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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茶酒共和国-第4部分

小说: 茶酒共和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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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荡千古愁,流连百壶饮。”再如:“富贵百年能几何,死生一度人皆有。孤猿坐啼墳上月,且须一尽杯中酒。”李白酒兴之后,侠情大发:“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詠涕泗涟。”我们饮者中具此豪与者,以头角峥嵘的纪弦为首,世旭、舒凡、一夫、沙牧亦不相让。第三型则为“时社时李型”,因人因地而殊,酒前和和气气,一旦迸发,怒指千夫,庙堂为之震撼。
  饮酒制造感情事件亦引发解禁现象则十之七八惹人议论:卅年前,有一次是我与痖弦、戴天三人在基隆码头送客,却提着一瓶土制烈酒沿廊游走,逢着女郎便各饮一口并吟诗一句致以敬礼,一瓶喝光,不觉醺醺然,而海轮已不知去向,被送的客人觉得失望自是难免。
  最“悲壮”的一次则是我与纪弦、世旭参与作家团访问金门,地主得悉是日是我生日,送来四大瓶红头大曲做贺礼,我又买了两樽。纪弦出生在保定府,与我认同乡,而身在太武山下,一时家国情浓,四人干了六瓶,“狂饮高歌”不免“飞扬跋扈”,虽然表现着爱国情怀,同行的作家很多是滴酒不沾之辈,看在眼下大不以为然。最有兴致的一次则是在德星婚礼中,我与纪弦、叶珊据椅登高,面向新人,一口气各干了一瓶清酒,至今我还听得见,一口口咽下咚咚的鼓声敲着心房,这是我们写诗的人献出友情最真的方式,而在喝彩声中亦被着道学的非议:“狂客!”
  在海外饮酒,如果是参加洋人酒会,则多半是机械之饮(在安格尔与聂华苓家例外),像汽车加油一般,可又真的要顾着酒后驾车,酒醉开车是不道德的,微酒之后,头脑清新如微雨后的空气,反应判断异常灵锐,这也是老酒友叶珊所同意的。不幸所谓“微酒”之于我,其量总是有点骇俗,所以离去时总有人以异样目光看我。在家中饮酒便自在多了,记得在爱荷华的时候,有一阵子挚友沈均生每日来我家小饮,一瓶“强你走者”威士忌两人平分,两副廻肠被酒流通,觉得投缘如此不负平生,日复一日,瓶子摆满窗台,有时饮过子夜,无处打酒,便开了车到保罗?安格尔的丽舍“偷酒”。那时他是博士生,我是第一年教书,朋友们不免前来警告,珍惜光阴要紧哪!
  准此,酒之为物,亦有出自不同的原因而为人所恶。善饮豪情之士其酒量不啻于怀壁有罪。论诗的人,亦有不喜诗中有酒的。以《文心雕龙》为例,其讨论文艺写作从动机到技巧,无不精微。然而却不赋予酒在文学作品中创美的位置,在“辨骚第五”中唯一提到“饮酒”却称之为“娱酒”,并引申为“荒淫”。其实在刘勰时代,酒在诗中已取得了生命,古诗:“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苏武:“我有一樽酒,欲以赠远人”,李陵诗:“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迨酒在诗中的生命力到魏武已占主题地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固影响后世千古!“朝日乐相乐,酣饮不知醉。”是一种进取精神。嗣后以酒为主题或副题的佳作不知凡几,刘勰一概将其忽略了。《雕龙》对技巧与道德功能可说是精雕细琢,因为缺了一份性情,论美则与美隔,论情则与情乖,其基于佛经的意识形态,把一部五十篇的《雕龙》弄成了“雕虫小技”。他不喜酒出家为僧则可,忽视“酒”则是忽视了原创和突破力的文学意象,不能入理。到今日,仍有学者本着雕龙式依附某种意识形态,甚至是中外兼收,正是“不学诗无以言”的反讽。实际上酒不是属于诗人的专用品而是属于众人的层次,属于侠义、侠情的世界。《史记》以执中的手法给酒予公平的价值,又与侠情结合,使人传颂。《左传》则将酒与私情结合,例如:“齐惠变高氏皆耆酒,信内多怨……”因嗜酒而宠信妇人,至于亡国。这是对酒的鄙视,虽亦是与众人有关的故事,恐怕只有“关夫子”才会欣赏了。
