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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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声,她的大脑处于停滞状态,一片空白,恍惚中听见医生说“你是她女儿吧?我们得告知你实情,你母亲这种情况最多还有两三天了,出现奇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纤维化不可逆转,当大量没有气体交换功能的纤维化组织代替肺泡,导致输进去的纯氧不能进入血液,进而缺氧,呼吸衰竭。你母亲出院回家期间,病程发展的太快,大大超出预期,肺脏移植也已经来不及。唉,所以需要你签字,病人走后需不需要心脏起搏?我们建议不用,因为病人的病因是出在肺上,说实话,这样做只会增加病人痛苦,结局还是一样……”
她真的很想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求医生救救母亲,以发泄出内心的某种情感,但理智告诉她这是徒劳。她默默的签了字,默默地走回母亲身边,拿出纸巾帮母亲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虽然知道母亲听不到也开不了口,但她却伏在母亲耳旁,拉着她的手,像往常一样跟她说话,说完,贴了贴母亲的脸,护士要求她该出去了,时间差不多了。
没想到,这一次竟是诀别,就在她走出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噩耗传来,母亲永远离开了……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就在太阳的东升西落之间,就在那不经意的一瞬间,却发生了让你根本来不及去适应的变化。曾橙橙不曾想,只会发生在电视里和别人身上的事却猝不及防的过早落在了她的头上。她现在终于明白那句话“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是绝对没有办法理解生离死别这种痛的,而且,这种痛,旁人无法分担,唯有自己承受,消化”……
萧晓全程陪着橙子,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曾橙橙,只能多做点事帮她分担一些。她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绝不辜负曾母的期望,她要跟橙子好好过下去。
母亲逝后父亲遭受的打击最大,曾橙橙也过得浑浑噩噩,全靠大哥和萧晓他们,大家都几乎没怎么睡觉守了三晚,满眼是花圈、鲜花和挽联,葬礼那天,来吊唁的人聚在走廊下,叙旧,记忆的阀门被撞开,曾经历的一幕幕生离与眼前的死别交错、集聚……哀乐起,众人鱼贯而入,献花,鞠躬,与家属握手,脸色肃穆,满眼是泪,年迈的人很清楚,目送他人离去,也最终会等来自己的彻底告别。
从八宝山公墓下到山脚时,橙子回望那快要消失在薄雾中的山头,仿佛已经是两个世界。
此后,她把自己与母亲有关的记忆压抑成碎片,但隐痛中又携有暖意的感觉总在她灵魂深处交织、纠缠,一不小心就碎裂满地。
她把自己和母亲的合照通通加洗一遍,从儿时到成年,并在钱包里放上一张,看到这张旧照片,那些被时光分离出的人和事又再次聚拢,但她知道对故人而言,她只能怀念,深深的深深的怀念。
她记得父亲还未开公司,搬进别墅前在胡同的四合院里,是她过得最快乐的日子,每年的尾春,母亲便将她自己最爱的栀子花放置花瓶中,那种温情而朴素的花香立即弥漫整个房间,现在闻到它就会想起母亲。她也记得小时候她时常与母亲站在阳台的窗往外看,目光落至远处的房和近处的树梢,她们一起感慨柳树不知觉中已发新芽,春天就要到来,母亲却未等到今年春天。
过往种种犹如风中尘埃卷起了纸片、沙尘……在记忆中自动积淀、分层,心中涌起不可遏制的怀念,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的发生,然后又一切消失不见……
这些,曾橙橙一个人的时候,不想去想,但又由不得她。她只能将这无奈化作一声叹息,把她说给父亲的话说给自己听,“所谓命运,就是说这一出人间戏剧需要各种各样的角色,你只能是其中之一,不可以随意调换,也不能决定去留的长短”……
经历过“死”后会对“生”更加敏感,会让人更加懂得珍惜,因为生活永远是,也仅仅是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这一刻。既要看到、体会、领略世上的一切美好,又懂得珍惜你已拥有的,会给予不强求,才是幸福的秘诀。因为,一切均是未知,也不可预知,除了死亡是绝对的。我们都惧怕痛苦,但痛苦可以使人坚强,而且,没有人不经历。
葬礼后回家那晚,曾橙橙闭口不言,她只是将母亲的遗像放在钢琴前的柜架上,换上庄重的黑色礼裙,一遍又一遍的疯狂演奏,萧晓听不大懂,但每首都好长好悲伤的感觉。后来才知道那是拉威尔的《悼念公主的帕凡舞曲》,马勒的《第六交响曲》《悲叹之歌》……她知道橙子是在以这种方式宣泄、纪念、悼亡,没人去打扰她,大家在那悲戚、阴郁、心酸、沉寂而又动人、真挚的琴声中为曾母默哀。也是那天,萧晓第一次听曾橙橙弹钢琴,心里已是崇拜到五体投地。
回到c市那天,细雨蒙蒙,街上行人寥落,两旁店铺中的顾客也已稀疏,她们的心绪尚不能从那悲情中走出,便觉雨中的街灯,树影,缓行的车辆都有些凄凉和落寞了……
曾橙橙开始出现失眠、多梦、忧郁的症状,她不可遏制的思念自己的母亲,从未思考过“生死”这个终极命题的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从前她以为这些都是别人家才会发生的事,自己的父母是长命百岁的。只是,人生有太多的“没想到”……
