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一生又何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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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忽而感到一阵痉挛,疼痛难忍。
但倔强还是让我强忍着坐直了身子,苍白的笑着问,“然后呢?”
“然后就取了你的身份,如何?”
凉薄的声音,在月夜下久久回荡,竟成了纠缠我几世的噩梦。
……分割线……
“姐姐,你的家人呢?”
天井下,小宝好奇的眨着眼睛。
冲他苦涩的微笑,总算是福大命大,逃过一死。
也多亏小宝口中的大英雄救了我一命,然而,残存的毒性竟然使我口不能言。
忽而想起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说,安安,我最喜欢听你唱歌。
潸然泪下。
“姐姐你别哭了。”小宝有些慌张的替我擦拭腮边的泪。
拍了拍小宝的头,示意我没事。
哭或者笑,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都城,远隔千里。
而声称要取代我身份的落影。
必定是隐瞒了住了父母和我那素未谋面的夫君吧。
十年的朝夕相处,想模仿我,想必也不是难事。
只是悲凉。
突然有一天醒来,发现你的好朋友以爱情的名义剥夺了你的一切。
而自己的消失并没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那么除了悲凉。
还能剩下什么。
“小宝,李大侠给我们送吃的来啦。”门外小朋友们快乐的叫着。
这是一处贫民聚居的地方,生活很是困苦。
“大英雄来啦~!”小宝兴奋的拉着我的手,向外面奔去。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看见李蕴庭。
粗布制成的长衫在风中飘逸着。
狭长的眼眸在阳光下闪着戏谑的光芒。
腰间的剑看似松沓随意的系着。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像个天涯浪子。
潇洒不羁。
就像我向往许久的生活,忽而来到面前。
我低下身子,向他盈盈下拜。
感谢救命之恩。
他只是侧着身子微微点了点头。
云淡风轻。
晚上,从噩梦中惊醒。
总感觉自己遗漏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是什么呢?极力要想起来,却头痛欲裂。
恨么?
恨我最好的朋友落影夺了我的身份。
怨么?
怨我的生身父母没有察觉我的失踪。
爱么?
爱那个许下誓言却轻言离别的男子。
既然心中痛的不愿再有波澜,那么便遗忘可好?
如有来世,愿生在一个不再束缚女子自由的地方,如有来世,愿意心性洒脱,不再言爱。
忽而银光闪过。
一把冰凉的剑,已经抵在我的咽喉。
与我一模一样的容颜,近在咫尺。
那是落影,我曾经引以为傲的知己。
那是落影,今晚要取我性命的人。
唇畔漾起苦笑,若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遗忘了你的存在。
那么死,也是可以不被缅怀的吧。
抵着剑尖站起了身子。
缓缓走到桌旁,在落影诧异的目光下。点亮一盏烛火,轻轻摊开一张宣纸。
笔尖轻触,写到,“落影,安安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没有,只是你不死,我就永远没法让他忘了你。”
凉冰冰的声音,仿佛那些年的友谊只是我一人的错觉。
他?
笔尖轻轻颤抖,心中忽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落影,新郎是谁?”
“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吧。”
心一凉,毛笔滑落在地。
果然是他吗?那个在月夜下说过要疼我永生永世的男子……
他回来了,他来娶我了。
他还记得我们的誓言。
可他却不认得我了……
苦笑。
是命运恶意的捉弄吗?
若是要跳出既定的悲剧只有遗忘着一种方式的话。
那么,就让我贪心的选择遗忘吧。
“那么,便去死吧!”落影冷笑着,剑尖一送,便要置我于死地。
身体本能的向后撤,倒在了身后的床榻之上。
白兰玉佩从身上滑落。
温润的和田玉,在月夜下反射着神秘的光芒。
那一刻
我和落影仿佛被什么东西同时唤醒。
这不是我们真实的生活。
这只是我和她心中的梦境。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掌灯时分。
杨唤的脸近在眼前。
劫后余生。
心有余悸。
望着近在咫尺的落影,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究竟是梦呢,还是别的什么?
那种被背叛的疼痛,还深在骨髓。
落影也是定定的望着我,眸光愈加复杂。
“太皇太后有旨,司徒甜儿,牟落影,安安三位小姐明日于此地进行最后的比试。”
太皇太后在前呼后拥中走了。
众人也渐渐散去。
转眼间,偌大的御花园,只剩下我和杨唤。
“有事情要问我吧。”杨唤转过身来,冲我慈爱的微笑。
“我……”犹疑的开口,“安安想知道这个梦是真是假。”
“老身其实只是媒介,姑娘梦中所见,都是自己的心。”
天空忽而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风,微冷。
原来很久很久以前我和炫儿曾是恋人。
原来很久很久以前我和落影曾是朋友。
微笑。
前尘往事,已然决意忘掉,又何必放任自己在这其中纠缠呢?
而炫儿,也必定是忘了的吧。
第二日清晨
淮国御花园。
司徒甜儿依旧是天真烂漫的模样。落影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憔悴。一看就是彻夜未眠。
“昨日的比赛,哀家是想考验你们的心地、勇气和心胸。你们的表现很令哀家满意,而今日哀家要看看你们当中究竟哪个配执掌我淮国的凤印。”
树欲静而风不止。
说的就是我此时的心境吧,忽而很想退出,不愿意再踏入这样的争斗当中。
已然决意要忘记的人,为何还要她想起过往的种种呢?
