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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当青春成为往事-第52部分

小说: 当青春成为往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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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在马汉祥的阻挡下稍稍退后了一些,现在,石玉兰又重新站在他们中间了,但是,这些人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她,他们的全部意念都在前面那个让他们愤怒的人身上,一种报复和毁灭的欲望控制了这个群体。这个群体爆发出的呐喊和咒骂震耳欲聋,就像黄河的涛声一样淹没了其他任何音响。
  绍平还在哭诉和求饶,石玉兰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奇怪的是,她惊讶地看到一个逝去很久的人的面孔和绍平的面孔叠加在了一起,并且,她分明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要活下去,玉兰,不是为我,也不是为你,是为了绍平,你必须活下去。别再跟绍平提我,你让他恨我,你一定要让他恨我,让他向人证明他不是土匪,他也不是井云飞的儿子,他是一个人,他对任何人都无害,他只是要像一个人那样活着……我相信你能够活好……玉兰,你告诉我,你能够活好,是吧?你能够活好吧?”玉兰记得,她当时哭成了泪人,她没有回答那个人是不是能够活好,她紧紧地搂抱住他,一边哭一边问他:“没办法了吗?真的没办法了吗?”“没办法了,事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她呜呜地哭起来。“你能带好我的儿子,你能带好吧?”那个人一再问他。石玉兰坚定地点头,说:“我能。”那个人忽然笑了一下,把她推离开,凄惨地说道:“可是,你带不好我的儿子……你没能带好我的儿子……”世界突然喧嚣了起来,周围的景物和人群都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落英缤纷地搅扰在一起。她觉得人群再次向绍平蠕动起来,她看到很多人举起了手中的长枪,但是她不知道儿子绍平在哪里,她分明听到绍平的求救声,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里。整个世界都是混乱的……玉兰看到了五花大绑的李昌源跌跌撞撞从眼前跑了过去,他的目光充满了怨恨和恐惧。他的头发被胡乱剪过,有的地方露出了头皮,有的地方却留下一寸多长的头发;颧骨上的一处伤口还在流血,血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棉袄衣襟上。李昌源站立在冰面上了,他身后那几个拿盒子枪的人齐步走上前去,几乎同时举起了枪。“砰!砰!砰!”玉兰眼看着李昌源的脑袋迸裂开来,眼看着白色的脑浆和着鲜血喷溅到很高的地方,眼看着李昌源痉挛着倒在冰面上,血像小河一样蜿蜒,在沙地和冰面接合的地方汇聚到一起,从冰面的缝隙之间流到河里去……马占鳌一家六口人的鲜血几乎把一个狭小的窑洞淹没,炕上,灶台上,门板上,地上,院子里……到处都是鲜血,打开院门的时候,人们看到一只阴鸷的黑猫正在舔舐窑门口淤积的鲜血;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窑里窑外,好像发生过剧烈的打斗;尸体上有许多贯通伤,也就是说,能够一刀致命,但是每一具尸体都不止一刀;马占鳌大儿子的肢体与躯干几乎完全断离,大腿和头部并拢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玉兰不知道这是马家崾岘人身上的气味还是黄河水的气味,这气味令人作呕。她看到绍平在这气味中翻滚,就像是在污浊的黄河河道里翻滚一样。不管他怎样努力,他游不到对岸,他是不可能游到对岸的。他游了那么久那么久,他还要游多久啊!?她能够帮助他么?她能帮助他做一些事情吗?她能够让他摆脱浪涛的冲击么?她怎样做才能够让亲爱的儿子解脱?她看到自己像疯了一样沿着黄河河道来回奔跑,声嘶力竭地呼唤着绍平,她看到绍平使尽最后一点气力,向她伸出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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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正义之火(3)
“妈……救救我……”
  绍平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呼唤。与此同时,玉兰手里的枪响了。绍平的身子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已经变得很宽阔了的胸前,蓦然间绽放开一朵红得耀眼的花朵,重重地扑倒下来。玉兰手里的枪落到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这一切都是在一刹那间发生的——绍平发现了妈妈,哭叫着向她爬过来;石玉兰从身边一个后生手里把枪夺过来;在石绍平使尽最后一点气力试图抬起身子拉住妈妈的时候,玉兰扣动了扳机。绍平胸前的伤口喷射出鲜血,喷射到玉兰身上。
  玉兰跌倒在儿子身边,保持着向儿子扑过去的方向。她身上虽然没有伤口,却像遭到了致命的枪击,扭曲着,痉挛着;她苍白的面孔在土地上磨擦,磨出了好几道血痕;她的眼睛睁着,但是露出的全是眼白,只是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眼睛的瞳仁才出现在正常位置,但是,她绝对看不到眼前任何东西,这是遭受致命枪击的人才会有的情形。
  不同的是,石玉兰的伤口在她的心里,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那里正在大量失血。没有人看到那个地方。
  

48。伤逝(1)
黄河像以往的任何一天一样,奔流不息,那壮烈的涛声不仅仅在辽阔的大地,更在广袤的宇宙间持续不断地轰响着。很多时候,人们对于它的感觉并不直接体现为音响,音响只是它存在的一种方式,而且很可能不是最重要的方式。它最重要的存在方式是无声无息地作用于每一个人的灵魂。每一个人,不管愚顿抑或聪明,都能够从灵魂上感觉到它——你会感觉到它的轰鸣,感觉到浑黄的色泽,感觉到惊涛拍岸的气势,感觉到充斥在所有空间和时间的那种岿然不动的永恒,感觉到无所不在的压力……你必须全部为它而存在,必须生活在它庞大的身影之中。即使你脑子里不经意的一个念头,也必须经过它的审视和判决,否则,就会有一种声音宣布为非法,你就会将自己视为罪恶。审判的力量来自每一个人的内心,黄河要做的仅仅是存在在那里,仅仅是平静或者喧嚣地提示着人们它的存在。
