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潜规则:舞弊人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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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套试卷没问题,校长亲口答应的,”隋呈信脸上似乎贴了张肯定的标签,“军化的姐姐明天要去五中督阵,估计校长跑得屁颠屁颠的,中午不请他姐吃饭那就出邪了。”
“还是组织部的人厉害呢,管干部的。”黄楠清说。
“黄老师,校长叫明天去他办公室答题,”张军化说,“那地点好是好,万一出点事,为了咱也不能影响人家的前途啊。我家就在政府家属院,离五中三百来米,不如去家里答题,安全,也方便,黄老师,你看……”
“行啊,明早再定也不迟呀。”话模棱两可。
“现在不说定,会不会耽误明天的事啊。”张军化边说边向隋呈信瞧过去。
请人办事,对方一口咬定,耳听当然柔顺;而某些事情,当场没咬牙印,不见得不去办事,要看个人的习惯、方式,只要不是等你送来“大东西”,硬的,——票子、车子、房子,证券、干股;软的,——什么什么肥的瘦的肉了,或等你送来“大东西”才去办,吊你胃口。而明天,他们担心倒也不必要。隋呈信动了动眼球,说:“没事,就按黄老师说的吧。”
“明早七点,我来接你?”赵颂春对黄楠清说。
“这么早?”黄楠清说,“起床号吹得太早了吧。呵呵,不用,不用,不超过八点半就行,呵呵……”
送走他们,熄掉客厅的灯,黄楠清拐入书房,他把明天答题要用的,一一找出归整入包,摁上公文包的密码扣。明天会怎样到了跟前才能开朗,成不成也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他正想着,从卧室传来方绣的斥声:“快睡!你激动个啥?看啥看,都几点了,没人再给你送东西,睡觉!”
未过半晌,又传爆响:“楠清你也快睡,这孩子非要和你较劲儿,都是你找的事儿。”
想一想也是的,为别人考试,倒把自家大人小孩弄得神经衰弱,应酬一天,比一天讲六节课还累人。一天三拨人,都冲着考试卷,考场的门朝哪儿开,又是一座供奉着谁的庙?难道摇身一变,变成专向市场发钞的英格兰银行?嗬!胡比乱喻叫人烦,搞不好惹官司,倒不如说内外勾结盗点金库的零钱花花,这般恰当一点,但又夸张了好几点。
舞弊人生(二)(8)
翌日,早七点不到,只见方绣伸出半裸的胳膊,隔着被子摇晃开了黄楠清的眼皮。她那边矮矮的床头柜上,红色的电话机打着起床铃。床上两个被窝,母子二人睡一个,毓锦躺在爸妈中间,昨晚疯个癫、入睡迟,正响的铃没把他打醒,打雷或许行。
衣穿半截,电话又响;牙刷一半,电话又响;脸洗半拉,电话又响;干馍未吃,凉水未喝,黄楠清抓起公文包,又响的铃声,把他撵出家门。
家属院门口,三辆小轿车已待命多时,两辆的车头斜冲院门,一辆的车身正对院门,坐内观外,地形的选择都是有利的。车门纷纷推开,难分彼先此后,几张笑脸一齐朝着黄楠清绽放,虽然脸盘各异、皮色有别,却都显光现亮——刚把脸洗过的,横看大清早出现的笑貌,含带了几多未尽的睡意,像有待舒展的花,并非开心的,是还未缓过神来的谨束。但几双眼睛格外明亮,眼神闪打着急惶、渴望,像是撸起袖子准备争抢什么,又想通过自个的眼睛,把什么描绘突出。
