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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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仙子听了这话,好久都没有言语。她低头像是沉思了一会,抬头后,眼中仿佛有泪光:“好,我答应你。你回去吧。”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仙子在我面前缓缓消失。我知道这次一切是真的结束了。
几日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青城那个我和少爷住了半年的住处,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坐在庭院的中央等着我。那人依旧是一身青衣,右手执一把折扇,自是有自己的一番风流态度,只是深深凹下去的脸颊显示了他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他看到我进门,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死死的望着我已经面目全非的脸。
我看到他,有点手忙脚乱,想了半天才轻声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宁诺先生,少爷他怎么样?”
宁诺先生却在一瞬间走上来抱住了我,哽咽着说:“你果然是承欢,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谢谢你……承欢……真的谢谢你……江邪他活下来了……”
我闻到这个怀抱中少爷身上常有的茶香味道,不自觉的又湿了眼角。
待到平复下来,宁诺先生才将事情缓缓道来,少爷他在满月那天沉沉的睡下去,那时候已经没有呼吸,却在第二天时又醒来了,现在他很健康很开心,除了眼睛还是有点问题,其他一切都好。江老爷甚至给他挑好了一门好亲事准备冲喜,下个月即将办喜事。
只是少爷不再记得我。
宁诺先生说完这些,从来都不曾在我面前哭过的他,眼泪居然湿了眼眶,他看着我,长久没有说话,只是细细抚摸我满是疤痕的脸和已经残缺的左手。
在他了然一切的眼光中我觉得无比心安,他知道我的爱,我的所作所为,我关于少爷的一切,而他的爱也不曾比我少过。
靠在宁诺先生的肩上,我觉得无比疲惫,在青城温暖无比的阳光下,我死死咬住嘴唇,一直在笑在笑。我想,我终究还是换来了少爷下半辈子的安生与幸福,虽然这样的幸福不再与我有关,我还是十分感激。
我选择留在了青城,这个每一处都有着我满满回忆的地方。顺应着少爷的希望,我接手了师母手中那个几乎要颓败的戏班子,收了一群可爱的孩子,教他们唱戏……
这往后的日子里,青城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静,青城山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我在山上为父母立了墓碑,时不时的去拜祭;清风楼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元灯节也是那么热闹非凡……
那月十五后师傅一家便恢复了正常,他们一家住进了我隔壁,小宜现在已经是城中最美的女子,天天提亲的人络绎不绝;李拐子没事会来我这里喝喝酒,醉后会与我讲讲很久之前他与江邪的娘亲——婉儿的故事;宁诺先生在青城开了医馆,收了徒弟,经常带着那乖巧可爱的徒弟来看看我,为我带来少爷的最新消息:少爷娶了亲……少爷接管了江老爷手下最大的酒楼……少爷有了女儿……少爷胖了些……
我有了一个习惯,疲惫时喜欢坐在清风楼顶层吃茶,看远处朦胧的青城山,看寂静温柔的夜色,看青城长长的蜿蜒着的街道。
山无言,景无言,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都不会改变。就像在我心中,少爷从未离去,也从未改变。
在这样静谧的时光中,我无比的满足。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恍惚,以为自己一转身,那个温润倔强的男子还会在自己身后无比温柔的看着自己,但是我渐渐适应了,有些回忆,只适合被满满尘封起来。
虽然,此生,我都不会忘记。
岁月波澜不惊。
几年后,我娶了小宜,这个始终对我不离不弃,始终相信我的女子,我早已把她当成了我最亲近的家人。
婚后几年,我有了儿子,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那双杏眼与以前的我尤其的像。
娘子让我为儿子娶名字,在宁诺先生,师母,李拐子急切的注视下,我轻笑着在纸上写下三个字:许念邪。(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最初的构思来自于大四那年重读沈从文先生的《边城》。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o⊙)…始终不言爱,但细微末节中处处都可以见到爱才是真正的爱情。
大早上送来的煎饼果子远远要比几百句甜言蜜语来的更有价值。
以上,初八完结。→_→虽然没什么人看。
☆、番外:君子之交
宁诺第一次见到江邪,江邪五岁,而他也只有十五岁的光景。
宁老爷带着他从塞外走了两个月的路程来到江南的柳城江家。那时候江家正为那个多病多灾的少爷着急的不行,迫切的希望有一个时刻待在他身边可以保护他的人。而西域的宁家是江家的世交,曾经受过江家不小的恩惠,江家一开口要人,宁家没有拒绝的余地,宁老爷烦恼了两天后,宁老爷将他这个并不受宠的婢女所生的二儿子带去了江南。
十五岁的宁诺清楚的知道,这一去便再也不能回头。
虽然在那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家中受尽了各种不公平的待遇,临行前宁诺还是有些伤心,他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哭了好久。
柳城是个极其美丽的城市,完全不同于西域的阴冷与风沙。宁诺到达的时候,正是春天,且不论那景色,光是那柔柔轻抚的春风一下子便抓住了宁诺的心房。
江府是宁诺预料中的富贵华丽,父辈们寒暄完,那有些发福的江老爷信誓旦旦保证会将宁诺视同己出。宁诺看到那江老爷脸上的诚挚,觉得有些可笑,一个都不被亲生父亲待见的孩子被怎么对待又有什么关系呢?