  所以,当石玉兰突如其来地打死绍平以后,不管是玉兰还是马汉祥还是任何一个马家崾岘人,都潜意识地遵从于一种信念,认为必定有一种力量导演了这场悲剧,所有发生的都是必将发生的。如果你还一时无法接受的话,那是因为你无知,你无法也不能在这场悲剧面前指手画脚,议论纷纷。
  现场是那样安宁,就像剧场里的所有演员和观众都深深地被剧情吸引了一样,人们清晰地听到绍平汩汩的流血的声音,听到玉兰的喘息。其他什么声音也没有,几百口人如石雕泥塑一般,各就各位,没有声息,也没有一丝蠕动。
  在灰色的暗夜降临大地的时候,这个群体就像被浇筑在了山岩上,和山岩一道变幻着颜色,最终和大地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即使在这个群体蠕动起来,有的抬起绍平的尸体,有的搀扶起玉兰往村子里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就像是一部缓慢放映的无声影片。
  这群人以绍平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圆,就像被某种符咒控制了一样,宁静地移向马家崾岘,移向乡政府大院,并且在那里停顿下来,仍然保持着在黄河岸边的姿态。天很黑,人们实际上什么也看不到了,但是他们仍然站立在死者绍平的周围,默默地看着他。马汉祥站立在人群里,和所有人一样变得很怪异,好像完全丧失了知觉,或者说,失去了感觉的能力。
  这些人剧烈的思考潜沉到很深很深的灵魂深处去了。
  如果说,刚才人们还仇恨着绍平,那么现在,这种仇恨逐渐转换成为了一种不期然来到面前的怜悯。现在他们突然醒悟了绍平的生和喜子、双柱、友娃和狗剩的死并不构成因果关系。他不应当死。他是不应当被打死的,更不该被玉兰打死……但是,能够据此谴责玉兰么?她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比所有人更懂得对这孩子的珍爱……马家崾岘人开始自责,开始后悔刚才那些失去理智的行为。不该那样对待一个经历了战斗,从死神手底下爬出来的人。只有现在他们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马栓在距离绍平尸体几步远的地方愣愣地站着,脸上凝聚了一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双柱的死已经不像刚才那样鼓荡着他的激情,他强烈意识到眼前发生的是一件超乎日常经验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不可能被阻挡,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阻挡。他必须在这场突然发生的变故面前重新估计自己的感情和理智。
  桂芳痛恨自己的动作慢了,没有阻止住玉兰——当她发现玉兰突然举起枪来的时候,她曾经跨出一步,不顾一切地去阻挡,但是没有来得及,玉兰几乎是在夺过枪的同时扣响扳机的。现在,桂芳站立在人群当中,表情坚定地看着玉兰的背影,尽管那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背影。这个背影第一次与她的情感发生碰撞,觉得自己能够体验玉兰目前正在体验的东西,这些东西使得她认为自己离她近了一些,就像是结了亲家的人突然意识到彼此离得近了一样。桂芳的泪水哗哗地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她已经同意了啊!今天中午,这个专横的母亲在女儿的坚定意志面前松动了态度,把文香叫到跟前,对因为无法实现爱情而面容憔悴的女儿说:“你和绍平的事……我千思万想,觉着没有啥不合适的,绍平是一个好后生,文香。”
  文香惊讶地看着妈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桂芳进一步对女儿说,“等绍平回来,你们就订婚,我和你兰婶都盼望着哩!”
  巨大的惊喜像浪涛一样冲击着文香,这个被爱火焚烧着的女子忘乎所以地跳起来搂抱住妈妈,几乎把她带倒在地上。
  现在,文香该怎样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呢?
  当绍平被敌人押解着在黄河峡谷东岸行走的时候,文香正坐在十三天以前绍平劳动的那个山坡上绣荷包。
  太阳已经偏西了,西天烧起了大火,大地又一次平铺开一层耀眼的亮色。黄土高原舒展开巨大的腰身,满怀期望地等待着金轮般的太阳沉降到它的腹地中去。太阳越是接近地平线处的山峁,色彩便越加绚丽,连那刚刚被春风催开的杨树,柳树、杏树、梨树、枣树的叶片上,也被点缀上了橙红的色彩,摇曳着,闪烁着,更不要说远远近近的高山大谷,森林与河流了……它们简直是沐浴在流金飞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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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伤逝(2)
文香最后看了一眼黄河对岸,含笑把手里的针线活儿收起来。她突然又想再看一眼,就把已经快绣好的荷包拿出来,高高地举着欣赏。这是一对美丽的五彩凤凰,它们在灿烂的霞光中相互追逐着,好像要相跟着飞到什么地方去。她把它捺在胸口上,心里感受到了一种流蜜似的甜润。
  十三天了,她天天在这里绣这个荷包。
  在今天中午以前,她好像并不急于把它绣完,绣荷包本身就是一种甜美的陶醉,她不愿意这个过程过早地结束,除非绍平提早回到马家崾岘来。她知道妈妈不喜爱绍平,她不准备煞费苦心地去说服妈妈了,一切都等绍平回来以后再说。所以,她必须把荷包拿到山上来绣,或者坐在树底下,或者坐在花丛中,一针一线地绣,把世界上的一切都忘记了,包括时间。
  她有多少种渴望呀:她要跟他拉谈,说心里话,她说,他也说,她静静地听……哦,她还要让他亲她,爱抚她,她要趴伏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闻他身上那种特有的男人气味儿……他值得她爱呢!他不是妈妈想象的那样的人,他已经证明了他不是那样的人。在她美丽绚烂的梦想中,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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