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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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声微顿另一锦衣汉子费慎却已接道:“在下等恭送敞师叔等上山之际曾经眼见终南山的乌衣独行客四川峨嵋的七毒双煞篙山少林寺达摩院的两位上人太行紫靴尊者座下的‘四大金刚’中伏虎、移山两位金刚以及太行双残中的公孙二先生公孙右足都相继到了四明山庄此刻四位护法已都来了想必武当的蓝衫真人的法驾也到了四明山那么——”他于笑几声眼角斜瞟冷冷瞥了管宁一眼道:“这位仁兄竟说四明山庄中再无活人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无人会听这种鬼话。”
管宁剑眉再轩怒道:“在下所说的话两位如若不相信也就罢了在下也没有一定要两位相信之意。”一方才费慎所说的话他每字每句都仔仔细细地听在耳里再在心中将他所说的人和自己在四明山庄后院之中由院中小径一直到六角亭上所见的尸身对照下不禁为之一切恍然暗中寻思道:
“我最初见到的中年壮汉和虬髯大汉想必是那‘太行紫靴尊者’座下的两位金刚而那个矮胖的锦衣剑中自然是‘罗浮彩衣’三个蓝袍道人定是武当剑客两位僧人便是少林达摩院中的高僧了。”
他思路略为停顿一下又忖道:“亭中的红袍夫妇自是‘四明红袍’庄主夫妇一身黑衣的枯瘦老者是终南的‘乌衫独行客’跛足丐者顾名思义除了‘君山双残’中的公孙右足外再无别人而我方才所见跛丐自也便是‘君山双残’中的另一人了只因他来的稍迟是以侥幸避过这场劫难。”
想到这里他却不禁皱眉自付道:“但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四川峨嵋的‘七毒双煞’又是谁呢?该不会是那已经丧失记忆的白袍书生吧。他身畔既无豹囊又只是孤身一人……那么此人又是谁?”
须知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这费慎一面在说他便一面在想费慎说完除了这最后一点疑问之外他也已想得十分清楚。
但是费慎的最后一句话却又使他极为愤怒是以费慎话声一了他便厉声说出那句话来。
费慎冷笑一声道:“如不相信也就罢了’——哼哼阁下说话倒轻松得很如果这样那岂非世上之人人人惧可胡言乱语再也无人愿讲真话了。”
管宁心中怒气更加浪涛澎湃而来响响地傍了半晌竞自气得说不出话来。
费慎面上的神色更加得意哪知那瘦长道人却仍然满面无动于衷的样子伸手打了个问讯竟自高喧一声佛语缓缓说道:“无量寿佛两位施主所说的话听来都是极有道理若说这些武林中名重一时的武林人物在一夜之间俱都同时死去此话不但令人难以置情而且简直有些骇人听闻了。”
于谨立刻干笑一声接口到:“就算达摩尊者复生三丰真人再世。只怕也未必能令这些人物同时死去当今武林之中武功虽有高过这几位的人譬如那西门——”“西门”两字方一出口他语声竟自倏然而顿面上的肌肉也为之剧烈地扭曲了一下仿佛倏然之间有条巨大的蜥蜴钻入他的衣领沿着他背脊爬过一样使得他隐在肘后的长剑都不禁微微地颤抖了起来半晌之后他方自接道:“他武功虽高但若说他能将这些人一举杀死嘿嘿却也是万万无法做到之事。”
他强笑两声为的不过是压下心中的惊恐而已他却还是没有将“西门”之后的名字说出来。
管宁心中一动忖道:“听他说来四明山庆中的这些尸身竟然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但那‘西门’却又是谁呢?怎地他对此人竟如此惧怕?”
