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初妆-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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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迟疑了一下,说得很轻微,字字却掷地有声:“你册封我为皇后。。。。。。”
“你在说笑?自古以来,一国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两个皇后?”
他略带诧异的反问,眸间微闪,黯黯一沉,口气似在开玩笑,脸上的笑意却完全敛去。
见他故意装糊涂,明珠心里一嗤,索性挑明了意思,直截了当的回道:“你废掉李清阑,再册立我为后,不就可以了吗?”
“不行。”
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冷静的双眼,漆黑如渊,面色漠然,却不怒自威。
“你——”
她一急恼,还未平稳的气息又紊乱起来,连咳了几下,才喘过气来,继续道,
“你就等我死了以后,再重新册封她为后,不就好了?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满足一下我这小小的虚荣心?又委屈不了她几天,况且我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居然一点情意都不讲?”
“既然你都要死了,不是更应该看开些,功名利禄都要成空了,又何必在乎这皇后的位子?”
他似笑非笑的取笑道,少顷,埋首垂下眸去,若有其事的整理着自己的缂丝暗金龙袍,再开口时,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纵然你在乎这个位子,朕也不能给你,朕已经给清阑了,皇后的位子就是她的,朕不会允许任何人抢她的位子。”
他的警告,如燎原的火种点燃胸腔,烧灼着她的心。怎么说她也是因为他的关系丢掉性命,他还口口声声地偏心李清阑……一咬牙,明珠不屑的轻哼,道:“如果我说我非要抢呢?”
见他无动于衷,她继续恨恨道:“李清阑那副样子,不是也像快死了吗?我再熬一熬,或许就熬到了……”
他不抬头,眉眼全笼在阴霾里,整理衣袖的手却骤然用力钳住了她的手腕,明珠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剧痛。
半晌,朱胤才慢慢放开手,她皓雪般的手腕上印上了一圈很深的红色淤痕。他抬起头来,俊容淡若无绪,眸色清冷,
“你这么歹毒,倘若真有那一天,那朕就让你去陪她,如何?”
“好……啊……”
她咬着唇,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脸色气得苍白发青,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维子之故 人实不信(十三)
少顷,明珠嘴角的笑意倏忽诡异起来,似喜似嘲,似怨似嗔,然后似是而非,她想她是该佩服自己,明明已经头昏脑胀了,居然也没有错过——他那双清冷若霜的眸子,闪过的一丝狠毒。
那是一柄利箭,不偏不倚,正中她的要害,纵然痛心入骨,鲜血如注,她也不会低头,绝不认输。
明珠咬紧下唇,却握不紧拳头,气血上涌,胸内翻腾起来,压抑着强烈作呕的恶心,她偏要让自己笑得更狠更冷,更让他恼火,道:
“那我就盼望着那一天早点来,若是和咱们尊贵的皇后娘娘一块儿死,必然是风光大葬,岂不是很好……”
朱胤皱着眉,凤眼微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逞强时的挣扎,作狠时的痛苦……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苍白的额头涔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如清露粉碎在他的眼睛里,一片晶莹璨亮。
她握不紧的拳头,忽然被他用手包裹起来,握紧了。
“朕很期待,你后悔的样子。”
说完,他居然笑了,嘴角的唇线优雅地弯成上弧,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连眉角眼梢也带上笑意,那样的灿烂,总有点幸灾乐祸。
明珠横眼瞅着他,死死咬紧的嘴唇有殷红的血丝隐现出来,却不开口。
他垂着头,饶有兴味地玩弄着她的手指,掰开,握紧,又掰开,握紧……然后不徐不急的笑道:
“忘了告诉你,有人把解药方子送到了府衙,虽然事有蹊跷,但是你醒了,那方子应该就是真的,怎么办,你一时半会儿想必也死不了?”
明珠蓦地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眸间渐渐锋芒毕露,似是在无声的控诉他的小人行径。
朱胤不以为然,眉眼间添上一丝戏谑的邪魅,笑意反而更浓,揶揄道:
“不如你以后就烧香拜佛,祈求清阑她能活得长寿一点,如此一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枉送性命。”
明珠不答,一声不吭的反捏住他的手,她的指甲在他的手背留下几道不算太浅的凹痕,却无力扎进他的肉里。
“嗯?”
朱胤放下她的手,瞧着手背上她留下的指甲印,恍然觉得自己实在小看她了,病猫也能抓疼人,他摇摇头,颇为无奈的哂笑起来,
“你知道君无戏言的,朕就算是你口中的软柿子,如何处置自己的女人,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滚……”
一口腥甜冲开喉咙,洒在她的衣裳和贵妃榻上,一滴滴落向地砖,瞬间在她白底描金的软缎袍上开出朵朵妖冶刺目的花,殷红欲滴。
朱胤骇然一惊,失色道:“小五子,快去传御医——”
“奴才马上去!”
小五子从屏风后探头往内一瞧,顿时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朱胤拥起她入怀,让她的头倚靠在自己肩头,他看着那些红色微黑的血迹,心里却不由揪紧,兀自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她在耳边,气若游丝,仍在不懈余力地挣扎:“你……你给我滚出去……”
殿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有人闯进来,来人走近一看到明珠,手中的剑应声落地,英俊的脸孔瞬即没去了血色,满眼全是呆愕,惊惶的失声道:
“明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珠虚弱得睁不开眼来,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传进耳来的声音却熟悉无比,仿若一丝暖流注入干涸枯竭的心间,令她情不自禁的呢喃道:
“玄琪……救……救我……”
朱胤一怔,倚在怀里的人便被抢走了,扭头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英俊男子紧紧拥住她,他沉着气,双眸却渐渐冷黯下来,手里的拳头也一点点攥紧。
沉默了半晌,朱胤倏地拉开男子,一拳猝不及防地挥过去,男子打个大踉跄,反身栽头摔倒在地。
陡然间失去了扶持,明珠也如断线的风筝般跌落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眉间紧紧一蹙,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吟。
妒火熏心的朱胤毫无察觉,抬手直指着地上的男子,怒气冲冲的吼道:
“叶玄琪,你不过是朕的一个贴身侍卫,未得朕的允许,居然擅闯进来,还敢碰朕的女人?!”