母亲最后走时的那幕景象挥之不去,她每晚一闭眼时就会想起,难过、害怕蜂拥而至,缠绕不息,感觉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透不过气来。无力感挤压在胸口,最后变成抽泣和失声痛哭。萧晓唯一能做的就是抱她入怀,安抚劝慰她,毕竟这种事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接受,旁人再努力理解也绝非当事人本身。
有好几次曾橙橙因为心中惦念,开车的时候听到某首歌或者看到某处景,就陷进无限的回忆中而错过路口,在二环路上绕圈圈,绕进一个陌生地方,绕到找不着回家的路……
这之后,她们也会偶尔发生争执或意见不统一,但两人都想到,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以超越生死的呢?珍惜眼前才是顺应天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去应对人生,我的方式不属于她,她的方式也不属于我,大家都在追寻各自的命中注定,因此,没有什么可争吵的,彼此的尊重和宽容能抵御一切麻木与分歧……
时间最是无情,它不管你的处境,总是不紧不慢,一分一秒的流逝。人人都会说,“别伤心,时间会抚平一切”,倒不如说这是利用人的记忆缺陷。原来我们什么都战胜不了,诸如多舛的命运和顽强的回忆。我们只能用“故意不再想起”来慢慢消解疼痛……
自曾母去世后,萧晓的母亲就时常去她们的两居室,帮忙打扫卫生或是做饭,她打从心眼里已经把曾橙橙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女儿了。春天的脚步已悄然走进,又到了外出踏春的时节,她给两个女儿建议周末去c市附近的x古镇郊游散心。人的身体一直动着、忙着,心就没空四处游弋、胡思乱想。她刚和萧晓父亲离婚,没多久又遇到萧晓的外婆去世,那阵子她就是用这种办法熬过来的。她太了解曾橙橙的心情了。
三人一大早到了x镇,古街道上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当地的百姓除了种庄稼就是做些不须太多资本的小营生,卖土特产、特色小吃、牵马匹供游人骑照,还有出售新鲜采摘的花朵做成的一个个漂亮的花环,红红粉粉的甚是好看。小女孩们往往对这个毫无抵抗力,见了几乎都是不买不走的阵仗。
萧晓自然是要买来戴的,她们到了一个老妪的摊位前询问价格,不贵,成年人的五块,萧晓的母亲一边挑花环一边与那婆婆闲聊,得知对方已然84岁高龄了,曾橙橙莫名失神,她拿出100元递给那婆婆,并说不用找了,老婆婆还在愕然,她已拉上萧晓母女俩头也不回的走了……
原来,那老妪正好大曾母24岁,她们是一个属相的,曾橙橙想到如果自己的母亲能活这么长该有多好,同时,她又悔恨自己当年没有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而选择负气离家,没有尽到女儿的孝心。由此,百感交集……
走一路看一路,三人渐觉疲乏,路过一家茶室,古朴的装修和古镇相得益彰,门口屏风上的字画引起了橙子的注意,因为她以前考过茶艺师,所以对于茶道是熟谙于心的。一首七碗茶的典故,出自卢仝的《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就凭老板打出这么风雅的广告,应该是懂得茶中情趣的人,好歹也得进去吃一杯茶,解解乏,发发呆,沉淀自己的心事。现如今喝茶也成了吃快餐,甚至成了打麻将的代名词,哪有几人愿意驻足领略这其中的玄妙。
她们三人看技师慢慢净了手,细细沏了茶,令令斟上一盏,继而酽酽喝上三道,顿觉清爽许多。橙子与老板相谈甚欢,聊了茶具茶叶茶诗,一时兴起,留下联系方式。老板还赠与明前茶给她们品尝,那茶,芽如嫩玉,色如曙光,吹气如兰,沁人心脾,难怪,有人说“一春心事在新茶”……
古镇上有店面的商家卖的些个物件跟丽江古城的如出一辙,显然是商品经济社会作祟的缩影,顶多够看看热闹、消遣罢了。三人草草走出街尾,吃过晚饭,返回c市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形婚
作为c市x行行长,碍于社会传统的压力,萧晓的父亲决定要萧晓形婚。他找到二人约谈,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和缘由,只要办一场婚礼就行,别的不用演。橙子当然会尊重父女二人的意见。
要求明确后,她们便开始在朋友间打听、在网上的互助婚姻群里查找。有很多东西,只是没有机会接触,你眼里的世界仅仅是你所了解的世界的样子,然后,你就以为世界是这样的。通过查询,她俩发现互助的除了女同男同,还有跨性别、酷儿(不认同出生性别)、以及无性恋者、还有那些可怜的男性性功能障碍者。但是,共同点就是,大家都必须在主流社会里像只变色龙一样,伪装自己,只在同类中曝露原型,而且,还得小心翼翼。他们当中不乏成功人士,行业中的佼佼者,学霸,甚至政要。因为,他们随时淮备着,在可能出柜的那天证明给自己的亲人,自己不是妖怪,自己生活的很好。
两周后,一个网名“疯一样的男子”符合条件,看过彼此照片后,他们约在星巴克见面。此人真名周嵇,正宗理工男,智商爆表,关键还很会打扮,长相中规中矩,但配上精致打理的发型,一副无边框眼镜,整个就是高帅,富不富倒不知道。走进后一股香奈儿力度男士香水的味道若隐若现,也许,周嵇是想表达他微微与众不同的气质吧。还好,他没去真结婚祸害直女,别人还以为一不留神捡到男神了,结果却肯定是凄惨加悲剧……
周嵇说他自己是0。5偏1(男男里面的男的)看起来不娘炮的那类,跟男朋友在一起快五年了,父亲曾是部队高官,家里人只是没捅破这层纸,态度是暗许的,自己用了近八年的时间努力抗争,被动出柜,第一次被父亲用皮带打的皮开肉绽,第二次还是打,第三次痛哭流涕的劝他,第四次威胁他不改过来就吃安眠药自杀……曾橙橙想,原来每个获得相对自由的人,他们背后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