又无三头六臂、分身术,该跟谁走?谁的把握最大?昨晚上床前,经过几番滤筛,黄楠清下了筹码,面对门口低估谁都将犯错误的三股势力,他心存敬畏,当然,也不是谁想逮他就把他逮走了的。
也就是眨巴几下眼皮的工夫,几双眼睛起了变化,他们彼此之间相互一瞅,又朝黄楠清一回,由敌视的恶光,闪变为掠夺性的光芒,均想占为己有。
黄楠清顿了一下脚,作为一种方向选择,他走向了周淳阳表弟,这个年轻人颜开,蓦地又有了什么预感,脸色一沉。黄楠清一面交待、善意解释,一面像个大首长似的不紧不慢地拍了数下他的肩膀,以示宽慰,让其吊晃的心放入肚子里去,又摸出一张写着BP机号码的条子递给了他。
一掉身体,黄楠清又朝三丈开外走了去。这边是池慧兰,独身站在车旁,她把一只高鞋跟踮了踮,却未抬腿走步,或许迎一迎的念头在她脑筋里一闪,又掉了线;而她身后有个车门大开着,像是她情急中,身不由己敞开的心扉。一步一步,半快不慢,黄楠清离她一米来远了,她朝前紧跨一大步,贴上身子,呈现昵态、暧昧。黄楠清止住脚说了一句,她哑着晨嗓堵上三句,黄楠清又说一句,她的颤音强求了三句,两个回合,字节一比三。看她眼神黯淡、脸色泛青,就像大清早抱满怀的希望,被一只斜插过去的手捣乱,让她猝不及防,气神沮丧。因她是女人,再用温暖的大手拍其弱肩,怕是经受不住,给以脸面、照顾情面才是拆封入口的口香糖,这么一想,黄楠清觉得他自己太冷酷了,心生楚怜,劝慰性、理由性的话语一连喷口,且满脸陪笑、态度坦诚,像一位苦口婆心、知言善语的思想工作者。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舞弊人生(二)(9)
这事只能这么办了,或许有人感到意外,全中意又不可能,妥善处理为上。黄楠清大笔一挥,泼抹了一幅画,活龙活现的,一男一女禁不住尴尬,四目眼巴巴的;而另外一个人——赵颂春,喜上眉梢,忙把请字打。
朝他走着,思想里黄楠清并非卸了两块砖,今天要围绕的只有一个中心,力求抓好两个基本点,三方即将去搞试卷,肯定是三套、两套比一套或者比一套都没有要保险、牢靠。
等黄楠清抬腿挪屁股坐上赵颂春的车,随着嘭的一声门响,他的肩膀不知被谁拍了一下,叫他纳闷,他扭头一看,才发现隋呈信笑坐后排。
止于目前,这个家属院是凤塬市最大的,过去住着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张军化家里的客厅坐着黄楠清和隋呈信,几桌上放着两杯龙井热茶,一包洽洽牌葵花子,一盒红塔山。新鲜的环境,往往给人带来未名的兴奋,他们两人边嗑瓜子边聊,聊题却与考试无关,以今天的角色开聊于早晨,决非目的,也非闲情逸致,而是慢等中,可以减缓心神不自觉地紧促。
当个老师,很会调整自己。然而今早,踏进别人的家,身处单元房独立封闭的空间,却给了黄楠清守株待兔的感觉,等待、希冀,最好有个什么小东西破门而入,送给眼睛一份惊喜。
高挂墙上的石英钟,在黄楠清看来,像是好色的已婚男人,又有了意中女人,时不时、挡不住,偷偷地瞥上一眼;趁着放下茶杯的间隙,他又抬起头投上一瞥。分针与时针正好呈现直角,将表盘残忍地切去四分之一。
噢!——九点!日复一日、顺时针的北京时间在今天对于全国的某些人,意义非常,开考的铃声从东西南北中数百座都市、数千个地点敲响了,那是一种独断专行,让众考生——耳听、面对,开始闵想苦思的单调长音。
爬上来的时间点,给他俩所谓的聊兴画上了一条线,两人似乎是各自挖空心思找着话头,一问一答,言语简廖,还有些断断续续,脸色一步步沉陷,音调由于心理上的紧迫变得尖细,而石英钟的“嗒,嗒,嗒”不择时机冒出头来,凑起热闹,好像和人争分夺秒。
