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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中国乡村妇女生活调查:随州视角-第14部分

小说: 中国乡村妇女生活调查:随州视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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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菊花
G市妇联发起了一个关爱单亲母亲的“手拉手爱心活动”,该市的几位妇女养猪能手率先资助了13位特困单亲母亲每人一头小母猪和500斤饲料,想帮助她们学习养猪技术,逐步脱贫走上致富道路。在捐赠大会上,我看到当天来到现场的有12个单亲母亲,主持人告诉我缺席的是一位残疾单亲母亲。
  我专程来到扬寨村,见到了这个只有一支胳膊一条腿一只眼睛的特困残疾单亲母亲,她叫李幼菊。
  我到幼菊家时,屋子里是出乎意料的热闹:五个中老年妇女围坐在幼菊的身旁闲话家常,而幼菊正坐在椅子上用一只手在唯一的一条腿上织毛衣,一个小女孩偎依在她身边,看样子应该是她的女儿。
  见我进来,满屋子的人都起身招呼,当她得知我的来意后,非常感激,赶忙叫小女儿进屋去炒瓜子招待我。
  我趁此拿起这件正身已织好的毛衣端量,针脚非常平整,花形非常精致。这显然是一件小婴孩的毛衣,我很惊奇:她一支胳膊一条腿,怎么能织出这么高水平的毛衣?她当场织给我们看,看到她用一只胳臂在一条腿上飞快地织毛衣的动作,我和随同来的所有人都看呆了,这是我见到的最感人的织衣场景。
  屋里的几个老妇七嘴八舌地说:她织的毛衣可好看啦,她会织很多花,村里好多妇女都是向她学织花的。我问幼菊:你织一件毛衣要用多长时间,她说:大约一个月。我又问:这小毛衣是给谁织的?她说:我家的重农活我做不了,村里很多人来帮忙,所以,谁家生了小孩,我就织一套毛衣送给人家,表示感谢。
  她给我介绍,屋里坐的都是她的妯娌和邻居,对她可好啦,每天都来陪伴她。老妇人们说:还是幼菊人好,她心肠好、说话好、百事都好,她种的菜送给周围一圈的人吃,杀了猪也请大家来喝血花汤,看到别人忙,她就帮别人照看小伢,有人出去打工家里的牛没人放,她就帮别人放牛,还叫她的女儿帮别人种花生、抱草头,她自己还种了2亩地的花生和瓜子,大家都乐意帮助她,湾里人都尊敬她,男女老少都喜欢到她家玩。
  这时,我问起她的身世,幼菊告诉我:她今年42岁,小时候在河沙滩上放牛被拖沙的车压得只剩左腿和右手,在医院里,因为太疼,又把眼睛哭瞎了一只。后来她嫁到这里,丈夫对她很好,可是她命太苦,先是9岁的儿子掉水里淹死了,没过几年,她家建房子,丈夫又高血压中风去世了。丈夫死后,她不吃不喝睡了几天,直想到死,后来湾里好多人都来劝她,小女儿也在旁边哭喊着叫她,她总算回过神来,在大家的帮助下,她恢复了生活的信心。讲到这里,她那小女孩笑呵呵地从里屋里端出她刚炒好的西瓜子,一一送到每个人面前。
  幼菊笑着说:这伢可懂事啦,今年12岁,田里活屋里活都帮我干,我开了个小杂货摊,每次都是她去进货,昨天还叫她去浇菜园子呢,她撅着嘴巴不愿意最后还是去了,伢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打量眼前这个小女孩,她实在太瘦弱了,看起来哪像是12岁的女孩呀,顶多只有###岁摸样,可是小女孩满脸是甜甜的笑容,真应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
  幼菊带我看她养的小猪,她说:因腿脚不方便那天她不能去现场,猪和饲料是别人帮她领回来的。我看到猪圈干干净净,小猪长的圆滚滚的,没想到,一个残疾人却把小猪养得这样好,我再次为她的精神所感动,离开她们时,她和她的妯娌们坚持送我到村头,依依不舍地和我挥手告别,我回过身来,按下了相机快门摄下这动人一幕。
  后来,我想起幼菊这个不幸的女人,我们和波导公司联手启动手拉手助孤行动时,幼菊的女儿虽不是孤儿,但波导公司的领导和员工为幼菊的精神所感动,破例将她的女儿列入手拉手帮助对象,发起者为了方便受助孩子定期取款,专门为每个受助孩子建立了银行帐户和取款信用卡。谁知道,幼菊搭乘一辆三轮车拿卡去镇上银行取款时,途经一条通往一家冶炼厂的火车铁轨时,三轮车意外被运送矿石的火车尾部挂住,幼菊当即被摔出车厢外,把她那唯一仅存的一条腿也摔断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很内疚和不安:她怎么那么命苦呢?连别人想帮助她都受不起呢?
