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有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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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林不回不晓得,我发现他眼神微妙的原因并不在我时,心中掀起的怒火。他也不知我后宫内虽无男宠,我却并不是厌恶男风之人。不过没有关系,如果将原尚鹰拉到我身边来,那么我也可以借着西凉太子的光,沐浴在林不回被情所伤的失魂落魄里。
脑中转着这样的念头,我饱含恶意地笑了起来。
“好俊的人物,好俊的名字。”我拍了拍身侧,对原尚鹰柔情款款道,“坐过来为朕执酒罢。”
前世一
元安使踏入飞霜殿,第一眼就看到了蜷在林不回脚下一动不动的洛瀛洲。
但像他这种做大事的人,无需在势在必得的东西前急色,因此元安使仍然恭谨地向林不回行礼道:“陛下。我来取两年前您应许给我的事物。”
一直在灯下阅读书卷的林不回过了许久才漠然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宫女为元安使通传。元安使静静等了许久,见林不回似乎没有动作的意思,便含笑开口道:“难道陛下不准备回避?”
“不。”林不回此刻的回应倒是很迅速。
元安使闻言,露出愁苦表情。“要我在陛下眼前与洛瀛洲行那事,实在是有些为难呢。”他颇夸张地捂住心口。
闻言林不回从书卷上抬头,目光异常幽深地盯了元安使一眼。
“既然陛下始终不肯退让……”于是元安使沮丧地叹了口气,蹲下垂头端详了一会儿似已经人事不知的洛瀛洲,探出手极其缓慢地顺了顺洛瀛洲散乱的头发。
那一刻,元安使眼中荡漾的分明是温柔与怜惜,林不回几乎要以为他准备放弃了。
下一刻,元安使将洛瀛洲的长发往腕上一绕,毫无感情地扯着头发,将洛瀛洲往门外拖去。衣料与地面摩擦发出叫人不安的咯吱声,那声音在门槛处稍稍一滞,然后就变成了血肉之躯在台阶上碰撞的闷响,一连串叫人头皮发麻的咚咚声。
大概那药果然有效,洛瀛洲竟一点痛呼也没有发出来。林不回瞪着面前摊开的书卷,过了许久许久,才发现纸张已被捏得皱缩成一团,字迹早已经辨读不清。
鼻端飘来一缕隐约的血腥味 ,林不回呆了呆,才想起刚刚庭下似乎传来宫人的奔走惊叫,以及割喉溅血的嘶嘶气音。
大概是元安使拔刀杀了没有及时回避他行乐的宫人。
林不回慢慢将发皱的书页在案上展平,不知为何,他的手指僵硬得有些不听使唤。现在,耳边响起的只有衣料的撕裂声,和元安使肆无忌惮的喘息声。很快,那爽利的裂帛声亦停止了,被另一种异响所取代。
那异响也是耳熟的。
林不回恍惚了一下,仿佛瞬间回到了被林震西执行家法的幼时。然后他随即反应过来,此时传来的皮肉相击之声,与童稚时期的惩罚并不相干。不过洛瀛洲此刻蒙受的,大抵也是惩罚的一种。
明明是上一辈的人发了昏,凭什么要牵扯到他们身上?
