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红颜堪夸-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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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命运……待我不公,来世……我定留着空白……等着你!”
那是什么!谁能告诉她是谁在说话?!是谁!
为何那般凄凉,那般不甘,那般绞痛她的心!那是谁!
为何眼前男子会给自己这般奇怪的震动,她的心怎么了?她的心要告诉她什么?
她不明,只能怔怔地望着他,望着这双似乎无比熟悉,实则太过陌生的双眸。
如挽晨一般,此刻抱着她的秦子瞻亦是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情潮,他定定望着女子眉心清丽盛开的莲花,那一笔一画如斯熟悉,纠得他心口生生的痛,却又似溢满了欢腾,那欢悦让他欲要嘶吼,可偏喉间堵着东西一般难言。
他目光怔怔望着女子眉心青莲,一个声音久久自他的心间翻涌而去,似乎早已刻印在了那里。
“来世……我们以此为凭,你定要找到我!”
这一刻,秦子瞻竟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仿似红尘三生熙熙攘攘,亿万人中,他只在寻找她,为这一刻便似早已等了千年,这千年……他,为她而过。
他不觉中已是欢欣的扬起了笑容,这一凝眸,因她展颜。
天空中,男子抱着失足跌落树枝的女子旋转而下,衣衫翩翩,蓝和白交织成一副美丽的画面。
和风吹过,那两道身影,一个疏朗峻远,一个淡雅隽永;一人风骨清傲,一个水色淡渺;一个是白衣卓然,玉树临风,一个是不染铅华,空谷幽兰。映着不远处湖光飘荡,比翼婉转。
脚下一沉,两人安然落地,然而秦子瞻竟不愿松手,他环在挽晨腰际的手臂更紧,似乎只要松开,她便会消失在眼前。
挽晨也任由他抱着,俩俩相望,浑然忘记周遭一切。
他们这是怎么了……
番外卷 番外 烬(一)
我的名字是归海莫烬,我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为我取名为“烬”。我是父皇的第四个儿子,除了我,父皇还有许多的儿子,他们都有很好的名字,聪、贤、湛、隽、啸……
唯独我的名字为“烬”,纵使我再不懂事,也知道那不是一个好字。烬是燃烧后的残余、残余不是吗?凡是与“烬”扯上关系的就都没有什么好词,所谓灰烬、余烬、烬骨、烬燃、烬灭……无不如是。《诗经大雁桑柔》中有云“民靡有黎,其祸以烬”,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不是出自这里。只是从懂事起,我便知道我父皇,母亲都不喜欢我。
从小我就和母亲住在怜清宫,怜清宫很美,亭水楼阁、宛若仙境,奇花异草、遍植宫角。人们都说怜清宫是父皇专门为母亲建造的,还说宫中的每一处匾额都是父皇的御笔,每一处建造都是在父皇的指点下完成的,人们还说母亲是父皇最宠爱的女人。可是怜清宫却不像父皇其它宠妃的宫殿那般热闹非常,怜清宫很冷清,宫中只有三个仆从打理,除了父皇从没有人靠近怜清宫一步。
听夏嬷嬷说,因为母亲喜静,父皇下旨不让人来这里打扰母亲,又一次一个宫妃跑得离怜清宫近了就被父皇打入了冷宫,自那以后怜清宫就成了宫中女人们的忌讳。她们交谈时从不谈及母亲,更不敢在父皇面前提起母亲。怜清宫成了后宫之中一处神秘的存在,静静地在繁花簇锦的宫廷中沉默着。
尽管人人都说父皇疼爱母亲,可我却从来不那么认为。被疼爱的女人不是应该像父皇的那些宠妃一般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娇艳妖娆吗?可我的印象中母亲是一个很沉默的女子,安静的读书、弹琴、念经。
我已经记不清楚她的样子了,脑海中只留下一个身着白衣的美丽却忧伤的剪影。她似乎总是很悲伤,身上总也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愁思。她从来不笑,也从没人见过她哭泣,总是淡淡地立在烟雨台上倚着栏杆望着远方的高墙出神。
可从来不知道有多少次我站在远处望着那样的她出神,她也不会知道多少次我从被窝爬出来,站在院子里看屋中她投在窗户上的剪影。映着昏黄的灯光,那影子静美而柔和。只有看看那影子我才觉得她也是和我一般的人,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可以柔和可以贴近凡世。
然后这些她都不知道,她只留意自己的世界,沉浸自己的哀伤,她从来不看我,似乎看我一眼就是玷污了她神圣的眼睛。
不过我并不很难过,因为她似乎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父皇来的时候她也很少看他,每次都是父皇说话她只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可是父皇似乎从来不生气,他依然说着,讲着,笑着。
有时候她会抚琴给父皇听,琴音高昂而激愤,似有凌云之气蕴含其中,不似平日她所弹的那些哀伤之乐,如若不是亲眼看到,很难相信那样的琴音出自她手。不过,我却深信这样的琴音更适合我的母亲,因为这样的琴音让她鲜活了起来。母亲去世后那样铮铮之音也在怜清宫消散,我再没有听到有女子能弹奏出那样辽远激昂,杀气哀烈的琴音,直到二十一年后她的出现。我才知道,能弹出那般琴音的女子会让每一个有凌云之志的男人动心,因为他们都孤单了太久,他们也在寻觅一个知心人。
母亲弹琴时,父皇总是静静的听,听过之后静坐很久,面容复杂。有一次我远远地看见母亲似乎对他说了什么,父皇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失态。然后怜清宫响起了母亲的笑,那笑声久久不散,笑声中深深的哀伤刺痛了我的心。
那时候我还太小,还不懂事,不明白父皇和母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跑去问夏嬷嬷,可她只是流着泪告诉我,母亲本不是这样的,她说母亲本是个爽朗率性的女子,她说母亲以前喜欢穿红衣,也曾笑若骄阳,最后她还说要我原谅母亲,她就那么一直重复着那话,抱着我拍着我的背。直到我睡熟耳边还久久回荡着那话,声声不绝。