却听那顾长道人已自缓缓说道:“费大侠所说的话正是武林所俱知之事——”他目光缓缓转向管宁接道:“但是这位施主所说之言贫道看来想必亦非凭空捏造想那四明山庄近在胆尺他如再说虚言岂非立即便能拆穿那么非但于、费两位大侠不能放过便是贫道也万难容忍的。”
于谨微一沉吟接口道:“此人明知四明山庄千步以内便是禁地武林中人不得允许擅人禁地能够全身而退的十年来几乎从未有道我等又岂会为了他的几句胡言乱语而作出触怒四明山庄庄主之事呢?
那颀长道人一笑道:“但是如是虚言却又是为着什么?我看还是请这位施主将自己所见详细对咱们说上一遍那么是真是伪以于、费两位之才想必也能判断如果此事当真‘彩衣双剑’以及贫道等的三位师兄惧已死去那不但你我要为之惊悼只怕整个武林也会因之掀起巨浪。如果此事只是凭空捏造的那么——到那时再说亦不算迟呀!”
这颀长瘦削的道人一字一句缓缓说来不但说的心平气和清晰已极而且面目之上始终带着笑容似乎这件关系着他本身同门的生死之事并未引起他的心绪激动。
但于谨、费慎以及此时已团聚过来的另外五个彩衣大汉却个个都已激动难安但这颀长道人却正是武当掌门蓝襟真人座下的四大护法之。地位虽还比不上已到了四明山庄的“武当三鹤”但却是武林名重一时一言九鼎的人物是以他所说的话人家心中虽然气愤也只得默默听在耳里并未露出反对的神色。
管宁暗叹一声此刻他已知道自己昨夜不但遭遇了许多烦恼并且已卷入一件足以震动天下的巨大事件旋涡之中。
这在昨夜月下漫步深山高吟佳句的时候是再也想不到一夜之间他自身有如此巨大的变化的而此刻势成骑虎再想抽身事外他自知已是万万无法做到的事了。
于是他只是长叹将自己所遇之事一字不漏地说出来在说到那白袍书生之际听着的人面色都不禁为之一变甚至那面上永远带着笑容的颀长道人面色竟也为之变动一下面上的笑容也在刹那之间消失于无影之中了。
管宁心中一动但却又接着说了下来于是又说到那两个突然而来突然而去的奇诡怪人于谨立刻接口问道:“此两人腰间是否各带着一个豹皮革囊。”
管宁摇了摇头又说到那奇异的翠装少女费慎便脱口道:“难道是黄山翠袖门下?”
管宁播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便滔滔不绝地将一切事都说了出来却未说到那白袍书生的丧失记忆。因为他此刻已对这白袍书生生出同情之心是以便不愿将此事说出来。
他话虽说得极快但仍然说了顿饭时候直说得口干舌燥。
而那些彩衣大汉以及蓝衫道人却听得个个激动不已不住地交换着惊恐、疑惑的眼色却没有一个出言插口一句。
管宁语声一顿转目望去只见面前之人各备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良久——于谨方自长长叹了口气面向那顾长的蓝袍道人沉声说道:
“此事既然不假确是骇人听闻在下此刻心中已无主意道兄高瞻远见定必有所打算在下等只唯道兄马是瞻了。”
却见这武当掌门座下的四大护法之蓝袍道人俯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此事之复杂离奇亦非贫道所能揣测不瞒于大侠说贫道此刻心中不知所措只怕还远在于大侠之上哩!”