在他为西凉战事枕戈待旦时,洛瀛洲却在一念之下中断了粮草供给。在那段夜不能寐时日里翻涌着滚上心头的怨毒与绝望,林不回永志不忘。最可笑的地方在于,洛瀛洲体内流淌的,并不是洛氏的血。
所以他将洛瀛洲亲手送予别人奸`淫,只是对多年以来洛瀛洲占据了属于他帝位的一点小小惩罚。如果不是怕林震西知晓此事后心中痛苦,那么直接任元安使将洛瀛洲的血放光,对林不回并无损失。
是啊,并无损失。这样想着,林不回缓步走到门边。庭下元安使尚未完事,蜜色的下‘体楔入洛瀛洲双腿之间,带得洛瀛洲瘦骨嶙峋的躯体一前一后的颠动着。
“对着这样的脸,你竟然也下得了手。”林不回忽然觉得元安使用手指细细摩挲洛瀛洲眉眼的动作十分碍眼。
元安使不语,猛然一个剧烈的冲刺,带得洛瀛洲的躯体都轻轻弹跳了一下,才道:“陛下,你分明知道……灵犀一日不解,在我眼内,洛瀛洲便始终是天人之姿。”说着他拢了拢洛瀛洲散乱的鬓发,道:“而且如果遮住他左边脸的话……倒也挺勾人的。”
“那你解了灵犀之后,岂不是稍作回忆,就要恶心得吐了?”林不回诘问,他忽略掉洛瀛洲掩去左脸后极肖林震西的面容。
“恶心得吐了?怎么会呢……”元安使发出一声抵达极乐的呻吟,背部肌肉骤然紧绷,尔后松懈下来,语气随之松懈,懒洋洋道:“陛下想必没尝过吧?其实他的滋味……美妙得紧呢。”
眼见元安使将唇凑到洛瀛洲颈窝处舔舐起来,林不回骤然出声喝止,随后又在元安使被打搅的不满目光中解释:“别在他身上留下令人生疑的痕迹。我不想……不想林震西知道。”
元安使闷笑,颇不以为然。
林不回又冷眼旁观了一阵。见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帝君意识全无任人采撷的模样,那刺激又比占有寻常妃子来得更强烈些,以至于林不回忍不住将心中疑虑问出口来:“你是说……只有这样才能破掉灵犀?”
“不是,也不能。”元安使微笑道,察觉到林不回迸发的杀气,才说:“之前给洛瀛洲吃的药,能将灵犀母蛊激怒游走,在血脉中蹿行。我再与洛瀛洲交‘合六次,到那时灵犀子母蛊会意识到是我……是子蛊征服了他。最终,灵犀的子蛊与母蛊完成地位转换,到那时我才能摆脱灵犀子蛊的控制。”说到此处,元安使似有感慨,“陛下大概不知,每次洛瀛洲见到你时,连带着我的心都要被牵动得发痛……幸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很快就要离我远去了。多么讽刺,竟然是你亲手将他送给了我……”
“子母蛊转换?”林不回敏感地捕捉到了异常。“那是什么?”
元安使嗬嗬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到了那一日,洛瀛洲会像我如今这般,莫名其妙、死心塌地、一往无回地对母蛊心生恋慕,眼中除却我外再无他人。陛下不是一直都觉得洛瀛洲的视线黏糊糊的,令人生厌吗?只要再等上六个月……到那时,他就再也不会有对陛下不恭敬的想法或动作了。到那时,陛下就与我一道解脱了。”
“……到那时我们就一道解脱了。没错。”林不回眼角轻轻抽搐一下。
第八章
照例曹德是要上前劝阻一番的。
只是如今曹德也老了,身体不好使了,今日这工作竟然叫林不回抢了去。
我瞪着猛然握拳立起、差点带翻了案上酒水的林不回,心里琢磨着如果他胆敢喊出“陛下万万不可!西凉王族心怀异心,野性难驯,切不可因美色当前而置生死于不顾”之类的混账话,我就立即唤人取鞭子过来,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头肉被我抽个半死。
对男人是不需要怜香惜玉的。
结果林不回深深吸了口气,问我,“陛下,为何臣今日并未在席上见到家父?是因为他患病期间不能吹风饮酒,还是因为他……已经虚弱得不能下床?半年以来,家父在宫中蒙御医内廷诊断施药,难道病情竟无一丝好转?”
