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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思无邪-追绎前生的记忆-第11部分

小说: 思无邪-追绎前生的记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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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战马不见了。我得去寻它,它是我最忠实的朋友和伙伴,是的,务必要找到它,没有它,我将会被弃绝在这荒郊野外,我将没有能力走完这长路,回去见你。

  叫我到哪里去找呢?哦,原来它就在远处的树林下。我是如此的神思恍惚,精神涣散,怎么忍心再去鞭打我的马儿呢,它和我一样,一样思念着家乡。

  你知道吗,马嘶像风,像寂寞地、撩过荒原的风,我听见它的叫声,眼泪就流了下来。我仿佛看见你每天去田间为我送饭,柳絮飘落在你的头发上,那时候,风吹得你黑发如风中的杨柳,轻舞飞扬。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看见这八个字如红色的流星坠落,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几乎感觉不到死亡的疼痛。只有,一生路尽蓦然回首时的甜美眷恋。我是如此地眷恋这人世,虽然它有百般的创痍。

  虽然我无法完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可是,此刻如潮水般侵袭我脑海的全是属于你一个人的记忆。我如此清晰地记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拉着你的手,对你许诺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现在,请你原谅我,无法做到了。生死的距离太遥远,你我的别离太久长,不是我不想遵守你我之间的誓约。

  ——这是一个深沉而无望的爱情故事,一个征夫和妻子之间的爱,沉默到连名字也没有。他们死后若有爱的墓碑,也许上面也是一片空白。

  可是,《击鼓》的忧伤弥漫了整部《诗经》,卫国的风,千年不息地吹,吹红了,我们的眼睛。

  我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曾在自己的文字王国里借着一个男人的口来探讨情的真义,她要他引用《诗经》上的句子向另一个女人求爱:“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首最悲哀的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是的,无法自主。写这话的女人一辈子也没得到她心里想要的这十六个字。她无辜地被人辜负,然后像一只吐空了内脏的海参,寂寞地活着。

  可是,为什么不会言悔,为什么还要忍不住奢望,奢望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明知杯中是鹤顶红也一饮而净?

  在,我伸出手的时候,我可以看见你同时伸出的手吗?不要早一步,也不要晚一步。这人世最甜蜜最苍凉的誓言,你愿意同我一起尽心去完成吗?

  不奢望做得了主的,只是卑微地希望尽些人事——曾与你指尖相碰,也好过一无所有。
13…





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2:57 PM《思无邪——追绎前生的记忆》与君世世为夫妇


式微,待归



  式微,待归



  ——式微,式微,胡不归?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邺风·式微》

  身在高原重山叠抱的小城,这里自九六年经历一场地震之后,为世人所知。好像被惊醒的睡美人一般,从此繁漪不绝,妖花怒放。

  我先来时不喜,现在也不见得就爱。我就是这样挑剔的人,看见荒凉心生感慨,向往着热闹。看见繁华到不堪的事物又反感,觉得闹腾做作。夜间于山顶看见城市灯火招展如花,对它却没有一丝动荡。并非厌弃它,而只是知道,它与每个旅游城市并无不同。那美与光华不过世间物质吞吐出来的蜃楼。万千繁华终有令人厌弃,自行消散的一天。因此没有深入探求的欲望。当人真正了解内心需要,并遵从指示去做时,如同傍晚穿越花阴归家的少年,看到繁花错落满衣襟也不留恋。

  所幸这里还没有完全被物质侵夺湮灭,当地的老太太仍穿着披星戴月的民族服装,早晨和傍晚在街头广场自得其乐的“打跳”。仍是女子当家的习俗,勤俭持家。由于女人的能干,男子有足够的时间悠闲生活,在树阴和水塘边常常见他们提笼架鸟,悠悠闲逛,或者拿着一本书就在桥头坐定。数百年前皇城八旗子弟悠闲无谓的风光,在这小小的山城昨日重现。

  常常坐在客栈的阳台上看云,这样闲淡的时光。日影衔山的时候,看见妇女背着箩筐经过,筐里常是装满柴火,蔬果,是一家人生活的给需。因她们,总想起《式微》。本是薄暮西山的时候,女子对在外辛勤劳作的男子的担忧和呼唤。而在这里,整日在田间露水泥巴中劳作的是女人。仿佛风转了方向,“式微,式微,胡不归?”成了端坐家门口烤太阳的男人,对女人的殷殷等待。

  这悲辛的曲子,原是劳作的奴役;在不堪重负的间隙,以对歌的形式唱出的哀歌。对歌是民歌独有的方式,起自《诗经》。与官方的乐曲相比,它是山茶开在山壁,自在而清新。汉乐府中有“相和歌”是一唱一和或者一唱众人和,可以说是对歌形式的发展和延续。我在云南常听。每到日落月上之时,就有人隔着水对唱。这种形式在汉族已经没落,因此汉人的嗓音远不如少数民族人甜润清亮,唱歌时往往有唱不上去,接不上气的尴尬。KTV的音响伴奏差一点还有跑调的可能。太习惯倚重物质器械的灵敏度来修饰,渐渐失去了自然甜美的本色。