  几个月后,我驱车再次来到幼菊家。到她家一看,幼菊坐在堂屋里搭起的一个简易床上,床边紧挨着一张桌子,她正在艰难地用一只手包饺子,看到我们进屋,满面笑容地打招呼。我说: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取钱把腿摔断了!她说:哪能这样说,你们好心帮助我,我感谢都来不及呢?都怪我命不好,拖累了大家。
  她说:腿断后,打上石膏成天睡在床上,疼得要命时,我拼命地抽打自己的脸,揪自己的头发,头往墙上碰,我多次想到死,我不想再拖累好心人了。但是,村里的书记和乡亲们都来看望我,要我坚强活下去,说粮食由全村的人包了,日常用的零花钱有政府民政的低保救助和社会的资助。
  我看了她递给的三轮车主赔偿协议书:车主赔偿她事故赔偿金2500元。现场的人都很为她打抱不平,车主怎么这么不讲理,坐你的车,就达成客运关系,摔断一个残疾人唯一的一条腿,赔偿金这么低?幼菊善解人意地说:“车主说他没钱,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上学,我就签字了。”
  我看到,她的身边放着一件未织好的婴儿毛衣,她说:我的侄姑娘快添小伢了,她经常来帮助我,我想织一件毛衣感谢她。她还说,有这么多好心人帮我,再难,我也要活下去,要把我的女儿抚养成人啊!
  听幼菊说这些话,我被彻底震撼了:命运对她那么残酷和不公,她却没有怨恨,面对这样一个苦难而坚韧的女人,我们其他的人对命运和生活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血殇(1)
上世纪90年代,鄂西北的均川镇曾有成批的农民因生活窘迫而外出卖血,他们当中有一些人不幸遭到艾滋病魔的袭击。贫穷、病魔再加上乡邻们的冷眼,这些艾滋病人一度曾从生活上、精神上陷入绝境。
  如今,这里成为了全国艾滋病防治的示范区,可是,在抗击艾滋病魔中,那些曾感染上艾滋病的农村妇女命运如何?调查农村妇女问题,不能不调查她们。于是,我多次走进这个镇,开始了我的探访艾滋病妇女之旅……
  有人告诉我,要了解艾滋病农妇就一定要采访镇医院的夏治华医生。
  2005年9月10日,我如约到达镇医院艾滋病人的“温馨家园”,向夏医生说明来意,夏医生说:到如今,还没有一个人和机构来我镇专门调查了解艾滋病妇女的情况,艾滋病妇女确实是一个特别要关注的群体,过去妇女感染艾滋病的比率还比较低,现在呈逐年上升趋势,我镇农村妇女感染的比例大约是100名艾滋病人中大约有42—43名女性,而且妇女是受害者多,妇女感染极易引起母婴传播。
  我请夏医生能否叫几个艾滋病妇女进来座谈一下,他答应了。
  我面前坐着的六个艾滋病妇女,当得知我是专门来调查农村艾滋病妇女情况的,她们都毫无顾忌地敞开心扉,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我村女的感染艾滋病的至少有10人,都是卖血被感染的。那时候村里人卖血真是卖疯了,哪里有卖血的就剜墙拱洞地往那里钻。我第一次去见血头,我还生怕他不让我卖血,拎了两瓶酒去见血头,那时候,黑血头地下采血,只要查出血型就摇浆,血头只要血浆,然后再把剩下的血清回到我的身上,我不懂,还以为把自己的血回到自己身上是好事,我一天输几次血的事也干过。如果晓得有这个病,就是给我1万2万也不会去。黑血头也没好下场,他们是带头卖血、带头死,听说现在血头都已死光了。”
