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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血红雪白-第13部分

小说: 血红雪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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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身回到东屋,打算告诉林宝山,母亲不见了。林宝山在睡觉。他整夜睡不着觉,一旦睡着就很沉。我叫了一声,爸爸,嗓子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于是我离开东屋,重新走到门口,对老鼠说,你回去,乖乖地等着我回来,我出去找她。
  老鼠点点头,眼泪哗哗地流。
  我迈出腿,腿一下子没到雪里看不见了。我像在雪里游泳一样走出院子,医院后门开了,我穿过医院。经过药房时,一个阿姨叫住我,问,这么早去哪?你妈妈醒了没?她今天接我班。我很想告诉她,我妈妈今天接不了她的班,以后可能也永远都接不了她的班了。但我只是在药房窗户外边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到了镇政府家属院,我敲开杨雪家的门,告诉王小雅,张惠不见了,她肯定去山洞那里了。
  王小雅穿上衣服就带着我跑出去。她先去兽医站叫醒杨根茂,让杨根茂拿着一把铁锹在前面开路,我们俩跟在后面,去玉皇顶山。
  我终于看到被大雪封住的洞口,像一只什么也看不清的巨兽的嘴。杨根茂用铁锹一点一点刨出洞口的积雪,露出里面深井一样的黑暗。我们走进洞里。
  我二十五岁的母亲张惠神色安静,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躺在山洞里。
  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我经历中见过的所有死亡,都不如张惠的死亡那么彻底,纯洁,美丽。那是一个命定的、不可抗拒的、终于的、超然物外的美丽之死。
  

第十章  有关资料

  二十五岁那年我回到槐花洲。在村街上我碰到斜眼妇女,她当了一个七岁女孩的奶奶,正无所事事地在门口和孙女玩雪。她门口的猪圈里还养着猪,难以计算有多少代猪从这里走向了宰猪床。
  这个女人眼斜却好使,当我离她尚有一百米的时候她就站起身来恭候我,拽着我的胳膊朝她家院子猛拖。我本来无意让任何人认出我,为此特意选择清晨时分潜入镇子,真没想到在大多数人都还吃着早饭少数人还睡着热炕头的时候,斜眼妇女祖孙俩却这么早就在街上玩耍。那小女孩正在堆一个雪人。
  我坐上她家的热炕头。斜眼妇女神色诡秘,兴奋不安。实际上她是看着我在说话,而看起来她看的却是我身边两米远的门框子。她的眼疾属于斜视。
  昨天夜里又下雪了,她神秘地说,每到这天,老天爷都要下雪。
  事实上我重回槐花洲,第一个想知道的就是每到这天就下雪的历史是否还在继续。自从母亲冻死在一九七九年的昨夜,此后每到这天的夜里,槐花洲都要下雪。这同样是一个难解之谜。然而我初中毕业离开之后就不再知道这里的情况了。
  凌晨时分,我搭乘一辆熟人的小货车从烟台出发,一路之上夜色没退但天气是晴的,没有下雪的迹象。我们的车快要接近槐花洲的时候,路上才开始有积雪。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这场雪总是如此特殊,如果我此刻乘的不是小货车,而是一架直升飞机,那我将会看到雪以玉皇顶山为圆心,在大地上画了一个小范围的圆。当我尚未离开槐花洲的时候,槐花洲的人们总是在前一天做好这一天不出行的准备。对这一天来说,天气预报暂时休假一天。
  从斜眼妇女家出来,我把脸缩到大围巾里,以免再被别人认出。如此这般,才在一个小时以后到达玉皇顶山的山洞。还在槐花洲上学的时候,山洞差不多是我的第二个家,我经常在洞里睡觉。
  自从张惠冻死在这里,此后就没有人敢进入山洞,这是我的独立王国。所以一切如初。除了壁上的土有些变老以外。
  我站在张惠躺过的地方,闭着眼听外面各种各样的声响。雪花在唱歌,太阳光让歌声吸引出来,为了表示奖赏,送给雪花很多亮晶晶的衣服。风跑过来撩起那些衣服,啧啧赞叹。有两只鸟在为今天飞往什么方向而争执不休,其中一只负气飞进洞里,另一只尾随而来。
  自从离开槐花洲去天津上学,十年里我不再有此听力,看来跟我是否长大无关,只跟这片神秘的土地有关。我站在那里热泪盈眶。
  我的父亲林宝山多年以前在这个山洞里神秘失踪,而我的爷爷也早就不在人世。我选择二十五岁的时候回来祭奠张惠,因为她在二十五岁那年死去。而我二十五岁还好好活着,并如她所愿成为一名作家。
  当我成为作家以后,一直试图还原这段历史,为此做了大量前期准备。在我所查阅到的资料当中,有这样两个特殊的年份和特殊事件:一九七九年末,全国三百九十五万知青调回城市,一九八○年,*提出不再搞上山下乡。
  在我看来,这是两个极具宿命和讽刺意味的年份,全国那么多知青都调回城市,上山下乡运动正式停止,我的母亲却死在乡下。
  二
  中午时分我裹紧围巾从山上下来。
  我去了一趟爷爷家。白桥还在,像爷爷家的正房和厢房一样顽强地立着。房顶上多处地方冒出老高的草,刺破大雪,沉默矗立。
  这是我的房产。如今我是林家唯一的后代。多年以后我认识一个学美术的美院学生,曾经想过带他来画画这处老屋。经典的,诱人的,无可替代的衰老和残破,一定会令那男生震撼和痛哭。但是我还没有带他到这里来,我们之间就发生了很多不愉快,以至反目成仇。
  我转到厢房后面。后窗玻璃全都没了,窗框也断落腐朽,像老人没牙的嘴。屋里落着一层从窗户和门洞飘进去的雪,农具倚墙站着,像长在灰尘里。
  没有任何动物在厢房里出没,我甚至闻到多年以前我洒在屋里的毒玉米粒的味道。那味道经年不散,使这间厢房成为一处没有生命迹象的死亡之地。我听不到任何生物说话的声音,包括农具和灰尘。
  三
  要是有另外的路出村,我绝不会再走斜眼妇女的家门口。可惜经过这么多年,只有这一条路让我选择。
  如我所料,斜眼妇女等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如此热情,可能是念及过去对张惠的欺侮,心里后悔。
  她甚至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款待我。她男人当年是槐花洲的会计,现在是他七岁孙女的爷爷,也坐在炕上陪我吃饭。
  斜眼女人的丈夫嚼着一块肉,给我讲一个秘密。你们都不知道,当年部队为什么要打山洞,那不是一条普通的山洞,而是一条秘密军事山洞。可是后来,还没打通就不打了,因为美国卫星监测到了这条山洞。
  那时候我已经是一名女作家,因为拥有超凡的想象力而小有名气,但这个秘密却大大超出我的想象。槐花洲就是一个如此不凡如此神秘的所在,我的出生地,我的痛苦地,我此生无法释怀之地。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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