当时林震西由我亲手赐死一事,自然不能提,得寻个借口遮掩过去。于是林震西便忽然有了宿疾,那宿疾又忽然地发了作,发作的事又突然被我听闻到。由此林震西得召入宫中长住,顺便叫御医日夜诊治观察他的病情。 林不回即使心中生疑,也只会觉得我是为了牵制他,不欲他轻举妄动,才扣了林震西入宫为质。我当然也承认林不回在军事方面尤其是个人才,不过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他会猜得出林震西之死的真相,就比如……他爹和我爹葬到了一处,在地下结成死鬼夫妻什么的。
我在心里斟词遣句,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向原尚鹰做出一个伸手的姿势。原尚鹰见了,唇角边绽出一个笑影。我的视线落到原尚鹰棱角分明的唇角边,莫名地觉得似乎有些眼熟。
不过不待细想,原尚鹰已经在我身侧落了座。
他行动起落的姿态十分爽利,仿佛随身携带着一股小小的风,那风一下子冲掉了我脑海中已经组织成形的解释和慰问。我不由皱眉,曲起手指敲击案台,重新回忆刚刚打好的腹稿,缓缓道:“骁勇将军入宫次日,便心绞痛发作,亡故了。考虑到彼时平西将军正在阵前御敌,不宜心神激荡,恐行为有失,朕便命令将骁勇将军病亡的消息按而不发。又因不能预料战事平息的时日,所以在骁勇将军停灵四十九日之后,就……”
我顿了顿。
又想到林震西埋都埋了,难道林不回还会掘了自己亲爹的墓?索性直说罢,父皇在我幼时便常常教诲我,说谎的秘诀,在于七句假中搀上三句真。
“也是为了不走漏风声,故并未将骁勇将军葬入林氏祖坟中,而是在帝陵左近寻了地方葬的。朕已着人相看过,是块风水宝地。”大概林不回嘴唇青白骤失血色的模样实在叫人不忍再看,说到最后我亦颠三倒四词不达意,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补上,“爱卿……节哀。”
我想他不必知道帝陵旁的林震西之墓只是衣冠冢。
其实我私心里,是很想把林不回钉在墙上,再召画师将他此刻如丧考妣(不是如,是确实丧)的模样仔仔细细地画了下来,给我保存好的。但因为才见过旁人色迷心窍的淫‘荡嘴脸,我又怕旁人窥见了对林不回的那点阴暗龌蹉的心思,就有点不太敢往林不回那边看。
此时自然不是将西凉王女分配赏赐下去的时机,要我软语宽解林不回丧父之痛,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我也办不到,因为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压下上扬的嘴角。
稍一低眉,瞥到原尚鹰骨肉匀长的右手上居然戳了一只厚圆的黄金戒指,我忍不住啧然称赞道:“朕听说西凉国中金银匠手艺精湛,锻造娴熟,所产的金银首饰亦精美绝伦,令人叹为观止。原卿所佩戒指,看着与大印所制金石银饰风格迥异,想来必是出自西凉工匠手下。”
说起来,原尚鹰也算是林不回的阶下囚。只是黄金质软易拗,刚萌了乳牙的孩童都能在黄金条上咬出一个牙印子。林不回却叫他套着黄金打造的枷锁及链条走动,连常戴的首饰都没有摘掉,可见情趣的成分多于实用的意思。
林不回果然对原尚鹰不是一般的上心。
原尚鹰左手手指轻轻抽动,似乎一瞬间动了覆手盖住该戒指的念头,又迅速放弃。他朗声道:“这是吾已故母妃的遗物。”
我嗯了一声,半天才想起来,应该及时澄清自己并没有觊觎他那指环的意思才对。原尚鹰似乎仍有男子的爽利,还没被林不回调教成黏腻腻的充满脂粉味。不过……大概林不回钟意的,也并不是弱柳扶风的妩媚型,我暗暗将元安使与原尚鹰做了个比较。他们的形容气质,似乎确有相似之处。
发现猜测竟然接近真相,我不由得陷入了忧虑中。
林不回嘶声道:“陛下,家父临终前……可有托什么话给我?”
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如此干裂,我简直要怀疑他是在我没留神时吞了炭。我不由对上了他发红的眼眶,直接道:“骁勇将军之前并未表现出异状,又走得非常快,并没有什么话留下来。”
我回忆起林震西当初惊骇交加的表情,在心中感慨一番。暴病而亡果然是个好用的理由。只是林不回虽然虎躯一震,但他现在的表情,却并非我意料中的惨痛,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如释重负。我狐疑端详片刻,觉得他大概是庆幸林震西走时并没有蒙受太多的苦楚。
我的心忽然提了提,然后又放了下来。林不回与林震西感情深厚,应当还不至于在死了亲爹的关头,为我终于失去了要挟他的人质而窃喜。
“他走的时候,陛下并不在他身旁,对吗?”林不回喃喃自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