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①(全本)-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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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汝信心想,反正左右是个死字,不如为国捐躯,死也死得光荣。他心一横,抖擞起精神,带着全营奋力拼杀,这股不要命的劲头果然厉害,一阵旋风般地猛冲把日军赶出了阵地。趁着这股势头,陈子宽率着两个营反扑过去,把1连的阵地也夺了回来。
夺回了阵地,官兵们开始收拾尸体,把他们抬出战壕。阵地上到处横陈着中国官兵的尸体,除了少数血迹为黑褐色,表明死于敌人枪炮之下,大部分脸色乌青,嘴唇发黑,表情痛苦不堪,一看就是中毒身亡。这种毒气让人死得很难受,许多死者前胸的军装被撕烂,胸口用手抓出了一道道血痕,有些深得连肉都挖掉了。
见到这样的惨景,一个士兵大骂:“小鬼子真他妈的毒啊!”
悲愤中,官兵们纷纷向空鸣枪,既是向死者致哀,也是向他们明志:弟兄们,走好!仇,我们活着的给你们报!
虎贲 第二十三章 (5)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日军折腾了一天,寸土未得,只得暂停攻击。
硝烟慢慢散了,一些舍不得离开故土家园的小鸟陆续飞回了自己的巢穴,山岭上渐渐有了鸣啭之音。不知是谁吹起了笛子,悠扬的笛声如行云流水般飘遥在山间树丛。张一鸣坐在一块山石上,就着水壶喝水,经过一整天的血战之后,看着远处林幽竹碧,轻纱薄雾环绕着的秀丽山峰,听着悠悠的笛声,他竟有恍然如梦的感觉。
喝完水,他站起身,循着笛声的方向走过去。顺着依傍山势而行的小路往前走,拐了一个弯后,他看到峭壁前,一个身穿军装,手臂上配着红十字标志的女兵正站在一棵卷曲的老树下,手里拿着一支竹笛在吹。张一鸣觉得她的笛声虽然美,在流水一般的流韵里,却含着一种急切,一种过分费力的生涩,似乎竭力要把声音升到最高的高度,传到更远的地方。听到他和赵义伟及另外几个警卫的皮靴和马刺声,她转过了头,见是师长来了,赶紧放下笛子,举手行礼。张一鸣看了她一眼,心里突地一跳,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倒不是因为她长得特别美,她虽然五官清秀,但皮肤不够细白,人也过于瘦削,算不上美人,引起他注意的是她的眉眼,他觉得有几分象白曼琳。
因为这个缘故,他的表情虽然严肃,但并不像平时那样声色俱厉:“你是谁?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报告师长,我叫谭佩瑶,是师部卫生所的护士,我在吹笛子给我哥听。”
“你哥哥是谁?为什么要吹笛子来联系?”见她的眼神羞涩、胆怯,而不是白曼琳的飘逸、灵动,他觉得有些失望。他忘了自己是师长,又一向不苟言笑,一个普通女兵见了他,当然望而生畏。
“他叫谭佩昕,在513团2营当连长,他让我有空的时候吹吹笛子,他听到笛声就知道我一切平安。”
听见是这个原因,而不是他担心的向敌人通报方位,他的态度更和缓了。“你的‘姑苏行’吹得不错嘛,战前是学音乐的吗?”
“是的,”听见他懂音乐,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是音专的学生。”
“怎么到前线来了?”
她的神色黯了下来:“我是苏州人,本来和爸爸妈妈一起逃难到了南昌的姑妈家。今年5月,日本飞机轰炸南昌的时候,我爸爸妈妈和我姑妈一家全给炸死了,我因为不在家,才躲过了这一劫。我没有其他的亲人,也没地方可去了,只有到部队来找我哥,我哥介绍我到卫生所当了护士。”
出乎她的意料,他对她说道:“你要不想让你哥哥替你担心,以后就不要一个人躲在这种僻静的地方吹了,这太危险了,碰到敌人偷袭怎么办?”
她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眼神没有先前那么凌厉了,目光柔和了许多,还带着一点怜惜,一点关切,她突然觉得他不再可怕,而变得有些可亲了。她不敢再看他,低下了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单独出来了。”
他点点头,迈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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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 第二十三章 (6)
他来到了516团的一处阵地,只见官兵们有的背靠着战壕,有的坐在地上抱着枪,有的干脆躺在地上,都在闭目养神,一些甚至睡着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鼾声。他一连巡视了好几处阵地,情况基本如此。而在513团的一处阵地上,官兵们正坐在地上吃饭,见他来了,纷纷放下饭碗想站起身,他双手往下一压:“别起来,你们继续吃。”
他看了看官兵们吃的东西,菜是红烧肉和竹笋汤,主食只有馒头。他向来喜欢下基层,常和官兵们一起吃饭,大家早就习惯了,一个军官笑道:“师长,我们今天吃红烧肉,你也吃一点?”
“好啊。”
那个军官赶紧找了个碗,舀了满满一碗红烧肉,又拿了个搪瓷缸子舀了些竹笋汤捧到他面前。张一鸣也学着士兵们坐在地上,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馒头已经冷了,吃到嘴里又干又硬,很难咽下去,他赶紧喝了口汤。汤是温热的,有点苦,但很鲜,显然这些竹笋是就地取材。正吃着,他听到如雷般的鼾声,扭头一看,离他几米远的地方,一个士兵靠在一块石头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没有吃完的馒头。另外一个笑了笑,站起身走过去,在他耳边大叫一声:“鬼子上来了!”
那个士兵被惊醒了,一下跳了起来:“在哪里?”