  诗人痖弦为台湾“酒党”撰《党歌》一首,为党魁曾永义教授激赏,每饮之前必起立吟唱:“酒是我们唯一的饮料,……”这第一句就已经是绝唱了。我个人正是如此,饮酒和读诗是唯一的饮料和唯一的食品。沙牧生前,在酒后封我为诗酒的“五星元帅”,可惜我指挥文字和号令酒事却常常大乱阵脚。多年前痖弦戏称我“谪仙”,李白受称“谪仙人”到了晚年竟为此咏诗自伤,有此必要吗?其实所有的饮者都是不老的谪仙。未卜先知的林云先生曾书一联赠我,联曰:“酒能养性仙家饮之,酒能乱性佛家戒之。”我想最好的还是先成仙罢,成仙不成成佛还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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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天:怎忘得、从前杯酒——酒友纪事(1)
谈酒、不能不说人,尤其是爱酒的人,“酒中知己”。没有人,酒只是物,而且是死物,哪能产生什么解忧、穿肠等作用?更体味不到苏轼《采桑子》“尊酒相逢,乐事回头一笑空”的心境。东坡先生在多景楼头,咏叹平生,自有其幽愤所在,却不必人尽皆同。乐事回头,相逢杯底,许多时候是无限温馨、万般情牵的。但东坡毕竟潇洒,只谓笑空,哪怕“多情多感仍多病”。想至此,尽管让东坡“停杯且听琵琶语”,来一幕情景交融、音画转位,宣发他“醉脸春融,斜照江天一抹红”的郁勃罢!这边厢,援引清顾贞观脍炙人口的《金镂曲》二阕中句,“记不起、从前杯酒”,并反其意而用之,那就是“怎忘得、从前杯酒”?
  是不能忘。
  大碗酒大块肉的日子:粤北宰羊煮糯米酒
  却说胜利还乡,是读小学的年纪,在粤北著名山城外祖父家暂住,这才初识酒味,受酒的洗礼!记得是冬至之日,破晓时分,天寒地冻,兀自蜷缩于温暖的被窝做梦,不知怎的,竟为连串高亢刺耳咩叫警醒,随后传来阵阵忙乱的声音。好奇心起,顾不得气温严酷,匆匆起床穿戴妥当,便跑出去看个究竟。那如众多人等,早围成一圈又一圈,原来是宰了两头羊(按粤北客家人风俗,每逢冬至,宰羊煮糯米酒,阖家共享)。
  只见外祖母发号施令,几名长工就着水槽,七手八脚,迅即去毛剔骨斩头清洗切割完毕。接着,有人抱来大堆柴火,置于水泥地上,又抬出数瓮开封红曲糯米酒,安放柴火堆当中,一大块一大块羊肉则悉数置入酒瓮,重又以红纸湿泥封盖。此时外祖母叫众人避开,随即点燃柴火。一瞬之间,烈火熊熊,周遭亦温暖如春。如是自晨至暮,先是猛火,其后加炭,以慢火燉熬。至午后,那酒肉之香,即已隐隐可闻,引得一众小馋嘴儿,一次又一次,与那几条黄狗一道,对着酒瓮,逡巡不去。
  好不容易,等到炭火熄灭,暮色四合,外祖母才叫长工点燃气灯,抬出案桌,捧出海碗。而男女长幼数十人倏的都聚齐了。所有眼神,莫不凝注那几个酒瓮;所有鼻孔,早吸进促人食欲气味。说时迟,那时快,外祖母一示意,长工立即揭封,顿时空气之中,弥漫漂流酒中有肉、肉中有酒的甜香鲜美浓郁,益发使人觉得,是否饿了许久?先盛一碗,端去给远庖厨的外祖父,此后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分到一碗,整天忙于监督的外祖母,却最后才吃。数九隆冬,捧着一碗热烫的酒熬燉羊肉,暖在心头,寒意尽去。喝着那酒,酒已不酒,直如稠浆;吃着那肉,肉色曲红,入口即化。人人是一碗既尽,又复添加,直至饱暖思床褥——也许是醉醺醺。那一晚,是连梦也香甜!