  “式微,式微,胡不归?”是有意的设问,作歌的人自然知道天黑了还不能回家的答案——因为繁重的徭役,要养活高高在上的“君”。

  生活的艰辛是上天设置的考验。众生如地上蚂蚁天天战战兢兢匆匆忙。农夫们感慨着“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要不是因为官家的徭役多,我们怎么会顶风冒露的劳作?要不是为了将养老爷们的贵体,我们怎么会天黑还趟在泥水里?劳者不获,获者不劳,是讽刺的,像身体里的肿瘤一样残酷存在的现实。相信这种社会现象会随着文明的进步而被缓解,然而只要人的“恶性”存在,要彻底消除就是艰难的久远的过程。

  在此地亦开始更多的接触一些宗教教义,世间所有的宗教宣扬的“真善美”,放置在现实生活中来看,就是换位思考,多为别人考虑。人生而平等,不要太坚持自我,那些高高在上,接受农夫奉养的士大夫们,他们内心所认定的恰恰是人在人世间暂时的位置,认为农夫奴隶就是天生为他们服务,不能反抗,乃至不能有怨艾,自以为是王道。

  这小城日日人潮汹涌,太多人过来放松,过来忘记。花数千元机票往返,只为在这里晒晒太阳,偷得浮生半日闲。何时起我们的生活已如此逼仄。

  如今生活在都市中的人,忙碌而错杂,虽然不用像农夫一样顶风冒露趟泥水,然而生活压力与日俱增。物质的极大丰裕亦叫人难以回复旧时只图温饱的简单无求。日日重迭的应酬交际,不见流汗,所耗费的心力却足以惊天动地,朝九晚五的辛苦未必在起早摸黑的农人之下。

  大风凛冽的深夜自笙歌不歇的场所逃离,冷风逼面而来,心中感念的正是:天黑了,我还不能按时回家,应酬繁多,喝到胃溃疡,真是身不由己啊!但是要我们碌碌无为,看别人有车有房,怎么甘心?

  现时亦有农夫,仍需日日劳作田土之间,早早衰老,尽力维持一家人生活。纵然不用再供养君王官家,生活仍以毫不留情的姿态出现,逼视人面。

  《式微》有一种薄弱的未被剪绝的美,似在黄昏时望见的天际最后一缕霞光,远处小屋透出的一点橘黄灯光,遥远难求,却未至绝望。《诗序》里写它是黎国臣工对黎侯的劝谏,黎侯失国而寄寓于卫,黎国的臣子劝谏其君上:“国势衰微的像这昏沉的暮色,我们还是回国去吧,若不是因为国君之故,我们何苦在此地受辱呢?”

  这种“臣谏于上”的说法,明显牵强,与诗的本意不符,是读书人习惯性的强奸诗意,寄托臆断。如果以这种方法来读《诗经》,等同是给自己背上一箩筐的石头登山。不过,这种解释的可取之处在于它的比喻,将国势比之暮色,灰心颓败之感立刻生动鲜明,直至今日,我们说什么形势潮流走下坡路时,都会用到“式微”一词。

  文字的美和存在的力量,其实在于它传达一种真理和坚定,因此获得冲破时间空间禁制的力量。不同时代的人,一样会在夕阳西下,有所思忆的时候,不自觉的吟出:“式微,式微,胡不归?”

  我想起王维,他曾经在暮游郊野的时候,吟出:“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王维这个天生的完美理想主义者,他以他天性中的冲淡清和,举重若轻地拂去了《式微》上的汗水和泥土,让愤懑变成宁静。他的眼睛看见的,是一副悠然自足的田园风光,展现在他诗中的,有人间烟火,而无人间疾苦。平常郊野,寻常村落,在他的描摹下,俨然是桃源胜景。

  王维不是刻意要去美化什么,这实在是天性所致,温暖闲逸是他所最能迅速感知的。一样的田园,如果站在那里看的人是杜甫,他吟出的诗必定是另一番景象。

  江浙的小镇,文化气韵浓厚,方言里就有“式微”一语,在天黑时走在古街小巷,听得一声“式微,回家吃饭咯!”回首之间,看见有人倚门而立,明知唤的不是自己,也有丝丝暖意涌上来,瞬间有回家的冲动。

  守候千载不变。式微,待归。心中那份柔软牵念柔软绽放,未因时间的迭转而凋谢,是心海深处波平浪稳的蔷薇岛屿。只是,当时光演进了千百年之后,我们再吟唱时,就没有那么重的压抑无奈之感了。婉婉的歌调,拖延出的更多是倚门而立的温柔守候。

  人生长行寂寥,赏心悦目却少。有人终其一生也只是为等待一个人,一声唤。若在天黑欲转归程时,得你一声唤,唤我回家食饭。那么,无论这双脚是行在露水中,还是泥水中,如何的满心疲累都可以卸下,对你展颜一笑了。
14…





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2:58 PM《思无邪——追绎前生的记忆》式微,待归


一出有预谋的乱伦悲剧



  一出有预谋的乱伦悲剧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邺风·新台》

  周灭商以后,作为功臣之一的,大名鼎鼎的钓鱼不用弯钩不用饵的姜尚先生就被分封到现今的齐鲁大地上,做了齐国的开国君王,异姓显贵。

  说起姜子牙,我这好色女不免想起蓝天野老先生在电视剧《封神演义》里的扮相,那真是仙风道骨,这次第,怎一个潇字了得哇!不免心猿意马的想,如果历史上的姜尚也像蓝老先生那样到了八十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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