他语声一顿又道:“两位素来谨慎但是罗浮一派的掌门大侠身旁最亲近之人此次‘四明庄主’飞柬邀请你我师长到此相聚的用意两位想必是一定知道的了。”管宁话一说完便自凝神倾听直列此刻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仍然是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此刻不但已卷入旋涡只怕还已变成众矢之的只要与此事有关的各门各派谁也不会放过自己。一定要将自己详细地问上两遍自己此刻虽已烦恼但更大的烦恼只怕还在后面哩。
是以他便希望从这些人对话之中探测出此事的一些究竟来更希望从他们的口中探测出那白袍书生的真正来历。
然后他便可以将它告诉白袍书生完成自己所许的诺言。
只要此事真相一白知道了真凶是谁?他还要完成他另一个诺言——他还要替无辜惨死的囊儿复仇是以他更希望从他们口中知道那个奇诡怪人的来历而此刻他已猜出一点这两个枯瘦如竹的恶人便是那峨嵋豹囊七毒双煞。
无论如何这件事牵涉如此之广又是如此复杂隐秘是以叙述起来使不得不十分详细因为这样纵然会使人生出一些累赘的感觉却总比让人听来含含糊糊、莫名其妙好些。
一片浮云飘来掩住已由东方升起的太阳于是这林荫下的山道就变得更加幽静。
由林时间漏下的细碎光彩已自一起消失无踪甚至连瞅瞅鸟语声孱孱流水声以及风吹木叶声听来都远不及平日的美妙了。
却见于谨、费慎对望一眼各自垂头去沉吟半晌。
于谨自干咳一声道:“四明庄主东邀家师之事在下知道的亦不甚清楚只知道那不但有关一件隐没已久的武林异宝的得主问题还有关另一件很重大之事至于此事究竟是什么家师却并末提起在下自也无法知道了——”蓝雁道人微微颔道:“是以贫道亦十分奇怪因为这两件事其中之一并不值得如此劳师动众另一件事却又全然没有任何根据家师接东之后便推测此中必定有所阴谋此刻看来家师的推测果然是不错的了。”
这武当四大护法的其余三人一直都是沉默地站在旁边一言不似乎他们心中所想说的话就是蓝雁道人已经说出来的是以根本无须自己再说一遍而另外一些彩衣大汉无论身份地位都远在于、费两人之下是以更没有说话的余地。
于谨微一皱眉又道:“令在下奇怪之事不仅如此还有此次四明之会怎地不见黄山翠袖点苍青衿以及昆仑黄冠三人甚至连他们门下弟子都没有而那与普天之武林中俱都不睦的魔头却反而来了而且也只有他一个没有死去。”
管宁心中一动:“难道他说的便是那白袍书生?”
却听那蓝雁道人接道:“贫道却认为‘七毒双煞’大有可疑。”
他目光又向管宁一转接道:“从这位施主口中贫道推测在四明庄主的止步桥前袭向他的暗器定是这以暗器驰名天下的‘峨嵋豹囊’囊中七件奇毒无比暗器中最霸道的‘玄有乌煞罗喉神针’两位不妨试想一下接东而来之人他两人并末死去又在六角亭中一掌击毙了这位施主的书童最后又乘隙出暗器为的无非是想将亲眼目睹此事之人杀之灭口而已。”
他语声微顿管宁只觉心头一痛都听他又接道:“此事若真是两人所为他们为的又是什么呢?难道为的是那……”语声竟又顿随之冷“哼”一声接着道:“难道这两人竞未想到如此一来普天之下还有他们立足之处吗?”
费慎长叹一声道:只是以他两人的身手又怎样使得四明红袍公孙右足以及‘武当三鹤’这几位武林奇人的性命丧在他手上呢?”
蓝雁道人双眉一皱伸出右手用食、中二指轻轻敲着前额喃喃低语道:“难道真的是他?”
手指突地一顿焕然抬起头来目注管宁半晌微微说道:“施主上体天心不借费心费力将死者尸身埋葬此事不但贫道已是五内铭感武林定将同声称颂便是上胜金仙玉宫王母也会为施主这无量功德为施主增福增寿的。”
管宁怔了一怔不知道这道人此刻突然说出这种话来究竟是何用意。
却听他语声微顿便又接道:“不错在下确实曾将死者的囊中遗物全部取了出来放在一处但在下却无吞投之意只是想这些遗物交与死者家属亲人而已在下此心可以表诸天日各位如———”一话犹未了蓝雁道人已自连连摆手他便将语声倏然中止。
目光阴处却见这蓝雁道人此刻目光之中忽地闪出一种奇异的光采微微