  这大碗酒、大块肉的粗犷、豪放、朴实吃法,不分什么是酒,什么是肴,而口舌并用、齿牙交嚼,更不怕吞。这又是随意、流动、共享的土自助餐,端的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自由自“在”、自食其“力”。繁文缛节尽去,不像平常与外祖父同室进食,总有孩童看来苛刻的规矩要守。自是,既试今日视为不酒之酒,即“食髓知味”,留下难忘印象,仿如“恋酒情意结”。想不到,表亲之中,年纪相若的,颇有数人,大概经此一试,也“一般见识”、“志趣相投”、“暗通款曲”,结成了爱酒者同盟。至今数十年,每一碰面,都必得喝个六七分,浮一大白。即不相逢,遇有良机且又空暇,亦各自相就。1987年,应新加坡《联合早报》之邀,与李怡、黄春明、许达然、陈映真等,往作征文评审及讲演,即接得毛里求斯长途电话,说是既至半途,或飞来一叙。
  贪酒台湾的几年:欣会酒中豪杰、神仙、剑客
  在台湾几年,初无酒友,自然不酒。窃以为酒而无友,不饮也罢(像台静农先生,臻及“以汉书〔或碑帖、字画〕下酒”境界,而作独饮,凡人难及,自是不同,另议);遇上知已,且有同好焉,则或醉或醒或半醉或半醒,那就听之任之可也。吃不吃酒,主要看人,还要看是什么人。除非疏狂如李白,“对影成三人”,才能尝形影神分合之酒,仙气袭人。“恋酒情意结”虽潜伏于心,不必变而为“恋酒神经病”。感觉及艺术上的真不即为现实中的真。何况相对于即物也的酒,亦宜以人的主体性为重,定其取舍、先后。那时,像唐元稹《西归绝句十二首》之四有句,“春明门外谁相待,不梦闲人梦酒后”,则是有的。据尼采、佛洛依德对梦的解析,“梦是白天所失快乐与美感的补偿”、“梦为愿望的达成”,似乎如此这般,把酒一梦,不久就有了补偿,愿望也达成了。

戴天:怎忘得、从前杯酒——酒友纪事(2)
先是认识了高一班的刘绍铭,他那时常在报上写稿,领了稿费,经常请往老爷饭店及金华街一家江浙馆子吃小菜,以啤酒及台湾绍兴酒下之。绍铭饮酒,有节有止,即及于所谓high,也从不及于乱,话虽会多几句,则较之平日益发的妙趣横生。得此酒友,且多半由他会钞,更兼他洞识世情,每多指点如兄长一般,诚三生有幸。及后因为与刘绍铭、白先勇、李欧梵、叶维廉、陈若曦、欧阳子、王文兴、林耀福、张先绪、陈次云、杨美惠等同学,创办了《现代文学》,由于约稿,白先勇搞了聚会,随即认识了许多台湾文坛的酒中豪杰、神仙、剑客,称得是酒友如云。那当儿,嘿嘿,倘有人召饮,多不辞,酒傲西门町,醉卧水源地,或南下高雄,北上基隆,圈子虽小而派头颇大,有那么几分狂妄。痖弦、郑愁予、商禽、许世旭、梅新、舒凡等等,等等,一时难以尽数,都成了“酒华正茂”的伙伴。正是尊酒相逢,说不尽的沙特、加缪、梵乐希、魏尔伦、波德莱尔、高克多、甘明斯、庞德、艾略脱、希门湼斯、毕加索、格鲁瓦克、史耐德、金斯堡等一串串名家,谈不完的现代主义、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存在主义、写实主义等一浪浪思潮、唇枪舌剑,砥砺攻坚,笑谈戏谑,月旦古今,更不在话下,尤其“火上加酒”,益发燔扬。其时的认识或难免庸浅,思想或未尽周延,评价或有失公允,但哪一个清狂年少不如此?那青梅酒般的年华,于今回想,其微涩之味,似醇化为颇具几分香息、尚堪一品的陈酿。至于林优民创立“云门舞集”前夕,寄居他亲戚和平东路空房,识得蒋勋、奚淞、朱铭那帮民族文化派,酒而友之,那段日子,就像是好年份的红酒,说起来都带几分珍惜。
  “上得山多终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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