叶玄琪就身撑坐在地上,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渍,又看了看贵妃榻上的明珠,一股火气顿时从心底冒出来。
“不仅如此,我今天还要揍你——”
话音未落,他猛一抬头,腾起身来,揎拳捋袖,朝朱胤扑上去。
耳边一股疾风而过,拳头还未落下,他扬起的手腕却突然被人用力攫住,叶玄琪一侧头,就看见剑眉星目,神色凛重的易飞扬。
“玄琪,还不快住手,你要弄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叶玄琪吃了一惊,不由愣住,虽说易飞扬经常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出没在他家里,可这里是皇宫,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问道:
“易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易飞扬拉下他的拳头,扬起下颚往外一指,叶玄琪顺眼看去,一道颀长而华贵的缁衣身影渐渐靠近过来,而易飞扬的话也在耳边同时响起来:
“安亲王来给贵妃娘娘进奉补药,我现在是王爷的近身护卫。”
一字一顿,清晰异常,他不似是解释给叶玄琪一个人听的。
这时,小五子急匆匆地领着御医也从屏风后进来了。
易飞扬连忙扯住叶玄琪一同给朱胤跪下,福安道:“卑职易飞扬见过皇上!”
维子之故 人实不信(十四)
跪在一起的叶玄琪被他揪着胳膊,闷声闷气道:“卑职斗胆,以下犯上,还请皇上恕罪!”
朱胤俯睇了他们一下,拂袖,冷哼,嘴里含着一丝不屑,扭过头去,转眸瞥向来人——俊容清癯而隽秀,寒星如墨,剑唇肃杀,龙簪绾发束冠,一袭缁底金蟒暗纹宽袖锦袍修身,不愧是京城女子们削尖了脑袋都要钻着嫁的安亲王,果然是器宇轩昂,贵气逼人!
他稍微再想一下,就觉得有点啼笑皆非,安亲王这样出色的男人,她不想嫁!最后却嫁给他这个游手好闲的皇帝,虽说是自己下的旨意,当初却没有刻意骗她,每一次刻意的回避她的追问,以她的心思早会猜到,若是不愿,那时他自己应该也不会强求,说到底,她还是动心了……
动心的人会输得很惨……就像他的父皇,动了真心,失去母后,心如死灰,最后就连自己也沦失了……剩下他这个儿子孤苦伶仃。
一个人已经很惨,他不会让自己连心也伤了,就像大婚那晚她眼里的落寞与委屈,他都知道,却毅然走掉。
一见朱昀走近,他倏又咧开嘴来,眯眼微笑,佯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原来是朕的小皇叔来了,看来是这永寿宫的奴才都没调教好,居然也没有人进来通报一声?”
瞧见朱昀的目光扫过叶玄琪二人,他也笑得更加春风拂面,就偏不让跪在地上的两人起身,继续道:
“怠慢了小皇叔,等到朕的贵妃醒了,朕一定让她给小皇叔赔个不是。”
顷刻间,几人皆了然于心,朕的贵妃四个字亦是警告,皇上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明白,昨日种种昨日消……
昨日种种昨日消,意难平,情未尽,怎能甘心?
朱昀抿唇,右手握拳掩嘴轻咳了两下,低下眸去,佯笑不语,另一只手也在宽袖里紧攥成拳头,指节泛出青白色。
一眨眼,朱昀再抬眸时,满脸的云淡风轻,扫了一眼擦身匆匆上前的御医,视线便又不由自主的落向了贵妃榻上的人,佯装的笑意也渐消,凛起眉,敛色道:
“那倒不必,还是明…贵妃的病要紧,再说永寿宫的奴才自然都是知道规矩的,不过是胆子小了点,一见到皇上出手打人,就吓得落荒而逃,哪还能记得替本王通报?”
“皇上您打人了?”
小五子惊讶不已,风流随和的皇上什么时候动过粗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服侍皇上这么久了,不仅是没见过,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事,不由得又心急,又好奇,“皇上,您打……打谁了?”
朱胤狠狠的瞪了他一下,小五子立马识趣的闭了嘴,恹恹的埋下头去。
御医提着药箱要上前来,朱胤这才让跪在地上的易飞扬二人起身,他自己回身蹑手蹑脚地将明珠在贵妃榻上放好,随即也挪开了身子,腾出地方给御医诊治。
“张御医,你可得好好瞧,瞧准了啊!”
朱胤请御医在榻前入座时,还不忘笑着叮嘱一句。
御医遂忙点头如捣蒜,却是悬起一颗心,不敢有丝毫怠慢,脸也紧绷着,身体动作有些僵,颤巍巍地坐下来,用着十二分的专注把脉,拧紧眉,不发一言,见状,殿内陡然间也变得鸦雀无声。
良久过后,御医才沉吟着,缓缓道来:“娘娘的脉象紊乱微弱,之前又有吐血的症状,依微臣诊断,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