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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不必惊讶-第26部分

小说: 不必惊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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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上却吊起一块大青包。往天生怕我偷闲半分,那天突然让我在家里看书,这不是怪事吗。她出门后,我跟上了她,她从屋后的大田埂上绕过去,一直走到寨梁,再从寨梁爬上去,到松林弯,再回撤到夹夹石,从夹夹石下来,站在榆大田里观望一阵,突然加快脚步,朝桑树田奔去。桑树田没有我们的地,只有她干娘的,我立即猜想她搞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要去向她干娘讨主意。
  直到这时候,我也没想到鱼塘,尽管那是最敏感的部位。这说明我从骨子里是相信她的,她口口声声骂我是无用的男人,口口声声说嫁给我是她倒了一万辈子的血霉,口口声声要去投奔李镇长,可我从骨子里是相信她的。我知道男人的梦分为四种,一种是性梦,一种是钱梦,一种是事业梦,还有一种是迷惘之梦,而女人,大多迷失在金钱和地位之梦的拥抱之中,而她们的地位,也是依附的关系。我懂得这些,因此我不责怪她,还从骨子里相信她。我打过她,但我打她的动机,决不是妒嫉,而是我感觉到她梦想的可鄙。
  哪知道她的现实比她的梦想还令人可鄙。她竟然往别人的鱼塘里下毒!
  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站在桑树田上头那棵桉树下,桉树旁边有好几棵李子树,她们发现不了我。我听到她对她干娘说:“干娘,大秋去镇里了。”她干娘说:“他去北京也不怕。找不到证据,只有把你卵咬一口。”她说:“我没有卵。”她干娘说:“没有卵更好,卵也咬不到!”我差点昏倒了。我觉得我已经不认识她了。她又跟她干娘说了些啥,我没听。等她从她干娘身边离开,泰然自若地朝寨梁走去的时候,我再避开她干娘的视线去了鱼塘。那些死去的鱼,全都活了过来,而且长了双腿,扶老携幼地走到我面前,也不对我说什么,只是沉默着。那种悲哀我无法承受。我有流泪的冲动,可是流不出来。有些悲哀超越眼泪,甚至超越孤独,只是令你惆怅,令你的骨头里也漂浮着捉摸不透的伤感。鱼暴死了,这是人造成的。人就在这样的时候走向卑微,比鱼卑微,也比尘埃卑微。
  我的天啦,如果我不把苗青交出去,我的灵魂就永远也别想得到安宁。
  这不是为我,而是为苗青赎罪。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交出她之前,我动摇了许久。想想她是多么可怜吧,犯下了罪恶,却想逃避罪恶,她逃避罪恶的手段是多么幼稚,多么拙劣……她去问计,证明她怕了,可她问的谁呢,问的她干娘。她干娘除了敢于不怜惜嗓子跟人连续吵一个星期架,还拿得出什么好主意?她却像得了至宝,气定神闲地走向自己的庄稼地。她是愚蠢的,这已经无需太多的证据。我说过,我可以容忍很多东西,就是不能容忍愚蠢。愚蠢是万恶之源。只有一种善,那就是知识;只有一种恶,那就是无知。被时间的巨爪紧紧抱着的世界,给每个人留出的只有一扇门,这扇门只能从里面打开,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别人改变什么,哪怕那个人是你的儿女,是你的老婆。正是在这一点上,人才成为最喜欢表面繁华的生物,同时也沦落为最彻底的孤独者。我无法校正她什么,即便是她习惯于五根指头一起握住筷子的别扭的姿势,我也校正不了。
  