九点十三分,楼洞里响起一串男性的脚踏声,由小到大,急骤,但塌实不虚,是种直奔目的地的有备而来;不会像谁三过家门而不入吧?脚步止了,钥匙插入,与锁心亲密配合,伴有木门的共振,来啦!啪的一声门开了,客厅里的期待一瞬间化为现实,带来视觉上的豁然,直觉上的顺理成章。
舞弊人生(二)(10)
回想一下,如果加上赵颂春开、关门的动作——连贯、麻利,像是旧影片的片段——地下工作者成功地甩掉了尾巴。又见赵颂春朝里两步,从怀里一把拽出一叠复印纸,递给已起身的黄楠清,两人不出一声,也未另打手势,只有眼神稍一对流。
黄楠清入了一间屋子,又反手关门,开始独享空间,舞起思想。
刚刚勾了三道单选题的答案,别在黄楠清腰上的BP机陡然“嘀,嘀嘀”叫开,声音一改往日的悦耳动听,如一把小钢锯锯着细钢条,“吱,吱”的,使得他心急又反感。怎不分个早晚?不知趣,赶来捣蛋的电子小玩意。思路被扰,他扔下铅笔抠出BP机来:货已备好,我在家属院门口,速来接,池女士。他皱皱眉头,又把BP机插入套子,继续伏案。
谁知,刚答了两道,下面一道题正在思考着,寻人的BP机又“嘀,嘀嘀”叫开了,这时听起来好听,颇似催命的小鬼叫着欢。他再次抠出BP机,内容重复。怎么办?脱身这里又不能,两套试卷用一套足够了,不行!需要尽快找一贴风湿止痛膏,糊上BP机的嘴巴,要不它会大发神经,一路高歌花腔咏叹调。
黄楠清慌忙起身,拉开房门探出头,让隋呈信按他说的马上给池慧兰回个电话。
BP机休克了。黄楠清的思维、往卷上打钩的手指追赶着时间,他要把刚才耽搁的十余秒钟补回来,写字台上,不时有“呼啦,呼啦”掀动复印卷的响动,而从门缝隐约传来的细小嘀咕声,又带给他倍受关照的优越感。
试题即将答完时,一个半截的身子走入黄楠清的右眼角,无声无息,轻飘飘,似幻觉,像鬼灵,或是脑筋抗大包累得抽了筋?他从试卷上边抬头边扭脸,给这个半截身子装上了上半身,只见一个少妇眼神敬畏,站立写字台右侧。好看!她长着瓜子脸,肤白透红,翘翘的鼻子,深眼窝,眼不大却是双眼皮,眉毛粗黑。黄楠清的眼光对着她上下刷了刷,见她手里的稿纸夹带着印蓝复写纸,一刹那,她的意图暴露无遗。而他真想猛拍一下他自己的脑门,光想着答题,题上的答案怎么办?要答案的可不是三两个人呢,想满足需要又不可能是五六份,谁家备有复印机?恐怕要到街面寻找门市了。他发现他的考虑出了大欠缺,而他的欠缺由她及时弥补了,不然,手忙脚乱一团糟。她的仔细周全,让他马上在心里把她大大赞赏。
“你是?”黄楠清双眼放光,似乎她的到来,随身为他带了块电瓶。
“军化的妻子啊!”她被瞧得一脸羞红,眨闪睫毛扇尴尬。
舞弊人生(二)(11)
哦!反客为主,自己忙着事还找事,盘问这家女主人是谁,哪壶不开提哪壶。黄楠清暗自把他自己数落数落,垂下头又干起正事,复查答案。不大一会儿,黄楠清对着卷面问道:“你的纸复写一次能有几张?”
“六张。”她柔声细语。
“不行,答案复写一次肯定不够用,你现在就抄写已经答好的答案,复写两次,时间够用。”
和去年比,这套卷子少了计算题型,保留了单项选择题、多项选择题、判断题。
十点十五分,黄楠清信手丢下铅笔。他的双手离开桌面,侧弯着上身,用右手分别捏了捏两腿小腿肚子,那里的两块肉有点沉、麻。而她坐在写字台右端,正往稿纸上抄写答案,她的双眸在复印卷与稿纸之间一摆一回、一摆一回,露出默记在心、不苟一丝,全心全意为她丈夫编织着未来的梦。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