了。
这天,是星期天,因为家树常听人说,西山的红叶,非常的好看。就一个人品了一起牲
口,向西山而来。离着校舍,约莫有四五里路,这人行大道,却凹入地里,有一丈来深。虽
然ae?在驴子背上,也只看到两边园林,一些落叶萧疏的树梢。原来北地的土质很松,大路
上走着,全是铁壳双轮的大车,这车轮一轧就是两条大辙,年深月久,大道便成了大沟。家
树正走到沟的深处,忽然旁边树林子里有人喊出来道:“樊少爷,樊少爷!慢走一步,我们
有话说。”
家树正在疑惑,树丛子里已经跑出四个人,由土ae?上向沟里一跳。赶驴子的驴夫,见
他们ae?势汹汹,吆喝一声,便将驴子站住了。家树看那四个人时,都是短衣卷袖。后面两
个,腰上捆了板带,板带上各斜插了一把刀;当头两个,一个人手上,各拿了一支手枪,当
路一站,横住了去路。再看土ae?上,还站有两个巡风的。家树心里明白,这是北方人所谓
路劫的了。因向来受了关寿峰的陶融,知道怕也无益,连忙滚下驴背,向当头四个人拱拱手
道:“兄弟是个学生,出来玩玩,也没带多少钱。诸位要什么,尽管拿去。”当头一个匪
人,瘦削的黄脸,却长了一部落腮的胡子,露着牙齿,打了一个哈哈,笑道:“我们等你不
是一天了。你虽是一个学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