“在你们面前有三支簪子,其中有一个就是我们淮国的至宝——淮木簪。那位小姐能认出淮木簪,那么就是最后的胜出者。”
总管太监话音刚落,太皇太后身边的一位美婢上前一步,站到我们三人面前。
托盘中所盛的是三支造型各异的木簪。
司徒甜儿和落影均是紧皱眉头。
而我却心知,这三个簪子当中根本没有一个是淮木簪,真正的淮木簪,在我身上。
那么太皇太后此举,究竟是何用意呢?
一个没有真正答案的选择题。
我只能静观其变。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司徒甜儿率先拿起托盘中一支雕工最精致的木簪。
她已经做了她的选择。
落影稍稍沉吟,轻轻开口,“我也选甜儿这支。”
良久的静默。
太皇太后把脸转向我这边,威严出声,“安安,你的选择呢?”
脚步轻轻。
上前一福,道,“安安大胆揣测……这三个木簪当中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淮木簪。”
“哦?”
“安安常听人说,淮木簪乃是淮国至宝,甚至凭借它可以穿越时空。那么想必它一定有特别动人之处,而安安观这三支簪子,虽然雕工无不精细华美,意境深远。但却没有一支能让安安觉得怦然心动,恍若至宝。而淮木簪又非比寻常的贵重,想必也是不能轻易示人的,所以安安斗胆猜测,真的淮木簪,并不在这三支当中。”
眼神无畏的直视着太皇太后,虽然知道她已经没有视力,但当那双空洞的双眸转向我的时候,还是给人无形的压力。
“安安,上前来,让哀家摸摸你。”
有些颤抖的手,慢慢滑过我的脸庞。
微凉的指腹,反复描摹我的轮廓。
我只能呆呆的半跪在地,这样,算是我赢了吗?
我又赢了什么呢?是炫儿的性命,还是李蕴庭身旁的位置?
太皇太后冲总管太监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有旨,最后的胜出者是……”
“慢着!”
熟悉的声音响起。
诧异的抬头望去。
说话的竟是身着龙袍的李蕴庭。
终不敢忘
太皇太后冲总管太监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太皇太后有旨,最后的胜出者是……”
“慢着!”
熟悉的声音响起。
诧异的抬头望去。
说话的竟是身着龙袍的李蕴庭。
阳光下的李蕴庭,笑容依旧耀眼。
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眸仍是云淡风轻。
只是相顾无言。
只是君已陌路。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
李蕴庭站直了身子,缓缓言道,“皇祖母,既是为孙儿挑选妃子,是不是这最后的决定该让孙儿做呢?”
“皇上对哀家的选择可是不满意?这位安安姑娘不合皇上的心意么?”太皇太后语气也是不疾不徐,分辨不出喜忧。
仍跪在地上的我,就这样抬着头迎接李蕴庭的目光。
很用心,很用心让自己笑得很得体。
我也在等你的答案,就算已然遗忘。那么再次选择的时候,可还会为安安动心?
“孙儿很满意皇祖母的眼光,只是立后封妃乃国之大事,就让三位小姐先居于宫中,大家从长计议,可好?”
拖延的答案,分明是一种委婉的拒绝,心里已经是微凉。
我终是不能让李蕴庭动心吗?
在他的心里,究竟是美若天仙的落影还是天真无邪的甜儿……
这样的结果,可算是我赢了?牟秦会把千年灵芝给我吗?炫儿会没事吗?
自己都没察觉的。
对炫儿身体的忧虑渐渐超过了一切,甚至是李蕴庭带给我的伤痛。
晚风送爽,立于庭中。
不一样的国家,一样的皇宫。
金堆玉砌,却只是过眼烟云。
在这皇宫中已经呆了三天了,炫儿的身体让我忧心如焚。
若是再这样拖下去,最后的输家肯定是我。
黄色的身影向我这个方向踱来。
是的,我在等他。
这几日,见他日日早朝,勤于社稷。
这几日,见他夜夜宿于御书房,从不贪恋女色。
或许,李蕴庭,真的是淮国盼望已久的明君。
见他仍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心中忽而不怨了。
若这些是李蕴庭想要的生活,我又有什么资格强拉他去与我一同自由于天地间呢?
若这些可以让他觉得满足快乐,我又何必强求他去想起一段也许他并不挂怀的感情呢?
若是,他可以这样一直微笑。
那么,就遗忘吧。
为什么要毁了自己,为什么要苦苦纠缠的让他想起,那每次见我时都微微蹙起的眉头,就像拧在我的心上。
若是等到我们老去的时候,若是这一生他还有机会记起,那么就让他永远记得我们的欢笑可好,不需有怨,不需有恨。
微笑着遗忘,自然胜过哭着别离。
“民女给皇上请安。”见他走到面前,动作有些僵硬的一福。
“免礼,有话要对朕说吗?”
李蕴庭没有伸手扶我,只是点头示意。
“民女斗胆,请皇上屏退左右。”
转眼间,石亭中,只剩下我和李蕴庭。
“民女让皇上困扰了吧。”我微微苦笑,抬起眼,却只看到他侧脸的轮廓。
“哦?”
“依民女所见,皇上并不想立民女为后,只是碍于太皇太后,所以才苦苦拖延。”
“那你又待如何?”不带感情的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