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①(全本)-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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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 第二十九章 (7)
日子一天接一天的过去,白天,两人手挽手逛街,吃西餐,下馆子,晚上看电影,听京戏,快乐得几乎上了九重天。日子过得虽然愉快,但时间也在不知不觉地流逝。一周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实在太短暂了,在这一周里面,两人都拼命记着对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他们清楚,短短的欢聚之后,那令人黯然神伤的长久离别也就来了。
分别的那一天早上,大家都有离别的感伤,早饭虽然丰富,但谁也没有胃口来吃。桌上的气氛沉闷,大家明白和张一鸣的分别与一般的分别不同,也许就是死别,心里都有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们很想表达自己的关心,但说出口的也无非是一些老生常谈。
“远卓,在前线的时候千万要当心。”
“表哥,天气冷,要注意保暖,在潮湿的地方睡觉一定要放火盆,可不要生病了。”
“远卓,人不是铁打的,在忙也要注意休息。”
白曼琳没有开口,勉强拨了几下面前的一碗饭,觉得实在难以下咽,借口不舒服离开桌子,默默地来到张一鸣房里,看到他的皮箱已经放在了门边,心里顿时痛得犹如万箭穿心。他要走了,又得回到前方,回到充满血腥、死亡的地方。
门外传来了他的皮靴声,她回过头,他已经站在了门口,眼睛里同样含着离别的痛苦。他看着她那张紧张而苍白的脸,阴郁的眼睛,心被刺痛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才好。
他终究还是得说。“琳儿,我得走了。”
她依然没有开口,走到他面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倚在他怀里,眼泪流了一脸,仿佛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他也一把将她紧紧搂住,很久都没有放开。过了好一会,他在她的泪脸上吻了一下,从衣袋里摸出一条手帕,替她擦掉眼泪,作出轻松的样子,说道:“琳儿,不要这样好吗?你这样子,好像我是去上刑场挨枪毙。笑一笑好吗?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希望你能笑着送我走,给我一个愉快的回忆。”
她的嘴角动了动,终于没能笑出来,反而失声哭了起来。他听见她的哭声,叹了口气,摸着她的一头柔发,说道:“你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不要哭了好吗?你把我的心都哭痛了。”
她越发哭过不住,他心里也很难受,但他必须得走,他狠了狠心,掰开她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使劲拥抱了她一下,然后提起皮箱。“琳儿,再见了。”
她呆站着,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走出房门,走出她的视线,走向她未知的战场。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许多话没跟他说,跌跌撞撞地追到大门口,可是晚了,他的汽车已经开出很远,她只能看到后座上他模糊的身影。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但她的心,却比这还要冷得多。
虎贲 第三十章 (1)
1939年9月5日,湘北大地上一片丰收的景象,一块块稻田已经变成金黄色,沉甸甸的稻穗弯着腰,在和风中不住地摇晃。看着稻田里起伏的稻浪,农民们满心喜悦,脸上充满着对丰收以后的憧憬。他们谁也不会想到,不久以后,这里就将成为硝烟弥漫、血肉横飞的战场。
武汉会战之后,抗日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日军没有继续南进,而是在湘北新墙河一线与中国守军隔河对峙。汪精卫叛国投敌后,日本从中看到了希望,改变了策略,即以政治诱降为主,辅以军事打击作为诱降的手段。从8月开始,日军第11集团军司令冈村宁次就开始调兵遣将,集中了步兵10万,飞机100余架,外加一部海军,决心以强大兵力、优势装备集中消灭第9战区的主力部队,打击中国军民的抗日意志,从军事上配合和巩固汪精卫的伪政府,迫使国民政府投降。
湖南盛产稻谷,是中国著名的谷仓,也是抗战时期国民政府的粮食、兵员的重要供给地。省城长沙更是华中重镇,武汉、南昌会战后,长沙的战略地位已经上升到非常重要的位置,成为屏障西南大后方的门户。鉴于长沙的重要战略地位,第9战区判断出日军将要进攻的目标是长沙,也开始加紧部署,严令各部队整顿备战。
117军没有接到防守任务,而是作为第9战区的总预备队原地待命,张一鸣清楚,这意味着他的部队要打的将是最艰险的恶战,对此他早有思想准备。进驻湘北以来,他就知道日军迟早会进攻长沙,早就针对湘北的地形进行练兵。由于湘北地势平坦,无险可守,有利于敌人的机械化部队进攻,不利于中国守军进行防御战。为此,9战区下令破坏一切可供日军利用的道路,不管是铁路、公路还是乡间小路,只要汽车、大炮能过的地方,全部“毁略还田”,以减缓日军机械化部队的前进步伐。接到命令以后,张一鸣下令各部队配合驻地的民工,挖开道路,再耕地放水,使道路完全变成农田。
512团驻扎在一个名叫永寿的小镇,镇外有条通往长沙的公路,几天来,官兵们和当地百姓一起顶着烈日,挖路耕地,干得热火朝天。这天下午,天色十分灰暗,灰黑色的乌云从东南方涌来,把太阳完全遮没了,空气潮湿、闷热,让人觉得难受,地面上到处可见低飞的红蜻蜓。
“要下暴雨了。”孙富贵放下手里的铁锹,取出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他来自干燥、凉爽的北方平原,虽说到南方呆了几年了,还是不喜欢这里的气候,不用说别的,一到夏天,气候炎热、潮湿得犹如洗蒸汽浴,稍微动一动就是大汗淋漓,就是坐着不动,身上也照旧粘粘糊糊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他身边的一个叫刘锦辉的新兵看了一眼天,又看了看一直连到天际的金色稻田,他是农民出身,看到这丰收在望的景象,心里别有一番滋味,问道:“连长,你说日本人会打到这里来吗?这么好的稻子,打起仗来就糟踏了。”
孙富贵也是农民出身,理解他的心情,说道:“现在不是还没打吗?趁打仗之前割应该来得及。”
“连长,你说日本人能打到长沙吗?我家老老小小十几口人,逃难可不容易。”刘锦辉是长沙附近的人,长沙是日军的进攻目标,他不能不替自己家里担心。
“怎么?”孙富贵正打开水壶准备喝水,听了他的话,觉得他只顾自己,不顾大局,瞪了他一眼,看他一脸的忧虑,又软了下来,说道:“从新墙河到长沙有百多公里路,日本人哪有那么容易打过来,咱这些人都是白吃饭的吗?”