“四殿下,你一定要原谅小姐啊……”
我那时候确实还太小,不知道父皇和母亲为什么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得到他们的喜爱,我只能远远的遥望我的母亲,一次次追随着父皇,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怜清宫。我不知道我那时候的眼神是不是充满了祈求,但是我知道当时我的眼中定是写满了儒慕,我是那么渴望父母的爱。
要是换了七八岁的我,可能就不会那般懦弱了吧,换做是八岁的我,定对冲上去问个清楚明白,问问他们为什么不喜欢我,问问要如何方能得到他们的重视。可是那时候的我只有四岁,只会遥望而不懂争取。而八岁时候,当我已经学会了争夺,却再也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父母之爱了,也再没有任何兴趣去询问这些。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在我四岁的那个冬日,我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雪,那雪飘飘荡荡地覆盖了整个怜清宫。那天我很高兴,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在外面玩了一整天。临近傍晚时父皇来了,他好像很高兴。那天我也被带到了他们面前,我给父皇跪下行礼,他高兴地亲自起身扶起了我,还让我坐在离他最近的席座上。
父皇指着我面前的酒杯说那日是母亲的生辰,要我为母亲祝寿。言语和蔼,表情慈祥,似有安抚之意,我抬头去看母亲,只见她的嘴边竟是隐有笑意。我很开心,觉得一切都在梦中,梦中有的是父亲母亲都在身边,其乐融融就是这般的场景。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是没有喝过酒的,那一杯下肚,只觉得那酒辣得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喉咙就似着了火一般,不住地咳着,可心里却是极甜。
父皇也哈哈大笑,我还记得他当时的话语,他笑着跟母亲所:“烬儿不愧是我归海印的儿子,有为父之风。”
他的笑那么爽朗,那时候父皇的表情那般的祥和。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暖地。
后来我看见母亲笑了,她看着我的眼中尽是宠爱,浓浓地让我迷醉其中,后来隐约看见母亲笑着举起来酒杯,再后来似乎是听到了尖锐的笑声,似乎还夹杂着父皇的咆哮声,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再次清醒,已经是一个月之后。怜清宫里什么都变了,那一夜母亲在酒中淬了毒,她自己不想再活在这世上,还想要父皇死,想要我死!母亲死了,父皇守着她的尸体呆在那殿中三日未曾出来,三日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三日后下旨葬清妃入皇陵,自此父皇再不踏入怜清宫一步。
而我昏迷一月,父皇竟一次也没来看过,只是派了最好的御医日夜守护,听说下令若我死了,那御医就以谋逆罪论处。自此以后我被禁足怜清宫,失去了冷漠的母亲,和本就对自己不甚亲厚的父皇,每日仅有夏嬷嬷为伴。那个大学冬日似乎是一场梦,离得远了却有冰洁心间,如胸藏利剑,时时隐痛。
我开始沉默,也在这静默中一日日地成长,让自己的心变硬变强。
我不再在乎母亲昔日为何灌亲子以剧毒,也不再在意父皇的冷漠放任。我告诉自己,我再也不要这些动摇我的心智,我的心以后要能容纳天地!我要做海天的英雄!
六岁那年我指天为誓,即使全天下都放弃了我,我!归海莫烬!总有一天也要傲然立于人上!纵使命运也戏弄与我,总有一天我要还它以颜色!我归海莫烬不信天地,不信命运!
民靡有黎,具祸以烬?哼,总有一天我要让全海天的人以我为英豪,我要让全天下的人享我之福禄!我要傲立世间、指天骂地!
父皇虽然下旨将我禁足,却似乎并没有完全遗忘我。
海天的皇子自五岁起就要到尚书宫从学,直至十五岁志学之年才算学毕,不用再日日前往尚书宫。我虽然被禁足,但父皇却请了当时齐鲁名士的路子晏做我老师,父皇还亲笔题写了“立身以至诚为本,读书以明理为先”的楹联着人带到了怜清宫,悬挂于习堂之上。
时隔一年已是事过境迁,我并不像一年前那般欣喜若狂,平静地接受了父皇的安排,却对那路子晏恭敬异常。我对路先生行了跪拜礼,每日先生前来必亲煮茶水奉上,那路先生也倾心教导我。
路先生也确实当得上名士称号,他懂得很多,我也学得很是刻苦,每日都觉得满足充实。因为我知道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六岁时,我向父皇要了一个教导骑射功夫的师傅,每日苦练武艺,近乎疯狂,我向往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我一刻都不曾忘记立誓要做英雄!而那时候我对英雄的理解就是三尺长剑提在手,白发一样杀强贼。
我让人拔光了怜清宫的奇花异草,全部种上了小松树,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能长成遮天蔽日的苍劲高松!
虽然无人知晓,但是怜清宫的四皇子还是三岁就背诵诗词,五岁通礼乐、六岁习骑射、七岁写策论,八岁熟剑法!我不需要人知晓,我不需要人称赞,我只深信自己。我深信如果父皇为我命名为“烬”是取灰烬之意,那么总有一天我会让世人都知道天子亦会有错,而且是大错!
番外卷 番外 烬(二)
八岁那年,我的命运发生了转动,我脱离我幽禁怜清宫长达四年的枯燥路途,走向了我归海莫烬命定的征途!迈出折断我双翼的怜清宫,走向苍凉斑驳却琉璃异彩的战场。
尤记得,那日是母亲的忌日,像四年前一般下起了很大的雪。
午后我正迎着寒风像往常一般扎马步,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