吃过家宴后,宁诺便被江老爷带着去见那个传说中柔弱的江家小少爷。
江邪此时正在江府的后院里游戏,被一群丫鬟包围着。从背影看过去,他身量尚不足,头发被整齐分成两个髻,扎着金色的缎带,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齐膝绸缎衫儿,底下是一条藏青色的灯笼裤,裤脚收的很紧,露出洁白的脚踝和一双红色的虎头鞋,他正在玩闹着,一伸手牵起一段白嫩嫩的腰也不知道。
正当宁诺还在为那孩子的天真活泼觉得羡慕的时候,江老爷已经快步走到那小少爷面前,一把抱起他朝自己这边走过来。远远的还没有看清那个孩子的长相,宁诺突然开始紧张。小少爷靠在他爹爹肩头,仗着爹爹的身高优势,伸手去扯宁诺的发髻,看到宁诺吃痛的表情嗤嗤的笑,那棋子黑的眼睛笑起来如闪烁的星星。直到被江老爷呵斥了,才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喊道:“哥哥好。”接着又跟个小大人似的开始自我介绍:“我叫江邪,爹爹他们都叫我邪儿。哥哥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哦。”
宁诺还在愣神,江老爷已经微笑着把手上的宝贝疙瘩递了过来要他抱抱,他傻了眼,呆呆的接过邪儿,直到那软软的身子蜷在怀中,宁诺才有了一点点实感。
这江邪或许是看这个哥哥呆愣愣的样子觉得很好玩,胆子更大了些,伸手去摸老师的脸颊,看到老师还是没有反应,便凑上去,叭嗒的亲了一口,还笑着问了句:“爹爹,这个哥哥不会说话吗?他长得好好看啊,邪儿好想听他讲话啊!“
江老爷将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看得出来江邪很喜欢这个老师,便呵呵的笑,拍了拍邪儿的头,留下二人独处的空间。
很多年后,宁诺都记得那个温暖的下午,江邪紧紧牵着他的软软小小的手,毫不做作的笑容……以及江邪老是落在他脸上湿漉漉的唇。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江邪,这么一陪,就是很多年。
某个像平常一样两人厮闹的午后,那时候江邪已经算得上是个少年,小小的身子刚刚发育,脸上的轮廓还不甚清晰,依然喜欢和他黏在一起。就在江邪又像平常依然软软的趴在他身上玩耍,伸出手到处乱摸的时候,他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欲念,强烈到不可思议。
这样的情况后来又发生了很多次。宁诺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自初见时的情根深种。
那种想要拼尽一切力气的保护一个人的感觉,那种想要一直陪伴在一个人身边的感觉,那种想要倾其一切只为换取一个人一个笑容的感觉……难道不是喜欢吗?
江邪一日一日的长大,性子越发冷淡,对宁诺也不是当初那样单纯的依恋和尊敬,两人亦师亦友,虽然不复以前那么亲近自若,距离却短了好多。待到江邪及冠那日,宁诺终于憋不下去,想要把自己十年以来的心思原原本本的说给他的邪儿听。可是就在他下定决心的当日,江邪从外面捡回来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那孩子唤作承欢,有张美得倾国倾城的脸。
宁诺看到江邪那对待那孩子像对待珍宝的样子,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无家可归的承欢被江邪收做了贴身小厮,那孩子有点内向,只黏江邪黏的紧,江邪也不同对别人时候的冷淡,望着承欢的时候眼中满满都是宠溺。
一日一日后,直到江邪的眼中只剩下承欢,直到他再也插不进那两人契合的世界时候,直到看到江邪偷吻上睡着的承欢嘴角的时候,宁诺终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江邪待他的好,和对承欢从来就不同。
他去酒馆买醉,去欢楼招妓,日日放荡不堪,他能看到江邪担忧的眼神,但反而有种自虐的快感:你看,你看,你踏踏实实的守在这么美妙的人身边十几年,他还是爱上了别人啊!
宁诺记不清那段时间自己有多少次直勾勾的盯着江邪的房门,听着那两人的笑语欢声,只感到自己的无助;也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回醉后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在表白: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啊邪儿我喜欢你……
这样混沌的日子持续到那次江邪几乎丧命的发烧。
那日很晚的时候,宁诺还是喝的醉醺醺的摇摇晃晃的进入江府大门,却看见本该漆黑一片的院子此时却是灯火通明,院子里面来来往往都是人,他觉得十分诧异,便拉过一个还算熟悉的下人问道是怎么回事,那下人一看到他便急急的说:“宁少爷,您可回来了,小少爷高烧不退,老爷正找着你呢!”
仆人的话让宁诺清醒了大半,他想起自己的使命:保护好江邪。这段时间,因为感情上的挫折,他竟然忘了自己最重要的事情。邪儿……他的邪儿,一直就和正常人是不同的啊……
迎着凉凉的晚风,他快步跑进后院,江邪的房间里面已经围满了人,几乎全柳城的大夫都聚集到这一个房间,大夫们都是面露难色,那江老爷大声的叫唤着什么;再看躺在床上的邪儿,脸上很苍白,脸颊上却有病态的红晕,嘴里还在不停的呓语着什么,显然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那承欢跪在邪儿的床边,泪珠接连着滚落,几乎哭湿了大半衣襟……只是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宁诺清楚听到了自己心里那根弦崩断的声音。
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句话:如果江邪不在了,他要怎么办……
那次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宁诺还是会经常想起,因为自此之后,他终于醒悟,让江邪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之后,宁诺像换了一个人,费心研究医术,日日夜夜都把江邪的事情放在心上;与江邪的距离也拉的很远,以前亲昵地称呼邪儿也被硬生生的改成了江邪,他完完全全以一个长辈甚至保护者的姿态守护在江邪和承欢身边,也完完全全了解到江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