刚喝了几口水,只见通往县城的小路上来了几匹马,孙富贵眼尖,一眼瞥见其中一匹马上的人就是团长,赶紧放下水壶,拿起铁锹,对周围的人说道:“团长来了,快挖。”
白少琛骑着马过来了,到了公路边,他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副官,自己走上公路。程刚迎上前,问道:“团座,有什么新消息没有?日本人开始攻击了吗?我们有没有任务?”
“任务没有,日本还没开始攻击。”白少琛俊美的脸上满是笑意,“不过有一个好消息可以告诉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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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 第三十章 (2)
他的兴奋感染了周围的人,孙富贵急不可耐地问道:“什么好消息?团长,你快说呀,是不是日本天皇死啦?”
“英国和法国两天前对德国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我当是什么呢?”孙富贵泄了气,“这外国人打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懂什么?”程刚说道:“英法对德宣战,意味着我们在国际上不孤独了。”
孙富贵确实不懂,嘟哝道:“那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还能来帮咱们打日本?”
“出兵当然不可能,这打日本还得靠我们自己。”白少琛说道:“可是,我们可以在国际上得到更多的支持。英美两国的一些民间组织发起了支持中国抗日的活动,揭露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暴行,敦促政府援华,甚至还有医生、记者、军械师和退伍兵要求作为自愿者来到中国,和我们一起抗日。美国已经答应借款给中国了,苏联也同意中国用农产品同他们交换武器。这意味着我们将来会有好一些的武器同日本人交战了,我们太需要先进武器了。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那敢情好,”一个士兵说道:“俺们要是都有鬼子那样的武器,肯定能把他们撵出去。”
孙富贵说道:“撵出去不算,还要打到东京去。”
2排长笑道:“连长,你是不是想打到东京去弄个日本娘们回来?”
“扯你娘的淡,老子就是打光棍,也不要日本娘们。”
“行了行了,越扯越远了。”白少琛制止了他们,踏了踏脚下的泥土,觉得不够松软,说道:“告诉弟兄们,要尽量把路挖松,越松越好,将来一灌水,就可以把鬼子的炮车陷在里面。”
一个中年民工在一旁听到了,说道:“白团长,这才刚挖开,等挖完了,找些牛来一犁,包你松得很。”
天更黑了,简直就象要掉下来。从东面吹来了一阵风,渐渐地越来越大,暴风雨已近在眼前。民工们纷纷收起锄头开始离开,白少琛也下令让官兵们赶快收拾东西回营,自己依然骑马回到镇上。到了团部门口,他刚下马,参谋长迎了上来,说道:“团座,师部送来了一个小姐,说是来找你的,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她有没有说她是谁?”
“她说她叫苏婉约。”
白少琛的脸色突然变得又惊又喜,大声道:“她人呢?”
“在接待室,我让她在那里等你。”
白少琛撇下他,急步冲进接待室,只见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少女,身穿洗得发白的蓝布旗袍,梳着两条辫子,清纯秀美,温婉可人,正是苏婉约。一年半不见,她比以前瘦了些,眉目之间颇为忧郁,脸上也有憔悴之色,看到他,她的眼睛亮了,一下站了起来,纵身扑进他的怀里,“呜”地哭了起来。“三哥,我找你找得好苦。”
虎贲 第三十章 (3)
白少琛也很激动,长沙大火之后,当他得知整个城市房屋被烧毁了80%,烧死的人达到3000时,顿时心急如焚,接连给她发电报,写信,但等了几个月都没有回音,心里痛得像在滴血,以为她必定是死了。东西要失去了才知道珍贵,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一直都是爱她的,可惜知道得太晚了,不禁后悔莫及。她的突然出现给了他一个难以想象的惊喜,此刻见她真情流露,也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说道:“长沙大火之后,你一直杳无音讯,真把我急坏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听了他的话,她似乎得到了安慰,情绪稳定了一些,发现自己过于忘情,竟然投进了他的怀里,不觉羞得面红耳赤。她一直担心他不爱自己,听他的话语真挚,心里虽然羞愧,也不乏甜蜜,暗想:“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我。”
接待室外面有脚步声响过,白少琛赶紧松开她,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包袱,包袱很小,轻的可怜,只怕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多少。“走,到我那里去坐,你把你这些日子的情况跟我详细地说一说。”
走出接待室,白少琛把副官叫了过来。“你到伙房去说一声,我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