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初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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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烦躁的心顿时如一堆干柴木屑引入了火源,一下子就扩张成为熊熊大火,让随行的管家把前面的人拉住,撑伞的丫鬟忙不迭的跟着她,大摇大摆的进了茶楼。
一进来就能感觉暖融融的气氛更浓,二楼垂下的竹帘内传来一阵悠悠扬扬的琴声,曲未终又是一起欢呼的浪潮,将那虚无缥缈的琴声完全湮没其中。
摆手推开热情上前招呼的店小二,她上前随便抓住一个听客,那人被人莫名一扯,颇不耐烦,回身一看,眼眸一惊,立马喜笑颜开。
她也巧笑言兮的问道:“清明节不用回家上坟祭祖啊?”
那人不以为意的“切”了一声,十分殷勤的回道:
“祭祖又不赶时辰,要错过了这个,那才可惜呢!”
“哦——?这曲子哪儿不能听,有啥可惜啊?”
“小姑娘,你肯定是刚从外地来的吧?这你就不知道了,今儿个在这里献艺的四名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们可都是这京城里大官家的千金小姐呢!而且是最出名的四位!”说着,那人装模作样伸出个大拇指比划,神气活现,俨然她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最后,那人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摸着下巴,乐呵呵的奸笑道:
“不过小姑娘你这模样儿也绝不差呀,要不要跟着大爷走,今后吃香喝辣的,少不了你一份儿喽!”
“你休得无理!”
丫鬟的话未落音,一个响亮的“啪”声,鲜红的五指印已落在了那人鼠眼塌鼻的脸上,大厅内陡然静得可以听到茶碗碎地的声音,连琴声也断了,所有的目光都投射过来,被打的人更是呆愕的看着她。
“你们识相的,马上给本小姐滚回家去闭门思过!谁敢再笑一声,本小姐不仅立刻让人拆了这间茶楼,还要拿线把他的嘴缝上!”双手交叉环于胸前,趾高气扬的在大厅内放出了一番惊人之语!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突然大声讥讽道:“你知不知道这家茶楼是谁开的?敢在这儿撒野?”
京城四花 秋冬春夏(二)
说话间,一名青衣玉冠、绣带朱履的年轻男子在小儿的引领下出来了,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谦笑得体的问道:
“在下冯远,是这间茶楼的掌柜,不知哪里招待不周,惹了这位小姐,竟要砸本店的生意!”话语虽柔,柔中带硬,无形中给人一种压力。
“你想吓唬我?本小姐今天就是看不顺眼你们在这儿欢歌笑语,辱没祖宗,你是掌柜是吧?识趣的话,马上把这些人统统轰走!”
“来人——!”
冯远一声厉喝,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四个护院,眼色一使,正得意着了,没料几个大汉倏地就把她钳住往门外拖,之前被打的那人见准时机,狐假虎威的上前回掴了她一记耳光,口中还连带骂了几句粗俗不堪的话。
满屋子哄笑不止,左脸上热辣辣的疼痛让她傻怔了一秒,怒目切齿,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你敢打本小姐?”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更何况是脸!
“放开我!本小姐可是千金之躯,容不得你们这些脏手乱碰!”
眉黛紧蹙,厌恶的瞧着那几只黑黝黝的粗手,任她如何乱挥乱踢,那钳在细臂的大手似铁铐坚固难以挣脱。
“不知小姐这千金之躯,可比得上安亲王娇贵啊?莫非——小姐也是皇亲国戚?”
一人阴阳怪气的接道,那最后一句又引得一番嘲笑不止,弄得她心里又酸又胀,咬牙鄙夷的瞪着满大厅的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一个刻意压制的磁性男音忽然从她身后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一个风度翩翩的绝美少年正从店门口踱步进来,他额头上绑着白条,黯沉的黑眸湿润红肿,这装扮、这神态都似刚刚经历过一场白事。
看向她时,只见她早拿一双秋水眸子狠狠瞪他,怨道:
“你真变木头了?还不帮我!”
见他举止气质不凡,冯远心下已有三分知晓他不是庸俗之辈,忙上前谦逊的问道:
“不知公子是何许人也?可是和这位小姐认识?”
“混账!”
啐了一口,紧随其后的叶管家毫不客气的破开骂道,
“连我们叶丞相的公子也不认识,真瞎了你的狗眼!今日夫人入殓封棺,你们竟敢在此饮酒作乐,你们——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你们!”
叶管家不止语气骇人,这话也把人给吓着了,刚才还闹哄哄像过节似的大厅陡然只剩下一阵阵轻不可闻的抽气声,满大厅人都噤声不语,只有那冯远一人还尚且能说话,充着笑脸赔罪道:
“失敬!失敬!素来皆闻叶丞相行事低调,不愿扰人清闲,这夫人仙逝之事,我等并不知晓,失礼得罪之处还望叶公子多多海涵,我立马让他们放了这位小姐。”
京城四花 秋冬春夏(三)
心情沮丧的公子根本无心搭理他,扭头走到她身边,那红肿的半边脸颊印入黑眸,黯沉里闪动了一下,原来自己还知道心疼的感觉的,“疼吗?”
“你现在知道关心我啦?”
插腰歪头的娇嗔了一句,二话不说的推开他,昂首挺胸的走到冯远面前,用手轻打他佯笑不变的脸,讪讪的笑起来,艳若朝霞的俏容带着一丝邪气,
“本小姐不会忘记喔,今天挨的这巴掌,你也有份,而且不用我告诉你们本小姐的身份,因为有人很快会让各位知道的。”
“尤其是你!”