成米(2)
愚蠢是她的宿命。她活这几十年,从来也没明白人之外还有别的,从来也没明白比人高明得多的事物俯拾皆是。而那些高明的事物,往往如一根游丝,一端从黑暗中升起,另一端却从黑暗中沉没,在这根游丝的某一点上,潜藏着理智之光。聪明人的使命就是抠出这点光亮,用来战胜自己的脆弱。战胜脆弱最有效的方法便是懂得节制,懂得适可而止。
  人可以跟动物比,但不能跟人比,一跟人比,人就狭隘了,有时甚至是低贱了。
  苗青哪里想过这些!她这一生哪怕只用一分钟来想这些,也不会那么可怜。派出所的人去盘问她的时候,她吓得脸变了形,脖子奇怪地伸直,然后慢慢弯曲,像被剁了颈子的鸡。派出所的人问是不是她干的,她一点也没抵赖,只是歇斯底里地哭。
  这说明她还没坏到家,说明她还有被神拯救的资格。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心痛她。
  你们谁也没有我心痛她。她是我的女人,是我女儿的母亲。她现在被关在派出所的黑屋子里,还不知道吃饭没有。
  “你心痛她,就该去把她救出来。你这个狗日的!”爸说。
  “把她救出来吧,你就说你根本没听到她跟朱氏的话。”成谷说。
  成谷又在说蠢话。我说没听到就行吗,苗青自己也承认了,她说不定早就把放毒的经过枝枝叶叶地交代了。
  “那也没关系,”成谷说,“你就委屈她一下,说她神经有毛病。”
  她神经有毛病,可是我没毛病。我说过的话是不能反悔的,因为那是事实。
  小夭跪下了。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去把苗青救出来。“我们都没说啥,你又是何必呢,”她说,“你不去把她救出来,我就一直跪着!”
  虚情假意,全他妈虚情假意!
  愿意跪你就跪吧。跪不跪是你的自由,反正我又没让你跪。
  ……
  天黑了,她晚上睡哪里?还是睡黑屋子吗?
  山花在哭,爸在骂,成谷也在骂。
  小夭到底坚持不住了,从地上起来了,抱了抱山花,就走出了院子。
  夜色把一切都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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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谷(1)
小夭做得对。她摸黑去了镇里,为的是解救苗青。那么黑的天,不知她是怎么走去了的。路只有白天才把人引向到想去的地方,晚上它就藏起来了,就迷失到了荒草里。可是小夭却把路从黑暗里拉出来。
  过了鱼塘——我真不该提到鱼塘,它已经不是鱼塘了,而是一只瞎了的眼睛——就进入严家坡。严家坡是望古楼的地盘,而现在的望古楼没有一个姓严的,只留下一个地名。这足以证明严氏家族曾经在这一带生活过,一百年前,或者两百年前,甚至更久远的年代以前,他们也曾翻耕过这里的土地,在后来的家族械斗中,他们败了,死了,或者迁走了。而今的望古楼人,把严家坡缩小为一个晒坝那么大的石盆,石盆之下,就不叫严家坡了,可在不叫严家坡的岩堑里,却留存着严家先辈的遗骨。他们或者用火匣子安葬,或者把棺材悬在峭壁棚顶。后一种称为悬棺。听说有人为寻找悬棺走遍天涯海角,为此还死掉了不少人,他们不知道望古楼就有悬棺,望古楼的悬棺虽然不像三峡的悬棺那样骇人,可那也是死人不冥的叹息哪。望古楼的杂姓联盟打败了严家,但他们并没有胜利。真正的胜利是良心的平静,而今的望古楼人看到那些风吹不走虫咬不烂时间磨不朽的悬棺,良心就没法平静,因此望古楼的杂姓就没有取得胜利。
  小夭就要从火匣旁边过,就要从悬棺底下过,她不害怕吗?