  “我现在就是精神压力大,病人不吃眼屎(意指容不得沙子),最怕受歧视,走人家,给我们搞专门碗筷,人走后把筷子、碗都甩掉,连我们坐的凳子都恨不得劈了烧掉,与别人打麻将走后,主人把麻将洗几遍,最后还是扔了。人不争食眼争食,光看这些,都快把人气死了。有一天晚上我去一家亲戚家帮忙烧火,做了20多盘菜,满桌的人都不伸筷子,一个个说:我中午吃饱了,晚上不想吃了,给他们斟酒谁都不喝。一桌子的客不吃不喝,你说急不急人?我知道,大家是嫌弃我,我急得喉咙直想吐血,于是赶紧打电话,叫家里来人用摩托车把我接回去,从此后,我再也不出去帮人烧火了。” 
  “现在,党和国家给了我们温暖,吃药治病不要钱,对我们做到了仁至义尽,我们心里很平衡。我最痛苦的是受歧视,我的掌柜的是杀猪的,在村里人缘很好,过去村里人都愿意找掌柜的去杀猪,自打我们夫妇两人得病后,都不找掌柜的杀猪了,就连我的婆婆杀猪也不找自己的亲儿子杀。可是村里有个老书记,他看过报纸后,知道艾滋病只有血液、母婴、性生活传染,所以他家照样请我掌柜的去杀年猪,还经常把我接到他家去打牌,他知道我没钱,就只画乌龟,不打来钱的。” 
  我问在座的几个妇女:“你们心中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几个妇女异口同声地说:“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政府和广播电视报纸上要多宣传防治艾滋病科学知识,宣传多了,人们就不会歧视我们。” 
  我一直想到村里去直面探访艾滋病妇女,今天,夏医生终于在忙碌中抽出时间带着我走家串户。
  我们探访的第一个对象是秀梅。她的家离村公路不远,我们到她家时,她正在家门口引小孙子玩耍,秀梅抱着孙子坐在门口,详细介绍了她家的情况。她今年44岁,丈夫三年前因患艾滋病去世,她家三个孩子,大儿子是乡村乐队弹电子琴的,去年娶的媳妇,今年添了个胖孙子,儿媳妇也是乡村乐队的歌手,小儿子在广州打工,姑娘在东莞打工。
  秀梅说:“我是1996年卖血感染得病的,只去一次就染上了,而丈夫从1989年就开始卖血,当时两个儿子一个姑娘都在上学,家里种了7亩水稻1亩旱地,地里收入少,弄不到钱,丈夫没手艺,那时侯也没有打工的,当时村里卖血成风,只要有人一吆喝,人们就成群结队去卖血,别人喊丈夫去卖血,丈夫就跟着去了。后来看到丈夫身体不行了,我也去卖血,当时听说有艾滋病,但以为就是卖淫传染,想到卖血是一次性的,以为传染不上。当年我家里盖房子,丈夫总是说头痛,人一下子瘦脱了型,开始我们还以为丈夫是盖房子日夜操劳,没营养,后来又以为是脑子里长什么东西,到市医院去做CD,住院一星期也没查出病因,后来又到省里化验,最后才确诊为艾滋病引发的乙型脑炎。丈夫住院越治疗病越严重,最后连水都吞不进了,人已昏迷,医生说是脑死亡,在这种情况下,我把丈夫拖了回来,不久,丈夫就去世了。在他住院期间,我们全家人都做了检查,结果儿子女儿都没问题,就我感染上艾滋病。

血殇(2)
我问秀梅:“当你拿到结果时,心里害不害怕?”
  她说:“一点也不害怕,当时只想到,丈夫去世了,孩子都还没成家,我是家里顶梁柱,必须撑起这个家。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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