锋芒如刺的目光突然停在了那打她之人的身上,冷而轻柔的四个字吹进耳膜内,那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有意瞟了一下二楼,竹帘里静默无声,四位佳人?她在心里冷笑不已,来日方长,她倒要看看这四位佳人的庐山真面目!只不过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没等众人真正回神过来,她已经明目张胆的拉着叶玄琪的手,头也不回的跨门而去。
明家的堂屋依然挂着那块上了年头的沉香木匾,只有“明德至善”四个赤金大字被明府的下人每天擦得亮锃锃的,年头久了,倒有点儿古韵味儿了。
其实凭着明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完全可以将这堂屋铺陈得金玉满堂,只不过明老爷行事处处小心,最忌财势外露,招引祸端,就连这正堂屋里的桌椅架几都是半旧不新,明珠坐在檀木圈椅上,一边瞅着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明老爷,一边趁机瞧着变化不大的堂屋,一时间只觉得更加的索然无味,本来还想自觉的早点回家,明老爷或许就不追究她这次私自回京的过错了,哪知道她前脚才踏进厅堂,就立刻清晰的感受到屋子里阴云密布的气氛。
明老爷一连长叹了好几口气,才按捺不住道:“明珠啊,你说你私自回来也就罢了,既然有家不先回,跑去叶府凑热闹,真是枉费你多读了几年的圣贤书啊!你姑姑钦赐给你的白金项圈呢?怎么也没见戴着,莫非是弄丢了?”
“爹,您别急,都在我的包袱里收着呢!再说我也不是去叶府凑热闹的,是因为叶夫人病来如山倒,突然就撒手人寰,玄琪他很伤心,我自然先陪他回家啊,所谓的君子之交,坦诚相待,互助扶持,不就是该如此吗?爹,这些道理都是您教我的,难道您忘记了啊?”明珠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口气故作哀怨,正二八经的为自己辩解道。
“可你是个女儿家,哪有什么君子之交,身家清白,名誉无损才是你最该关心的!”明老爷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明珠不假思索的连忙点头认错,那乖顺知错,楚楚可怜的样子很快就让明老爷肚子里的闷火消了一大半,反不知再说什么好了。
聪明如厮,她哪里是真的知道悔改,不过是骗过老爷夫人的小把戏,想要趁早结束这段久久难有止尽的谆谆教诲。见明老爷神色稳定下来,明珠侧过头,忙向明夫人问道:“娘,大哥哥和二哥哥人呢?进宫当差去了嘛?”
“休要提你大哥那个逆子!”明老爷才一张口,门口忽然跑进来一小厮,“老爷,安亲王来……来了!”
京城四花 秋冬春夏(四)
明珠倏地起身,也要随着明夫人进内堂,不料明老爷把她唤住了,佯作无辜的回过脸来,一双乌溜溜的珍珠眸子水灵闪烁,衬在雪颊香腮上,这一抹我见犹怜的楚楚,正好撞进来人清幽的眼潭里。
察觉到他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明珠立马收敛娇态,面无表情的撇过头去,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才不会便宜他呢!
“王爷光临敝府,老夫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明老爷迎上前略施了一礼,安亲王阖上折扇,笑着作揖,
“老师不必多礼,倒是小王冒昧前来,打扰老师了!”随行的人也跟着作揖行了礼,将好几个大红礼盒放在了案几上。
入座,上茶时,安亲王的目光越过对座的明老爷,落在旁边的明珠身上,佯装惊讶的笑问道:
“明珠回来了啊?”
明珠斜瞟了他一眼,笑得真奸诈!清癯的脸颊上,漆目剑唇,刀刻般精致的五官略带肃杀的英气,就算他金冠华服,手握执扇,看上去多俊雅迷人,伪装得再好,那亮眸里闪耀的狡黠光芒也逃不过她的一双火眼金金,他简直就是一只狐狸!
明老爷连唤了几声,才让她回过神来,原来是让她给这只狐狸请安,拗不过明老爷,明珠忸怩作态的走过去给他欠身福安,安亲王轻摇扇子,哭笑不得。
坐在下边儿左侧圈椅上的白衣男子也忍不住摇头,茶几上放着一柄坠饰红缨的宝剑,看上去像个英俊潇洒,侠气凛然的江湖人士。
明珠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正是因为二人便是朱昀和易飞扬,明珠呆在扬州的这六年,他们也每年会去扬州住上半年数月,几个人的关系看似若即若离,外人也着实难以捉摸个透。
闲聊了几句,明老爷便识趣的借故退至内堂,临走前又怕明珠在朱昀面前骄纵淘气,还特意向明珠留了个眼色。
背过身去,明珠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款款走至她爹的座椅上坐下,丫鬟奉上的茶优雅的呷了几口,举止端庄,派头十足,全不似刚才那般可怜楚楚。
朱昀拿扇柄在桌案上轻扣了一下,即刻有小厮将一个红色礼盒呈过来,明珠不明所以的伸手揭开,差点儿将喝下肚的茶都吐出来,盒子里放着一只血淋淋的手,腥臭味熏天,她连忙捂嘴摆手让人拿开,用眼瞪着对座的人,他却抿唇,勾嘴笑了,“还不消气?”
“昀哥哥是真傻?还是装傻呢?”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解的冷笑从丹唇边一掠而过,“今天是叶夫人的祭日,昀哥哥却在自己的酒楼里笙歌艳舞,想过玄琪的感受吗?在扬州的时候,你还说和他是好兄弟,这么快就忘了吗?”明珠一字一顿的问道,灵眸深处压抑着一丝愠怒。
朱昀只笑不答,易飞扬看不过眼,接口道:“明珠,你误会王爷了。今日能将京城四花聚集一堂的人——是李清阑,京城四花乃是前年太后寿宴时,皇上金口钦赐,她是四花之首,若非她相邀,其他三位也不一定给王爷这个面子,她们可都是将来的皇后人选。”
京城四花 秋冬春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