  听说火匣子里的死人晚上会出来开会,他们生起一堆篝火,围坐在山洞里,样子奇形怪状,下巴足有两尺长,拖在地上,还用下巴拨火。见公叔就遇到过一回,他去犀牛河为人骟猪,回来晚了,从石盆底下过,突然闻到一股死血的气息,紧接着发现一束蓝幽幽的火光,火光映照着那些下巴拖到地上的人,见公叔知道是鬼,立即掏牛角,呜呜呜地吹。鬼怕牛角,听到牛角响,他们下巴一扬,猛地扑灭了火,消失在夜晚的寒气里。见公叔的牛角声响彻夜空,望古楼的大人小孩都听到了。从那以后,这牛角声就没有在村子里断过,它浸泡在每一个人的骨髓里,让每一个人知道望古楼还生活着另一群人。
  这一群人是死人,他们与活人共享着地盘,占据着昼夜,分割着阴阳。我们锄地的时候,背后还站着一个人,他们也在锄地。我们播下种子,收获庄稼,培育希望;他们播下种子,收获孤独,培育绝望。
  我相信望古楼的死人是恨活人的,他们由此也恨了小夭,会给小夭带来麻烦,带来恐惧。我听说那些悬棺还会笑,嘎嘎嘎的,像鸭子叫。悬棺一笑,空气里就飘浮着腥味,腥味存放了多年,很醇,能把人呛死。悬棺会朝小夭笑吗?真不敢想象。她走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去干什么,等醒悟过来,已经追不上她了。
  过了严家坡,还有泪潮湾一关。泪潮湾顶上的寨梁居住着数量更加庞大的野鬼,他们发狠的时候,就掀下一块石头,把路人砸死。他们有时还装扮成树的样子,跑到夜行人的面前,你走,他也走,你停,他也停,直到你不敢走也不敢停。不敢走也不敢停,人就完蛋了。
  小夭啊,你是好人,天底下难找的好人,你祖上跟严家没有任何过节,想必他们会放过你吧?可是我怎么能放心呢!她三叔也是个老实人,他五十岁那年,却被恶鬼拉到河坝去往口里灌沙,被救回来后,只活了三年。鬼跟人一样,很多时候是分不出好坏的。
  但小夭做得对。苗青给了我们伤害,成米的举动却让这种伤害化为零。
  我越来越把握不住成米了。他的心里淌着一条暗河,他只在那条暗河里游动,从来也不让人看出他的真面目。他让派出所抓走了苗青,随即陷入恶劣的情绪,表明他并不像村里人传说的那样,借这个机会收拾苗青。他不是那样的。他是把苗青当成亲人的。他为苗青担忧,我们要他去解救苗青,他又不肯,还骂我们虚情假意。说天理良心话,我们谁也没有虚情假意。爸辛辛苦苦经营的家,在一寸一寸地破损;爸还活着,可他经营的家在破损,就像老去的鸟,鸟还活着,可它的窝在破损,当最后一丝枯草被风从它的肚皮底下抓走,它的生命就走向尽头了。爸就是这样的。他为成豆心痛了三十几年,到头来,成豆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他。以前心痛成豆,爸可以看到他,爸的眼光是一只手,那只手可以为爸抚平伤痕,现在,他看不到成豆了,那只手断了,他的伤痕再也不能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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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谷(2)
苗青的被抓无异于往爸的伤口上撒盐。
  爸怎么可能虚情假意!
  我也不是虚情假意。苗青毒死了鱼,我不是愤怒,而是悲哀。悲哀比愤怒更重,更难以消受。如果苗青是被派出所查出来抓走的,我不会同情她,她是被成米供出来的,我就同情她了。我同情她其实是同情成米。我能感觉到成米的苦楚。包括前来看望成米的大秋,也不是虚情假意。大秋也没想到会是苗青干的,成米供出了自己的女人,让大秋感动,同时也像很对不起成米的样子。大秋平时就很尊重成米,他说成米是望古楼的隐士,是昆山之玉,或露或藏,进退自如。
  至于小夭,就更不是虚情假意了。当长嫂的向自己小叔子下跪,只有小夭才做得出来,才有这样的心胸。而且,她摸黑去镇里了,她之所以不想等到天明再说,就是怕苗青受罪。大秋说小夭不一定去了镇上,爸也让我去地里找找她,可她是我的女人,我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她的去向。
  不管怎样,我得去追她。我早就应该想到去追她。她是摸黑去的,我应该为她送去火把。再说,我跟她一同去镇里,说话也有力些。只要我和小夭不计较,想必派出所会同意放了苗青。
  我跑得汗水把内裤也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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