官兵们哄笑起来。他明白上了当,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咋的就睡着了。”
张一鸣明白官兵们实在疲惫了,经过70多公里的急行军,然后夜袭敌人,再经过一天的血战,就是铁打的也支持不住了。联想起在其他阵地见到的情景,他突然想到:“敌人会不会趁我们疲惫半夜偷袭?”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他安不下心了,脑子里开始判断敌人可能突袭的目标。很快,一个方案在他胸中产生了。
那天晚上是一个没有星星、月色朦胧的夜晚,群山黑黝黝的,峭壁悬崖已经看不清楚,只能辨别出一点峰峦轮廓。四周万籁无声,只有当微风吹过树林得时候,才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夜里两点钟,一队黑乎乎的人影趁着灰暗的夜色,悄悄地迂回到了凌云峰后面,顺着陡峭的山坡爬了上来。这是日军的一个大队,试图从中国守军防守的薄弱地方出其不意地发动攻击,拿下主峰。
他们爬上到半山的时候,中国哨兵发现了他们,大声喝问:“口令?”
走在前面的大队长佐藤正平一言不发,抬手就是一枪。随着这声枪响,埋伏在两旁的师预备队515团官兵开火了,子弹的流光和手榴弹爆炸的火光,在黑夜里发着残酷的美。日军满以为会给中国军队一个意外,没想到最终意外的倒是自己。他们发现中了埋伏,登时乱作一团,黑暗之中看不清楚敌人在哪里,他们只能向着周围胡乱开枪,有些过于慌乱,竟连自己人都打死了。佐藤拔出战刀,大声叫嚣:“稳住,不要乱!”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飞来,正好击中他的右臂,他觉得手臂像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刺中了一样,剧痛之下,他手里的战刀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见指挥官受伤,日军更乱了,开始四处乱窜。佐藤见势不妙,急忙下令从原路突围。早已守在来路上等候的3营用密集的火网挡住了他的去路,佐藤顾不得丢脸了,赶紧向山下求援。又激战了近20分钟,日军的援军赶到了,费了吃奶的劲才把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救出了里面的残兵和狼狈不堪的佐藤,灰溜溜地逃回山下去了。
这一仗打得漂亮,515团官兵以死4人,伤11人的极小代价,换取了日军一大片血淋淋的尸体。
虎贲 第二十三章 (7)
以后的10来天里,双方来来回回经过了无数次拉锯式的战斗,付出的代价都不小,但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时成了胶着状态。到了这时,不仅是两军的士兵们比勇气,比耐力,也是两个指挥官比机智,比沉着,比果断的紧要关头,正所谓“一着棋错,满盘皆输”,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带来的可能就是失败的苦果。德成达郎是日本陆军鼎鼎有名的虎将,在上海作战时,带着一个旅团一天就击溃了中国守军5个师的阻击,得到日本媒体大事宣扬而名噪国内,成了许多年轻人狂热崇拜的偶像,他本人也因此狂妄自大,不断扬言:“*兵哪里配称军队,根本就是乌合之众,我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把他们消灭!”
德成旅团是来自日本本土的军队,德成和他的司令官冈村宁次不同,他不太了解中国军队,不了解嫡系部队和杂牌军的差别。事实上,他在上海登陆时,淞沪抗战已接近尾声,中央军大多已被打残,他遇到的几个师全是刚投入战场的川军,这些部队虽然号称是师,实际上一个师也就5000人,相当于一个旅。士兵拿的是老掉牙的汉阳造,大多数连膛线都快磨没了,既不准还老卡壳,为数不多的一些迫击炮是自己造的,常常炸膛,把自己人给炸死。这几个师是川军的先头部队,因为是从贵州出发,比从成都出发的先期到达,成都出发的直到淞沪抗战结束都没赶到。这些身材矮小的四川汉子都是不怕死的硬汉,也不管敌人坦克厉害,端着枪迎着敌人的炮火就往前冲,被日军密集的火网罩住,死的人堆积如山,鲜血流成了一道道溪流。他们有一腔热血,但无回天之力。德成看着这一切,心里发痒,他会开坦克,竟亲自驾着坦克参加作战,在杀戮的*中,他树立了中国军队不堪一击的思想。他没想到是,这次来江西作战,他与新25师交战了一个多月,损失的人员已逾千人,却毫无战果,也看不到一丝胜利的迹象。最初的时候,他暴跳如雷,以为是自己手下不努力,竟连中国军队的1个师都对付不了,大骂几个联队长:“笨蛋!蠢货!你们这是丢旅团的脸,丢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脸!”
在接连进攻受阻之后,他终于察觉到这支军队与以往的不同,反倒冷静了许多,这才想起找情报部门要来了中国指挥官的材料。在仔细看完了张一鸣的资料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好胜的表情:“哟西,这才是真正的对手,这仗打得有意思了。”
既然放弃了小觑之心,德成开始认真对待,调整了攻击方案,甚至派出突击队穿插到敌人背后袭击,可是突击队一去就再无消息,电台也联系不上。几天后情报人员返回消息,他的突击队遭到敌人埋伏,全部“玉碎”。德成恨得咬牙,一心想要报复,可是他无论施行何种方案,都被张一鸣看透,一一击破,山上的中国军队就像一道铜墙铁壁,他始终越不过去。他的好胜心完全被激发了,决定不惜一切手段、一切代价也要吃掉这支部队,可是他的上司不肯再给他时间,要他尽快赶到庐山。他虽然心有不甘,可是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悻悻地离开了。
在前往庐山的路上,他经过了一个村庄,把一腔怒气发泄在了无辜的村民身上。他命令手下血洗了村子,屠杀了200多名村民,连刚出生的婴孩都没放过。村里的妇女,从12岁的*到70岁的老妇,全都是先*后处死。做完了这一切,他下令放火,把村子烧成了一片白地。
到了庐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